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若即若離

    “為了友誼……”

    幾個字在味蕾中品味一番，伴隨著甜甜酸酸的紅酒吞咽而下，王俊傑點了點頭：“好的，為了我們的友誼。”

    女孩的目光有些飄忽，從對麵男人的身上穿過，帶起幾分躲閃之意。

    “我們能做一輩子的朋友麽？”

    “當然，我們本來就是朋友，不是麽？”男人的笑容依舊，即使心中有那麽一點點失落，可同樣更多的是解脫。

    於單沒有再繼續接話，王俊傑的灑脫讓她的眼中泛著點點熒光。

    自己不該說那種話的，真的不應該，於單的心中無比懊悔，為了要把兩人的關係向著朋友關係去引領，自己真的隻是想和他做朋友麽？

    自責的同時，女孩也對男人有一絲埋怨，女孩子麵皮總是薄些，為什麽你就不能多猜猜我的心思，為了要給我為了一時挽回麵子的胡言亂語加上注腳，難道自己就這樣不堪你去珍惜麽？

    很多錯誤的初衷都是為了另一個方向，可在選擇第一步的時候因為某些不足道的緣由稍稍偏斜了一步，於是便要越行越遠。

    刀叉在盤子裏輕輕響著，於單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隻能用這種聲音提醒著對方自己的存在。

    紅燭高燒，偶爾爆出一個火星，就像兩人心中瞬息間想到的悸動，可惜這種悸動轉瞬即逝，沒有人願意述說出口。

    心中有千千結，嘴裏卻一字難訴，於單很委屈。

    終於，她找到了打破安靜的話題：“我想離開天星商場，你說好不好？”

    “哦，為什麽？”王俊傑平靜的問。

    “就是不想繼續再在那兒上班了，覺得累了。”於單的聲音細細的，仿若在征求他的意見，更像是女孩兒在向自己的男朋友撒嬌。這是她所能想到打破僵局的唯一辦法，能夠拉近兩人距離的唯一手段。

    她很不希望這樣，不希望自己在王俊傑麵前表現出一絲軟弱，她更希望自己能夠用一個獨立的形象出現在自己心儀的男人麵前，可惜她做不到，因為堅強這個詞太沉重。

    離開天星商場，是她一直就有的想法，沒有人願意一輩子呆在一個沒有任何上升空間的地方，尤其是一個還不足二十歲的年輕人。理想每個人都會有，於單的理想是成為寫字樓裏穿著職業套裝進出的白領，這個理想並不偉大，事實上它本就很簡單，簡單到不能稱之為理想。

    “要是不喜歡，那就不要做了。”王俊傑停頓一下，刪去了後麵想說的話，有些話說出來會有歧義，還是不說的好。本來已經快要放開自己的男人，再次蜷縮了起來，這個和退縮沒什麽關係，他本就對於單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如果對方需要，他自然願意給予，如果不需要，他也不強求。

    人活得自在一些不是更好，勉強這種事情很沒有意思，無論是勉強別人還是勉強自己。

    “還沒想好，你覺得我該做些什麽，能做點什麽？”女孩問道。

    “嗯……”王俊傑想了想，搖搖頭答道：“這要看你自己，要是我能幫上忙的話，你盡管開口。不過你如果沒有非常熟悉的行業的話，自己創業的話不是最好的選擇。”

    “誰說我想自己創業啦？”於單側目瞧了他一眼，瘦瘦的瓜子臉在紅暈的燭影下流淌著迷人氣息：“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能做什麽。我是職業學院出來的，在學校裏學的是旅遊專業，在社會上根本沒有用處，除非是去當導遊，可我不太喜歡那個職業，總是要東奔西跑的。可能是在商場接待顧客有些厭煩了，我現在想找個安靜一些的職業，不用總看人臉色的。”

    “也好，”王俊傑深以為然，他也不是很喜歡於單太過辛苦，雖說兩人從麵上說隻是朋友而已。揉揉眉，王俊傑想了一會說道：“要不我幫你找找吧，你的性格找家公司做做行政應該是可以的。”

    “不要！”於單匆匆的搖頭，她希望這個男人給自己拿主意，卻不想讓他給自己安排一切。現在她想要的並不是新工作，而是對麵這個男人的柔情。

    在孤單的城市裏，她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自己願意投身進去的寬大肩膀做為依靠。隻要有一個可以為心靈遮風避雨的地方，她足以麵對其他的所有。

    隻是，於單自己也不太清楚，今天所做的一切是否有意義，一個對自己若即若離的男人，是否值得自己去全心付出。

    “我會去找新工作的，你平時上班就很辛苦了，不想你太累。”

    “……”王俊傑猶豫一下，他能看得出於單的堅持，最終還是打消了念頭。沒有什麽比剝奪一個人的獨立更可悲的事情了，於單不是一個喜歡太過依靠別人的女孩，能夠接受這套房子暫時居住，已經到達了她所能承受的極限，幫助過多之後帶給她的隻能是負累。

    “不說這個了，下次我找到新工作之後，再告訴你行嗎？”於單央求道，用憨憨的小女兒態向男人求饒，希望他不要介意自己的堅持，隻因為自己的珍惜。他們之間的談話似乎不再是朋友間的平述，更像是戀人間的撒嬌，這一切發生的如此自然，沒有一點做作的含義。

    “好的。”王俊傑舉起杯：“幹杯？祝你找到稱心如意的工作。”

    “謝謝！”於單燦爛的笑，笑容讓燭光都生輝不少。

    “無聊。”王俊傑忍不住彈了彈桌子，被燭台擋住手臂不好伸過去彈女孩的腦門，隻好拿桌麵出氣了。“我們剛才說了，彼此之間都是朋友，朋友之間不該說這種客氣話吧。”

    話一出口，王俊傑頓生出些許悔意，因為他能清晰的看見於單臉上的笑容變得勉強許多。

    有時候眼神犀利也未必是什麽好事情，起碼他現在就寧可看不清楚。

    “嗯……你做的牛排很香，可惜我是個土包子，弄不來老外的這些玩意。”王俊傑自嘲的笑笑，手中刀叉嫻熟的切割著牛排，不會發出一點聲息。這種餐飲的禮節王俊傑同學的記憶中太多太多，他怎麽可能玩不轉這種小兒科的玩意，可不找點話說，又怎麽繞過適才自己一時失言引起的尷尬？

    “我也是剛照著書上學的，你是第一個試吃的人，要是中毒了可不能怪我。”

    王俊傑當然不可能是第一個品嚐的人，這份精心打造的浪漫晚餐花費了女孩整整兩天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