第二十八章 無根樹 花正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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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華珂自然醒來。

    這一覺她睡得格外香甜。

    華珂很快穿一身白色藍邊的運動休閑裝來到一樓健身房,慢跑了半個小時後接著練習瑜伽,這是她多年的習慣。

    大概時間還早,健身房沒什麽人,隻有一個男人在跑步。

    華珂看了這個男人一眼,知道他叫方俊。

    兩個人不熟,相互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一個小時後,華珂出了健身房,方俊還在繼續鍛煉。

    華珂心道,這個方俊倒有些與眾不同。

    海州四大家族的年輕一代也就他如此早起,其他幾位,估計得日上三竿才能起來。

    華珂用過早餐,信步走到甲板上,此時朝陽已升,大海海麵上整個被染成金紅色,波浪極遠處與天相接,壯美寥廓之極。

    華珂倚著欄杆,把自己小小的身軀也融入這片天地恢弘的金紅色中,一時間有些發愣。

    不知道過了多久,華珂忽然聽到一空靈的聲音從遠處海麵上飄渺而來,聽著聲音似乎能想象那人說踏浪而來:“無根樹,花正幽,貪戀榮華誰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蕩來飄去不自由。無岸無邊難泊係,常在魚龍險處遊。肯回首,是岸頭,莫待風波壞了舟。”

    華珂聽得癡醉,心裏卻一動,是蘇雪姐姐的聲音。

    華珂馬上興奮起來,這太奇怪了,昨天晚上還跟哥哥華雄說起她了,現在她的聲音就在耳根響起。

    這就是緣分,聯係這聲音的內容,華珂也很喜歡,帶有特別出塵的意味。

    王子號大約在兩三裏之外飄著一艘小船,就見蘇雪一身白衣,海風輕吹,迎著朝陽輕吟。

    華珂看得呆了,就覺得朝陽下蘇雪姐姐飄飄若仙,真如古時人歌賦中所形容那般: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縱一葦之所如,淩萬頃之茫然。浩浩乎如馮虛禦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楞了幾秒,華珂醒過來,跳起腳來,揮舞著雙手,大聲道:“蘇雪姐姐!蘇雪姐姐!”

    十分鍾後,化身蘇雪的蘇慕雪上了王子號。

    兩個女人親熱地拉著手。

    華珂問起蘇慕雪怎麽在這,蘇慕雪則很淡定地說她自出來華府後就四處遊蕩。

    這很符合她一個攝影記者的身份,也符合華珂所看到的她身上表現很文藝且帶那麽點點神秘的特質。

    當然,實際上是蘇慕雪乘著她新收服的小龍瞬間跨越千山萬水來到這裏的。

    現在,小龍現化作一條腰帶纏在她的腰上。

    蘇慕雪與小龍戰到最後,感覺到冥冥中有人窺視,識通千裏眼瞬間抓住那偷窺人所在,不想目光所及,並無異常,卻是兩座秀麗的小島映入眼簾。

    蘇慕雪乘龍沿海飛行,再根據手下呈來的資料,很快鎖定了海州浦江出海口附近海域。蘇慕雪忽然心中一動,直覺告訴她這附近將會出現非常神奇的事。

    早上五六點時分,蘇慕雪在大禹島敲開一漁民的門,租了這艘船,理由嘛,自然是觀日出。

    孤舟泛海,朝陽已出,浩瀚天地,蘇慕雪顯得寥落渺小,一時間心有所感,吟誦一首《無根歌》。

    人有六根,分為力、識、意、神、靈、慧六根。

    然人多不知,因此,這世間人其實大多是那無根之人,猶如浮萍一般,枉自任那歲月過去,空有一副好皮囊,終究卻化作臭皮囊,塵歸塵,土歸土,白來這世間走一遭。

    蘇慕雪開了力根與識根,是人類頂級的強者,但在蘇慕雪看來,卻也隻是有所憑依而已,若有朝一日,六根齊開,那大抵還算是站穩住腳。

    蘇慕雪一時感概,心中尋找那窺視之人之念也漸漸淡去,或許隻是一種偶然,或者隻是一種無意,一切順其自然,有感而發,自然誦念。

    對於華珂,蘇慕雪卻是喜歡,隻因她有複雜的家世卻同時是最簡單的女生。

    她這樣的心性,倒是適合一些古法傳承的道門,隻是華珂體質過於一般。

    蘇慕雪也知道華珂通過幼時玩伴陸玥了解過道門修真的一些事情,知道她心裏其實是渴慕傳說中的那片天地。

    一切隨緣,卻是勉強不來的。

    “咦”,蘇慕雪發出輕訝聲,目光落在華珂脖子上掛的一串佛珠上。

    一串看起來普通的菩提子佛珠,在蘇慕雪眼中發出淡淡的金芒,“這是什麽?”

    “哦,雪姐姐,這是昨天晚上我哥幫我拍的,是一位高僧大德的遺留物。”

    “不錯,”蘇慕雪點點頭,道:“你以後要經常佩戴。”

    “哦?”華珂目光一亮,道:“它是不是什麽很厲害的法器?”

    蘇慕雪搖了搖頭,道:“那倒也不是,但常配在身上,對人身體以及運氣都有好處。”

    “這樣啊。”華珂嘟著嘴。

    蘇慕雪笑了笑,道:“不要貪心,這是很不錯的東西了。”

    華珂點點頭。

    “雪姐姐,既然遇到了,那就呆在這裏,我在船上沒幾個聊得來的人。”

    蘇慕雪也沒客氣,點了點頭。

    華珂立刻興奮地抱著蘇慕雪,咯咯的笑。

    蘇慕雪微笑著,這船上有多少人,有多少武尊已經一目了然,看來,這並不僅僅是公子小姐們出海遊玩,也許,神奇的事就要發生在這些人身上。

    想罷,蘇慕雪目光轉向船外,眺望著遼闊無垠的大海。

    此刻,大海顯得非常安詳靜謐,猶如母親一般,蘇慕雪微微閉上眼,心道,到底會發生什麽事?

    此時,在大海深處一直站馬步的方生依然一動不動。

    他一方麵沉浸在大海深處那渾厚無比的感覺,另一方麵又直覺冒出海麵的話會有莫名的危險。

    大海的壓力之外,蘇慕雪的存在,於方生就是另外一種無形的壓力,這壓力逼迫得方生站得更加深沉。

    清晨八點半,王子號開動了,前往公海海域,開始為期一周的海上巡樂的活動。

    眾人對多了個蘇慕雪並沒表示太大的詫異,他們各自負責安全的武尊也都小心的檢視過,證明蘇慕雪隻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女子,有關其真實的身份也通過網絡調查迅速得到證實。

    一天過得極快,轉眼夜幕降臨,圓月當空,映得大海波光粼粼。

    大海深處的方生忽然一個顫動,像是打了一個寒顫,醒了過來。

    一個階段的修煉告一段落,當然,也是方生意識深處感覺到外界已風平浪靜恢複如常。

    方生徐徐浮出水麵,整個身心有說不出的快意。

    兩夜一天的大海深處修行,有一段時間方生覺得身體膨脹欲裂。

    方生苦苦支撐,在最後的刹那,全身十萬八千毛孔轟然打開,一張一合,這種情況以往也有,但卻有本質的區別,在老爹雷老道多年灌輸修真知識的情況下,方生知道自己掌握了內呼吸,也就是依靠皮膚就可以呼吸。

    方生能清晰地感覺到全身每一個毛孔上都形成一個小的旋渦,這個旋渦發揮著氣來往呼吸的作用,卻把海水生生擋住。

    方生心頭興奮無比,這就意味著他幾乎可以無限製地呆在水中、海中,一如古之傳說中所稱的鮫人一般。

    冒出海麵的那一刻,方生張開了嘴,恢複常人的呼吸。

    這兩套呼吸係統,他可以自如轉換,若不是怕引來人察覺,方生真想大聲呼叫,以宣泄心中的快意。

    方生遊上岸,上了碼頭,回到房間。

    方生看到自己的行李箱,呈半打開狀,就知道黃良並沒有回來。

    方生鬆了一口氣,若是黃良回來就會發現自己不在,多少會覺得異常,那麽自己就要費口舌解釋了。

    方生饑腸轆轆,趕緊自己動手,半個小時後,吃了一頓無比豐厚的晚餐。

    飯後,方生拍了拍自己的圓肚,在沙灘上漫步。

    方生眸如星辰般閃耀,回想自己這不到一個月來的經曆,端的稱得上奇遇連連。

    這是否意味著什麽?方生心中一動,朦朧之中他的心靈深處觸摸到玄而又玄的一點。

    方生赤著腳走在沙灘上,腳底湧泉穴來往吞吐著磅礴的地氣,自動地一遍又一遍衝刷凝練著方生的血肉、筋骨。

    這意味著方生告別了站馬步的階段,行走即是修行。

    這是無比美好的感覺,但是,方生還是感覺不究竟,打開的湧泉穴還沒有完全徹底打開。

    方生直覺意識到,一旦湧泉穴真正全麵的打開,他就會打開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天地。方生並沒聽說過人身上有六根的說法,因而並沒意識到此刻他的麵臨的是力根將開的狀態。

    沒多久,方生就從自己身上美好新感覺出來了。

    雷老道告訴過他,修行之路,難行時要百折不饒,易行時美好境界也不要沉浸。

    一瞬間,方生感覺不到湧泉穴的湧動,地脈的充盈,十萬毛孔雲蒸蔚起的諸多美妙,方生都忘記,身心歸複一片空靈。

    求學問要能“出與入”,窮理要能分“陰與陽”,證道要能“有與無”。

    方生內在生理大變,是為“有”,心卻無覺是為“無”。有無交替,是為螺旋前進,一味“有”即沉而不拔,一位“無”即空無所得。

    方生雙眸空靈,無數明悟猶如流星閃現,照耀心空。

    這是心性不斷地洗練,一時間,世俗所謂的追求目標越來越淡,一個更加廣闊的,立體的世界徐徐在方生麵前展開。

    皎月當空,海風陣陣,濤聲依舊,正是天上人間美妙時。

    “嚶”的一句女生遠遠傳來,方生雙眸空靈之氣頓失,恢複平常。

    方生定睛望去,月光下,竟然看得較為清晰,但見二奶島那片沙灘上,一男一女正上演“洪湖水浪打浪”的激情一出。

    刹那間,俗浪滾滾,方生完全從那空靈悠遠的“準”悟道境界滾了出來。

    方生轉身,搖頭,羨慕黃哥的豔福,更感歎自己的形影單隻。

    不知怎的,方生忽然想起艾晴。

    這樣一想,方生發覺自己真有些想念這個女孩。

    不是因為聊遣孤獨,而是因為親切。

    不知道現實中艾晴是怎樣的女孩?和宋佳比起來又如何?

    可惜,她似乎喜歡把自己幽閉起來。

    《玄武紀》她應該也沒上吧,有兩百多萬在手,應該可以好好歇息一陣。

    然而,讓方生卻沒想到,此時此刻艾晴依然出現在《玄武紀》。

    兩百多萬是很多,但是艾晴還需要更多的錢!

    艾晴出現在一個叫魔沼的地方,這個地方有幾種名貴藥物可采,沒人請她做向導時艾晴就會去采藥、采礦。

    艾晴已經采摘了一大筐了,站起身時,卻發現麵前站著馮保。

    馮保獰笑著望著自己。

    艾晴怒了,一想與人為善的艾晴怒了,懸賞已經取消了,這個昔日的戰友卻依然不依不饒。

    馮保一句話沒說,衝了過來,艾晴不再退,而是,也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