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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為防盜章,內容是佳人的完結文《王府小媳婦》,14號晚上11點準時替換。
江水清冷刺骨,含珠被急流卷著往下遊走,才冒出頭喘口氣,馬上又被浪濤拍了下去,沉沉浮浮,想抓住什麽,觸手所及全是水,無處借力。
隨波逐流,含珠冒出江麵的次數越來越少,江水爭先恐後灌入喉嚨,呼吸困難……
她閉上眼睛,那些恐懼冰冷,好像都消失了。
蓑衣早被江水衝散,身穿白裙的姑娘漸漸沉了下去,裙擺展開,像綻放在水裏的丁香。
程鈺目光一凝,遊魚般竄到她身前,摟住她腰衝向水麵。嘩啦一聲,他帶著她出了水,抹把臉,透過簾幕般的暴雨,發現兩人在江中央,距離岸邊大概有兩丈遠。
懷裏的人明顯昏了過去,程鈺沒有浪費時間喊她,摟著她腰往右岸遊。好不容易前進一段,水流陡然一變,又將二人卷到江心。程鈺毫不氣餒,一次次嚐試,終於到了岸邊。
他扔她上去,自己被江水往前帶了一大段,再次扒住岸,程鈺一躍而上,疾步趕向含珠。
她長發早散了,搭在江邊的汙泥裏,唯有一張臉慘白可憐,任由雨水衝刷。
程鈺將她擺平,雙手按她腹部,她無意識地吐水,人卻沒醒。
“醒醒?”程鈺拍了拍她臉。
她腦袋隨著他的動作晃了晃,依然毫無知覺。
大雨傾盆,程鈺彎腰,用肩膀幫她擋雨,看看她冷得發紫的唇,他目光微閃,一手捏住她鼻子一手掐她下巴迫她張嘴,深吸一口氣,低頭,為她渡氣。
嘴唇相貼,程鈺手臂繃緊,眼前是她緊閉的眼睛,腦海裏卻浮現為數不多的幾次照麵。
每一次,她好像都在哭,被他威逼哭了,父親死了哭了,夜裏生病想念父親哭了,像是水做的人,眼裏永遠都含著淚珠,如她的名字。
含珠含珠,本該是被捧在手心裏疼的?像她照顧妹妹那般。
可惜她是姐姐,她隻能護著妹妹,父母雙亡,沒人護她。
程鈺閉上眼睛,專心救人。
連續渡了幾口,她都沒醒。
程鈺不信邪,一次次繼續。
他在江水裏追了那麽久,不是為了撈具屍體上來的。
含珠轉醒,就見男人鼓著腮幫子湊了過來,她震驚又茫然,想要開口,他唇已經貼上了她。
她呆呆地看著男人白皙俊朗的臉龐,看他被雨水打濕的細密眼睫,感受著他緩緩渡氣給她。腦海裏一片空白,含珠一動不動,卻在他鬆開她鼻子抬起頭時本能地閉上了眼睛,又在他再次壓下來之前及時“蘇醒”。
目光相對,程鈺怔了一下,隨即解釋道:“你方才掉到江裏,我剛救你上來。”
弦外之音,也就是他什麽都沒來得及做。
他是為了救人才碰她,心中無愧,並不怕她知道,隻是不想她尷尬。
含珠裝作晚醒也是為了避免尷尬,聽他沒有解釋他如何施救的,含珠反而鬆了口氣,望向前方:“我妹妹她們呢?咱們馬上回去?”
程鈺站起身,眺望周圍,皺眉道:“這邊都是山,看起來也沒有能避雨的地方,進山去尋藏身之處,路滑不小心跌下去,反而更危險。不過剛剛你我至少漂出了兩裏地,冒雨趕路,你能堅持住嗎?”
聽她站了起來,他回頭看她,卻見她渾身濕透……
在她發覺之前,程鈺及時別開眼。
含珠遙望山外村子的方向:“能。”
她落了水,妹妹肯定嚇壞了,早點回去妹妹就能少擔心一會兒,況且身上都濕透了,現在避雨有什麽意義?撥開粘在臉上的頭發,含珠緊緊盯著男人衣擺,他走了,她緊跟而上。
雨聲嘩嘩,江水呼嘯更嚇人,程鈺見她腦袋朝山那邊歪著,分明懼怕江麵之景,不由放慢腳步,走在她右側,冷聲提醒道:“路滑,你小心些,別摔下去。”
江水在這裏進了山,岸邊多草起伏不平。
含珠點點頭,默默走了會兒,想到自己還沒謝他,含珠小聲道:“公子又救了我一命,我……”
“我水性好,救你是舉手之勞,你不必再謝,專心走路。”程鈺不喜這種客套,馬上打斷她。
含珠低下頭,鼓起勇氣看向江中。
那樣急的水,看著就嚇人,他定是生了一副俠義心腸才敢跳水救她的?
正看著,一個大浪拍了過來,濺起水波飛上岸,含珠情不自禁往裏挪,不想一腳踩空,朝裏麵被荒草掩蓋的水坑栽了下去。
程鈺伸手拉她,拉到了,可惜腳下一滑,非但沒有救她上來,他自己也掉了下去,那一瞬什麽都來不及考慮,他下意識地扣住她腦袋按在懷裏,自己仰麵朝天掉落水中。
萬幸這隻是個普通的窪坑,裏麵沒有巨石。
含珠撲在男人懷裏,坑淺,她一抬頭就露出來了,程鈺也馬上坐了起來,怕她摔倒,雙手還扶著她腰。大雨瓢潑,含珠坐在男人懷裏,雨水衝得她難以睜開眼睛,尷尬地要挪開,腳下踩到淤泥,滑不溜秋地才站起來又栽了下去。
“別動。”她笨鳥一般折騰,程鈺實在看不過去,將她挪到一邊,他先上去,再伸手拉她。
含珠左腳先邁上去,踩實後剛想抬右腳,左腳腳踝突然傳來鑽心疼,身子再次下跌,也該程鈺倒黴,岸邊草滑,他又被她扯進坑中。
心裏有氣,這次他沒有再護她,結結實實壓在她身上。
坑底都是水,含珠撐起胳膊探出頭。
“上輩子笨死的,連路都走不好?”她一身汙泥,程鈺越看越氣。
落水後,含珠心底本就積攢了無盡的恐懼與後怕,這會兒挨了罵,加上腳疼得厲害,她忍不住哭了起來,“我不是故意的,腳疼……”
她忘了推他下去,坐在那兒哭得像個孩子。
程鈺看著她,第一次沒有煩她哭。
跟她自己偷偷哭,跟她抿緊嘴無聲落淚相比,他更願意看她哭訴委屈,告訴他她為何要哭。
他從她身上挪了下來,看向她隱在水裏的腳,“左邊還是右邊?”
“左邊。”他聲音溫柔,哪怕隻有一點點,含珠也聽出來了,睜開眼睛看他,想要止住淚。
但經曆過那樣的驚險,一旦哭出來就不是那麽好憋回去的,不哭出聲,依然抽抽搭搭的,聽起來可憐巴巴。程鈺恍若未聞,摸到她左腳腳踝,試探著捏了下,她輕輕“啊”了聲,生怕他再捏,急著勸阻,“疼……”
聲音顫顫的,像是撒嬌。
程鈺扭頭看去。雨水衝走了她臉上的汙泥,一雙杏眼裝滿哀求,跟表弟求他的眼神一模一樣。
“我背你走。”他收回視線,人也背朝她轉了過去。
含珠愣住,怔怔地看他寬闊的背。
“快點,水裏可能有蛇。”程鈺不耐煩地催道。
含珠打個激靈,不敢多待,忍著腳疼爬到了他背上。
“抱緊了。”程鈺低聲道。
含珠心中一顫,還是乖乖地將撐著他肩膀的手放下去,交叉抱住他脖子。
程鈺穩穩站了起來。
一起來,她全部重量就壓到了他身上。
含珠比他還先發現這個動作的尷尬,等他跨上去,她悄悄鬆開他脖子,盡量後仰,讓自己離開他,然而他走路一晃一晃,她偶爾還是會碰到他,含珠羞極了,暗暗咬緊了唇。
手心下麵,他肩膀那麽硬,石頭一樣,或許,他感覺不到?
含珠睜開眼睛,悄悄看他。
他頭上布帶綁得緊,長發未落,露出白.皙脖頸,雨冷,他側臉看起來更冷。
好像每次看他,他都是如此冷冰冰的樣子。
“你想掉下去?”男人毫無預兆地開口。
含珠慌亂看向一側,想回答,又覺得他這是訓斥不是詢問,好好的她怎麽會想掉下去?
“趴好了,你往後仰我走路困難。”程鈺緊接著又道。
含珠抿抿唇,嘴角翹了起來。果然是在訓她,這人說話總是拐彎抹角,像是那晚,他直接趕她進船就好了,非要先問她是不是想尋死。
但她知道他是好人,刻薄的話裏隱藏著好意,並沒有看起來那麽凶。
含珠乖乖趴了回去,這等情形,沒法避諱了,隻盼他感覺不到。
可程鈺怎麽會感覺不到?
像是背了一塊兒大豆腐,他走一步,她就晃一晃,故作不知罷了。
默認好了姿勢,兩人都不再說話。
她漸漸放鬆了,程鈺呼吸卻越來越重。
含珠不好意思了,小聲道:“我自己走……”
程鈺腳步一頓,放她下去,指著前麵道:“好。”
含珠沒料到他真的放開她了,莫名有些失望,不過他累了,當然要讓她自己走。
理好心緒,含珠忍著腳痛一瘸一拐地走。
程鈺站在原地看她,等她意識到不對回頭,他才走過去,盯著她眼睛問:“疼嗎?”
含珠低頭。
“我問你疼不疼。”程鈺蹙眉問。
他像學堂裏最嚴厲的先生,含珠害怕,看著自己踩在泥水裏的白綾襪,老老實實答,“疼。”
程鈺二話沒說,重新蹲在她身前。
她眼睛一酸,哽咽著問他:“你不累嗎?”
“累了我自會放下你。”程鈺頭也不回地道,“身邊有靠山你不靠,因為客氣瞎顧忌,靠山真走了,你豈不後悔死?當初我承了令尊的情,你們姐妹遇難我做不到袖手旁觀,所以你若有求於我,盡管開口,你不說,我不會主動幫你。”
含珠淚如泉湧。
他這話,是說他願意做她們姐妹的靠山嗎?
“上來。”她遲遲不動,程鈺又催了一遍。
含珠不再猶豫,熟練地趴了上去。
他托著她腿往上顛了顛,繼續大步往前走。
含珠偷看他冷峻側臉,想要言謝,又覺得她欠他的恩情,一個謝字根本償不清。
兩裏地,其實也不算遠,走過那段山路,前麵就平整了,程鈺很快就到了村子附近,靴子踩在泥濘不堪的土路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
張叔穿著從村人那裏借的蓑衣守在村頭,遠遠瞧見那邊有人影,他心中一喜,跑著迎上去,見真是自家姑娘,張叔老淚縱橫,“姑娘,姑娘你回來了!”
程鈺將含珠放了下去。
“二姑娘呢?”見到忠仆,含珠先打聽妹妹。
張叔一邊將蓑衣往她身上套一邊笑著解釋:“二姑娘沒事,咱們尋了一戶人家歇腳,我領姑娘過去,一會兒就見到了。”
“她腳扭到了,無法走路。”程鈺麵無表情開口,算是解釋他為何背她。
張叔擔心地看向含珠的腳,見她繡鞋都不見了,心疼道:“姑娘受苦了,這,我先回去報平安,勞煩公子再背我家姑娘一程?公子看,咱們就歇在那家,我先去了啊!”
指完路就扭頭跑了,腳步輕快。
他如何能不高興?
這樣俊朗的人物,還不顧生死去救姑娘,有情有義,簡直就是老天爺送給大姑娘的好姻緣。...看書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時間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