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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隅國先帝蕭珩的周年祥祭空前的隆重,子源希望通過這場祭祀,讓朝野上下看到,先太子宮變的陰翳已經消除。即便如今流言蜚語悄然傳開,一種說陛下油枯燈盡,無法盡人事,隻得和皇後分居而眠。另一種說皇後與陛下不睦已久,陛下早有廢後之意。但如今帝後二人依然攜手,穿著黑色的祭服,肅穆走在陵墓前長長的甬道上,讓這些流言顯得疑雲重重。
祭祀的隊伍十分浩蕩,哀傷的樂曲響徹天宇,空中到處都是胡亂飛舞的白色紙錢,幡旗蔽空。子源側頭望向身旁的瀾星,她帶著黑色的麵紗,神情莫測不明。瀾星發覺子源正在看她,也轉過頭對上他的眼睛,他大病未愈,容顏蒼白,能支撐到現在已屬奇跡。瀾星稍微用力將他扶得更穩。
子源感受到了這股力量,終於忍不住道,“瀾星,對不起,那天是我太衝動了。”瀾星抬頭看遠處急匆匆走過來一個女子,她白衣素服,臉上幾分焦灼中透著喜悅,與這場景很不契合,“陛下,你看那是誰來了。”
話音剛落,女子已走到他們麵前,跪下行了大禮,“素潔拜見陛下、皇後娘娘。”原來是她,子源隻是淡淡道,“平身吧。”素潔見子源並未將她拒之千裏,頓時滿心歡喜。祭祀的隊伍依舊前行,素潔跟在子源身後,謹慎小心問道,“陛下從京城而來一路辛苦,會在翠微宮小住幾日嗎?”翠微宮距離錦華城南五十裏,建在翠微山上,是皇族狩獵的行宮。這裏終年景色如畫,以往皇帝若有祭祀活動,通常都會在翠微宮小住幾日。
“會。”子源當下心情不妙,也不願多說。
“今日見陛下精神不振,罪女實在擔心得緊,看在往日素潔對陛下勤謹忠心的份兒上,能否允準帶著素潔去翠微宮,我願在此盡心侍奉陛下,待陛下回宮,我仍舊回陵園守墓。”素潔怕子源不允,當即跪下扯住子源的衣袖。
子源看得出她心底的渴望,又依稀想起素潔昔日在廣安王府的日子,雖然無功,倒也無過,隻是被嫉妒蒙蔽心神遭人利用,終究不是十惡不赦的罪人,便動了幾分惻隱之心,他停住腳步看向瀾星,顯然是征詢她的意見。瀾星見子源沒有立刻否認,有幾分失望,若想盡快修複爭執的裂痕,隻得順水推舟做個人情,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大方自然,微笑對素潔道,“正好,我也是久病出愈,難以在陛下跟前盡心侍奉。翠微宮不比宮中,是得需要個得力的人在陛下身邊照顧起居。”
“既然皇後允準,那你來翠微宮侍奉幾日。若有任何越軌行徑,決不輕饒。”子源點頭首肯,不做停留拉著瀾星繼續向前走,留素潔跪在後麵千恩萬謝。行至陵園外準備登車離開,瀾星鬆開子源的手走向自己乘坐的轎輦子源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懇求道,“我都病成這樣了,你還不肯原諒我嗎?”瀾星無聲推掉他的手,輕歎一聲,“做錯的是我。”瀾星轉身登上轎輦,下令直接回錦華王宮,不跟王駕前往翠微宮。
瀾星連夜趕回皇宮,進了西閣才發覺,子源不在,整座宮殿都顯得空蕩蕩的。西閣桌案上擺著的青瓷瓶裏,插著各色菊花、桂花、仙客來當下時節的花朵,朵朵飽滿馨香濃鬱,看到這些,瀾星的心情也逐漸變得好了一些。一抬頭,牆上掛著的《春耕圖》映在眼中,畫中子源的笑容也不禁將她感染。方到此時,她才真得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麽愚蠢的錯誤。
世人皆說失去後才懂得珍惜,其實失去後的珍惜比什麽都痛。莫不要說與子源相伴的時光多麽短暫,即便他健康長壽,相伴也不過幾十年罷了,你以為它很長久,不過在某個你睜開眼睛的清晨,而宣告終結。
何必苛責他的難處,又不斷渲染自己的委屈。世間的諸多怨偶,總是在相互折磨的路上一去不複返,從不思考自己的過錯,而是不斷反問對方,你為什麽不愛我了。傅氏江山自有端坐於陽夏王城的君臣守護,她隻需要守護子源。在關乎國之大計的決策上,她都該相信子源。
瀾星想了一夜,天色漸漸白了,事情想通之後反而有了睡意,雖然十分急切地想見子源向他道歉,但還是決定先補個覺,順便讓太醫院照自己開的方子配製幾劑藥送到翠微宮。這段時日,兩人慪氣,連調養他身體這等大事都拋諸腦後,直抱怨太醫院調得都是些什麽藥,一點也不對症。她估算下午出發,明一早就能見到子源了。
趕了一夜路終於在黎明時分趕到翠微宮。瀾星想著等子源醒來,兩人和好如初,安安靜靜在一起用了早膳,再讓他陪自己在翠微山閑逛兩日。“嗬!”這種久違的愉悅心情,讓瀾星忍不住長舒一口氣。
步攆在寢宮門前停下,瀾星下攆提著藥盒快步走進寢宮內院。走到院中正碰到映秋,映秋看到來人竟是皇後,十分驚喜,“奴婢給皇後請安!奴婢們終於把皇後您盼來了,我昨兒晚上還對天禱告來著,希望能讓皇後如神仙降臨,拯救我和妙安於水火中。”
“要我拯救你們什麽?我看你來了翠微宮倒是容光煥發的。”瀾星故意逗她。
映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不可置信道,“怎麽可能容光煥發?奴婢昨日可是半宿都沒睡覺,陛下昨晚非要喝酒,誰也勸不住。他自己一人喝了五六壇,我和妙安從下跟在他身邊,何曾見過他有如此酒量,我們一直提心吊膽陪著,也不敢勸。”
瀾星聽了心中不是滋味,轉身吩咐身後女婢說,“你去寢宮告訴妙安我來了,若是陛下醒了就侍候起身梳洗。”女婢領命而去,瀾星又對映秋說,“走,你跟我去禦膳房,給陛下煮一碗岑甘五味薑辛湯。”
瀾星和映秋準備妥當又向寢宮而來。剛進外廳,妙安從寢室中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跪在瀾星麵前擋住她的去路,“拜見皇後,陛下……陛下……不舒服……哦……不是不是……陛下還沒醒。”
瀾星蹙眉看著妙安的身影,她跪在地上正瑟瑟發抖,她彎身將妙安扶起,盯著她的眼睛嚴肅問道,“陛下到底怎麽了?”妙安的嘴唇也在發抖,“沒……沒……怎麽……就是還沒……還沒起身。昨晚陛下一直發脾氣摔東西,我如今不敢去叫醒陛下。”瀾星冷眼看著秒安,知道她在謊話,便向前邁了一步,可妙安怎敢讓皇後進去,又不敢伸手攔,隻得被逼得步步後退。
映秋恍然明白裏麵到底發生了何事,瞬間嚇得臉色慘白,也趕緊跪在她麵前幫妙安一起攔著瀾星,“皇後一路風塵仆仆從京城趕來,要不然先到側殿,奴婢伺候您洗漱?陛下昨夜喝了那麽多酒,想必要起得晚些,您在側殿休息,陛下醒來我再過去恭請皇後?”
瀾星十分希望自己相信這些話,並沒有發生任何事,子源隻是醉酒。她不敢去印證任何的想法,將藥盒放在桌案上,坐在一旁,麵無表情道,“我不去側殿,我就在這等。”
妙安映秋都不敢再勸,又不敢離開或在皇後麵前商量對策,隻得默不作聲陪皇後在外廳等著。
素潔屏氣凝神盯著寢室那扇門。方才妙安進來就已經將她吵醒,她慌亂之餘立刻決先定按兵不動,直到聽到外廳瀾星的說話聲,才方知何為做賊心虛,何為恐懼,她直直盯著那扇門,緊張地快哭了出來,害怕瀾星推門進來,如果真是那樣,恐怕今日要死無葬身之地了。她豎起耳朵聽見瀾星說不進來,就在外麵等著,暫且緩了一口氣。然而下一步該怎麽辦卻還不知?素潔側頭看著熟睡的子源,她試著起身,不料稍微一動便將他驚醒,但他酒醉的很深,沒有睜眼,隻是下意識將她摁進懷中。素潔又嚐試了一次,還是沒有掙脫掉,反而被摟得更緊。素潔眼眶有些濕潤,她太留戀子源懷中的溫度,讓她覺得整個人都猶如重生。既然錯誤已經無法挽回,幹脆聽天由命,賭上自己的性命,即便今日死了,饒是值得。她閉上了眼睛也緊緊摟著子源。
瀾星在外廳從黎明一直坐到晌午,桌上那碗原本冒著氤氳熱氣的湯藥涼得透透的。映秋和妙安互相遞了一百個眼神,也無計可施。
蕭子源終於睜開了眼睛,寢宮中的光線太過昏暗,他的視線又膠著模糊,隻感覺頭疼欲裂,想用手去按頭,才發覺胳膊被什麽東西壓著,已經酸麻。忽然他腦海中回憶起昨夜的片段:他喝了很多酒,然後見瀾星走了進來,他掏心掏肺地跟她說了許多話,最終將她留下。子源這才感知出身旁竟躺著一個人,他下意識地坐起身,因太過猛烈而摔在床邊。
素潔被這動靜再一次驚醒,連忙起身將子源扶起,擔心問道,“陛下!您醒了,覺得怎麽樣,是不是很難受。我去叫人來。”她正要下床,卻被子源用力拽回來,子源不可置信地看著素潔,眼中驚怒交加,素潔怕極了,跪在床上連連叩頭解釋道,“陛下,這不是罪女的錯。昨夜陛下喝醉了酒,硬拉著我不讓我離開,還和罪女說了很多山盟海誓的話,我愛慕了陛下這麽多年,實在招架不住這攻勢就……睡……”
子源坐在床上撐著頭,氣若遊絲問道,“睡?然後呢?”
提到這兒素潔也有幾分失望,但也隻得如實相告,“沒有然後了,陛下醉得太厲害了,一夜起來吐了兩三次,都是罪女在旁邊伺候著。”
瀾星坐在外廳聽到從寢室中絮絮傳來的說話聲,那是兩個人的聲音,一男一女。她的腦袋“嗡”地炸開,最不願相信的事實最後還是成真了。怎麽辦?是繼續留下來聽子源解釋,還是再一次負氣離去,她發覺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蕭子源知道昨夜幸虧未發生實質性的錯誤,才長籲了一口氣。素潔害怕地嗚咽哭起來,子源不勝其煩,此刻並沒有心情去治她的罪,隻是擺擺手,疲倦地說,“你把衣服穿好趕緊走,今天就回陵園,以後我都不想再看見你。”
素潔跪在床邊哭得愈發厲害,“陛下,罪女真是無心之過,求您寬恕罪女這一次,罪女真的知錯了,以後都不敢靠近陛下身邊。”
“對你,無所謂什麽寬恕,跪安吧。”子源一句話也聽不進去,接著又冷冷道,“出了這門收拾妥當,若讓人看出端倪,朕就留不了你這條命了。”
素潔知道瀾星還坐在外廳,於是撿起地上的衣服,擦幹眼淚,開門走了出去。雖然她內心極其驚怕,但還是強作鎮定地和瀾星對視了一眼。她強裝出微笑,順手將耳前淩亂的頭發攏到耳後,又將褻衣的帶子係緊了些。
“站住!”瀾星喝道,素潔腳步一滯,“把衣服穿好再出去,你不要臉麵,陛下還要臉麵。”素潔翻了一記白眼,陛下已經不追究她的過錯,她倒也不怕什麽,隻得依言穿好衣服攏好頭發,開了外廳的門走了。
瀾星對映秋和妙安道,“陛下醒了,你們進去伺候吧。”映秋知道這關難過,隻得硬著頭皮開口,“皇後娘娘在外廳稍坐,陛下很就好。”不料,瀾星竟點點頭說了聲“好”。
映秋和妙安急匆匆地推開寢室的門進去,子源見她倆進來,積蓄良久的脾氣終於爆發出來,“你們這群廢物,竟然讓素潔爬到朕的床上!皇後正在生朕的氣,你們不是不知道,若昨夜的事被她知道了……”子源根本不敢往下想,“昨夜所有當值的宮婢、太監、侍衛,還要你們倆個,全部去內府領二十廷杖!立即執行!”
映秋和妙安本想一進來就說皇後在外廳等了一晌午的事,卻聽到陛下劈頭蓋臉訓斥,讓所有人領二十廷杖,嚇得竟不知該如何開口,若是說了這事,估計就不是去領廷杖,而是領死了。
兩人都低頭沉默,子源更覺得古怪,“怎麽都不說話?說話?!”映秋平日機敏一些,知道這事兒不敢隱瞞也不能耽誤,今日是死是活也顧不上許多,嚅囁道,“陛下……皇後……皇後一早就來了!”
子源豁然起身,將映秋從地上揪起來,大聲質問道,“皇後來了,為什麽現在才說,人呢?”
妙安匍匐到子源腳邊忙解釋道,“奴婢黎明就進來準備叫醒陛下,可卻發現素潔睡在您身邊,奴婢嚇得不輕,知道若被皇後撞見了,肯定又是一場風波,可是……可是奴婢叫不醒您,也叫不醒素潔,她肯定是在裝睡……”
子源話未聽完就衝向外廳,外廳空無一人,隻有桌案上放著平日瀾星常用的藥盒子。子源光著腳一路追到寢宮外,也沒看到瀾星的身影。子源心痛地難以呼吸,頭暈目眩連站都站不穩,幸好被及時追來的妙安、映秋扶住。他當下立刻起駕回宮,可到了錦華王宮,闔宮上下也都沒有她的蹤跡。瀾星在翠微宮外廳坐著時的心情,他感同身受,就如同現在這般絕望。
但是他不能亂,他還需要動用全部的智慧把她找回來。他想到幾個地方,但又被自己一一否定。最終他隻鎖定了一個目標,他向上天祈禱,若此去真得能順利找回瀾星,他不惜再折壽十年。
瀾星離開錦華城一路向北,穿過宗溪道進入扶迎地界。她本打算先回陽夏,可當她站在雲夢鎮的街道上,卻改變了主意。陽夏城早已經回不去了,那裏雖然有哥哥,可卻不是家。錦華城也不想再回去,就連曾經遺世獨立的桃源,也都不再屬於自己。
她不由得笑出來,命運的封印簡直強大到令人驚歎,五年過去了,她本以為找到了家,卻再一次被無情地拋棄。她在害怕什麽,年幼的她天地不怕,流浪十年,不也長大了嗎?如今經曆一番繁華,又重新回歸熙攘人流,這也算是不錯的結局,或者說又是一段嶄新的開始。
她站在一家客棧門前,抬頭一看匾額,此處竟是風波樓。她不由浮上來一個念頭,何不一醉方休,忘記浮生若夢,人生幾多愁。
她獨坐在大堂的角落中自斟自酌,看著來往的客人,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情緒激昂,有人麻不不仁,每個人身上的故事或許都比自己的精彩。你看,店裏還是那個掌櫃,還是那個夥計,他們何曾沒有悲傷。瀾星喝到三分醉意時方才想起,今日竟是個好日子,她的二十三歲生辰。
瀾星從袖口摸出一片嫩綠平展的樹葉放在嘴邊,吹起那首她有些生疏的曲子:投我以木桃兮抱之以瓊瑤,非為生恩怨兮欲共路迢迢,投我以青苗兮抱之以春桃,非為生恩怨兮欲結白頭好。
瀾星這夜宿在風波樓客棧,她睡得深沉,完全不知後半夜這間客棧被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包圍,他們將所有的客人都趕了出去。子源推開房間門的時候,隻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都要將她帶回去,即便綁也要將她綁回去。
瀾星雖然喝了些酒,但還是被推門聲驚醒,她撩開紗帳看到門邊似乎有個黑影,瞬間從床上一躍而起,抽出枕邊的七星鎏虹劍,“誰?”
“是我!”子源的臉在被點亮的燭火中,逐漸清晰起來。
瀾星十分吃驚,“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看來這場逃亡宣告失敗了。
子源笑著耐心向她解釋,“對我來說,普天之下還沒有我找不到的人。”他的聲音一軟,懇求道,“阿星,跟我回家吧。我們吵也吵了,鬧也鬧了,你負氣出走,我都追到扶迎國了,若是讓你讓陰謀小人得知我的行蹤,恐怕無力招架,有去無回。”子源向她靠近。
瀾星提著手中的劍,劍鋒直指子源道,“你再向前,我絕不手軟。”
“是嗎?可我必須要向你走過去。”子源沒有絲毫畏懼,他的胸口已經抵住劍鋒,白色的外衣漸漸暈染出一圈殷紅血跡。“哐當”一聲劍掉在地上,瀾星緊緊抱住子源,淚如泉湧。
子源輕輕吻上她的眼睛,吸~允著那滴苦澀的淚水,沿著她淚痕迤邐向下,直到觸到她柔軟的雙唇。所有的傾訴都飽含在這纏~綿的吻中,在他們兩年的婚姻生活中,這段姍姍來遲的甜蜜時光,正以不可抑製的勢頭而全麵爆發。
瀾星被他吻得呼吸急促,臉頰緋紅,眉眼中春潮湧動。這是子源已在夢中勾勒過無數遍的場景,然而夢中的美妙竟不如此刻的一絲一毫。瀾星看到子源眼中悠然深邃,其中那點炙熱的火苗,瞬間燒成熊熊烈火,炙烤這她每一寸肌~膚。
彼時,高樓月夜,閑窗早暮,孤峰入雲端,明泉泄幽穀。如此纏綿歲月,子源和瀾星覺得過一百年也不算多。
深秋的淩思道有些地方已經覆蓋皚皚白雪,司馬泓帶著幾個侍衛重新踏勘這條山道。他帶著侍衛走下山坡,那間茅草屋還孤零零地立在原處。司馬泓將侍衛留在院外,自己推開籬笆門走進院子。
院子中,一位少女正在翻曬草藥,聽見門的動靜回頭,看見司馬泓站在院子裏十分意外,“咦?怎麽是你啊?”蘇英向他身後看了看,又道,“星姐姐沒和你一起來嗎?”
司馬泓笑了笑問她,“你想她了嗎?”
“想她?”蘇英搖搖頭,覺得這問題古怪,她和那女子非親非故,隻不過是她所留下的崔知的藥方,還有幾處不解,若是能再見她,的確是件高興的事,“我不想她,我隻是想問她些問題。”
“比如?”司馬泓問。
“比如為何你們能一而再,再而三走進淩思道。據我所知,這對扶迎國和東隅國來說,都是條死路,根本不通。”蘇英想起這件事上次就忘了問他們。
“原本你是第一個知道淩思道秘密的人,然後星姐姐第二個知道了,她又告訴了我,我是第三個,或許也是最後一個。”司馬泓輕笑著。
蘇英地直覺告訴她,泓這次來話裏話外透著古怪,不像是來故地重遊的敘舊,也不像是偶然路過此處,司馬泓又問,“如果你想見阿星姐姐,我帶你去見她,她那裏還有很多崔知的藥方。”
這個條件的確誘人,可她哪也不想去,立刻婉拒道,“泓哥哥,謝謝你,我哪也不想去,我還有事情沒做完,如果你願意留下吃頓便飯再走,如果不願意就恕不遠送了。”
司馬泓冷笑道,“小蘇英,你的主意倒是很正。不過淩思道你是沒辦法再待下去了。”他隨即揚聲向守在門外的侍衛命令道,“來人,將這小姑娘帶回陽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