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明顯的逃避，傻子都能看出來。

    隻是問個洗衣粉和香皂要去哪裏買而已，很奇怪嗎？

    原來還以為這裏應該算古代，是沒有這種為現代化生活服務的東西呢。作為一個衛生習慣正常的人，知道有洗化用品了，打聽一下怎麽買很正常吧？但這兩人明晃晃的尷尬和回避是怎麽回事？他們的表現，讓韋辛雅覺得自己問了一件非常羞恥並且大逆不道的事，這真是太奇怪了。還是她剛剛不小心說錯什麽話了？

    “你們怎麽了，我沒說什麽奇怪的事吧。”這是肯定句。剛剛回憶了一下，確定自己沒有說什麽犯忌的話，買個洗衣粉有什麽犯忌的？

    兩個男人用沉默代替回答，指望韋辛雅能夠識趣點，別再問這種讓大家都很尷尬的問題。

    有看兩人笑話嫌疑的小路易，忽然想起自己現在對外公認的身份之一是韋辛雅的未婚夫，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畢竟維護未婚妻的體麵也是他的義務。

    幹笑一聲，對士兵說：“我的未婚妻對很多平常事和常識都沒有概念，畢竟她之前都是遠離人群沒有受過太多正確的教導，燒火還是後來我們教的……咳！能讓我們單獨待一會嗎？”

    “哦、哦，好的！”士兵回答完，狼狽的逃出去並飛快地將門帶上……關的很嚴。

    接著室內一靜……

    小路易是尷尬的不知道怎麽開口，韋辛雅是被兩人的態度弄得糊塗了。

    “這……這是怎麽了？”韋辛雅現在滿腦袋疑問。

    “額……韋辛雅小姐，以後這種問題，最好隻和你的女性朋友聊……談。”

    “什麽問題？買東西？”小路易因為害羞加尷尬，說得很含糊，於是韋辛雅更奇怪了：“為什麽買東西隻能和女士們聊？”又不是買女性用品。“男人平常就不買東西嗎？”

    怎麽解釋不明白呢？小路易有些頭大。

    “買……”他大概清楚結症在哪了，被這種突如其來的尷尬話題搞得腦子亂，他需要從頭理清一下。

    “我們剛剛說的是，你和我，包括整個喬治亞郡都沒辦法做洗衣生意，因為沒有洗衣劑。”他著重在“洗衣劑”三個字上加重語氣。

    “對啊！但是你們說軍隊裏有很多，所以我想問這東西軍隊外賣嗎，還有沒有洗澡的東西之類的。當然，如果價錢太貴的話我也不會強求的。但你們之後的態度馬上就變了，難道洗衣粉之類的東西是隻能軍用的嗎？”

    “這到不是。”小路易說：“但軍隊是不會……怎麽說呢。”他煩躁地撓撓頭！

    問題就在這！

    他和士兵兩個人都知道韋辛雅是無意說錯話的，洗澡！沒錯！就是洗澡！沒有人會把洗衣劑和洗澡用品聯係起來，她會這麽說，問題就在於她根本不知道洗衣劑到底是什麽！而這個話題，一般是男女禁談的話題。

    他當然知道事情的結症在哪，那個士兵也知道。但他們倆昨天才確認未婚夫妻關係，這種事，感情不到位確實不好談。別說未婚夫妻了，就是正經夫妻，這種話題也不適合光天化日下說的。

    但不解釋，看她這急於求知的樣子，以後更丟臉。於是斟酌著配合韋辛雅潔癖的毛病硬著頭皮解釋：“洗衣劑是不需要買的，如果你認為隻是清水洗衣服不幹淨的話我可以幫你問巡邏的士兵要。他們應該不會另外收費，但確實沒辦法做洗衣生意，我們這裏能收集到的量太少。”

    “不要錢嗎？真是太好了。”韋辛雅有些欣喜，她現在也沒啥錢了。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好了。“這樣不好吧。就算那些士兵們懶得洗衣服，也會討厭別人常常上門去白占便宜的吧。”洗衣粉應該是軍隊配給士兵的，但哪個軍隊把洗衣粉當必要配個啊？之前給他們洗衣服可是水都染黃了，如果洗衣粉是必要的，衣服為啥會那麽髒？不管了，她又不是當官的管這些幹嘛啊。

    “不過既然那些士兵們每個人都有，那我們何必去占他們便宜惹人討厭？問問軍需處那邊肯定有，不貴的話花點錢也沒什麽，之前我要的東西他們還不是千裏迢迢地從南方那邊運過來了。”洗衣粉和肥皂而已，應該不是特供品的那種規格，像她這種普通老百姓沒資格用吧？

    好麽！又繞回來了。

    而且真讓韋辛雅去軍需處問，她肯定能馬上出名！比她真是巫師還出名，瞬間成為全國笑話，風靡大陸指日可待。連帶剛剛成為她未婚夫的他，以後都不用出門了！

    小路易深覺如果不解釋清楚，會成為家族無上的恥辱，比任何問題都嚴重，祖先會因此蒙羞的！

    這樣拐彎抹角的解釋根本就沒辦法說清楚！小路易把心一橫，反正是未婚夫妻了！

    “所謂洗衣劑就是尿！”

    “哈？”

    韋辛雅一臉呆愣地看著他，小路易幾乎是閉著眼睛把臉撇向一邊，臉色不可控製地羞紅。

    “開玩笑的吧？”好一會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感覺自己的腦袋停頓了一下。

    小路易雖然不敢看她，但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怎麽可能？”韋辛雅徹底懵了。

    用尿來洗衣服，是洗衣服還是惡心人啊？

    “人尿？”

    ……

    “真的？”韋辛雅不死心地問。

    ……

    隨著小路易的再次點頭，這個世界又一次把韋辛雅的三觀擊碎了！

    之前小路易就和她說過，最好的葡萄酒是美貌少女光著腳丫子踩出來的。這次是洗衣服用尿！這是能用來洗衣服的東西嗎？這是挑戰人類極限吧？

    韋辛雅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突然煩躁了起來。

    “尿液怎麽可能用來洗衣服？這不是惡心人嗎？”太挑戰人的認知了！還是用的人尿，不然怎麽說隻有軍隊才能收集到足夠多的“洗衣劑”？

    “大家都是這樣做的啊！你怎麽這麽激動？這不就和天冷要穿多點差不多是常識啊。”

    “這怎麽能是常識呢？這怎麽可以是常識呢？”韋辛雅幾乎是跳起來的。“這是……這是那什麽啊！”

    小路易不知道怎麽才能和她解釋得通，貌似她在這個問題上根本就是不講理，大家都知道的常識她偏偏說是錯的。就跟指著太陽說是月亮一樣，簡直無理取鬧！突然覺得心很累……

    顧不上害羞，耐心講道理：“‘那個’是最好的洗衣劑，清潔效果最好，而且成本低廉，誰都能弄到。不管是平民還是貴族都是這樣洗的。就是魔法師，也隻有極少數才會使用自己做的其他清潔劑。”

    韋辛雅咬牙切齒地問：“這究竟是哪個混蛋這麽天才，無聊地發現了這種‘偉大’的效果，還特麽的給它傳了下來！還變成常……”忽然想想又覺得不對……看著小路易小心地求證：“所以你們平常洗衣服還有上次軍隊招募洗衣工，用的也是……‘尿’？”

    “是的。”

    韋辛雅“嚇”地一聲，忽地往後跳了一大步。

    說真的，小路易從來不知道她運動神經這麽好，但她捂著鼻子，一臉嫌棄，還看他像髒東西的表情是個什麽意思？看得他十分惱火！

    “你這是什麽表情？別以為你用清水洗衣服就擺脫‘這個’！你身上穿的軍裝，染料是用尿液從植物裏提取的。你鍾愛的波切特皮靴，皮料是用尿液軟化的！”

    個死潔癖！

    小路易毫不留情地揭穿事實，然後順利地以好整以暇的姿態欣賞韋辛雅跳腳炸毛，覺得愉快極了。

    韋辛雅覺得好惡心，想脫衣服又覺得完全不想碰任何衣物，覺得蹭到哪哪都是髒的。很想把自己縮成一根繩子把自己從衣服裏抽出來，或者幹脆一暈了事，卻深恨自己的心理生理都無比健康，除了覺得無比惡心，連異想中的臭味都沒有。當然沒有了，即使心裏覺得再怎麽樣衣物都是幹淨的。她隻能安慰自己，衣服什麽的，洗過很多次了。

    ……

    不知道給自己做了多少心理建設，才勉強好受些。

    但小路易還沒氣消，於是又報複性地給她解釋了為什麽剛剛那個士兵會回避她的問題。以及，如果韋辛雅真的去找軍需處問“洗衣劑”的事，她到底會以什麽方式出名。

    在廁所裏正常反應，根本就是男女拿來調/情用的。默認都是，男女之間的隱秘閨房樂趣等級的。

    而且還相當不正經，自認為正派的人士，認為男女用這種話題來加深感情是非常下流並且色/情的。即使是按最寬容的習俗要求，韋辛雅也不應該和自己的丈夫或者未婚夫以外的任何人談論排泄問題。即使是最沒有教養的人，隻要他不是故意給人難看或者做不正經的職業的，都不會在男女間說這個話題。

    而像韋辛雅這樣，光明正大地問另一個不熟悉的男人買“洗衣劑”，並且是全軍隊的……再怎麽樣的x婦都沒那麽大膽。這簡直就是挑戰這裏人的認知！

    然而，韋辛雅在意的點是用尿洗衣服實在不能接受。她並不覺得這個上廁所這個問題有什麽尷尬的，正常的生理反應而已。畢竟現代人思想道德和社會體係跟古代的不一樣。即使是古代，任何朝代貌似也沒有這種說法。

    不過既然這裏的人對這個這麽反感，大不了以後不說了，很簡單的問題。重要的是洗衣服啊！如果是自己就算了，大不了不用，但聽小路易的口氣，“洗衣劑”根本就是全民首選啊！以後都不好和人打招呼了！看個人穿漂亮衣服，第一反應會是：“他/她不會是最近才洗的衣服吧？走進點會不會聞到尿騷味？”

    ……韋辛雅有點無語問蒼天了！以後這日子怎麽過啊？

    小路易說了半天，看她對這樣嚴重的男女道德問題並不是很在意，輕飄飄的保證以後不說了。卻痛苦地沉浸在洗衣服這樣的小問題裏。如果不想自己生悶氣，就隻能自己消氣。他又不是流/氓，即使對著自己的未婚妻也不想一直重複著這種色/情話題。

    好吧！韋辛雅隻是對幹淨比較在意，有潔癖這個毛病隻是小問題而已。他試著讓自己寬容她的小毛病。

    小路易想：既然是親密的人了。雖然他還不知道什麽是愛，至少他覺得自己和韋辛雅互相的感官還達不到愛。但丈夫對妻子好是天經地義的，怎麽對一個人好他是知道的。寵愛妻子，第一個就是寬容她的各種奇怪的脾氣和愛好。韋辛雅即使有潔癖也不是什麽大毛病，雖然需要額外的支出，但比起買首飾什麽的，確實不貴，而且平常在一起，她的這種潔癖程度他還能接受。

    現在沒條件，以後有錢了，如果有洗衣店他會為她支付費用，享受專業人士的服務而不用這麽辛苦自己勞作。如果沒有，他也會花錢買下夠全家每天使用的洗衣劑，供她揮霍。她這麽愛幹淨，肯定對共同生活的人有要求，所以他的衣服也會被天天洗，因為洗衣服多了而造成衣服的損耗也沒關係。大概他們家的衣服會更新很快。嗯？估計這就是她喜歡天天洗衣服的原因，想要新衣服。看來，買購置服裝的費用需要多備些。

    夠了！想那麽多，有膽敢說出來嗎？

    如果韋辛雅知道他對她這麽“好”，她絕對會好好“回報”他的。剛剛還知道她反感“洗衣劑”，以後的規劃關於洗衣服的用的都是那啥！這是思維固定嗎？

    事實上韋辛雅忙起來的時候也會偷懶連續好多天不洗澡的，她的衛生習慣都是現代人很普通的生活而已。怎麽就成潔癖了？但她如果繼續這樣的衛生習慣，早晚會被全郡公認為潔癖的。

    在生產力不發達的古代，很多現在看來天經地義的事是非常不方便的。隻要看得過去，這裏的人基本上不洗衣服，畢竟洗衣劑不好收集，窮人會把尿液賣給有錢人或者洗衣店，富人會找人幫忙洗衣服。但不管是誰都不可能穿一次洗一次，窮人怕洗多了損壞衣物；富人很多衣服洗過了就不鮮亮，穿出去不體麵。

    雖然這個世界並不像歐洲中世紀那樣誇張認為洗澡有害健康而大多數人選擇多年不洗澡，但條件有限，即使有錢人也不會天天洗澡的。夏天，一個星期洗三次都是很勤快的人了，還會被人說潔癖，女仆在為你服務的時候也會非常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