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姨？”凝月試探性的喊道。

    “你個下賤的小蹄子！虹姨也是你叫的？剛剛叫你摘的菜呢？”

    黝黑肥嘟嘟的老臉氣得一抖一抖的，濃眉也怒挑起，隻是在沒人看見的心底裏發得慌，手捏得汗跡滲透出了掌心，眼角時不時瞄著暗處的某一地兒。

    察覺到虹姨這個動作的凝月，心眼瞬間敏感警惕了起來。

    有貓膩？

    一切疑問在腦海裏打了個滾，一一排列，瀏覽而過。

    反應極快的凝月很是配合的垂下眼眸，臉上帶著恐懼，弱弱的應道：“虹…虹姨…我摘…我忘記摘，摘菜了。”

    剛說完便察覺到一道嚴厲陰鷙的視線在自己身上，仿佛要把自己戳成螞蜂窩，凝月眨巴眨巴著眼睛，小嘴兒囁嚅不語，小手緊緊揪著衣角，木納站著，一副膽怯懦弱的樣兒。

    “不省心的小蹄子，連摘個菜都忘記，你怎麽不把飯也忘記吃了？”虹姨惡狠狠說罷，伸手在她瘦弱無肉的小手臂上狠狠一掐又使勁的擰過去。

    衣服隨著擰過去的動作頓時皺成了一團，皺痕顯顯易見，掐擰完畢，虹姨胖乎乎的身子一喘一喘的，可見掐得有多用力了。

    “啊一一一”凝月捂著手臂尖叫起來，黑黝黝的大眼眶中瞬間蒙了一層水霧，小鼻子抽嗒抽嗒著。

    實在不是她裝的，而是太疼了，凝月想，她的手臂肯定黑紫了一大塊。

    喘息未定，隻聽虹姨手指著她嘴裏又是一陣怒罵，“你個臭蹄子，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就不知道你姓什麽，吃誰的，住誰的了？下次再犯試試看！”說罷瞄了一眼暗處，又指著凝月狠聲怒喝：“還愣著做什麽？快給我滾進來洗衣服，拖地板，煮午飯！”

    凝月怯弱抬頭看了虹姨一眼，立馬垂下頭不敢再看，小聲應了聲是，便跟著進了屋子。

    一進屋子便被虹姨大力拉去廚房，不一會兒虹姨劈頭又是一陣如雷般的怒吼，“你個小蹄子，叫你拖地，連個地都拖不好，留你在這作甚用？用力點！彎腰！牆角的灰塵也挖出來！”

    四周寂靜一片，廚房內，凝月隻靜靜地在廚房內和虹姨對站，對視，兩人都沉默不語，各有所思。

    約莫十分鍾後，虹姨才動了動胖胖的小手，挪著無聲的步子到門口站著，又朝外頭瞄了瞄，又四處巡視搜索了一道，才掩了半邊門，輕輕的拉過凝月，挽起她的袖子。

    隻見那略黑細嫩的肌膚上一大塊黑紫色，凝著黑色淤血，很是嚇人。

    虹姨瞅了那傷口一眼，便出門進了自己房間，再次出來時，手裏拿著一瓶紋著青花的小白瓷。

    打開蓋子，一股清香撲至凝月口鼻，甚是好聞，被虹姨輕輕上著藥，她隻咬著唇，忍著不痛呼出聲。

    上著藥的虹姨表情也甚是謹慎，抹藥的那手略微顫抖，掌心凝聚了汗水。

    一係列動作下來兩人都沒有言語，沉默靜謐的氣氛蔓延兩人周身，這藥上得十分悠久，久得凝月的手臂舉得都有點發麻、兩腿發軟了。

    蓋上蓋子，虹姨又靜靜看了她一眼，藥瓶捏在手掌心緊緊的，眼眶有些發紅，才用略帶哭腔的語調緩緩說道：“對不起…月兒，剛才…剛才虹姨是迫不得已的。”

    “沒多大事！”凝月語氣輕鬆，忽的垂下眸子，咬了咬唇，小眼睛眨啊眨，長長的睫毛如蝶羽撲閃，表情七分純真三分委屈：“虹姨，我知道您是打心底裏疼愛我的不舍得我受一絲委屈，可是你剛剛一直瞄著外麵，是不是，外麵有人？那個人讓你這麽對月兒的嘛？”

    話語帶著七分不經意三分孩童氣，加上那一臉茫然的表情，任誰也不會想到裏頭有啥不妥和心機。

    似乎沒想到凝月會這麽問，虹姨表情有些呆木，隨即瞳仁慢慢張大，裏頭是迷茫和不可置信。

    嘟了嘟嘴，凝月又用軟糯的聲音問：“虹姨~是不是嘛？”

    虹姨朝她走上去一步，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凝月，連一絲毛孔也不放過，打量完畢才點了點頭，隻道自己是多疑心作怪。

    “那虹姨，您為何要聽那個人的話呢？月兒都沒和誰結仇，那個人無緣無故的就要打月兒，那個人一定是壞人！哼！”凝月掄起小拳頭擺出猙獰的表情憤憤說著。

    “有些事，由不得自己選擇，多是無可奈何。”虹姨輕輕拉起她的手，眸色暗暗，“月兒啊，你要記住，人這一輩子可以渾渾噩噩可以平平凡凡，但一定不能做對不起自己或她人的事情，虹姨，這輩子啊，作孽作太多，越老了越良心不安咯！”

    “虹姨。”凝月伸手拭去她眼角流出的一滴淚，語氣輕柔帶著誘哄：“虹姨，你能不能告訴我，一直以來指使你這麽對我的人是誰？”

    虹姨捂著臉搖著一頭及肩的短發，並不語。

    “虹姨。”凝月指尖在她肩膀上輕撫摩挲過，接著道：“難道你就甘心這麽一輩子活在被人威脅被人拿著當槍使，一輩子不安惶恐愧疚的日子裏嗎？難道你就沒有考慮過你的家人？你的下半輩子？嗯？”

    “要我是您吶，我肯定不會從命任人宰割，虹姨您聽過這麽一句話嗎？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話語依舊輕柔，卻透著股血腥殺意。

    虹姨猛地抬起頭，兩眼大大的淩厲如蓄勢待發的野獸般，看著她良久，才從緊咬著的唇瓣中吐出一句話，“你不是凝月？！”

    凝月拉過她的手使勁摸著自己臉蛋，隨即低下身子在她耳邊輕輕一笑：“瞧，沒有人皮麵具，不假呢！虹姨你說我不是染月？那我會是誰呢？難不成是鬼附身？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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