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男兒心中有口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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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了一萬塊錢,還在人家床上禍害了人家媳婦……”老鬼的匯報,目瞪口呆,啼笑皆非,更覺得引狼入室的黃清宇愚不可及。
“黃清宇還在外麵聽房,貧道~著實有點難為情啊……”吳老鬼假惺惺地撇清讓陸南很是無語。
不可思議的事偏偏就發生了!怪不得有人說“生活有時比戲劇更加戲劇化。”
陸南翻看著牛皮信封裏的東西,不免有點咋舌。用小把戲把牛皮信封換了,不過是後世流行的一種騙局,陸南一點,吳老鬼就通了,他在施法時飛快地調包,手段高明得看不出半點破綻。
四個存折,光銀行存款就有60多萬,此外還有20萬國債。一張中行的外幣存折上還有2萬多美元。
黃清宇還在一家運輸公司、兩家歌舞廳有幹股,月入至少兩萬塊,再加上雜七雜八的一些借條、合同,黃清宇至少有了百萬以上家身,這還不包括他住的那套超前的別墅。
朱建華說黃清宇不貪,那要貪多少才算“貪”?
陸南本想把這裏東西一股腦塞到市紀委,吳老鬼卻一把搶過。
“既然已經搭上關係,貧道就可以慢慢釣魚,下周我去換回來……”
陸南道:“你這個老色狼,當心哪天黃清宇反應過來,把你閹了!”
“不會!”吳老鬼詭異地一笑:“他既已入彀。就再也由不得自己。就算為了麵子。他都要拚命維護現狀。”
陸南還能說什麽?吳老鬼這樣地。早脫離了食五穀地普羅大眾階層。屬半妖半仙之體。洞察世事、揣摩人心。不過是小試牛刀罷了。
唯有要吳老鬼不要做傷天害理之事。所謂“色”字頭上一把刀。在這方麵吃了虧地人。上下五千年、縱橫幾萬裏。比比皆是。
“不過是心理安慰罷了。”吳老鬼冷笑。“我做地傷天害理之事。多如牛毛。也不在乎再多出一件兩件…正貧道地一顆心。早已黑得發亮!”
陸南無力地張了張嘴。看著吳老鬼晃晃悠悠出了門。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想喝酒。
最談得來地李揚不在。其他人和陸南沒什麽私交。金文明談工作可以。談生活就免了!陸南想來想去。偌大地漢中市。幾百萬如蟻芸芸眾生聚居地地方。居然沒有一個知心朋友!對於一個年僅十五歲。身家已經上億地重生人士來說。真是一種辛辣地諷刺!
猛地拉開抽屜,抓起裏麵的一串鑰匙,陸南衝出門外,跳上停在巷子裏的桑塔納,點火啟動,飛速遠去。
巷口一株槐樹後閃出一個身影,搖了搖頭,身子一晃竟然電射而出。跑到街口,正巧有一對情侶打車,他一個箭步衝上去,撥開兩人,一頭鑽進車內。
“龜孫~”那男的剛剛罵了一句,臉上就被扔了張淺綠的票子,登時收了聲,一把抓住錢,笑道:“哈哈,那個……您有事就先請!”
“追上那輛桑塔納!”
司機剛要說話,又是一張淺綠的票子從頭頂射到懷裏,也是一把抓住,屁都沒放,手刹一鬆,車子猛地一震,衝了出去。
夏夜的街頭,一輛黑色的桑塔納風馳電掣般衝入車流,瘋狂地超過一輛又一輛車,最終停在回歸迪斯科舞廳前。
這是位於石=區的一家舞廳,其實是石=區室內體育館改建的,麵積極大,裝飾簡陋,卻勝在便宜,又毗鄰幾座大學和一個軍營,大學生生大頭兵收入都不高,來這跳跳舞、喝點啤酒最好不過。
回歸迪斯科舞廳在整個漢中,甚至半個中國音樂圈內都小有名氣。裏麵地駐唱歌手水平足夠強大,而且也走出了幾位後世的一線歌星。
陸南尋了個靠牆的角落,要了幾瓶啤酒,一瓶瓶撬開,直接對著嘴喝。
學生放假,場子裏不太多,不過上座率也有九成以上。眼前是閃爍的射光燈,頭頂是旋轉的彩燈;震耳欲聾的搖滾音樂響徹整個場館,木地板嗡嗡作響,舞池人頭攢動,隨著音樂扭動不休,偶爾一道打過來,殘白的而年青地臉上或茫然、或頹廢、或亢奮。
“應該還沒有搖頭丸吧?”陸南喝幹一瓶酒,放下空酒瓶,又拿第二瓶,沒到十秒鍾又喝幹。
連喝了三瓶,陸南才籲出一口長氣,木然地閉上了眼睛。
有位智者說,上天給了你一種能力,就會收回一種能力,絕不多,也不少,總是公平的。黃清宇在政界有著常人難及的敏銳和智慧,但是他失去了性欲。他所有的熱情和能量都釋放在官路上,同時也就難免要失去一些東西。比如愛。而陸南擔心的,是自己在追求夢想的路途中,得到了權力和財富,卻失去了本心和幸福。
喪失了本心,就迷失了心性,幸福必然會成為泡影。從小到大,在心底一直緊繃著那根弦。想要出人頭地,要想用最快的時間、最省事的方式達到目的,為此陸南幾乎不擇手段。但是這一切,做對了嗎?
陸南自認為自己不是個壞人。但是當吳老鬼說出“貧道地一顆心,早已黑得發亮”時,陸南還是被嚇著了。
包庇杜曉飛是不能對人言的一件事,也是陸南品行中隱藏的裂縫;毆打畢昌河,小錯而大懲,怎麽也逃不了“暴力殘忍”的評語;至於砸了黃清宇的車子,指使、勾結吳老鬼設下騙局,引黃清宇上當,都是上不了台麵的手段,若要較真,甚至可考“品行低下,手段陰險”;而吳老鬼竟然勾引良家,羞辱了她的丈夫,更是陸南惡行地延長和必然結果。
陸南不由得想到一個故事。一個男子為了救下公主,不得已和地下魔王訂立協議,獲得了他那變態的能力同時,自己也一步步走向邪惡的深淵。在故事的結尾,他走出了心魔,殺掉了魔王和人類的皇帝,救出了公主,但再也無法回到從前,因為他從頭到腳已經變成了徹頭徹尾地新魔王。
如果說,我得到了一切,卻失去了自我,那麽這一切對我來說,又有什麽意義呢?
我的心,已經開始變黑了嗎?
陸南又咬開一瓶啤酒,恨恨地倒進嗓子裏,原本有點迷惘地眼睛慢慢變得清亮起來,像深潭般晶亮。
來到這裏,要說純是為了跳
就是一句笑話,迪斯科舞廳唯一地功能就是發泄。麵和負麵地情緒,性、青春、交易、毒品,以及美麗的女孩兒,隻要你想要,隻要你有一對善於觀察地眼睛,都能在這裏找到。
左首一個半敞開包廂裏,隱隱綽綽坐著十幾名年青人,說話聲音聽不見,但看表情都在哈哈大笑,茶幾上的茶幾下堆滿了酒瓶子,紅的白的啤的居然全有。一個個都是和尚頭,英姿勃勃,舉手投足間竟然有種整齊劃一的感覺。陸南一眼就看出他們是一群軍人。
陸南瞄了幾眼,似乎有幾張臉有點眼熟,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百無聊賴地扭過頭,突然的就楞住了。
一個白衣白裙,隻應該出現在夢中地女孩,懷裏抱著一個發白的書包,怯生生地推門而入,她站在那裏不到十秒鍾,就至少吸引了幾百雙饑渴淫邪的眼睛。
她明顯不是來跳舞,也不是來找人的。被晃花的眼睛好半天才恢複過來,女孩兒終於鼓足勇氣走向吧台,侍者眉毛一挑,吹了聲口哨。
“請問~你們這裏需要服務員嗎?”
“什麽?”侍者故意裝出沒聽見的樣子,身子湊過去,肆無忌憚的目光在女孩兒地胸口和臉上打轉。
女孩兒咬著唇,忍受著周圍狼一樣的目光,羞紅著臉提高了音量道:“請問,你們要招收服務員嗎?”
侍者見女孩兒粉麵含暈,緊張地雙手抱著書包護在胸口,白皙的手背上細細的靜脈血管清晰可辨,一副孤苦無助的小綿羊樣子,心頭大樂,正要調戲幾句過過口癮,猛然看見一人走了過來,立即滿麵堆笑道:“嚴少好!”嚴少生得高大結實,黑頭黑腦,身後跟著四五個嬉皮笑臉的年青人,頗有點惡霸風采。他根本沒理侍者,自走向女孩兒,咧嘴一笑道:“小姐,怎麽稱呼啊?”
女孩兒抬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立即低下頭,嚇得一聲不敢吭。嚴少見女孩兒瑟瑟發抖的模樣兒,真是“我見猶憐,何況措大。”心道要是把這小妞兒弄回去搞一晚上,可就別提多美了!
喉結上下一錯,咕咚一聲吞了口口水,嚴少色迷迷地靠上去就要摟她,女孩兒嚇得驚呼一聲,往後就退。背上一實,已經撞在一人身上。
“別走哇!”嚴少上前一步,剛要伸手,肩膀上一麻,然後整個人就飛了起來。
已經拎了一個酒瓶子衝過來的陸南看到這一幕,驚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嚴少一跤摔在舞池裏,渾身上下無處不痛,半天未爬起來。他地跟班卻早已動上了手,拿吧凳的、碎啤酒瓶子的,還有個人居然抽出一根軍刺,發一聲喊,一齊撲了上去。
吳老鬼這裏敲一下,那裏推一把,偶爾伸指戳一下,根本沒有什麽花哨動作,五六個人卻已經倒在地上縮成一團,像毒癮發作般渾身抽搐,痛得黃豆大的汗珠當場就滴了出來。
吳老鬼挾著軍刺,抬腕一甩,軍刺“嗖”的釘入吧台酒櫃,“嗡嗡”作響。他眯著眼睛盯著剛剛站起來的嚴少,似乎根本沒有看見助拳的陸南。事實上陸南還沒來得及揍人,就全被吳老鬼放倒。
嚴少楞了楞神,有點惑地看著倒在地上地幾個同伴。他知道自己的幾個同伴多少有點功夫,被一人如此輕易打翻在地,絕對不是正常的事!一時之間,也不敢動手。
“哼!”吳老鬼輕蔑地掃他一眼,竟然轉過身,將嚇得發抖的女孩兒拉過來,低聲問話。
這時那邊喝酒的十幾名便裝軍人看到這邊動靜,就有兩人走了過來。其中一個中年軍人看了一眼,眉毛一皺道:“嚴少,怎麽了?”
嚴少見到兩人,激動得差點眼淚都要流出來,連忙一指吳老鬼地背道:“媽的,這個人好端端地惹事……”
吳老鬼猛一回頭,冷冷看了三人一眼,還是沒說話。另一名年青點的軍人早就怒了,一聲不吭,身子一縱,一個飛腿就踢了過去。
“小常別動手!”中年軍人一見要壞事,想阻止卻已經晚了。吳老狼半步未退,反而跨前一步,右手後發先至,閃電般摒指戳在那人腰彎,年青軍人痛哼一身,身子一歪滾倒在地,額頭大汗淋漓,顯然已經痛得起來了。
“哼,軍人就是這麽對付老百姓地嗎?”吳老鬼目光一掃,淩厲的氣勢勃然而發。
十幾個早已經圍過來地便裝軍人見吳老鬼如此囂張,哪還管什麽軍人不軍人,動作默契地撲了上去。
軍人打架果然有章法,三人一組有攻有守,他們體格好、爆發力強,又受過專業訓練,擒敵拳可不是花架子,那是凝聚了多少代武林高手和軍中格鬥專家的心血而成,招式簡單,動作剛猛,攻擊性極強。
吳老鬼夷然不懼,陸南加入戰團,與他背靠著背,共同迎敵。
麵對狂風驟雨般的攻擊,吳老鬼居然還似閑庭信步,一招一式清清爽爽,舉手投足間透著說不出的瀟灑。而陸南就慘多了,他對付一兩個軍人還勉強可以支撐,四五個圍過來,隻覺得麵前全是拳頭,全是腿影,沒過一分鍾已經被打得傷痕累累,滿身青紫。要不是吳老鬼忙裏偷閑替他擋了一半攻擊,陸南早已被揍昏在地。
陸南剛剛踢中一人下巴,“砰!”臉上就是一陣劇痛,也不知被誰的鞭腿掃中,嘴裏一甜吐出一口血來。眼冒金星中,陸南動了真怒,一股蠻性發作,突然覷準了嚴少,衝進人堆,死死抱住他的腰,腳下使絆,兩人一齊滾倒在地。
砰砰嘭嘭中,背上不知挨了多少腳,陸南避無可避,唯有咬著牙關,把滿腔怒火發作在嚴少身上。拳頭如雨般砸在嚴少臉上,暈暈沉沉中,隻聽見女孩兒在哭,吳老鬼在怒吼,中年軍人在氣急敗壞地大聲說著什麽,然後背後的攻擊突然消失,身下的嚴少已經沒有聲音。
隨後後領一緊,被人拎了起來,腰、臂被連戳幾指,頓時麻了。
“你這狗日的,真要打死人啊?”吳老鬼的聲音又驚又怒,這還是陸南第一次聽到他如此失態。
然後,陸南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