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向鬆

    所謂相逢一笑泯恩仇，封人鵬天和藍謙以及沁野小築的眾人將這句話演繹得淋漓盡致。

    封人鵬天想表現自己博大的胸襟，而沁野小築的眾人是怎樣的心思，大家心知肚明，隻要不挑開，誰都願意將這種“融洽”的氣氛延續下去。

    聶凡懶得管他們這些，沁野小築的人早已做好了準備，晴雪山脈三大勢力之間任何一方出現風吹草動，另外兩方或多或少都會有所了解，而聶凡在封人世家的事情雖然另外兩家並不一定猜出多少，但對於聶凡的來訪，沁野小築是表示出了足夠的誠意和熱情。

    沁野小築的眾多退隱多年的老前輩紛紛出關，親自接待聶凡，在交談中，一位老前輩有意無意地說出了遊暮天的名字以及沁野小築與遊暮天的關係。

    聶凡並沒有什麽表示，低頭喝了口茶，待對方說完，緩緩道：“不知沁野小築是否有暮天鈴？”

    話音剛落，滿座皆寂。倒不是驚訝，而是激動。

    沉默半晌，其中一位老者在其他幾位的示意下，說道：“如聶公子所言，我們沁野小築確實有一個暮天鈴，不過……”

    老者欲言又止。

    當聶凡見到沁野小築的暮天鈴時，明白了那位老者的意思。與鬆際籬舍的暮天鈴一樣，看起來就像一座大鍾。不過聶凡並沒有像在鬆際籬舍的時候一樣引出遊暮天將鍾變成鈴，因為就在這時，聶凡突然感受到“啟明星”的劇烈波動。

    扭頭望過去，聶凡發現一個壯實麵目憨厚的年輕人抓著後腦勺和一位長輩小聲說著什麽，而他麵前的人揪著他的耳朵往遠處拖。

    “他是誰？”聶凡指向那人。

    “哦，他叫向鬆，是沁野小築一位長老的孫子，隻是那為長老在衝關過程中不幸走火入魔，與世長辭。向鬆那小子天賦不錯，實力在小一輩中完全是頂尖，但腦子有些不好使。”一位老者解釋道，“應該是向鬆那小子又惹了什麽禍吧，正被他師傅訓斥。”

    “我能跟他談談嗎？”

    “呃……當然可以。”其中一位老者將向鬆叫過來，向鬆的師傅在一旁陪著笑。

    向鬆愣愣地被他師父拉過來，看看周圍幾位老者，顯得有些緊張，扯出笑容向眾人打了聲招呼，機械地行禮。

    聶凡並不多言，示意向鬆跟自己走到一邊談話。

    向鬆歪頭看看他師父，在師傅的點頭下，向鬆挪向聶凡。

    聶凡慢慢走近暮天鈴，在向鬆走近三步之內的時候，聶凡將手放在暮天鈴上。

    鐺——

    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波紋散開。

    沁野小築的幾位老者瞪大眼睛看著從暮天鈴數丈之外的地方，空間開始扭曲，然後聶凡和向鬆的身影在這樣的扭曲中難以追尋，隻有入眼的曲折畫麵。

    “他……竟然能用暮天鈴！”一位老者咽了咽唾沫。

    “是啊，這就是為什麽我們竭力討好他的原因。”

    “老祖宗會回來麽？”

    暮天鈴旁邊，向鬆好奇地看著遠處的畫麵扭曲，暮天鈴周圍自成一界。

    “不用裝了吧？”聶凡轉身看向向鬆。

    向鬆無所謂地聳聳肩，哪還有半點憨厚傻氣，“我沒準備裝啊，在你麵前我直覺裝不了。”

    聶凡笑了笑：“你這是碰巧路過？”

    “不，我隻是好奇，特意過來看看，和師傅演的這一出戲罷了，不然又會被那些臭老頭們罵。”

    向鬆走到暮天鈴旁邊，伸手觸碰這個被譽為沁野小築最為神聖的東西。

    “老爺子走得早，沒個庇護，即便有天賦又能怎麽樣？爺爺離世之前將沒出生多久的我托付給我師父，說了八個字——大智若愚，錦衣夜行。

    不論是沁野小築還是翎羽山莊等其他勢力，哪個不是內外鬥爭激烈，赫連馳和封人鵬天頭上有長輩頂著，而且還是直係子弟，他們有囂張的資本，但我呢？沁野小築本就不是一家所掌，明爭不多，暗鬥不少，在這種環境中，一個表現得太完美的人絕對活不長，但沒有絕對實力的人，死得更快，對於沒有價值的人，那些終日裏牛逼哄哄的老家夥們是不會在乎他死活的，反而會覺得沒有這樣的人更好。”

    “所以在沁野小築你一直扮演一個天賦高卻腦子傻的人。”

    “沒有辦法。”

    “你知道‘天命者’嗎？”

    聶凡將啟明星的事情說與向鬆聽，能夠引起“啟明星”劇烈波動的人，能夠有如此心性，聶凡相信向鬆滿足資格，進入天罰之域的人，可不止要實力強，這是玄龜的暗示，也是聶凡挑選人的標準。

    而且在路上，聶凡也聽封人鵬天抱怨了一路，全是說向鬆的，從很多細節看，雖然對於這位大智若愚錦衣夜行者並不了解，但聶凡覺得向鬆並非那種十惡不赦之徒。拋開一些因素，善、惡從來就沒有一個絕對的分界限。

    對於自己是天命者能夠去尋找沁野小築老祖宗遊暮天的事情，向鬆很沉默。

    半晌，向鬆諷刺一笑：“那不是說，我突然成為沁野小築的寶貝了？”

    “這樣的話，那些老家夥們應該會盡力為你提升實力的吧。”

    向鬆不置可否，隻是神色複雜地看著暮天鈴不語。

    “想出去看看嗎？”聶凡問。

    “出去？去哪兒？千重王朝？”

    “去另一片大陸，試著做一回真正的自己。得狂且狂，且狂且笑。”

    向鬆眼神一亮，“另一片大陸？”

    “不錯，那裏有一個勢力也有暮天鈴，是個很美的地方。重要的是，他們不認識你。”

    “封人鵬天和赫連馳也會去的吧？”向鬆眼中顯出濃烈的希冀之色。

    “封人鵬天去，赫連馳不知道，下一個就去找他，不過我想，他應該是去的。”

    “好！”

    扭曲的空間恢複原狀，向鬆的憨樣也恢複原狀，他與聶凡說好了，在離開之前，他不想暴露太多。

    沁野小築的人得知向鬆能夠有機會去見遊暮天後，老臉上紅光滿麵，麵對向鬆時也足夠親切。聽說向鬆要和聶凡一起遠行，一個個長老平日裏的鐵公雞都開始拔毛了，還是趕好的扒。能夠見到遊暮天的人，肯定得巴結一下吧？

    向鬆很靦腆地在一旁裝乖寶寶。

    樹眠夜和封人鵬天低頭，喝茶。

    “喲，石頭，咱們有時間再比一場，小爺最近頗有感悟！”

    在前往翎羽山莊的路上，封人旭得瑟的搖著扇子。

    “是嗎？很不巧，本人最近很想衝擊無相天，說不準什麽時候就突破了。”向鬆淡淡道。

    “放屁！就你？還無相天？前兩天才打完一場，誰不知道誰啊？你要是衝擊無相天，小爺就衝擊太虛天了！再說，要衝擊無相天也是小爺先衝！”

    “你又放空炮了。”

    “你丫的才放空炮，小爺言出必行！”

    直到到達翎羽山莊，這兩人才收斂起來。樹眠夜實在是佩服聶凡的忍受力。

    不出聶凡的預料，赫連世家的人準備的比沁野小築還充分，赫連馳也是天命者，而當赫連馳見封人鵬天和向鬆要跟聶凡遠行，頓時回房行李一收，老子也要去！

    為什麽不去，去，必須的，這兩個貨都去了，他赫連馳肯定也是要去的！

    然而，事實證明，這三個人在一起，會更鬧騰。

    封人鵬天很欠扁的一句：“喲，赫連馳，還是小小的昊旻天呢？”

    戰火點燃。

    樹眠夜沒準備參戰，但戰火波及到他，四人混戰頓時拉開。

    還好是在荒無人煙的地方，不然這要是一打起來，得禍害多少人。

    小黑悠閑地在旁邊嚼著堅果看戲。

    “聶凡，他們這麽打下去沒事吧？”

    “沒事，打打更健康。”

    結果，赫連馳被修理的很慘，另外三人也多少有些“戰況”。

    四人戰在其後的幾天也時有發生，有壓力才有動力，有動力才有魄力，有魄力才能打回去，所以在抵達久庭王朝的時候，赫連馳愣是被逼到昊旻天巔峰，與逍遙天隻一步之遙。

    久庭王朝對於麒麟雙子的出現可以說是費盡心力，在聶凡一行到達久庭王朝邊界疆域的那一刻，便有陌家的先輩帶著二十多個太虛天甚至還有破虛之境的人前來迎接，看得封人鵬天、向鬆和赫連馳嘴巴張得老大。

    這個又懶，又悶，一天十二個時辰中有近十個時辰都在睡覺，連睡覺都能繼續趕路的怪胎竟然是千重王朝的王子？！還這麽大的派頭！

    二十多個太虛天，還有好幾個破虛天，不對，好像更多。

    再往遠處一看，瑪的！人比人氣死人！那是黑壓壓的禁衛軍啊！

    天空，地麵，黑壓壓一片，全部都是被調過來迎接樹眠夜的。連當今久庭王上都親自過來了。而久庭王上旁邊，陌緘並肩淡然地站在那裏。

    麒麟雙子的地位儼然超越了王上！王上可以罷免，但麒麟雙子千萬年不得！

    現在反而令樹眠夜不好意思，先前準備好的措辭現在貌似都用不上。看著派頭，歡迎隊伍，樹眠夜實在是不好意思追究太多，當然，要追究的還是得堅持原則。

    “去吧，你有你自己的方向。”

    陌緘在不遠處向聶凡一禮。

    樹眠夜深吸一口氣，抬腳，挺直背脊，在空中大步向那邊走過去。

    “麒麟雙子，希望下次見麵的時候，大家都已達到標準。”

    該交代的事情聶凡都跟樹眠夜說過，所以對於陌家，聶凡不需要多作解釋，有樹眠夜就行了。

    “聶凡，下一站我們是不是就跨越重洋前往那片神秘的大陸了？”封人鵬天笑嘻嘻道。

    “這邊的事情都沒辦好呢，還要去趟回風王朝。”

    隻是聶凡沒想到，等在回風王朝的不隻有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