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我老婆子現在還有什麽是值得你來交換的嗎？”付老夫人冷笑，她算是看清楚了白子矜的冷漠，心比石頭還要硬，她隻是不知道自己身上還有什麽是白子矜想要的。

    “老夫人，明人不說暗話，我既然今日敢上門來與你交易，必定是斷定了你不敢拒絕我，隻是付老爺去府衙已經一天了吧，付老夫人難道不想知道付老爺如何了？”

    付老夫人狠狠揪住蓋在自己身上的被衾，盯著白子矜，一字一句厲聲道：“你究竟想要什麽！”

    白子矜斬釘截鐵：“我母親的牌位！付老夫人，當年是你毒死的我母親吧，我手無雖無證據，但這依舊是不可更改的事實。我母親如今在黃泉魂魄難安，我帶她脫離付府，不過分吧。”

    付老夫人一聽，愣住了，又陰側側的笑起來，瞅著白子矜，道：“我還以為是什麽，原來你是要容娘的牌位。但你要了你娘的牌位，放哪呢？白侯府？還是聶家？聶家當年滿門被滅，你要將聶容娘的牌位放哪呢？”

    白子矜沉默不說話，聶家滿門，十八年前，全數被滅，不留一個活口！

    付老夫人下榻，朝著白子矜走近，又笑道：“容娘雖死，可還是我付家的媳婦，明媒正娶，是入了我付家的家譜的。十八年前，我付家庇護了她一次，救了她一命，為明德的前途不過委屈她為妾，她竟然不答應，簡直是忘恩負義！”

    “所以你就毒死了我母親？”

    付老夫人和白子矜撕破了臉，當下也明人不說暗話。

    “聶家以前也算的上是長安城的富貴人家，可惜一朝被滅，榮華富貴成飛灰，容娘孝順，我何嚐忍心毒死她，這一切都是為了明德！”

    聶家！聶家！白子矜手心緊握，合眸。當年聶家的慘狀她不曾見過，隻是聽說，鮮血浸濕了聶府，黑土地，一夜之間被染成了紅土。

    “事已至此，老夫人說什麽也無濟於事，一句話，你給我母親的牌位，我保證付老爺安然無恙回家。”

    付老夫人一雙渾濁的眼眸緊緊盯著白子矜，仿佛是要從白子矜臉上看出什麽破綻來，她如今已無退路，再無依靠，隻得妥協，強撐了幾分，道：“好！一言為定！”

    協議達成，白子矜不肯再多留片刻，倏然轉身，嘴角一抹殘忍笑意。

    付老夫人，你隻是說要付老爺平安歸來，但你可知，這需要付出何等代價？

    出了付府，一白子矜其中一隨從將馬鞭遞給白子矜，乘機在白子矜耳邊道：“小姐，一切都辦好了，那付子睿的行蹤也已經通知了衙門，被付府趕出來的小廝也去了府衙作證，付子睿就算長了三頭六臂也逃不了了。”

    白子矜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穹，涼薄的笑了，問道：“那白子吟呢？”

    “在前幾天便收拾了細軟，去了趙府。”

    趙府。

    白子矜輕笑，你付府想要攀龍附鳳，如今我就讓你付府後繼無人，當年帳的如今才償還了一半，另一半，咱們來日方長好好算算！

    她想起子謙在付府屈辱的生活就覺得渾身發抖，她從小為嫡女，母親為先皇胞妹，父親乃手握重兵大將軍，雖早早去了，可身份仍在，後宅陰暗事不曾經曆，可她沒想到，人心竟能如此狠毒，對那麽小的孩子也能下此毒手！

    白子矜看了眼身後敗落的付府，一切哪這麽容易就結束！

    府衙的審判終於下來了，柳兒被害一案，有付府小廝為證，證實那日殺害柳兒的並非付明德，而是其子付子睿。

    府衙當即派兵前去捉拿，在付家郊外的莊子上逮了個正著，嚴加審訊後，對殺害柳兒一事供認不諱，當即便被判處了死刑，秋後處決。

    白子矜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正在為白子謙擦藥，他如今每日去安王府習武，回來總是鼻青臉腫，還好都是一些皮外傷。

    “秋後處決？那趙婉卿呢？”

    底下那人答道：“據說是判了流放邊關，永世不得回京。”

    白子矜輕笑，流放邊關？不死也差不多了。

    看著白子謙欲言又止，白子矜將藥酒在他手背上揉開，白子謙低眉瞧著昏暗的燈光點點灑落在白子矜臉頰上，眼瞼下，投射出一層厚厚的陰影，還是忍不住，問道：“姐姐，這些是不是你幹的？”

    白子矜半響沒說話，直到將白子謙手上的傷都處理好了，才起身笑笑：“好了，下次不要再和習世子打架了，你們年紀相當武功也相當，互相切磋就好，何必傷了對方呢。”

    “哦。”白子謙沉沉點頭，又焦急問道：“姐姐，到底是不是你？”

    白子矜收拾藥酒的手怔住了，直勾勾的看過來，眼中暗含了柔情，柔聲道：“子謙，你如今要做的，要準備的，便是下月的武舉，姐姐希望你能心無雜念，什麽事情，等武舉完了，再說好嗎？”

    “我隻想知道是不是。”白子謙站起身來，修長的身子折射出一高大的影子，不知不覺，她盡力護著的弟弟也不知在何時竟比自己要高上一截了。

    “姐姐你不必瞞我，我明白姐姐做這些事情的原因，都是因為我，才讓你這麽辛苦勞累，日日算計。”說著他捏緊了拳頭，沉聲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考取功名，讓你享福。”

    白子矜欣慰的笑了：“我知道你一定能出人頭地，不過你如今還小，我庇護你一些也是自然，等你金榜題名，成家立業了，我才不會管你。”

    “姐姐，你就別管我了，我能照顧好自己，而且我也不是八年前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為何還要等我成家立業？”

    白子矜將藥酒收拾好，撫了撫衣袖，道：“在我眼裏，你永遠都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不照顧你，母親泉下有知也不會原諒我的。”白子矜看著屋外天色，又道：“天色不早了，趕緊休息吧，明日早起，將母親的牌位迎去聶氏祠堂，可別忘了。”

    “姐姐放心，不會忘！”

    白子矜點點頭，屋外月色清涼，白子謙為白子矜披好披風，她提著一盞琉璃盞，踏著月色離去。

    白子謙在屋外相望，眼中堅韌愈發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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