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熟悉的錯覺(《》)

    天星商場手機專區不小，有7個櫃組，占用了三百多個平米的麵積。每個櫃組最少十五六個個銷售人員，此外還各有兩個櫃組長負責管理。通訊零售業一線銷售，通常是分作兩班運作，早晨到下午兩三點是一班，下午到晚上九十點鍾賣場關門又是一班。

    具體的上下班時間每個賣場都有不同，但萬變不離其宗，無論是早晚搭配下午，還是直接兩班倒，其實都差不多。

    找櫃組長溝通很簡單，王俊傑已經和樓層經理打過了招呼，也不過有誰會說個不字。他的運氣不錯，早班才剛下沒多久，3櫃早班的組長還在店裏沒走，雙方見了個麵這件事也就定了下來。

    天星的換班是在下午兩點，也就是說，從明天下午兩點開始，王俊傑同學便需要在天星商場正式上班，成為一名光榮的手機銷售店員，一直到請假的舒珍香回來為止。

    東臨省是個內陸省份，無論是麵積人口還是經濟發達程度，在全國32個省市中都排在中間，不上不下的位置。做為東臨省會的江城也不大不小，人口200餘萬。生活在江城這個百萬人口的城市裏，王俊傑很能體會到生活的艱辛。

    中通公司的內部實習期很長，不過這家公司實習期的工資，和同行業內其他公司正式職工的工資也差不多，這一點上讓人挑不出什麽毛病。王俊傑每個月拿到手上的收入，扣掉保險之類的不過2000出頭，除掉分攤的500塊錢房租，便隻剩下1500塊人民幣來應付一個月的費用了。幸好公司還有交通費和通訊費的補助，不然的話估計每天都得喝稀飯度日。

    今天下班格外早，王俊傑窮極無聊邊逛邊往家裏走。一路東張西望走走停停，差不多走了個把小時，終於走進了熟悉的街道。王俊傑住在城東某個舊式小區內，和邵璽與公司裏另外一位售後部門的同事，共租了一間老房子，這間三室一廳老房子年頭不斷，起碼有三四十年曆史，原來是某個國企的老家屬區，房東兩夫妻都已經退休，搬遷到新居樂享天年，隻是每個三個月來收一次房租，平時難得一見。

    在路上悠悠蕩蕩的走，王俊傑的家距離中通公司財貿大樓所在地，江城最繁華的區域不遠，隻有差不多兩公裏多的距離，走上大半個小時，便已經能夠看見熟悉的小街，再往前幾百米拐個彎，就是小區的大門。

    “福利彩票站112”

    王俊傑在一個小小的門麵前站住腳步，這家店是福利彩票的銷售站，門臉不大，裏麵除了老板坐著上網，看不見一個人影。

    為什麽會有熟悉的感覺？

    王俊傑邁步走了進去，熟悉的感覺頓時消失，真是很奇怪的感覺。

    彩票銷售點老板見有人進來，隨意轉了轉頭問道：“想買什麽彩票？”

    “我先看看。”王俊傑插著手仰頭，望著牆壁上畫好的一大張彩票曲線走勢圖。花花綠綠的數字蜿蜒曲折，被一根根紅線連在一起，像極了股市的曲線圖。

    “現在福彩新出了時時樂，要買幾注不？十分鍾開一次獎，獎金最高有十萬。”老板指著屋子正中放著的彩電說著，彩電屏幕上正在倒計時，滴滴答答的聲音刺激著人們的購買欲望。

    王俊傑不為所動的搖搖頭：“我隻買雙色球。”

    “哦，那你先看看，選好了號碼以後喊我就行。”老板頓時沒了興趣，王俊傑這類買彩票的人，他見得多了，最多買上幾注沒有多大的噱頭。那些真正的大戶都是相熟的，來了之後要拉著他討論一番彩票的規律；要麽就是在家裏選好了號碼，到了二話不說直接買的那種類型。

    對於彩票這種東西，王俊傑其實興趣也不大，隻是偶爾無聊的時候，會在小區門口的投注站裏買上一兩注打發時間。指望這個一夜暴富，還不如每天起早點，去馬路上瞎逛撿錢更實際些。至於隔壁這條街上的這個投注站，王俊傑從來沒有進來過，甚至以前都沒有留心到過這裏還有家福彩投注站。他一般回家都是坐94路車，直接在小區門前下車，難得有走上幾公裏徒步回家的雅興，當然也沒有那種時間和精力。

    投注站明顯生意不怎麽樣，王俊傑站了十幾分鍾，也沒看見一個人進來。

    瞧了這麽久，牆上的圖表看得眼睛發花，百無聊賴的孩子研究來研究去，也沒能得出個結論，事實上也不可能有結論，買彩票隻憑感覺罷了。

    拿起一張投注單，在小板凳上坐了下來，隨手勾著數字，王俊傑的心裏想著的卻不是什麽彩票，依舊是今天遇見的這些莫名其妙的事。還有，剛才從門外經過時，那種奇怪的熟悉感覺。

    這種感覺或許很多人都時常會有，走過一個陌生的地方，卻發現自己似乎曾經來過。

    正胡思亂想間，外麵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老板，買彩票。”

    “來了，來了。”投注站老板扔下電腦上的鬥地主站起身，走到投注機前問道：“買什麽？”

    “雙色球，這個號碼給我打一百注。”男人的聲音不高，很平靜沒有一絲波動。王俊傑驚訝的轉頭看去，那人帶著一個摩托車頭盔，看不清楚長什麽模樣。

    投注機噠噠幾聲輕響，吐出一張彩票。

    “兩百塊。”老板收進兩張紅色大鈔，把彩票遞了過去：“兄弟好眼光啊，現在獎池裏五億多呢，說不定明天你就是億萬富翁了。”

    “嗬嗬，隨便玩玩，誰還指望真能中獎啊，能中個幾百塊不賠本就行了。”那男人笑著回應一聲，轉身就走。王俊傑身體往後仰了仰，從投注機邊的縫隙裏，看著那人騎上摩托車揚長而去。

    “兄弟，選好了沒？”投注站的老板年紀也不大，最多三十出頭，個子高高壯壯的。

    “剛才那人買了一百注同一個號碼的單式？”王俊傑不答，而是好奇的問道。

    “是啊，賭一把嘛，反正也就兩百塊的小事，萬一中到了一輩子都不愁了。”老板笑眯眯的說道。剛做了筆不小的生意，他的心情很不錯。

    “那給我也打上兩注，就用他的號碼行不？”王俊傑心裏很奇怪，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出現了。

    “一百的？”老板看著王俊傑遞過來的百元大鈔皺了皺眉：“我現在沒零錢，要不打個五注吧？”

    “行，五注就五注。”王俊傑無所謂的聳聳肩，五注也就是十塊錢的事情，算不得什麽大事。雖然他以前買彩票都是一注兩注的玩玩，但偶爾多買幾注也不心疼，就當多抽了包煙就行了。

    “那好。”老板也不多話，伸手在投注機上按了幾下，然後從腰間挎包裏掏出錢，仔細的點出九十塊，和剛打好的彩票一起遞了過來：“你每期都買嗎，以前沒怎麽見過你。我這有幾個老彩民合在一起選了注複式號碼，一共才兩百多塊錢，有興趣也合一股不？”

    “偶爾買著玩的，走了啊。”王俊傑搖搖頭，把零錢和彩票一起裝進錢包裏。

    “再見，下次要買到這來，我們這中過二等獎的，有財氣！”老板重新投入到鬥地主的大業中，電腦音箱中已經發出進入倒計時的提示音，讓他說話時頭都沒能抬一抬。

    自覺的從小店裏出門，在門口又站了一會，王俊傑又找出了自己心裏那種突如其來的熟悉感，自己難道夢見過這？是的，的確有點這種感覺，也許是從前在車上經過看見過這，然後就記下了？王俊傑無聊的思索著。但是方才那人買一百注單式彩票時，他也忽然有一樣熟悉的感覺，這種事不可能也夢見過吧？

    這種感覺很奇怪，在門口停留了一會，王俊傑終於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今天他經曆了太多莫名其妙的事情，覺得自己有點累了。這種時候最應該的就是回去休息，待到明天起床，又能是一條生龍活虎的好漢。

    早春的天氣白天其實可以很舒服，尤其是午後的陽光曬在身上的時候，可遺憾的是，今天沒有暖暖的陽光，隻有淺灰色的蒙蒙天空，還有呼呼刮過的冷風。小區的大門是沒有的，陳舊的圍牆圍了一圈，裏麵的樓房都不高，統統七層以下，有三層的五層的大小各自不等。沿著外牆往大門處走去，看著外牆水泥上都是斑斑駁駁的痕跡，在眼裏顯得除了淩亂之後還是淩亂。

    上樓、開門，洗了把臉，拉上窗簾徑直往床上一躺，王俊傑迷迷糊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