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五章 挖一個坑埋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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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襲人從那釘子戶出來,臉色有些不好。

    釘子戶的小老太太看起來是個很敦厚很善良的老人,但有些執拗,花襲人一張巧嘴在姐妹們當中那是有名的,隻是人家一家話,這房子是她一生最珍貴的回憶,搬了,人就死了。

    花襲人看到小老太太年輕時候的結婚照,旗袍裝,旁邊是一個英俊的軍官,兩個人站在一起,有一種穿越時空幸福感,屋中中所有的一切,大概都是承載著記憶。

    說實在的,花襲人也不想破壞這一切,於是折中,房屋保留,讓他們開始拆除,聲音盡量弄小一點,結果話還沒說完,小老太太的那個很彪悍的孫女進來了,直接就是“不行”兩個字,稱她奶奶有心髒病,聽不得聲音,有任何人敢進來驚擾老太太,放狗咬!

    花襲人徹底沒轍了。

    她真不想給方生打電話,因為這意味著自己無能,但是卻又不得不打,因為合同快到期了,一過期,一天罰一天的錢,這可要命了。

    花襲人連著打了兩次都沒打通。

    花襲人倒不會擔心方生有什麽意外,這個城市能夠給方生造成意外的太少。

    第三次想打電話的時候,方生的電話卻打過來了。

    方生的聲音傳來過來,什麽都還沒說,花襲人心稍定下來。

    師傅說得沒錯,這世界,男人離開女人不行,女人,離開男人也不行!

    方生說明天他會拜訪一下小老太太,要襲人把小老太太的有關資料傳給他。

    花襲人把資料傳給方生後,就一覺睡到天亮。

    清晨起來,花襲人今天要參加一個拆除項目的招標會,於是仔細裝扮了有半個小時,確定自己神采飛揚後,帶著幾個屬下出發了。

    就在花襲人第一次亮相海州商界的時候,方生一個踱步到青雲廣場的項目工地。

    外圍已被塑牆圍住,方生走了進去,就看到裏麵一棟孤零零的小別墅。

    方生也是好奇,一個小老太太,憑什麽可以擋住整個工程?

    小別墅外頭現在也被塑牆圍住,但從小別墅院門就可以看出小別墅頗有些年月。

    這是一幢三層樓的小別墅,不是石製西洋式的,而是中式木製的,顯得古樸蒼桑。

    有一個院落,院牆爬滿了爬山虎。

    方生走了進去,拍了拍了朱漆的小門,然後大言不慚地朗聲道:“有貴客門!”

    門打開,卻是一大媽。

    大媽低著頭,嗓音卻清甜,道:“你找誰?”

    “我找鐵老太太。”方生說罷才發現自己眼拙,原來眼前並不是一個大媽,分明是一個年輕女子。

    隻因為她低著身子,頭紮著蠟染的方巾,灰布衣裳係著圍裙,手裏拿著一把掃把,給方生一個“大媽”的錯覺。

    女人抬頭,直起身子,臉沒有施任何粉黛,卻是個清秀異常幾乎讓人要怦然心動的女子。

    “你是?”方生眼睛一亮,問道。

    “我是鐵家的幫傭,做了好多年了!”

    女人目光猶如一泓清澈的泉水,方生忽然心中一動,道:“我們從前在哪見過嗎?”

    女人笑道:“你是第一個這樣跟我搭訕的男人。”

    方生老臉一紅,道:“我叫方生,你呢?”

    “你不是來找鐵老太太的嗎?來,請進!”女人臉笑盈盈的,並沒有回答方生的問題,而是低著頭,讓開了身子。

    “宋荏,是誰來呢?”

    方生聞聲看去,一個青色布衣的精神抖擻的小老太太從裏屋走了出來。

    小老太太望著方生,道:“你是?”

    “鐵老太太,我是昨天來的那花總手下的員工。”

    “哦,老總都來過了,怎麽還派一個員工來,我說了,談不攏。”鐵老太太很有力地揮著手臂。

    “我們進屋說,如何?”方生微微笑著。

    “哦,怠慢了。”鐵老太太做了一個手勢:“請!”

    方生心道,鐵老太太是好修養,這樣的叨擾對於一個老人而言其實是不喜,特別是打著人家房子主意的人。

    進到房間,方生並沒有東張西望,但是襲人說過的那張老照片還是吸引方生的注意力。

    方生驚訝鐵老太太年輕的美貌,真稱得國色天香,而那年輕軍官則是英姿勃發,兩個人真是郎才女貌,一對羨煞旁人的壁人。

    “鐵老太太,這你是老伴?”

    “是啊!”鐵老太太語氣高興起來。

    “是軍官?”

    “是啊,不過當軍官後來的事,大多時候在海州大學當個教授。”鐵老太太輕描淡寫說道,語氣中自然含有一種驕傲。

    “老伴還在嗎?”

    “都過去了三年六個月零三天了。”鐵老太太歎道,卻無任何的哀愁。

    鐵老太太記得可太清楚了,方生心道,轉過身,歎道:“老太太,您這輩子算是沒白活!”

    鐵老太太臉露出笑容,從前笑顏如花而今卻滿是褶子,但幸福感是相同的,“小夥子,有眼力,我遇到我老伴,這輩子真算是沒白活。”

    “真是羨慕,”方生感歎道:“現如今的年輕人,分分合合,昨天還是愛人,今天就可能是仇人。”

    “是啊,現在的年輕人,也不知道怎麽想。”說著,鐵老太太對宋荏道:“宋荏啊,快去茶!”

    開門的三句話,方生就把自己跟老太太的距離拉近。

    宋荏瞅了方生一眼,然後扭身到裏屋去茶了。

    “送人?這女孩名字的倒是怪啊!”方生嗬嗬笑道。

    “不是送人,是宋荏,宋江的宋,光陰荏苒的荏。”

    “哦,原來是這個名字,倒是有意思。”

    宋荏出來給二位沏茶,惡狠狠瞪了方生一眼,想是不滿方生拿她名字開玩笑,瞪完了,也就走開。

    方生側過身道:“鐵老太太,想老伴沒?”

    “想啊,怎麽不想,我們相約來世還做夫妻了,隻是他叮囑我不急,看著小輩們長大成材,抱重孫子再考慮這事,他在奈何橋等著我了。”

    老太太的豁達與癡情,讓方生心生幾分感動。

    方生道:“鐵老太太,我這次來不是來催你們搬家的,也不是讓你們同意我們拆遷,我有辦法把附近拆掉,但並不打擾到鐵老太太。”

    “哦,你能做到?”鐵老太太露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

    “是啊,山人自有妙計!”

    “你這小夥子我喜歡,有我家那口子當年幾分風采!”鐵老太太笑眯眯道。

    “那可不敢當!”方生連忙說道。

    鐵老太太衝著裏屋,道:“宋荏啊,今天大小姐會回來。”

    “會!”裏屋傳來宋荏清脆好聽的聲音,“昨天就打來的電話,要休假,說哪也不去,專門回家陪您呆幾天。”

    “啊,蘭蘭就是孝順,不過沒事多出去轉轉,陪我老婆子一個有什麽味道,帶個男朋回家那才是最正經的。”鐵老太太喊道。

    “老太太,誰讓您說要看到大小姐二小姐她們成家立業生了小孩才走呢?嚇得她們都不敢找男朋了。”宋荏甜甜的聲音從裏屋傳出。

    “那我改,要走也要等五世同堂的時候再走。”說罷,鐵老太太看著方生,眼睛一亮,道:“小夥子,叫什麽名字?”

    “方生。”

    “這名字好,有意境。”

    “老爸隨便取的。”方生靦腆地一笑。

    “怎麽樣,父母都還在。”

    “沒,母親生下我就過來,父親最近才過!”方生道。

    “也是個可憐娃。”鐵老太太感歎道。

    “沒什麽,就當他們去了另一個世界,總有再相逢的時候。”方生道,神色無喜無憂。

    “小小年紀,能這麽豁達不錯,這人啊,有緣分就還會再見,就像我,相信有跟那死老頭再相見的那一天。”

    “是,緣分很重要。”方生笑道,說罷,方生眼睛下意識瞥了一下擺在桌的圍棋,襲人告訴他老太太有一副相當不錯的圍棋。

    “怎麽,小夥子,會這個?”鐵老太太敏銳地發現方生看到圍棋的時候食指彈動了一下。

    方生點點頭。

    “來一盤,如何?”

    “好啊!”

    棋盤中高邊緣偏低,中空,圍棋子白子是海螺殼精製,黑子是黑石子,無論白子黑子都有清晰的直紋

    “啪!”、“啪!”

    兩個人落子,發出的聲音猶如山穀清音,悅耳之極,就這一副圍棋,價抵就千金,方生心道。

    棋盤很快擺出個黑白廝殺世界。

    “小夥子,棋力不錯啊。”鐵老太太下了十多手就感覺到了。

    宋荏裏屋收拾完了,走出來看了方生一眼,鼻子輕“哼”了一聲,道:“自不量力,老太太年輕時候那是打遍海州沒敵手的國手。”

    鐵老太太一擺手,道:“不能小覷,後生可畏啊。”說罷,道:“快的來得了嗎?”

    方生點點頭。

    “好啊!”鐵老太太笑得如一朵花一般,兩個人立刻落子如飛,猶如清泉滴石,叮咚之響,賞心悅目。

    宋荏忙了一陣後走過來看了看,兩個人竟有些旗鼓相當的架勢。

    再過半個小時,方生道:“老太太果然高妙啊!這盤輸了。”

    “險勝而已,再來!”鐵老太太臉神采奕奕,沒想到這小夥子棋力如此了得,多少年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對手,這一下就徹底勾起棋癮了。

    三盤過去,宋荏已經開始在廚房忙碌準備午餐。

    方生忽然一提鼻子,歎道:“香得很,在下告辭了,得回去吃午餐了。”

    “哈,年輕人,就在這吃中飯,剛才我不是說過了嗎?”鐵老太太說道。

    “這個不太好。”

    “沒事,我大孫女馬回來,認識一下我的大孫女,在海州沒壞處。”鐵老太太說道,語氣中有一種驕傲。

    “哦,是嗎?”方生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老一少正說著,門外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奶奶,午飯弄好了沒?”

    鐵老太太哈哈笑道:“我們家吃貨來了!”

    “奶奶說什麽呢?家裏有客人?”說著,一個女人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看到方生卻是一愣。

    方生也楞了,卻是鐵心蘭鐵娘子。

    不過這鐵娘子卻不是方生過去看到的製服模樣,卻是一身休閑打扮,淺藍色的白色襯衫,白色的七分褲,簡單的裝扮卻恰到好處地顯現其傲人的身軀,頓時平時彪悍的味道去了幾分,多了幾分居家的女人味,看得方生眼睛一亮。

    “方生,你怎麽來到我家?”鐵心蘭詫異地問道。

    “怎麽,你們認識?”鐵老太太哈哈笑了起來,道:“本來還想跟你們鄭重地介紹一下了,這樣好,認識就好。”

    “奶奶!”鐵心蘭嬌呼道,自己奶奶無時無刻不擔心自己的終身問題,這“鄭重”二字從奶奶口裏說出來,鐵心蘭立刻知道拐了彎心思,連忙出言製止。

    “丫頭,有時候要相信緣分這回事。”鐵老太太笑嘻嘻道。

    “大小姐跟這方先生以前就認識?”宋荏走進來,看了方生一眼,隨口問道。

    “是啊,以前打了一架,算是不打不相識。”鐵心蘭直言道。

    鐵老太太手點著鐵心蘭,道:“姑娘家就要姑娘家的樣子,你整天打打殺殺的,以後真不知道怎麽找婆家?”

    “奶奶,您放心好了。”

    “我放什麽心啊?”

    鐵心蘭白了奶奶一眼,對方生道:“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了,你怎麽到我家呢?”

    “我是樂家公司派來的!”方生笑著說道。

    鐵心蘭柳眉一豎,指著方生鼻尖道:“好啊,原來你就是那萬惡的拆遷公司啊!”

    “沒你說的那麽不堪。”方生笑道。

    “走,到外麵比劃一下。”鐵心蘭說道。

    “蘭蘭!”鐵老太太喝道:“方先生今天特意登門,沒說拆遷的事,就是陪我下了一午圍棋,現在年輕人,肯這樣陪老人家可少了。”

    宋荏端著菜桌,插了一句,道:“指不定打聽好了這家有兩個嬌豔如花的小姐,想來看情況,晚再摸過來。”

    這女人語氣有些沒來由的幽怨,方生卻嚇了一跳,別是這位宋荏也開了意根,有讀心術,知道自己晚會過來。

    說真的,白天過來既是對這家人好奇,也算是火力偵察,晚好放出蚯皇幹活。

    鐵心蘭嘻嘻一笑,道:“嬌豔如花的是荏姐好麽。”

    看到鐵心蘭出現,方生心道,果然如自己所料,海州四大警之一,力尊巔峰,這家夥誰敢惹啊?難怪鐵老太太語氣得意,說認識她這個大孫女沒壞處,的確是海州橫著走的人物。

    吃了中飯,方生告辭,鐵心蘭把方生送出院門。

    方生正要走,鐵心蘭卻喊住了方生,道:“這事你們別摻和。”

    “什麽事?”

    “你們大概是跟房地產商不對付。”方生轉身,目光如水,忽然說道。

    鐵心蘭眼睛一亮:“聰明人,他們打我們老宅子的主意。”

    “那就他們建他們的,你們老宅子依然保持原樣。”

    鐵心蘭沉吟了一會,忽然開口道:“青雲項目的老總,我應該叫堂叔。”

    “哦,有這一層關係,怎麽會?”方生疑道。

    “這是我們鐵家的祖宅,後來我爺爺繼承,據說鐵家祖宅下埋有先人留下的寶貝,所以,你知道的。”

    方生心道原來是這樣,釘子戶跟房地產商老板有親戚關係,看來是遺產糾紛。

    豪門中的親戚,有些連陌生人都不如。

    方生想了想,道:“這樣,這些拆遷的還是讓我們給拆了,至於那房地產商想進來開工,你們再阻止。”

    “為什麽?”鐵心蘭語氣不善起來。

    方生臉垮下來,道:“我事業剛剛起步,以為撿了一個便宜,再過一個禮拜不搞定每天都要罰錢,我們非得破產不可。”

    “那跟我有什麽關係?”鐵心蘭冷冷說道。

    “這樣,這事你幫我,那麽,老太太老宅子的事放在我身,別人想動那得先找我,鐵警官,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這裏,萬一那家夥耍橫,蠻幹一通之後,畢竟是你堂叔,你還真不能把他打了殺了,我就不一樣,沒這麽多顧忌。”方生想了一會,說道。

    鐵心蘭眼睛一亮,還真被這方生說著了。

    鐵心蘭剛剛得到消息,她那位堂叔真要蠻幹了,已經揪集了一批人,就等著自己公幹外出的時候把老太太“請”出來,然後平了宅子,事後賠償一筆可觀的錢財,到時候,鐵心蘭能怎麽辦?

    頂多也就把這堂叔揍一頓?

    他仗著自己終究不敢打死他,準備豁出去了,如果有這方生在,就不一樣了,自己不在的時候方生守著,也是個力尊高手,來什麽人自然能抵擋得住。

    鐵心蘭道:“行,就這個條件。”

    方生臉一喜,拱手道:“多謝了。”

    “不過有一條件。”鐵心蘭笑了,目光中盡是促狹之意。

    “什麽條件?”

    “明天起你就得搬到我家來住?”

    “啊?”

    “啊什麽?”鐵心蘭雙目一瞪,“在海州免費吃住,大別墅,哪找這麽好的條件?哪住不是住?!不這樣,你能二十四小時守在這?”

    方生心道這下可是作繭自縛,苦著臉,道:“不好,都是女眷。”

    “怕什麽?怕我們吃了你不成?!”

    “這個倒不是,隻是怕給你們鐵家小姐清譽帶來不少的影響。”

    “沒什麽,我一般在隊裏住,我妹妹一般在海大住,周末才回來,家裏房間多,就這樣了!這個,你也別明天來,今天就回去收拾一下,今天就住進來。”

    “我可不可以不來?”

    “那拆遷的事可就說不準了,要知道,你這等公司小職員,完不成領導交的任務,那可是慘了!”說著,鐵心蘭嘿嘿地冷笑。

    方生很配合地打了一個冷顫,似乎是已經看到領導憤怒無比的表情,拱了拱手,道:“隻好如此了,不過,應該有個期限。”

    “這個事解決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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