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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éo此話出口,正中薛蓮內心。

    她自己怎麽回事她還不知道嗎?就是沒有辦法跟Théo解釋,直說的話說不定他會嚇暈過去。薛蓮隻好“嘿嘿”笑了笑,打馬虎眼。

    Théo也不戳穿她。想起最早見識她的好本/事那回,她隨便掃一眼就知道貨/色。前些時候,她盯著看一會兒才能有個決斷,現在可好,直接得拿她向來不用的放大鏡了。這其中的邏輯Théo想不明白,但從見她的時候起就覺得這不是個凡人而且跟自己好朋友的緣分不淺。

    “你是不是驕傲自滿不想好好學了?”Théo擺出來嚴師的姿態。

    “不是不是的,好不容易拜了胡卡教授的弟子為師,怎麽肯不好好長進呢。師傅放心,我肯定是有一分學一分,有一百分學一百二十分。”

    “所以還能給師傅留口飯吃——嗎?”

    “啊?哈哈……一定留,我叫阿臻請客!您想吃什麽?”

    “是麽?可據我所知我這個好朋友在圈內可是出了名的會算賬,一分不虧的主兒,你跟我的好朋友什麽關係啊?你叫他請他就請?嗯——?”

    薛蓮盯著Théo,臉頰泛出淡淡的酒紅色。像是上好的珍藏款。

    這不是明知故問嘛!就不信這麽長時間,他還看不出來自己和未臻是什麽樣的關係。擺明了就是逗她,偏偏薛蓮還是個不禁逗的,一逗就臉紅。

    於是才支支吾吾的解釋:“你——別拿我尋開心了!我剛才是說走嘴了,我哪能管得了我們大老板?我們……什麽關係也不是。”

    薛蓮臉色又不是太好看了。

    尤其是Théo發現她頻頻出神,拿著戒指卻對著戒托發呆。Théo估計他好朋友跟這事兒逃不了關係,不過人家兩個人的事外人誰管都是妥妥的多餘。

    這愛情的事,自個兒琢磨去吧……

    薛蓮傍晚的時候和Théo告了別,雖然她一直挽留Théo說自己真的想請他吃飯,順便把老板娘也叫上,但是Théo看出來薛蓮一直有心事,斷定這不是個聚餐的好時機,果斷的開車去接妻子下班了。

    薛蓮盯著汽車的那股子尾氣,一直眺望到車子在看不到的遠方化為黑點。

    師傅真是體貼的好男人,被接下班的妻子腳步該會是如何輕快的跳下台階,然後撲到她想念的人身邊?不管如何羨慕,薛蓮也體會不到了,未臻現在不知道會有沒有開完,即便是有時間,他也總有做不完的事,管不完的人,哪裏有心思來想著她?

    未臻媽媽的話一直縈繞在薛蓮的心頭,揮之不去。這就是女人,一旦起了疑心,總是日思夜想。特別是在自家男人的事情上尤其敏感,有點兒不對勁的苗頭總是會往壞的地方想。

    然後自己就越來越委屈,越忿忿不平。

    我給他洗衣做飯做家務,甚至還給他生孩子,憑什麽他還要做對不起我的事?

    薛蓮是看不見自己現在的樣子,不然也會被這怨婦模樣給嚇到。

    家裏的衣簍裏還有他上回穿了沾滿臭汗味兒的球衣沒洗,天上烏雲來了,他的棉內衣還在陽台上掛著,沒有收……

    他用慣的剃須水沒有了,本想下班去超市幫他買的,明天用不到他會發脾氣的……

    薛蓮也真是服了自己了,人家都跟小青梅暗度陳倉了,家也不回了,她居然還惦記著這些狗屁的日常瑣事!

    拿了包薛蓮開著自己的車就回禦瑾了。到了未臻的辦公室門口才被Hellen告知撲了個空。Hellen臉色是薛蓮從未見過的蒼白,她說董事會已經結束了,老板已經走了。

    薛蓮本想多問幾句他去哪兒了?但是Hellen看起來好像無力言語了,薛蓮不動聲色的觀察她的微表情,眼神躲閃,臉色蒼白的嚇人!這絕對有事發生,薛蓮在公司最親近的女朋友就是Hellen了,從薛蓮來的時候她們就常常聚在一起用餐,說笑。

    而且,是Hellen把她這個什麽也不懂的“異鄉人”教成了知曉人情世故、精通於外文,中國古文的資深小白領。Hellen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薛蓮的啟蒙老師,亦師亦友。薛蓮已經不可能對Hellen的事置之度外,當下就拉住了她的手,捏著她的手心,感受到的是一片的溫熱,在自己的手指和Hellen的手心裏湧/起流動。

    薛蓮直直看進了Hellen的眼睛裏,看的她無處可藏。

    “你放心啦!你家老板沒事。好的很呢!不用這麽緊張。”她故意扯開了話題,薛蓮怎聽不出?

    “我擔心的是你,跟未臻無關,我擔心的是我的朋友,因為她看起來很不對勁兒。”

    “我沒事啊……你還不知道吧,今兒上演了一場大反轉,董事會那些老頭子個個兒被嚇得目瞪口呆的,開始是想著給老板個下馬威,逼宮的,沒成想,最後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是嗎?”

    “你不在公司,可恰好錯過了一場粉墨登場的好戲。”

    “是哦?”薛蓮深情懨懨的,未臻是如何做到的?為什麽事先她一點兒也不知情?

    “嗯。”Hellen的聲音淡淡的,近似無聲了。薛蓮剛要追問她一些細節,就在這時Hellen的電話響了,她拿著手機和包馬上離開了,薛蓮看著她慌張的背影,若有所思。

    薛蓮進了未臻的辦公室。空空蕩蕩的,空氣中似乎還殘存著他的氣息。薛蓮莫名的對他的一切與生俱來的熟悉。

    甚至是他的氣味。

    那樣的好聞,顆顆分子仿佛都透著氣概。

    辦公桌上壓了厚厚的文件。估計是忙著離開,其中一份還攤開著,右下角扔著他用慣的萬寶龍。

    想要找到未臻對薛蓮來說不是件難事……可薛蓮坐在未臻的轉椅上卻不急著走了,想盡可能的拖延時間,想要晚些見到他,想要他在辦公事。想他別去實現未太太的那番話……

    當薛蓮拿著一盒熟食站在病房門口的時候,發現先前做好的心理建設還是不充足,不足以讓她抵抗那些溫言軟語。

    什麽天災人禍,什麽猝不及防?歐熹微的頸椎病突發,壓迫神經導致右手殘廢不能再做設計,但是這關未臻什麽事?他又不是學醫的,還不如叫那個總是抱著大字典的男醫生來治病呢。

    誒?好像那個男醫生還真在啊。剛才他被門擋住了,薛蓮就隻看見了靠坐在床/上的歐熹微和坐在床/邊喂粥的未臻。

    伊消好像正盯著他倆看,雙肩似乎繃的很直,身體處於一種緊張不安的狀態,薛蓮隻能看見伊消的背影,但是卻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測,因為這是女人的直覺。

    捏緊了手裏的熟食盒子,薛蓮忍住了想把它們扔進垃圾桶的衝動。要是沒有這個,自己拿什麽借口進去啊。

    這回說什麽也不能轉身就走。搶人家男人的人都有臉繼續出現,她這個正當身份的,怎麽還能跑呢?不爭饅頭爭口氣。

    清了清嗓子,薛蓮把手裏的探病禮物捧在胸/前,象征性的敲了下門便昂首挺胸的走了進去。

    她並未看一眼未臻,隨他什麽想法。震驚也好,生氣也罷,薛蓮對他是忽略到底。

    “熹微。好些了嗎?我聽阿臻說你病了,抽了時間過來探望你。這不,還給你帶了些熟食呢!”薛蓮挑眉看了看未臻端在手中的粥碗,故意說道:“不過看來是我來晚了。你還是接著吃吧,這晚來的東西最是多餘了,我還是扔掉吧。”

    “啪嗒”一聲悶響,薛蓮把一盒子的食物扔進了歐熹微病房的垃圾桶裏。

    歐熹微臉色看起來是很虛弱,是一種在受到巨大打擊下不正常的蒼白之色,沒有絲毫人的生氣,嘴唇也泛著紙一樣的顏色,眼神都變得飄忽迷離。

    如果薛蓮跟她從無瓜葛,肯定也會對她此時的樣子生出幾分心疼。

    可偏偏病成這樣的人嘴巴也不饒人:“小蓮的東西怎麽會是多餘的呢?隻不過是送來的晚了,要是比這……咳咳……”

    歐熹微讓薛蓮想到了一個人——林黛玉。

    “咳咳,若比這粥來的早些,我或許——會吃了它呢。”

    伊消臉色比薛蓮還難看,是鐵青的顏色。

    都病成這樣了,還能跟人吵架,一句不讓的。薛蓮真懷疑歐熹微這病是裝的。伊消見薛蓮張嘴還想說話,趕緊出聲:“病人現在極度虛弱,請無關人員離開這裏。”

    也不看薛蓮的表情,說完就徑自幫歐熹微撫背順氣。

    薛蓮氣急,那天沒吃我的烤羊肉是吧?現在這樣不給留麵子。

    “她這病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好的,熹微你自己也注意養著才行。安靜或許更有利於你病情。我也先走了。公司還有好多事情要辦。”

    未臻起身拽著薛蓮的手腕往病房門口走,薛蓮回頭看歐熹微的反應,她果然一臉的委屈含淚,眼睛直直看著未臻,絲毫無旁物,也看不到站在她身後的那雙含著無限痛楚的眸子。

    走在醫院長長的走廊裏,薛蓮似乎不是那麽生伊消的氣了。

    她對伊消更多的是心疼,同樣的被所愛的人忽略的心疼。

    未臻一言不發,拉著薛蓮到了車裏,這才問了一句:“你怎麽來了?”

    她能找到這兒來很正常,就像是當初不遠萬裏也能找到他一樣。

    未臻的意思是:你為什麽會來?

    薛蓮也在氣頭上,“你能來我就不能來?這裏是醫院又不是妓/院……”

    這句話就是個□□,就像是薩拉熱窩事件對於一戰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