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夜聊

    午夜間的小區一片寂靜，輕輕的耳語聽得格外清晰。

    珍珠半張著小嘴，呆了一會轉身便走，不想還沒走到兩步，便被一個男人伸手攔住。

    “上次你沒有來，為什麽？”王俊傑問道。

    “我、我……”珍珠倉惶四顧，始終不敢直麵這個男人，呐呐幾聲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說。

    “有時間嗎？”王俊傑沒有糾纏那個話題，讓珍珠長長鬆了口氣，隻是他緊接著的那句話，又讓她緊張起來。

    “我們走一走吧，我有些事情想問你。”

    “可是我要回去了，我……要回昆侖去，師傅要我回去見她，我在江城待得時間太久，師傅會生氣的。”珍珠有些口不擇言起來，緊張的心情讓她忘記了這個謊言太容易拆穿，或許這也和玄素的行蹤並不為三宗內的人類弟子知道有關。

    “嗬嗬！”王俊傑不由得笑出聲，這個理由對他來說完全不是理由，再說要回昆侖這件事情，和談話有什麽關聯嗎？會昆侖也不可能從這裏離開便走的，起碼也要先回住處收拾東西才對，怎麽也不可能是今天晚上。

    不過這個時候他不想去拆穿女孩的謊言，這種情況下另一種方法更好一些。王俊傑不再多說，一把抓住珍珠的手，順手封住她的行動，輕輕一拽帶著她閃身離開。等到珍珠再次清醒過來時，兩人已經坐在小區最頭上的小花園裏，高牆之側小徑路邊的長椅上。

    “你做什麽，我要回去，太晚了！”珍珠仆一清醒，便掙紮道。

    王俊傑沒有做聲，隻是直直的盯著她，一直看到珍珠低下頭再也無法抬起。

    “你別這樣，程夢雲姐姐還在等你呢，那個……楠楠也在等你。”

    “但是我有個問題，必須要弄清楚，否則我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安心。”王俊傑輕聲說道，伸手扶住珍珠的肩膀，凝神注視著她的眼睛。

    “這……我……”珍珠的心怦怦的跳著，呼吸急促了許多，臉上布滿紅暈，想要拒絕可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或許她心中也希望發生點什麽，這些日子以來，她一樣過的很苦，比任何人都要苦。

    “你知道我想問什麽，對不對？”王俊傑托著小姑娘的下巴，珍珠比幾個月前瘦了不少，圓潤的下巴變得有些清瘦起來。

    珍珠慌張的搖頭，試圖想擺脫男人的控製，可是動作並不堅決，根本無法抗拒王俊傑的堅持，隻能微微側開臉看著一旁。

    “我怎麽知道你想問什麽，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

    “你知道的。”王俊傑基本上已經能夠確定了，從剛才她的慌張和回避，還有這種對自己的過分動作的不排斥。一旦女人和男人有過最深層的接觸之後，兩個人之間便不再會避諱某些親密的動作，最起碼挨挨碰碰不可能再敏感。

    要是自己和珍珠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恐怕自己這種刻意的親密，換回的是女孩的驚聲尖叫和全力抵抗吧！

    “其實這個問題本是不需要問的，因為我心中有答案。”王俊傑歎了口氣，伸手貼著還帶著幾分青澀的少女的臉，溫柔的問道：“你為什麽那麽傻，幹嘛要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我……”珍珠抓住自己的衣角，渾身不住的顫抖，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也許在她心裏並不全是緊張，還有幾分欣慰和喜悅，他終於知道了，他現在的表現是不是準備……

    想到這一處，女孩又有些害羞起來，連說話都忘記了。

    “這幾個月你都在江城？”王俊傑的手從珍珠的臉慢慢下滑，最後貼在她的腰上，用力往自己懷裏帶了帶。珍珠低垂著頭，紅暈滿頰羞到不行，但意外的沒有反抗，而是順著男人的心意靠在他身上。

    幾個月了，每一夜都在痛苦中煎熬，這麽久都不舍得離開江城，雖然找了各種各樣的借口，可最期望的又何嚐不是這個男人的懷抱。珍珠心亂如麻，一時之間癡癡傻傻，好一陣連男人說了些什麽都沒有聽清，隻知道細數著自己劇烈的心跳，勉強壓抑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

    等到她收拾起少女情懷，這才發覺自己竟然坐在男人的大腿上，那雙大手緊緊環繞著自己的腰，將自己的身體緊挨著男人健碩的身軀，沒有一絲縫隙。

    這種姿勢……

    少女的螓首躲在在男人肩後，雙手無處可放，不論放在哪都覺得不合適，最後在一隻大手的引導下，抓住了男人寬厚的背。

    “你為什麽要裝作和我什麽都沒有發生？”王俊傑的聲音像是從天外傳來，聽著是那麽的不真切。

    珍珠麵紅耳赤，勉強清了清嗓子答道：“那次本來是答應了楠楠，要撮合她和你的，可最後卻出了意外。我害怕要是說了，她會恨我。”

    “而且……”珍珠身體動了動，在男人懷中呆了一會，她終於開始適應了些，語氣也不再像方才那般羞澀了：“而且我怕你會覺得我輕賤，用那種法子去……其實我不是為了自己，那次真的是個意外。”

    “我怎麽可能那樣說你？”王俊傑輕聲笑道：“你這麽可愛，我疼都還來不及呢。”

    “切，你除了說這些好聽的，還會說些什麽？”珍珠撇嘴道，她可是聽了不少王俊傑和程家姐妹的牆角，心知肚明這個花心的男人在麵對自己每一個女人時，嘴裏都動人得很。不過從小在昆侖那種環境下長大的她，倒也不會因為王俊傑的女人多便有什麽不適，昆侖山裏的師長們，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她早就見怪不怪了。

    月影婆娑，在地上灑滿銀輝，樹葉在夏天的微風下搖動，一男一女坐在樹影下竊竊私語。男人是心懷內疚，格外的溫柔；女孩是如願以償，久抑的心情一朝輕鬆下來，歡喜無限哪裏舍得分開。何況她才是個初涉情事的丫頭，正是恨不得把自己一切的一切都送給男人的年齡，更是絮絮叨叨的說著幾個月來的心事。

    圓圓的明月從中天偏到天邊，直到天色微微有些透亮，珍珠這才驚覺她竟然和王俊傑這般親密的聊了整晚。

    “哎呀，不行了，我要趕緊回道館，不然師姐知道我一夜未歸，肯定是要擔心的。”珍珠驚得跳了起來，卻再也不提什麽回山的事情了。

    王俊傑看看天邊，這個時間估計有淩晨四點來鍾，的確是不早了。

    “嗯，你去吧，有時間的時候給我打電話，如果我關機了，那就是在閉關，等開機之後會給你回回來的。”王俊傑捏著她的手小心叮囑著，順手把她理了理頭發，一夜未眠珍珠的頭發有些亂蓬蓬。

    “嗯嗯。”珍珠連連點頭，幾分不舍的望了男人一眼，終於站起身：“那我走了，你快去那裏吧，她們都等急了。”

    王俊傑含笑點頭，珍珠衝著他皺皺鼻子，嬌俏可愛至極。

    “你是不是很想我走，然後去和那個誰親熱啊！”小女孩被疑心起來，恨恨的問道。

    “沒有這回事，你不走我就一直陪著你！”王俊傑連忙否認，這種事情就算他真的是這麽想的，那也是不能承認的，何況此刻他心裏真的沒有想著別人。

    “這還差不多，我走了！”話音剛落，珍珠便飛身翻上了圍牆，在圍牆上回頭望了一眼，忽然又跳了回來，正好落在男人的懷中。

    “混蛋，我走了啊，你要記得想我。嗯……等我電話，我有空就會給你打的。”糯糯的唇在男人唇上印了一下，王俊傑正要說話，卻覺得懷中一空，香蹤已然渺渺不見，隻見一道影子越牆而去。

    四周一下安靜下來，王俊傑轉頭看著東方的那一線蒙蒙亮光，還有半個小時便要天亮了。

    “叮鈴鈴”手機忽然響起，王俊傑一愣，這種時候怎會有人給自己打電話，待到掏出手機時一看，頓時笑了起來。

    “喂，到哪了？”珍珠哼哼唧唧的問道。

    王俊傑好笑的回答：“哪都沒到，還坐在這想你呢。”

    “這還差不多！”女孩滿意的答道：“我隻是試試電話能不能打通，好啦，你去陪程夢雲吧，我要回去睡覺了，好困啊！”

    “要不你別回去了，反正你在楠楠家裏也和自己家一樣，還省得跑來跑去。”王俊傑建議道。

    “你做夢吧，我才沒你那麽厚臉皮呢。”珍珠不屑的鄙視道，隨後口氣又軟了一些：“不行的，我昨天和師姐說了晚上要回去睡，不然她肯定會著急。”

    “那好吧，我最近這段時間都在江城，差不多兩三個月都不會走。”王俊傑說著，忽然想起了件事，連忙叮囑道：“這段時間你不要離開江城，更不要和你們聖門的長輩接觸。”

    “啊，為什麽，難道和師傅也不可能嗎？”珍珠煞是好奇的問道。

    “和你師傅是可以的，但是別人不行，具體的原因我以後會告訴你的，可現在不太方便。”

    “噢，我知道啦，放心吧！”珍珠一口答應下來，沒有繼續追問原因，或許在她心中原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誰的要求。

    “快去吧，早點睡覺。”王俊傑耐心的叮囑。

    “嗯，你也趕緊去睡覺，不準再坐在外麵，小心有野女人去勾引你。”

    王俊傑哈哈大笑：“這麽早哪來的野女人，野鬼還差不多。”

    “哎呀，你怎麽這麽壞，明明我最怕鬼了！”珍珠小聲驚呼，不依不饒的撒著嬌。

    這一個電話，直打到東方升起紅霞，小區裏的清潔工開始出門清掃垃圾方告結束，戀愛中的女人，永遠是精神亢奮的。

    掛上電話，悄然躲過早起清潔工的視線，翻上那個熟悉的陽台，王俊傑小心的推門進入那間臥室。程夢雲趴在床邊沉沉的睡著，滿臉都是疲倦之色。

    東半球的黎明，正好是西半球的黃昏，在那邊月色剛剛升起。

    昊天站在運輸艦的舷窗前，靜靜看著蔚藍色的地球，在這個更應該被稱為水球的地方，度過了太長的光陰。

    “昊天，我們走吧。”土烈站在門口，敲了敲門說道，四大種族臨時召開關於漸層網的會議。這次會議的主題是停止修複漸層網，這個提議是白域族提出來的。

    昊天轉身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向門外走去，這次會議是由加百列發起，議題卻是正好把之前加百列自己強烈要求修複漸層網的想法徹底推翻。

    “也不知道白域人搞什麽鬼，前陣子我們說不修的時候，他們非說要在殿下麵前用這種方法來表示我們能夠守住地球。可現在又說不能再修了，這裏麵你看有什麽名堂沒？”土烈和昊天並肩而行，輕聲的詢問著昊天對這件事情的看法。

    昊天冷笑一聲：“肯定是有內幕的，哪有這麽簡單他們說修就修，說放棄就放棄的道理？加百列不肯修，我們就偏要修，一定要找出這裏麵的貓膩。”

    “可是這樣的話，我們外山門的開辟豈不是會耽誤時間？”土烈憂心的問道。

    “你放心，我們要的是找出白域人出爾反爾的理由，又不是真的要把漸層網修好。”

    兩人一邊走，一邊小聲的交流，不一會便來到會議室之外。

    會議室裏已經坐了兩個人，白域族的族長加百列和夏倫族長彌陀正笑得歡暢，也不知道是說到了什麽投機的事情，或者兩人又達成了互利互惠的協議？

    昊天心中有些懷疑，大步走到屬於自己的位置旁，不等大家全部坐下，便怒氣衝衝的說道：“加百列，你到底在搞什麽名堂，著漸層網眼見著就要修好了，最多再有一個月的功夫就能夠完工，為什麽到這個關鍵時刻說要放棄？”

    “昊天族長稍安勿躁，我肯定是會給您一個答案的。”加百列微笑著答道，同時衝跟著昊天進來的土烈點頭打了一個招呼。

    昊天看著他，悶聲說道：“答案你必須要給我，華夏三族已經完成工程量的百分之八十，眼見著漸層網就要修複完成的時候，你忽然說不修了，我倒是要聽聽看是怎樣的原因，能夠讓我去說服族人。”

    加百列笑笑，笑容中多了幾分苦澀，召開族長會議的時候，他就知道有些事情瞞不過了，在這種節骨眼上發生變故，要不說出實情不可能蒙混過關。這幾位都是幾千年的老相識，彼此之間了解甚深。昊天對人比較心高氣傲，土烈看似憨厚，彌陀更是笑裏藏刀，不論他們的表象是什麽，可都是心思縝密之輩，哪裏是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敷衍過去的傻瓜？

    土烈最後落座，四大族長在分開兩天之後，再次聚集一堂。

    彌陀嘿嘿笑道：“加百列，你可以說原因了，我也很好奇你為什麽說停止維修漸層網，當初我們都說艾爾瑪殿下來了，這個防禦網修不修無所謂，那時候可是你要堅持修的。當時你的理由也很充分，用漸層網來屏蔽地球，能更好的護衛殿下的安全。現在又是什麽原因，讓你把殿下的安全放到了一遍？”

    這些話可有些重了，算得上誅心之言。彌陀此話一出，昊天的心裏頓時緩和了許多，他知道彌陀說這些並非專門針對加百列今天出爾反爾，還有一層意思便是告訴自己和土烈，他並沒有和白域人攪在一起。

    加百列環視一周，並沒有直接回答彌陀的話，而是沉默著似乎很是猶豫。

    昊天幾人也不催他，今天這件事必須是要給個交代的，加百列如此作態，大家夥有的是耐心等他自己說出來。

    等了一會，加百列像是被逼無奈般，先自怨自艾的歎了口氣，這才輕聲說道：“這次召集各位族長開會，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漸層網你們這一半的進度和計劃差不多，可是我們那一半肯定是修不好了。”

    “什麽？”昊天一愣，隨後追問道：“你那一半修複了多少了？”

    “百分之三十。”加百列表情沉重的回答道。

    “你是無理取鬧，還是當我們全是白癡？”昊天一拍桌子，加百列的答案他打死都不信，記得在幾個月前，白域人那邊的進度都超過了百分之三十，怎麽可能幾個月下來，越修還越少了？

    “幾位族長，你們先不要著急，我也不是白癡，怎會用這種一看就知道真相的事情撒謊？如果幾位不信的話，立刻便可以去我那邊看看。”加百列愁眉苦臉的說著，臉上的表情鬱悶得很。

    “看倒是不必，不過加百列，你肯定要告訴我們理由，是什麽理由讓白域人那邊的漸層網越修越少？”彌陀接上話題，死死的盯著加百列，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陰沉起來。

    華夏三族雖然自己內部也有些不和，可現在艾爾瑪殿下坐鎮下，他不可能舍棄其餘兩族，和百年前一樣和白域人聯手。

    “當然是有理由的，不然漸層網怎麽可能越修越少。”加百列重重的歎了口氣，忽然左右瞧了瞧，像是在防備被人偷聽一般，這點小動作結束之後，他才壓低了聲音說道：“我那邊的漸層網之所以越修越少，並不是因為白域族人不努力，而是因為一直有人在搞破壞。”

    “是誰？”昊天當即追問。

    “最近我們才查清楚，不是別人，是夜華！”

    加百列這一句話，頓時將華夏三族的族長震得目瞪口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