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清宮戲

    “不容易啊！”

    王俊傑嘖嘖出聲，言語間意味深長：“你想在家裏開一個博物館麽？”

    他的話雖有一些誇張，但是也不算太誇張。就看這不大的房間裏，除開中間幾個架子上擺得滿滿的各式古董之外，四周牆角也堆滿了東西，要說拿出去做一次展覽已經足夠了。

    劉鶴翔臉上有些訕訕，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話，喉嚨就像被堵住了般。

    “對了，我忘了你不能說話。”王俊傑回頭看看跟在身後就像自己跟班一樣的大人物，轉念沉吟一下忽然一伸手，劉鶴翔下意識的一躲，可他這種養尊處優慣了的身體，怎麽能躲得開王俊傑的動作。就算是他再年輕二十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也不可能閃避得了。

    “哢吧”一聲脆響，劉鶴翔隻覺得頸部傳來一種劇痛，疼得眼淚直流，嘴裏低沉悶哼一聲。

    王俊傑收回手掌，順勢拍了拍巴掌：“好了，你現在可以說話了，說說看，這麽多東西都是哪來的？”

    “啊！”劉鶴翔輕輕張嘴發出了半聲叫聲，隨即叫聲被他自己死死掐斷，那叫聲隻不過是恢複了說話權力的下意識反應。

    “王……王先生。”話音顫抖著，管轄上千萬人口，手下暴力工具的政法委書記低著頭，用著最謙卑的姿態說道：“這些都是一些人送的……我以前比較喜歡文物，所以……”

    王俊傑似乎並沒有聽進去，慢步圍著房中的古董架子轉悠，劉鶴翔也不敢再多說，悄悄的跟在他的後麵。

    “這些盒子裏麵是什麽？”王俊傑指了指屋子一角快要堆到屋頂的紙盒木盒，那些盒子一看就知道年頭很近，和屋中其他的古董完全不是一個風格，其中大部分盒子外麵都有英文標簽，肯定不會是人家送的古物。

    “這些是……一些人送的東西，都是一些日用品……”劉鶴翔支支吾吾的說著，他倒不是不願意說清楚，關鍵連他自己也說不清，因為那裏麵的東西品種太多了，服飾手表雪茄金條皮包各式各樣什麽都有，真要說有什麽共同點的話，那就是兩個字：奢侈或者昂貴。

    “你還記得自己剛剛參加工作時候立下的誓言嗎？”王俊傑在一個木架前驟然停下腳步，輕輕拿起一個玉盒在麵前仔細端詳。

    “這……”劉鶴翔不記得了，他參加工作已經二十八年，誰還可能記得二十八年前的可能是隨口發的誓？

    “那時候你對貪汙腐敗恨之入骨，或許想不到最後自己也變成了一個這樣的人吧？”王俊傑漫不經心的問著，手指在玉盒上撫摸幾下，然後順勢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盒子不大，小巧玲瓏成人拇指長，方方正正，上麵雕龍畫鳳精巧絕倫。不過這些不是王俊傑收起它的理由，他之所以會把這個盒子放進口袋，是因為這個盒子裏有個東西，能引得他的精神一陣陣的波動。

    劉鶴翔沉默著，對身前這樣令他恐懼到極點的男人的話，他無從答起。

    “這個盒子送給我，可以嗎？”王俊傑把玉盒收進口袋，這才轉回頭微笑著聞訊道。方才一件件細細查看過，在這個房間裏除了這個盒子之外，再沒有讓他感興趣的東西了，這裏沒有星曜石的存在，也再沒有其他任何能引動精神力波動的物品。

    王俊傑其實也已經滿足，對於找到星曜石他本就不抱太大期望，那可是人類世界裏最珍貴的至寶，哪有可能這麽容易尋到？在沈三的密室裏能找到那麽大一塊就已經是上蒼厚愛了，再要不知足的話豈不是太過瘋狂？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劉鶴翔忙不迭的說道，隻是剛剛說完，他忽然愣了愣猶豫一下，卻沒有張口。

    “嗯？”王俊傑一眯眼，對他的這種表現很奇怪。

    “您千萬不要誤會，”劉鶴翔吞了口唾沫，戰戰兢兢的解釋道：“那個東西您拿去就是了，沒有關係的。”

    一邊說著，劉鶴翔的額頭一邊冒著冷汗，這件東西他忽然想起來是公安部曾經下過緊急通知，要求各地有關部門協助尋找的一件國寶，在收到這個東西的時候，他自己還糾結了一陣子要不要交上去，可最後的貪念戰勝了理智，反正升遷再也無望，何必呢？

    “那麽……”王俊傑笑容更加和煦起來，環指周圍一周：“把這個房間裏所有的東西都送給我，你願意嗎？”

    “啊！”劉鶴翔腳上一軟，差點坐倒在地。這房間裏所有的古董加在一起價值連城，有別人送的，也有他自己買的，平日裏賞玩不已。不說錢和權，除了女人他也就這麽個愛好了。

    “你不願意？”王俊傑一皺眉，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不、不，我願意，我非常願意！”劉鶴翔急促的應答，這些東西是他的珍藏不錯，可對麵說話的人卻能要他的命，甚至比要命還可怕！

    “很好。”王俊傑欣慰的點點頭，眼神掃過屋中能展現中華文明的眾多瑰寶：“你的明智拯救了自己，也救了你的家人。加拿大多倫多奧爾良街87號，你的妻子就住在那裏對不對？你的兒子馬上大學畢業，你的女兒下半年要升入英國皇家學院，你妻子在瑞士銀行的賬戶裏有2300萬美元的存款，還有170萬歐元，我說的對嗎？”

    劉鶴翔身體一震，這次是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屁股坐倒在地，仰頭呆呆的看著那個揭露出最隱秘的秘密的男人。

    這個人究竟是誰，服務於什麽部門？

    劉鶴翔不敢再繼續向下想，無論什麽答案都是他不敢麵對的。隻是他並不知道，也不會相信，王俊傑隻是一個銷售公司的業務員，和他腦海中回避的某些部門一點關係都沒有。他更不知道，王俊傑能知道這些，隻不過是剛才用了一些小手段，在他腦海中記憶最深刻的地方翻閱了一下，輕鬆得就像喝水。

    “不需要這種表情，後果既然你已經知道，以後就看表現了。如果能讓我滿意的話，你照樣可以安詳晚年，如果不能讓我滿意……”王俊傑的話一停，再說之時已經帶起陣陣寒意：“你們全家都會在地獄裏碰麵，沒有人可以例外。”

    “我一定讓您滿意，一定，一定……”劉鶴翔心中再沒了最後一分僥幸，錢財是身外物，愛好收藏也不值一提，有什麽能比全家人的安全更重要的？

    “很好，希望你能記得此刻自己的話。”

    “是，我片刻也不敢忘。”

    王俊傑淡淡的笑，拍了拍劉鶴翔的肩膀：“現在我對你很滿意，你可以起來了。”

    “是，好的，我……這就起來。”劉鶴翔哆哆嗦嗦的爬起身，再直立時卑躬屈膝的模樣，便像是清宮戲裏最謙卑的奴才。

    “明天會有車來這裏搬東西，如果少了一件，你知道後果的。”王俊傑嘿嘿一笑，再不多看四周一眼，轉身緩緩走出了房門，聲音繼續飄了過來：“你跟我出來，我還有話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