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老將出馬【如此更新,月票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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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吳老鬼被窗外的喝呼聲驚醒,打了個哈欠~推窗一看,原來是陸南在練拳。

    陸南自從搬了家,有了時間、地點,功夫一日也沒耽擱,他打小就紮馬步,跟胡開山正式練拳時基礎已經很不錯了,肌肉結實緊繃、運動神經發達,反應快、腦子活,手長腿長,練了小兩年已經相當有火候,對付一般的成年人兩三個不在話下。

    胡家拳、胡家刀走的全是剛猛路子,陸南剛打完沙袋,揮汗如雨、呼喝連連,在院中縱躍顛撲,像一頭靈敏的豹子,眼神淩厲而凶猛,一呼一吸間無不充滿著強烈的攻擊性。

    見吳老鬼出來,陸南就收了勢子,調勻呼吸,笑道:“吳老鬼,昨天睡得還好嗎?”

    “啊~”吳老鬼打了個哈欠,隨口問道:“你這練的什麽拳,這麽大動靜?”

    “跟家裏師傅練的,叫胡家拳。”陸南伸過搭在花架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解釋道:“才練一年多,你看怎麽樣?”

    “不懂。

    ”吳老鬼搖搖頭,又打了個哈欠,鑽進衛生間。

    兩人吃過早飯,陸南就準備帶他去公司看看,認個門,以後找自己也方便些,吳老鬼自是無可無不可。

    在路上就接到了朱建華的傳呼,陸南見離公司不遠,也沒急著回。兩人到了公司樓下,陸南才覺得有不對勁。

    一溜好幾張政府牌照地小車。有地還刷著醒目地“工商”、“環保”、“消防”等字樣。幾個保安聚在樓下小聲嘀咕著。見陸南過來立即作鳥獸散。

    “老鮑。怎麽回事?”陸南揪住保安隊長問道。

    “陸董……今兒一上班。好幾個單位地人就過來了。說要檢查工作。”

    保安隊長姓鮑。叫鮑國泰。在漢方舟幹了不少年。也算是勞苦功高。對漢方舟忠心耿耿。老鮑一張大餅臉漲得通紅。罵道:“屁!一準是來找碴地。這都沒到年終。查個雞工作!”仰頭望著大廈。“噗”地吐了口痰。又道:“狗日地。平時吃咱們地喝咱們地。年節還有紅包。伺候兒子也沒這麽敬心!都他媽地白臉狼。翻臉不認人。惹了老子。紮破他狗日地車胎……”

    陸南早已經鐵青著臉快步進入大樓。

    上了七樓。剛剛出電梯就聽見賀全年地大嗓門在走廊裏咆哮。他心裏一動。閃身躲在樓梯拐角。這樣做一是不想和這些人碰麵。二是也想看看手下這批人是如何處理這種突發事件地。

    “秦局長,我們這可是市重點保護企業。你們要檢查工作,我們完全讚成、絕對配合,可事前沒電話,檢查也沒文件,憑的是什麽?”

    工商局秦局長輕哼了一聲,扭身對後麵一堆人打招呼,滿臉堆笑地道:“孔局,哎喲,還有楊局、張局,你們都來了啊?哈哈~看來你們都很關心漢光公司啊!”又上前握手寒暄,竟把賀全年晾在一邊了。

    賀全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張臉早青了,要不是姚大昭在一邊遞眼色,早甩手不管了。

    工商局秦躍秦局長是黃清宇的人,而其他幾個行局的局長有地是擔心黃清宇不快,有的則有主動投靠示好的意思,串聯到同一天查漢光公司,其實心底多少有點發虛,畢竟都知道漢光公司是肖漢青扶起來紅旗,誰敢貿然上手去砍?所以他們多半想的是走一趟打打太平拳,兩邊都不得罪。可秦躍則完全不是這麽想,他存心就是想來雞蛋裏挑骨頭,把漢光公司攪得不得安生。

    見幾位局長一臉訕訕的表情、不太興奮地樣子,秦躍就有點來氣,不再理他們,轉過身陰森怪氣地對賀全年道:“不知你怎麽稱呼?”

    邊上靜靜站著地姚大昭輕聲道:“秦局長,這是我們公司常務副總經理賀全年先生。”

    秦躍聞言,“哦”了一聲,隨即麵色一沉:“賀~副總經理,請叫李總過來說話!”

    “李總不在,出差了。”賀全年吃憋,早氣炸了肺,一張臉黑得不像樣,捏著拳頭轉身就走。

    “慢!”秦局長叫住了他,悠悠道:“按照工商管理條例,我局依法對貴公司的工商注冊資料進行核查,請貴公司配合!”

    “我們一定配合。”見賀全年快要到了爆發的臨界點,姚大昭伸手輕輕按了按他地背,乖巧地露出笑容,推開會議室道:“請秦局、孔局、楊局、張局都進來吧,地方小還望多包涵!我們一定配合,需要調人調資料,一句話就成。”

    秦躍見姚大昭說了軟話,也不再步步緊逼,長臉出一絲笑意,點點頭帶頭走了會議室,身後一群人魚貫而入。

    審計局孔令元局長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帶著幾個手下走到姚大昭麵前,道:“我就不進去了,姚主任直接通知財務,我直接去財務部。”

    財務部有鞏耀林坐鎮,姚大昭並不擔心,笑著叫來何倩倩領路,賠罪後也進了會議室。

    康

    執行總裁肖恩伯訪華,第一站是上海。陸南琢磨海堵人家,總要顯得更為誠心實意,所以上周末就派李揚和白蕾飛赴上海,準備一路追隨肖恩去北京,路上多少應該有機會溝通。

    此外“方舟字庫”申報專利的事有了點眉目,楚銳和關月、金文明在北京公關,而組長賀全年和姚大昭回到漢中準備補齊資料。沒想到到家第二天,什麽事沒辦,就遇見了這檔子事。

    審計局審計科科長牛永春其實並不直接和鞏耀林打交道。但是鞏耀林在圈中極為有名,他早知道是硬碴子,半道上就對秦躍說道:“秦局,鞏總監不太容易對付啊!”

    “怎麽?”秦躍瞥了眼前麵領路的何倩倩,小聲問道。

    “鞏耀林地帳,滴水不漏!前幾年市局審計科老晏親自帶隊,查了整整一周,硬是沒查出任何問題……老晏你是知道的,他基本功紮實,眼睛毒、下刀子快出了名的!”

    “沒問題?”秦躍輕哼一聲,“我們何必要查他有沒有問題。我們就是查他的帳,公開查,大張旗鼓的查,廣而告之的查,讓全社會、每個股民都知道,漢光公司地帳可能有問題……”

    牛永春聽了這話,背上頓時生出一陣寒意,耷拉著眼皮子一聲不敢再吭。“狗日的,這要和漢光公司有多大仇,才下這麽大死手!怪不得人說你這龜孫是黃書記家養地狗,老子可別稀裏糊塗掉坑裏了!”

    會議室內,空氣有點僵。賀全年不是魯莽之人,他冷靜下來後,立即意識到此事蹊蹺之極,必須要謹慎對待。心思一通,態度就不一樣了,安排消防部門的查看整幢大樓消防設備,安排辦公室搬出成箱地文件、資料和進銷合同,讓工商部門檢查有沒違法、越權經營,至於工會組織、計劃生育也一一叫來人準備資料,負責接待。

    姚大昭見賀全年安排得井井有條,一直懸著的心才慢慢放下,開始考慮整件事地來龍去脈。

    這時會議室門一撞,趙振江衝了進來,略掃了幾眼,走到秦躍麵前笑道:“秦局,你怎麽大駕光臨,也不事先打個電話?我好安排車接您啊!”手跟著伸了出去。

    秦躍欠了欠屁股,溫軟細滑的手輕輕一捏即鬆,皮笑肉不笑地道:“不敢當啊!漢光公司是市級重點企業,我們上門服務是應該地嘛!”

    來的都是區裏的人,市政府職能部門一個行局都沒到,趙振江微感詫異,又覺得秦躍來意不善,就打了個哈哈道:“秦局,這些小事,還勞你親自動手?走走走,到我辦公室坐會兒,我給您泡壺好茶品品。”又招呼其他相熟的局長、主任。

    孔局、楊局、張局等人都笑著答應,態度還算和藹,秦躍卻冷聲道:“不必了。我就坐這。趙總有事請便吧!”

    趙振江兩次示好,卻被秦躍兩次薄了麵皮,他雖是性子圓滑,卻也受不了這樣的氣。說起來,他從漢中市商業局掛職下來也是正科,和秦躍不過差了半級。官場上講究個尊卑,但上位者也能為所欲為,不給人留麵子、把事情做絕,在哪條道上都是大忌。

    趙振江冷笑道:“秦局,你也知道我們公司是市管公司、市級重點保護企業,而且還是上市公司。工作檢查從來都是市政府派出相關部門下來,而且事先打電話,來了還有文件。怎麽~這次市裏幾個局一個都沒來?漢光公司,又何曾歸區政府管轄了?”

    這話就是撕破了臉皮,直指著秦躍罵他不夠格了。秦躍怒不可遏地站起來,指著趙振江道:“趙振江,你漢光公司在漢口區內,怎麽就不能接受區政府工作指導了?難道你還想搞獨立王國,不要黨地領導,不要政府的管理?”

    話說到這個地步,無論是私交還是公務,雙方都不可能再有什麽麵子可講。趙振江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道:“秦局還是文革那一套啊!學得很精,動不動就扣帽子、砸棒子!我漢光公司依法納稅,不違法不犯罪,擁護黨的方針政策,堅決執行黨地路線,在工作接受市政府的領導,既不會反黨,也不會反政府。這頂帽子,您還是留給自己吧!”

    “你!”秦躍氣得手指顫抖起來,趙振江順勢一撥,冷下臉沉聲道:“作為一名公務人員,你居然做出如此不禮貌的舉動!對不起,現在請你們工商部門所有人離開,要檢查我們公司,先向市政府打報告!”

    秦躍麵皮發紫,卻一句話也還不了。本來他來就合理不合規,不過是扯虎旗做大旗,給漢光公司添點膩歪,真要較真,漢光公司根本不歸你管,你憑什麽來查?

    賀全年和姚大昭畢竟年輕,沒有經驗,壓根就沒想到這條上。趙振江卻是熟門熟路,打理公司多年,門門道道心裏有數,本來不想和秦躍鬧翻,誰知道這家夥不上路,非得逼人到絕境,那就不必

    麵子了。

    兩人望著趙振江,眼中除了佩服,更多的是驚奇。漢光公司地底子都是年輕人,有衝勁、能打能拚,但同時又有做事不穩重、社會生活經驗、閱曆不足的毛病。不僅賀全年、姚大昭,包括其他一些人都有點瞧不起漢方舟原班人馬,總以為這些人能力不足、知識結構老化,又油滑,兩派平時交情也太深。

    但是這一次,趙振江突然發飆,讓他們完全改變了看法。

    很簡單的一件事,偏偏他們不知道,老馬識途,果然不假!

    秦躍帶著人灰溜溜地回去後,其他的幾位局長對視幾眼,心道秦狗子都走了,我們還查個鳥啊!紛紛打了招呼閃人。

    陸南給朱建華回了個電話,朱建華果然是為的這件事。

    吳鬆波借著黃清宇的名義亂搞,有幾個局一把手就把此事匯報到區長鄧恩平麵前。鄧恩平一聽就覺得這事不對勁,但其中有黃清宇隱隱約約地身影,也不好插手。他是孫一係,不過和肖漢青關係尚可,琢磨半天就把這事捅給了朱建華,而且又親自跑去找肖漢青匯報,一來撇清此事,二來好掙個印象分。

    肖漢青一聽,大怒。卻沒有當場表態,簡單表揚了鄧恩平幾句後打發了,然後就開始琢磨黃清宇這個人。

    黃清宇無疑是簡汝南的人,簡汝南和自己屬於兩不粘。有利時互相配合、協作都可以,無利時各玩各地;因為簡汝南的主要對手是孫,所以兩人私交竟然還不錯。

    簡汝南地狗,打不打呢?肖漢青有點兩難。其實真要打,也很有可能被咬。畢竟兩人一邊是黨委,一邊是政府,而且黃清宇僅比自己低半級。區是正處級,黃清宇卻是高職低配,以副廳的級別坐在區委書記位子上地。

    這家夥有點能耐,工作上能力強、手段多,善於拉攏人,對付政敵毫不容情,屬於強勢領導;從年齡上看也是上升期。更重要是,肖漢青通過耳目研究過這個人,黃清宇不貪,雖然有點風流,但並不過分,也沒聽說養什麽情人之類的。

    從生活作風上,也沒辦法下手,這次搞漢光公司,他更是根本沒伸頭,明麵上全是區政府作地惡。

    處理也處理不上。

    這個老狐狸,真他媽的狡猾!肖漢青歎了口氣,不得不放棄對他動手的想法。

    至於陸南那邊,有機會安慰一下吧!

    肖漢青撒手不管,陸南卻沒這想法。被狗咬了一口,老子不還嘴可以,但絕對要踢上一腳,丟塊石頭。

    黃清宇不像梁其儒那麽衰,平時也極為謹慎。陸南動了不少歪念頭,卻終是一一放棄。手裏拿著從朱建華處搞來的資料,陸南托著下巴在燈下沉思。

    吳老鬼洗完澡,披頭散發、光著膀子走了出來,一身排骨跟耶酥有一拚,陸南抬頭看了一眼,笑道:“吳老鬼,你要做減肥廣告肯定能賺錢。”

    “貧道這是仙風道骨,陸道友取笑了。”吳老鬼猥瑣地一笑,邊挽頭發邊湊過去瞧了一眼,心裏一驚。

    “這人是誰?”

    “你不認識。”陸南搖了搖頭,正要合攏資料,吳老鬼一把扯過,緊緊盯著上麵一張照片道:“我認識他!”

    漢光公司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黃清宇被簡汝南叫去不輕不重地敲打了幾句,很是鬱悶地做了自我批評。雖然他可以撇清,但在老板麵前,又怎麽敢說個“不”字?何況這事,明眼人心裏都有數,鄧恩平和漢光公司八杆子打不著,除非吃了胖兒丸,否則絕對不會去找它麻煩,簡汝南怎麽可能不清楚其中內幕?

    垂頭喪氣地走出市委大樓,正準備上車時,突然一個穿著道服,頭帶道冠地家夥緩步走了上來,輕聲道:“無量壽佛,道友有請了!”

    黃清宇抬頭一看,原來是位道士,心裏又驚又急,這在市委大院和一個道士說話,被人看見可不大妙。眉頭一皺,一句話也沒說,拉開車門就要進去。

    “我觀道士眉心發暗,想必是近日諸事不遂,然否?”吳老鬼清朗的聲音響起,仍然是不緊不慢的。黃清宇心念一動,屁股往裏一挪,低聲道:“進來說話!”

    公爵王穩穩地駛在江濱大道上,前排地司機老晁不住往後視鏡望去。他知道黃清宇信佛也信道,每年總有幾天要去道觀找道士算命,大年初一還會去燒香還願,眼前這個道士,扮相不俗,身材修長有仙氣,一身嶄新的青色道袍襯得不染半點塵俗之氣。

    更讓老晁吃驚的事,這個道號叫“舍精”的吳天師,竟然完全算出了黃書記地心思,說得半分不差!

    黃清宇雖然不認識這位吳天師,但是沒談幾分鍾就已經完全深信了此人道行深不可測,有神鬼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