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隻傻野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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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從來沒人跟小麗說過送她禮物,小姑娘怔怔的看著雲楠,捏著手裏的華華丹,一臉的迷惑,片刻之後迷惑變成驚喜,囁嚅著嘴角到最後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幹脆對著雲楠燦爛的一笑。
雲楠回以微笑,看著小麗那一頭發黃的頭發,再摸摸自己的腦殼,思想慢慢縹緲起來,都說命運是公平的,可命運對待好人和老實人不友好這件事也確實是真的,不然為什麽好人不長命,老實人總被人欺騙,壞人卻作威作福一輩子享受榮華富貴一輩子到最後才死?
想想佛道之爭,佛家修來世,道家修今生,這輩子受欺負,佛家也要等下輩子惡人的惡報,自己除了念經啥也不能幹,來世的事兒那麽縹緲,鬼知道會不會出什麽差錯,要是道家,早就一劍捅過去了,如此一比,還是道家的思想好啊,快意又護短,有仇當場就報了,作為一個佛修,雲楠真誠的讚了老對家一句。
晚飯十分豐盛,除了東北特有的殺豬菜,還有不少山珍,紅蘑燉小雞,辣椒炒兔肉,肉炒幹蕨菜等等,加上純正的農家自釀高粱酒,硬是把十來個大老爺們給喝倒下了。
雲楠跟侯文強他們這些小孩單開了一桌,陪著他們一起吃的是趙大猛的媳婦兒和嫂子,喝著童年時期特有的汽酒,嘰嘰喳喳的學著大人的模樣行著酒令,吵得雲楠頭都要爆炸了,趕緊扒拉一碗飯下了桌,回屋之後就看到小麗麵前擺著兩個碗,喂胖墩一口自己吃一口。
“小姨,你去吃飯吧,我來喂胖墩兒。”雲楠上前準備接手小麗的活,卻被拒絕了。
“不用,我這都吃完了,你吃飽了嗎?晚上餓了說話,我給你下麵條。”小麗擺擺手,把碗裏最後一口飯塞到嘴裏,示意雲楠她吃好了,又隱隱切切的交代了兩句。
雖然小麗才十三歲,那一瞬間卻讓雲楠看到了她老姨似得,不過比起自家老姨,小麗的性格可差太遠了,她老姨可沒給舅舅舅媽們帶過孩子。
酒足飯飽的嫂子大娘們開始善後,雲楠問小麗要了一點蜂蜜,往暖瓶裏扔了一顆養生丹,給幾個叔叔伯伯一人倒了一碗“解酒湯”,雲爸都習慣女兒這麽做了,迷迷糊糊的抬手直接幹了,李鐵他們被小丫頭鄭重又關心的模樣逗得直樂,一邊跟雲爸花式讚美雲楠,一邊也學著雲爸直接幹了。
一夜無話到天亮,雲楠裹著厚厚的棉被在滾燙的炕頭差點被烤熟過去,天色蒙蒙亮的時候,人聲漸起,雲楠聽到向陽大嗓門的追問這個那個,旁邊侯文強和另外一個孩子也跟好奇寶寶似得跟著問這問那,一軲轆就從炕上爬起來了。
這其實並不是雲楠第一次來長白山,不過上次來她隻是囫圇的跟著旅行團走了一天,看看風景吃了點“特色”美食就撤了,那會兒是已經封山禁獵,可開發過度還是讓這片白頭山少了幾分生機。
有些事兒習慣了不覺得,可前後一對比就很容易看出差距,三十年後的長白山旅遊景點跟現在還沒完全開發原汁原味的山林簡直沒法比,跟甜水村那邊的大黑山比起來又是另一番情調。
大黑山上鬆槐榆居多,但年頭都不算長遠,並且因為多石地區,樹木之間的縫隙稀疏,就算是草稞子太高太深,依然有種“斑禿”的感覺,不過對於常年生活在矮樹稞的村裏人來說,就已經算是茂盛了,可跟真正的森林比起來,就有點不夠看了。
長白山有十六座山峰,山上古樹參天,植被茂盛多樣,楊、楓、椴、榆和紅鬆雲杉等樹木混交,形成了一片稠密的森林,林下層層疊疊的樹葉和苔蘚讓土地變得鬆軟濕潤,陰暗不見天日的環境讓積雪終年南化,也讓打獵的隊伍變得前路艱難。
“老叔,你這邊環境真好,但是也艱苦得很。”雲楠跟侯文強還有另外兩個孩子擁擠在一個爬犁上,聽著後麵呼哧呼哧喘氣的向陽跟管爬犁的老人家搭話。
“嗨~好什麽啊,要不是修了路,想出趟門兒都費勁,不過再困難的時候也沒餓過肚子就是了。”老人家叼著卷煙連連擺手,臉上的表情卻帶著微微的自豪。
“那就行啊,人活著不就是為了填飽肚子麽,現在國家條件好了,山裏的東西就成了稀罕物,到時候您們那就擎等著享福吧!”跟著雲爸他們一起來的另一個車隊成員樂嗬嗬的順著話茬往下嘮。
“可不麽,要不是大猛帶著,咱們都不知道那些鬆子蘑菇啥的那麽值錢,今年家家戶戶的賺了點,說好了明年要大幹呢!”話題忽然大轉,從生活上升到經濟,這下不隻老人家了,一左一右的村裏人七嘴八舌的全跟著說了幾句。
雲楠裹著她的偽羊毛毯,剩下的羊皮褥子給了另外一個孩子用,侯文強則帶著兩個小哥倆裹著一張狼皮褥子,這是村裏老獵戶的寶貝,據說是年輕時候有兩隻狼半夜跑他家去了,被初生牛犢的他一口氣給挑了,留下兩條狼皮一直用到現在。
侯文強跟一起來的小哥倆都生活在縣裏,就算偶爾回農村也很少上山,別說狼,就是活的野兔子他們都沒見著幾回,一路上薅著狼皮褥子上的毛恨不能貼到自己身上,看著路邊大驚小怪的,一隻鬆鼠硬是叫他們說成了狐狸,逗得雲楠嘎嘎直樂。
雲楠覺得農村的孩子樂趣真多,他們上山下水,捉鳥撈魚,就算薅把野花都能玩上小半天,等上了年紀再回想起來,這些都是美好的回憶。
穿林海跨雪原,這句形容簡直太符合眼前的情景了,雲楠聽著架著牲口的老大爺講著長白山的傳說,收集著一切聽著荒唐,細思極恐的線索,半途跟著侯文強他們下去玩了一會兒,竟然看到一隻長著長長花翎的野雞。
雲楠的目光盯著那隻傻乎乎還在刨地的野雞,耳朵裏都是侯文強和另外兩個小子嘀嘀咕咕的商討,在侯文強拉著她一起,打算四麵包抄的時候,才恍過神來。
不對!一向膽小,有點風吹草動就會逃跑的野雞,竟然那麽悠哉的停留在原地找食,到底是聾還是瞎?又或者……有什麽東西迷惑住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