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即墨·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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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李星闌侵入阮霖洲的精神中,瞬間便被血煞汪洋淹沒。

    在阮霖洲的回憶中,他被浸沒在一片充滿蠱毒、喪屍病毒、鮮血膿液的人工湖泊中,遭到百蟲噬咬,同時被病毒入侵。

    他的意識昏沉,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父親,再給我一次機會。”

    也是憑著這股僅剩的執念,他忍受著劇烈的痛楚,從血液湖泊中浮起,大口喘息。

    與陳鉻麵目極為相似的九黎薑氏大巫,陳清,正站在湖泊中央的一塊圓形祭台上祈禱。

    她的麵容稚嫩,神情充滿痛苦,雙手摁在胸前,繼而打開:“兵祖佑我,重返中原之日,便是報仇雪恨之時。”

    漫天金雁齊齊自空中俯衝而來,投身進入血液湖泊。仿佛飛蛾撲火,金雁悲鳴,卻不曾停止動作。

    一隻手“啪”地從血祭池中伸出,拍在陳清腳下的祭台石板上。她滿眼露出驚訝,不顧族人反對,從其中將阮霖洲救了出來。

    數日後,阮霖洲從劇痛中轉醒。

    他被關在一個籠子中,其實本身就無法動彈,隻不過……他把手伸到麵前,便知道自己整個人都已經被病毒腐化,卻因為蠱蟲遍布,而暫時達到了一個危險的平衡。

    “蒙恬率領五萬秦兵,將血楓山團團圍住,大巫,如何是好?”

    “窮山惡水,為何而來,他怎麽說?”

    “前幾日飛星墜地,他要我們交出隕鐵,否則便要燒山滅族。”

    “隕鐵?沒有隕鐵,隻有那綠眼睛的男人。你們先與他周旋一陣,我自有計較。”

    眾人告退,陳清走到阮霖洲麵前,喃喃自語:“我又能有何計較?數千年過去,億萬金羽火鳥被無辜獻祭,僅有那病毒得存,哪裏尋到什麽操控的法門?”

    阮霖洲:“我……有辦……法……”

    陳清驚呼:“你還未死?”

    數日後,血楓林下已變成一片火海。

    陳清守在阮霖洲身邊,給他綁了繃帶,喂藥:“暫時壓製你體內的蠱毒,阮先生,我知你難受。”

    阮霖洲正要說話,卻聽得其餘薑女前來稟報:“大巫,秦國人殺上來了,他們屠了咱們七個寨子!”

    哐當一聲脆響,陳清憤怒地摔碎藥碗:“欺人太甚!他們到底要什麽東西?”

    薑女:“他們說我們知道,是一塊黑色的石頭。”

    阮霖洲這才發聲:“他們……要……病毒,喪屍……”

    “屍兵?”陳清嗤笑,道:“若我們能操控屍兵,便也不會數千年來躲在這蠻荒之地,早領兵奪取中原了。”

    阮霖洲動了動手指,渾身浮現出黑色的靈氣:“你們……沒有……試過?”

    陳清:“血祭池中的祭壇,埋著兵祖的頭顱,那顆楓木是我族秘寶,卻與屍兵毫無幹係。池水並非清水,而是數千年來,億萬隻金羽火鳥以身獻祭,飛入其中,自願受到病毒腐化,以期將其保留。我們根本沒有黑石,那石頭被薑尚偷去,不知遺落何處。”

    阮霖洲:“你們可操控蠱蟲,再以蠱蟲,操控屍兵。”

    陳清:“不得其法。”

    阮霖洲:“我,身受百蠱噬心,有所悟,教你。”

    僅僅兩日後。

    秦兵慌忙逃竄:“大人!全軍覆沒,薑女帶著……帶著屍兵前來!”

    蒙恬眼神複雜,沉重地點點頭:“為國捐軀,不枉此行。再殺!”

    秦國軍隊氣勢恢宏,舍生忘死地向前衝鋒,薑氏隻有寥寥數十名屍兵,頃刻間便被屠戮殆盡。

    所有人被圍在一個山頭上,陳清氣得雙眼泣血:“難道我九黎苗蠻,便連這一隅蠻荒也不能居住?中原人,為何迫我至此!”

    阮霖洲放眼山下:“我的估計還是太樂觀了,抱歉。”

    陳清咬牙:“再煉屍兵!金雁,以血還血!”

    阮霖洲當即阻攔:“不可,喪屍是非自然的東西,以人煉屍,操控它們作戰,實在有違人道。太殘忍了。”

    薑女前來稟報:“大巫!秦國人俘虜了千名姐妹,將它們扒光衣服……說……若是我們不交出屍兵……”

    阮霖洲震驚至極,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數日後,蒙恬領著秦軍,陳清帶著渾身綁滿繃帶的阮霖洲,相互對視。

    阮霖洲:“願為秦王馬前卒,建陰兵軍團,助王征戰天下,統一四海。”

    蒙恬:“識時務者為俊傑。”

    阮霖洲拿出一份帛書,由金羽火鳥送到蒙恬手中:“一些條件,望秦王能夠不計前嫌,與我們達成共識。”

    蒙毅看也不看:“允!”

    第二日,九黎薑氏帶著數千隻被阮霖洲改造後,衝入血祭池卻腐而不死的金雁,跟隨秦國軍隊,浩浩湯湯駛入中原。

    阮霖洲:“她們為什麽不去?”

    陳清:“她們是冥頑不靈的那一派,自覺使命在身,以血肉供奉兵祖,自稱為白薑。”

    阮霖洲:“到時候讓她們多送些丹砂過來,互通貿易,咱們把金銀財帛送回來,總不能真的跟秦國合作。”

    陳清:“聽你的,謝謝你。”

    阮霖洲無奈歎息,伸手摸了摸陳清的腦袋:“別那麽說,你是我最喜歡的學生,陳……清。”

    此後,陳清為趙政展示巫蠱術,操控喪屍的法門。命白薑於血楓山中開采丹砂,輸送至秦國,供趙正煉丹之用,以積斂金銀財貨。

    阮霖洲製定了詳盡的屍兵軍團實驗方法,派遣秦國武士前往國境線外兩軍交戰地,包括井陘礦場在內的多個奴隸與戰俘集中營,以敵國人為對象作腐化金雁為載體轉化喪屍、批量操控的實驗,在陳鉻與李弘帶兵反抗前夕,取得成功。

    第一支屍兵部隊與陳鉻、李星闌擦肩而過,行經崤山進入鹹陽。此後,它們開始編隊作戰,如一張巨獸之口,咆哮著向著六國張開。

    秦王宮中,阮霖洲的蠱毒反複發作,陳清想盡辦法為他化解傷痛。

    阮霖洲搖頭:“生死有命,無須強要逆天而行。你九黎敬畏自然,當明白這道理。”

    陳清無聲落淚,道:“老師,你救我薑氏一族於危難。”

    阮霖洲:“我是害了你們,害了所有人,出生就是一個錯誤,注定一事無成。”

    陳清:“薑氏女子,俱是為了自己而戰,中原人、秦國人,逼迫我們至此,縱使兩敗俱傷,亦要教他們嚐到苦頭,以報兵祖與九黎慘死於炎黃手下的血海深仇。”

    阮霖洲:“仇恨令你迷失自我,凡事不該太過執著。清女,如果我死了,幫我找到陳鉻,他跟你長得很像。善待他,如善待我一般,我對不起他。”

    陳清:“你不會死,老師,我傾其所有與趙政交易,他允我事成後使用複生陣,隻待找到伏羲琴便是。還有,你的人活得好好的,無須掛心,我待你去新鄭城外看看他吧?”

    深刻的痛苦折磨著阮霖洲,讓他的靈魂血肉模糊。

    他的體內帶著數千年來慘死於血祭池中怨靈形成的煞氣,內外雙重折磨,令他越來越瘋狂。

    某日,金朝送來一顆女媧石,充盈的靈氣緩和了阮霖洲的痛苦。

    他尋到陳鉻,幫他們躲過追兵,向墨者發出一封接應信函“今日領二人從北門出王城”,聽見陳鉻與袁加文低聲說話。

    稍停片刻,則向陳清發出一封書信“與舊友赴地堡外出尋黑石。”

    他捏著這張卷成小筒的羊皮卷,在掌心反複卷了幾下,汗水沾濕一些墨汁,令那個“友”字暈染開來,變得模糊不堪。

    墨家地堡,金朝以鳥喙啄開窗扉,阮霖洲心中不愉,問他“所來何為?”

    金朝撇撇嘴“大巫之命,護你平安。”

    說罷,從翅膀下扯出一個小皮囊甩給阮霖洲,道:“女媧石靈氣太盛,若是不想被他人疑心,平時裝於此袋中,可將氣息掩蓋。”

    阮霖洲低頭,看見皮囊上掛著個小墜子,刻兩字“思君。”

    他搖頭哂笑:“是思君,還是思她入主中原的野望?金朝,封神、法器,你都聽到了多少,告訴她多少?”

    金朝不答,飛走了。

    時光倒回三十年,那是一片沙漠……

    阮霖洲的臉忽然浮現在整個幻境的天空上:“你們對我這麽感興趣?那就不要出來了!”

    陳鉻的聲音:“李星闌?你都看到了?”

    李星闌的聲音:“陳鉻?誰送你進來的?”

    李星闌與陳鉻的意識都發現了彼此,卻尋不到對方的存在,一陣暈眩,天空被一支長箭射破!

    機械雙翼倏然一收,鍾季收起長弓,橫陳麵前,足尖點地輕盈落地,背上跳下來一個幼弱的少年。

    田安抱著一個花紋繁複的鐵匣子,眨眼:“陳鉻,才幾個時辰不見,你怎的又變傻了?四人停在這地方一動不動,是做甚呢。”

    陳鉻這才回過神來,發現四人已經走到祭壇上方,麵對麵與薑望君對著。她的胸膛中破開一個血洞,然而卻沒有鮮血流出,雙眼緊閉,安然地死去了。

    片刻間,眾人看著薑望君的頭發由青黑變為灰白,到最後如同白雪滿頭,容顏迅速蒼老,皺紋遍布。

    最終如同一隻泄了氣的皮球,幹癟到脫水,被一陣北風吹散成萬千齏米分,飄向南方的家鄉。

    陳鉻頹然跪地,哭著伸出手,抓起一抔薑望君的骨灰,看它們從指縫中滑落,陷入石板間的縫隙中。

    他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城裏不止薑望君一個人!”

    同時,由於鍾季一箭射死薑望君,致使她的力量憑空消失。

    李星闌瞬間便受到阮霖洲體內萬千死靈煞氣的反噬,吐出一口鮮血,立即收回自己的神魂,望向阮霖洲:“你們覺得,變成這副模樣,就能重新取勝?”

    阮霖洲的嘴張開到一個恐怖的寬度,發出數千人齊齊呐喊的聲音,尖銳刺耳低沉陰森,道:“九黎將重入中原,反抗炎黃的暴政。”

    “啊——!”

    隨他發出一聲長嘯,阮霖洲疾跑上前,氣勢洶洶地出招,每一拳都直擊李星闌的要害。

    更為要命的是,他的身上蠱蟲與病毒遍布,且腐肉中仿佛種植了成千上百的植物,一次攻擊不中,便有凶猛古怪的食肉植物帶著濕滑的粘液,倏然彈出,瞬間綻放。

    或是噴出毒液,或是尖牙利齒,或是發出令人暈眩的聲波,自然中的種種陰毒物件,幾乎都被種在了他的體內。

    李星闌臨危不懼,經過一陣快速躲閃,馬上就抓住了阮霖洲攻擊的規律,對方看似淩厲,卻一次也沒有觸碰到他的衣角。

    他見鍾季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上空,便知道他已與陳鉻匯合,心想時間差不多了,便不再與阮霖洲周旋。

    挽了一個劍花,甩出數道霸道的劍氣,瑩藍的靈氣與軒轅劍自帶的金色靈氣糾結纏繞,化作千百形態,同時攻擊阮霖洲身上的變異植物。

    而李星闌本人,則在這混亂中左躲右閃,最終忽然出現於阮霖洲身前,劍尖點在他的咽喉上,毫不猶豫地刺了進去。

    “以為我隻有這點本事?”

    劍尖刺入咽喉的一刹那,阮霖洲勃然大怒,竟瞬間渾身炸裂,噴濺出一股劇烈的紫黑粘液,散成數千億緊緊聚在一起的黑色小飛蟲,如同蒼蠅大小的個頭,組成他的人形。

    李星闌暗道糟糕,向後連退數步,避開劇毒粘液與蠱蟲的襲擊。

    阮霖洲整個人都已經消散不見,空中隻餘一股令人惡心的蒼蠅聚合體。它們倏然散開,結成一支支隊伍,飛向四麵八方,繼而停在空中,叫囂著對準李星闌衝過去。

    李星闌退無可退,隻有正麵迎敵。

    千鈞一發,風聲忽然帶來一陣錚錚古琴音,琴聲中有金戈鐵馬,仿佛設下了十麵埋伏,端的是氣勢恢宏,寶劍出鞘。

    時間開始變得緩慢,數十道白色的劍芒飛落,打在蠱蟲群間,將它們拍碎,如被灼燒般化為灰燼。

    後方的蠱蟲見勢不妙,迅速停下,掙紮著朝即墨城的方向飛去。

    灰衣少年在琴弦上一揉一摁,琴音停止,道:“師父,都是你說我坐姿不對,這才慢了半拍,讓那怪物跑了!”

    白衣青年抱著個空心大葫蘆,灌下一口烈酒,笑著拍拍少年毛發炸起的腦袋,道:“網三麵開一麵,不可趕盡殺絕。”

    李星闌收劍入鞘,道:“聶先生,樘兒。我們快進去。”

    即墨城中祭壇上,陳鉻喊出那一句,卻令旁人不解。

    鍾季欲言又止:“阮霖洲……”

    “我知道了,李星闌沒事,他現在帶著聶叔叔和韓樘趕過來。”陳鉻知道他心中有愧,竟然與一個怪物共事共謀,便調轉了話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他的事以後再說。薑望君不讚同豢養喪屍,城中發生的事一定是別的薑女做的。她拚盡最後一絲力氣,搶奪到幻境中的控製權,在裏麵警示我們,薑氏們肯定躲在什麽地方。”

    丹朱一頭霧水:“方才隻是一場噩夢,什麽薑望君?這人是薑望君?阮霖洲又是怎麽回事?我的天……”

    袁加文皺眉:“有聲音。”

    鍾季張開機械翅膀,升至半空,隻見城中數個地下管道的入口全部打開,源源不斷的喪屍從其中冒出,仿佛下水道淤塞後鼓出地麵的一灘灘腥臭黑水,當即朝下大喊:“有喪屍!”

    陳鉻抽出蚩尤刀:“有多少,在哪裏?”

    鍾季:“很多!太多了!到處都是!”

    喪屍迅速冒出,咯咯叫聲不絕於耳,弄得陳鉻頭皮發麻。

    陳鉻迅速做出決斷,朝左右說:“大家禦劍到天上,飛出城外去,北辰你帶著田安。”

    便見數道靈氣化成的巨大武器升至半空,陳鉻、袁加文各自踩在自己的武器上,北辰化作睚眥背負田安。

    丹朱隨意化作一隻巨大的金雁,被飛在更上空的鍾季一劍射穿了翅膀,眼淚狂飆嗷嗷大叫。

    未免被誤傷,隻得化作與北辰一模一樣的巨獸。

    眾人朝著城外飛去,剛到城牆邊緣的上空,卻忽然撞在一片透明的屏障上,劈裏啪啦劃出一串星火電芒。

    陳鉻以第一個撞上,反身大張雙手,阻止眾人繼續前行:“前麵有空氣牆!”

    袁加文一個急刹車停在他身邊:“到地圖邊緣了?什麽時候了還有心開玩笑。”

    陳鉻啪地一巴掌拍在身後看不見的空氣牆上,手掌立即被一陣電芒刺激灼燒,至於焦黑,瞬間恢複如初:“沒騙你,大家別再往前。”

    丹朱嘲道:“想將我們困死在其中?”

    北辰:“破開就是,怕她們區區幾個女子做甚。讓!”

    睚眥巨獸狂吼一聲,引來九天雷煌,卷成一道颶風形狀,一股腦全部向前雜去。

    然而雷電一接觸那無形的屏障,卻立馬變得乖順,被吸收其中。

    陳鉻抓狂:“你們是同係的!這不是給人家充電嗎?金木水火土,什麽克雷?”

    北辰一巴掌呼在他腦袋頂上:“五行什麽玩意兒?雷為震,震為木,以金克之。然而這並非以雷霆造出的屏障,不可以常理推斷。”

    鍾季:“那是什麽?”

    北辰:“是陣法,薑氏在城中發動陣法,我們必須找到她們藏身處來破陣,否則,便隻有困死其中。”

    陳鉻:“她們要吃喝拉撒啊?”

    北辰:“不一定,先找!”

    陳鉻一個轉身,見李星闌正禦劍而行,懸停在自己對麵,隔著一道肉眼根本無法看見的屏障,與自己遙遙對視。

    李星闌眉峰微蹙:“自己小心。”

    陳鉻點頭,朝著城中飛去。

    李星闌落在城牆上,以軒轅劍試探那麵屏障,不得刺入,收劍思考。冷不防身後的韓樘抽出玄鐵重劍,奔跑時扛於肩頭,雙手緊握劍柄,跨步至屏障前麵,一劍砍在那屏障上。

    重劍遇到阻礙,硬生生撞出一朵巨大的電芒火花,將三人震出數米遠,跌落在地上。

    幸而他們都已經能夠熟練控製靈氣,這才護住自己的周全。

    聶政無奈:“樘兒,不可莽撞衝動,說了你多少次?”

    韓樘頭發都被燒焦了,對聶政哼了一聲,不答。

    李星闌站起來,緊緊盯著那麵屏障,放出生魂查探,發現自己竟然連靈魂也無法鑽進去,道:“那屏障的力量正在加強。”

    話音未落,那屏障竟然自韓樘重劍刺中的那一點,瘋狂蔓延出肉眼可見的電芒,呲呲作響,緊緊裹住整個即墨。

    卻說陳鉻等人回到城中,四處周遊查探,不見能藏身的地方,更與李星闌斷了聯係,無頭蒼蠅般走到迷路。

    “啊啊啊不找她們,殺光算了!”

    陳鉻失去耐心,幹脆給自己身上套了一層靈氣罩,禦劍衝進喪屍群,左衝右突,如同一輛疾行水麵的快艇,帶出身後一陣陣斷頭亂射的血浪。

    丹朱、北辰、田安相繼加入,隻不過田安功夫不行,手腳都是軟軟的,硬生生用著一條打神鞭,就像手裏捉著條泥鰍,僅僅是讓它不至於脫手而出就已經費盡全身力氣。

    但田安這小子咬著牙,仍舊死命地甩開鞭子。

    五顏六色的靈氣如流星亂飛,將滿城喪屍群砸了個稀巴爛。

    至於最後血流成河,將喪屍淹沒,或者衝入下水道中,已經是暮色夕晨,天地間一片燦爛的金黃。

    陳鉻上一刻還在肌肉抽搐,下一刻又立即恢複如初,仿佛是一個永動機,殺氣喪屍不知疲憊。

    餘下眾人卻並不如此,漸漸用盡氣力,紛紛躺在高聳的祭壇上。

    陳鉻見喪屍已經殺得差不多,便將長刀扛在肩頭,對準一隻想要網下水道入口爬去的喪屍,“啪”地一聲劈開他的頭顱,左右輕揮兩下,將它的殘軀拋開,準備把石板退回來關上下水道。

    未料自己是淩空俯衝,慣性太強,腳尖點地的刹那收不住慣性,整個人都朝著黑洞洞的入口栽了進去。

    “陳鉻,今天格外熱情。”

    李星闌一身白衣,周身縈繞瑩藍靈氣粒子,從下水道中鑽了出來,將陳鉻正正中中接在懷裏,摟住他的腰。

    另一手摁在其後腦上,與他結結實實接了個吻。

    陳鉻沒反應過來,還掙紮了兩下,牙齒磕在李星闌嘴唇上,擦出一顆血珠子:“啊!抱歉!你怎麽進來了?”

    李星闌眨眨眼,睫毛掃過陳鉻的臉頰,靈氣環繞兩人,很快便將陳鉻渾身清理幹淨。

    陳鉻哈哈大笑,道:“你摸我屁股,要在這裏那個嗎?我覺得也挺有意思的。”

    李星闌十分無辜:“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