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色大蝙蝠血色的雙眼比怪人更要震懾人心，長長的獠牙仿佛要抹殺一切生靈。

    華樂緊緊抓住聶凡的衣角，小臉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來，華樂，到師傅身邊來。”

    華樂挪了挪，緊挨著聶凡。方才那蝙蝠怪釋放的氣勢令華樂差點窒息，不過聶凡催動體內好不容易恢複一點兒的元力將氣勢抵抗，這令華樂感覺好了很多。

    看著華樂麵上的表情，聶凡歎道：“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放棄希望，與其絕望待死不如放手一搏。”

    華樂用袖子擦了擦臉，一臉堅毅：“師傅，我們跟他拚了！”

    聶凡看白癡一樣看著他，華樂頭一耷，他也知道這完全是螳臂當車，不，連螳臂當車都算不上，聶凡已經失去了戰鬥力，而華樂本身那丁點兒實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哎，我說你別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兒行不行？放心……沒事的，很快就過去了……”

    吱——吱——

    刺耳的叫聲響起，似乎要穿透人的耳膜，離蝙蝠怪較近的石頭被這聲波直接震碎，蝙蝠怪腳下的地麵也瞬間化為沙粒。天空都被一層黑霧籠罩。

    聶凡催動元力抵禦，即便這樣，由於華樂的實力太低，耳中已經開始滲血，腦袋發暈。

    看著眼前的場景，聶凡並未驚慌，嘴角微翹。

    終於來了！

    吼——

    一聲嘹亮的如龍吟一般的吼叫將蝙蝠怪的聲波打亂。一道金光刺破黑暗，朝蝙蝠怪射去。

    嘭！

    猛烈地撞擊將蝙蝠怪周身的黑霧打散，而金光也露出了它的真容。

    華樂眼睛瞪得大大的，空中，一隻全身泛著金光不知道是什麽物種的靈獸正在與那蝙蝠怪搏鬥，那覆滿鱗片的爪子每一擊都會將蝙蝠怪的身體撕去一塊，長長的尾羽如掃帚一般將那漫天的黑霧片片掃除。

    看著這情形，聶凡想起一個詞——天敵！絕對的天敵！

    不是蝙蝠怪不想反抗，而是每次蝙蝠怪碰到小黑身上的金光，蝙蝠怪的身體就會化為黑霧然後慢慢消散。在小黑不斷的攻擊之中，蝙蝠怪那巨大的身體逐漸變得支離破碎，小黑雙翅展開，耀眼的金色光芒伴隨著有些尖銳的龍吟將蝙蝠怪破碎的身體散成黑霧，然後漸漸消逝在天地之間。

    黑霧消散，陽光重新撒向大地，空中小黑高仰著頭，一聲長吟，冠羽在陽光中如一個金色的皇冠加冕，仿佛一個高傲的帝王帶著睥睨天下的氣勢。

    華樂看著空中的靈獸，大腦一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剛才那牛逼哄哄風騷出場的蝙蝠怪就這麽被幹掉了？

    “師傅……”華樂有些機械地扭過頭準備問聶凡，然而，當他看到聶凡時眼珠子都快差點兒瞪出來。

    聶凡原本被震碎的左手此刻已經長出指骨，細密的經絡慢慢延伸，然後是血肉、皮……全身發出咯咯咯的響聲,像是骨骼移位的聲音。周圍的靈力都瘋狂湧向聶凡，衣服被風吹得呼呼直響。

    胸口的暖流將靈力吸收後傳到身體各部，將破損的器官、骨骼重新修複，破而後立，重獲新生。在那一刻，聶凡腦海之中的某處被觸動了一下，那裏好像有一扇隱秘而緊閉的門，無法知道門那邊是什麽，但聶凡有一種感覺，門那邊的東西對自己很重要，仿佛是身體的一部分，隻是現在身體虛弱，無法集中力量將那扇門打開。

    半晌，一切終於平靜下來。聶凡動動手指，甩甩胳膊，又伸了個懶腰。看著麵前傻了一般的華樂，輕輕彈了彈他的額頭。

    “傻了吧？”

    “……嗯……啊？”華樂終於回過神來，“師傅……你……”

    “聶凡，你好了？”一個聲音在華樂身後響起。

    華樂剛合起來的下巴又被驚掉了。

    這靈獸居然會說話！據書上記載，能夠說話的靈獸要麽血脈高級，要麽就是進化六階以上，但無論哪種在人類社會都是極為罕見的，除非是那些超級勢力，一般的勢力根本無法將這樣的靈獸留住，即便是天方四領也是如此，所以華樂以前見過的最高級別靈獸便是進化五階，而且僅僅隻是短暫的一瞥，今天居然能夠近距離接觸進化六階靈獸，華樂的心都激動的撲通撲通直跳。

    如此神聖的氣息，如此高階的靈獸，如此強悍的實力，還有那一雙似乎洞悉萬物的雙眼都令華樂深深震撼，然而，下一刻，華樂的心髒差點直接被震停。

    “大體沒事了，隻是剛恢複還有些虛弱，修養幾日便好了，小黑，幹得不錯！”

    小……小黑？就是平時在聶凡肩膀上打瞌睡，沒事瞎轉悠的那隻山雀似的小鳥？！華樂嘴巴張成個喔形，難以置信，太難以置信了，果然深藏不露。

    金光一閃，小黑又變成山雀大小，爪子上抓著一塊半個手掌大小的蝙蝠狀晶體。

    靈核？

    按氣息來看來這蝙蝠怪生前也應當是進化六級靈獸，聶凡看了看之後便丟給小黑，小黑似乎對這個蝙蝠靈核特別感興趣，一直用爪子抓著把玩。

    遠處一股熟悉的氣息飛速接近。

    華擎終於來了。

    話說當日正在處理事務的華擎一直心神不寧，想了想，莫非是為殿主丟下的爛攤子煩的？突然一直金色的小鳥極速飛進屋內，門外的兩個天級還沒反應過來，小黑已經在華擎麵前。

    華擎定睛一看，見是聶凡身邊的那隻寵物鳥便並未下令攻擊，隨後便見到小黑在桌麵上用爪子刻下四個字——華樂有難！

    華擎一見這四個字，心頭顫抖，寶貝孫子居然出事了，難怪今日一直覺得心神不寧！抬腳踹開房門，朝外麵大吼一聲：“七殿能走路的都給老子滾出來！”

    正在收拾東西準備明日出發前往四方天城的眾人有些茫然，殿主他老人家又咋了？就華擎那怪脾氣，指不定會讓他們做出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不過想歸想，殿主大人的命令誰也不敢忤逆，各自扔下手頭的事情，很快便都出現在華擎麵前。

    叫上人後，華擎在小黑的帶領下，與幾個天級高手先行追去，不多時便找到瀕危的辭寧和保護華樂的那五名天級，見到如此狀況，華擎心都涼了半截，派人將瀕危的六人送回玄武殿，再讓另一人去給一殿主青風傳橙級急信，天方四領的危機急信分三種：赤級、橙級、黃級，黃級是各領可自行解決的事情，橙級需要求助其他領，而赤級則要動員整個天方四領，甚至請逍遙天尊者出馬。華擎將此次事件定性為橙級，可見其威脅之大。

    隨後，小黑領著華擎去找聶凡，但在中途，小黑突然感覺到聶凡有危險便陡然加速飛走，連天級巔峰的華擎都望塵莫及，順著那一絲微弱的感應，華擎終於找到聶凡和華樂。

    看著孫子完好無缺的站在麵前，華擎長籲一口氣，然而當他看到小黑爪子上抓著的蝙蝠靈核時，就像被扼住脖子似的，怪叫道：“黑霧蝠王的靈核？！那……那老家夥死了？！”

    聶凡瞟了他一眼，“不隻七殿主說的是那個紅眼尖牙如枯樹一般的怪人，還是那隻黑色大蝙蝠？”

    華擎臉色一陣變化，澀聲說道：“黑霧蝠王在五十多年以前就死了，至於你說的那個怪人，他叫阜岡……”

    原來，阜岡也曾是天方四領的長老，隻是為人狠辣，功法邪毒，一次外出時碰到正在進化的黑霧蝠王，趁機將其殺死，雖然那時候的黑霧蝠王防禦力是最弱的，但當時已是昊旻天中階之境的阜岡為此也付出了極大代價，將自己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後來用黑霧蝠王練功時出岔子遭受反噬，靈核融入阜岡體內，黑霧蝠王肉身雖然已死，但精神靈力尚且存在與靈核之內，於是阜岡便成了半人半靈獸的樣，需要以鮮血為食，尤其喜愛吸食幼童的鮮血，為此天方四領不少小孩子都遭到他的毒手。

    四領聯合圍剿阜岡仍舊被他逃脫，最後還是尊者出麵，念在阜岡為天方四領作出的貢獻，並未將其直接抹殺，而是封印在天城，十年前一場雷電之劫意外將封印破除，使得阜岡重獲新生，隻是修為降到了天級，之後便銷聲匿跡。

    “我們一直以為他已經離開了天方四領，沒想到……”華擎歎了歎氣，他一直覺得尊者大人太過心慈，以阜岡從前犯下的滔天罪行，再加上今日華樂的事情，千刀萬剮都無以發泄華擎心頭之恨。

    “難怪我覺得他的氣勢在天級之上卻又並未達到昊旻天之境，原來是從昊旻天降到天級的。”聶凡此刻無比慶幸，好還阜岡被打到天級，不然翹辮子的就是聶凡了，而且那隻黑霧蝠王並非實體，隻能發揮一半威力，更巧合的事，小黑是它的天敵，這幾項因素合起來也就造成了現在的結果。

    聶凡摸摸胸口，《無極秘譜》的印記還帶著一絲溫熱，看了看重新長出的左手，仰天長歎：萬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