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惡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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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在張川祥的麵子上,顧慮重重的張海生終於同意了交警是警察的論調!所以在他幫蘇醒設計的計劃裏的第一環,就是這些每天淨化社會空氣的人民公仆。

    當然,人民公仆是為人民服務而不是隻針對某個人,所以想請人家幫自己幹私活,蘇醒自然要出點兒血。為此,他通過張海生的協助先是把因為沾張海生的光成為淑村派出所所長的“革子”周革生用銀子送到了鐵西分局交警支隊六大隊當指導員。

    等到周革生和大隊裏的弟兄們被蘇醒伺候的吃飽喝足之後,張海生又簽了個《<重拳出擊、懲治並舉>,江川市公安局副局長、黨委副書記張海生同誌關於整頓鐵西區交通狀況混亂滋生一係列治安、刑事案件的指示精神》,把這幫沒地方耍酒瘋的家夥全部撒到了江鋼四個大門周圍,搞得他們但凡事見到車門上沒印“雅信物流”四個字的大車就跟見到50元似的,而且還是每個人都能要一遍的50元。

    以前六大隊不是沒收過人家的買路錢,但是現在他們卻不敢輕易放過這些老主顧,畢竟紅頭文件在自己的帽子上懸著呢,要是被市局主要領導發現貫徹的不徹底,那自己哪邊兒的錢可就都拿不到了。所以盡管不斷有老主顧來找自己要求高抬貴手,但這些敬業的家夥還是不到半個多月就把除了雅信物流之外所有江鋼附近的大車司機都給罰怕了,連個為什麽都沒告訴以前的那些金主。

    交警查違章,加上原本就有的路政查超載,經過半個月時間後不但大車司機們回過味來,就連中啟這種以雅信的直接競爭對手自居的也明白過來人家唐雅雯除了跟自己打官司之外這半個月為什麽一點兒其它的動作都沒有了,因為現在大部分雇車的都去了雅信那邊兒,另外其他七家鋼材銷售大戶找他們雇車的業務都快沒有了。你跟人家都快不在一個行當裏吃飯了,還算個屁競爭對手?

    眼瞅著買賣要黃,中啟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曹啟泰和幾個老總商量了一通之後,還真就如張海生估計的那般找到了趙小川。而趙小川也不知道糊塗還是怎麽著,竟然第一個動作是想通過程振江向唐雅雯施壓。他以為程振江會念及當年的那點兒情分,卻好像忘記了自己當時是怎麽吭了程振江那個因為違**紀最終趴窩在江川教委的父親。

    被程振江嗯嗯啊啊的一陣敷衍,趙小川倒是高興了,但曹啟泰的生意不但不見起色,反而愈發難做。等回過味兒來的趙小川又找到江川市公安局的一把手路天明時,拿著空單子著急提貨的曹啟泰本人都因為上火也憋成了便秘。

    這次,路天明倒是沒敷衍趙小川。

    可是路天明剛剛把最近大出風頭的周革生掛起來,前段時間雅信集團被打死的那幾個“工人”的家屬不知怎的就上訪去了燕京。緊接著,路天明就被江川市紀委書記張川祥叫去了開始長達三個小時的誡勉談話。

    誰也不知道張川祥究竟誡勉了路天明些什麽。反正滿頭大汗的路天明從政法委回來,就立刻在全局範圍內召開了關於治理鐵西區交融混亂狀況的中層會議,會上,還單獨表揚了張海生副局長的“遠見卓識”……

    直到這個時候,意識到自己這次真的踢到鐵板上的曹啟泰才終於明白靠正常手段肯定是鬥不過唐雅雯了。這位靠耍流氓起家的企業家,隻好拿出自己的本色再次開始出幺蛾子。

    他找不到能擺平張海生的人,隻好像從前那樣找流氓。他一廂情願的認為,雖然現在進廠拉貨的大車大部分都是雅信的,但是那些司機可都是有可能聽流氓話的。所以隻要這些人按照流氓排的號提貨,那雅信不就等於給他們當車夫了……

    曹啟泰和中啟那幾個給他出歪主意的老總想的挺美,隻是他們沒想到其實這最後一條路才是真正的死胡同。一直在等他們走這一步的蘇醒,確定包括李春山在內的當地幾個臭名昭著的流氓頭子都進場之後,他也帶著何勇他們選了個黃昏開始行動了。

    “勇哥,如果我說自己從李春山手裏拿到最後一條走私煙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今天,你信嗎?”坐在何勇借來的普桑後座上,蘇醒忽然很讓何勇意外的點了支煙。

    “你小子聰明去了!你說啥我就信啥唄”何勇琢磨著蘇醒話裏不對頭的地方道“我說那時候你怎麽不讓我找他呢,感情在這兒等著?說吧,你想怎麽玩兒,隻要不弄死他,怎麽都隨你……”

    “死?李春山是個寶,我還想讓這頭懶驢給我拉磨呢,怎麽舍得他死!”

    “讓他給你幹活?”抱著拚命的心態來的何勇摸了摸自己腿邊兒的五連發獵槍,發現自己腦袋有點兒懵。

    “李春山雖然是個雜碎,但他不是一點兒利用的價值都沒有,江川的大小流氓頭子他不但都能說的上話,而且海路也有門路,這樣的人隻要利用好了,財源滾滾呢!”

    “可是,他能聽你的啊!”

    本來何勇還想發表下自己的意見,卻見蘇醒忽然猛的拉開車門率先掂著五連發走向了不遠處剛剛停在李春山身邊的一輛普桑車旁,在眾人還沒反映過來的時候對著車身就是一槍。

    “春山?還記得我不?”因為普桑後座沒人,所以蘇醒一臉失望的將槍口頂在了還在旁邊發呆的李春山頭頂上。

    “誰動我打死誰!”何勇這時候也趕了過來,他見李春山身邊的三侃伸手進懷裏想掏家夥後他剛想動手敲他一家夥,蘇醒卻直接一槍就掛了他的右腿,然後一腳踩住了想打滾兒的三侃,手裏的槍頂住了想蹲下的李春山。

    “你們三個倒是挺黏糊,搞玻璃呢!”蘇醒看著聽到槍聲後從四麵八方湧出來的那些手拿白蠟杆的民工,緊張中略帶一絲小得意道“春山,看見了沒,這就叫實力,信不信我一百塊錢一位雇的這些民工能把你手底下那些小弟打出屎來?”

    “老三,你有種,在這兒就敢動槍?你以為這是你們家呢?有種打死我!”李春山雖然很鎮定,但這種語無倫次還是把他內心的驚恐給出賣了。

    “我要說我想把江鋼變成我們家的你信嗎?”蘇醒的語調很平靜,差點兒讓李春山都沒感覺出來自己的肩胛骨並不尖銳的藏刀鑽了個洞。

    “我操……”

    忽然感覺到疼痛的李春山剛想張嘴,蘇醒手裏黑洞洞的槍管又伸進他的嘴裏,逼得他又不得不改口道“老三,我服了……”

    “三哥,我服了,真的!”李春山見蘇醒沒有把槍管拿出去的意思,立刻忍著疼跪倒在蘇醒麵前仰頭看著他把稱呼改了過來。

    “勇哥,你說我要是把春山腦袋給爆了,他腦漿子是白的還是黑的”蘇醒並沒有理會李春山的求饒,反而將子彈頂上了槍膛。

    “三叔,我錯了!”由於失血過的李春山已經出現了缺氧的反映,跪在地上搖搖晃晃的他經不住蘇醒眼睛裏強大的那股壓力,鼻涕眼淚隨著精神一起崩潰出來。

    “記住,我以後是你三叔!”

    沒少和那些窮凶極惡的匪徒打交道的蘇醒知道,李春山這頭老虎的牙已經被自己拔掉了,這種人一旦死裏逃生,他們自己便會對剛剛經曆過的恐懼無限放大,以後別說是讓他和蘇醒對視,就是見到蘇醒,他都會不自覺的幻想自己腦袋開花的樣子。

    “貴書?你家現在還在淑村後街住,對吧?”蘇醒處理了李春山後,轉身看著因為被何勇拿槍頂著腦袋而渾身哆嗦的貴書道“送春山和三侃去醫院,之後你晚上七點到貨場來找我?別懷疑我的手有多黑,好嗎?”

    “知,知道了!”

    貴書雖然是流氓,但當著百十號人拿槍打人的場麵他還是第一次見,有錢而且手段狠辣蘇醒雖然現在在對他微笑,每句話卻又都像是恐嚇,讓他不得不小心的按其吩咐去做。

    “我操,星星?當著這麽多人麵兒開槍,一會兒警察來了怎麽辦?”看見貴書把李春山和其他幾個人都塞進普桑裏離開後,連何勇都開始不斷的把手汗往身上抹。

    “你看這裏除了咱們雇來的人和李春山的狗崽子之外還有其他人嗎?”蘇醒不緊不慢的走到自己車邊兒把槍扔進後備箱道“勇哥,江鋼是個企業,如果它真不顧臉麵,凡事兒都麻煩警察,你覺得前段時間打死人的事情還會發生嗎?像今天這樣的鬥毆,每個月光你參與的就能發生四十多起吧?”

    “可我沒開槍把人打死啊!”何勇還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思考問題,他的本意可是拿槍出來嚇唬李春山的。

    “誰看見我用槍了?”蘇醒原地轉了個圈兒道“剛才在這裏的人有兩種:一種是江鋼那些工人,他們每個月拿我家那麽多錢,你認為這種人會冒著被報複的風險丟掉好處去報警說我今天在這裏傷人了?至於另外一撥,那些人身上本身就不幹淨,你認為警察會不分青紅皂白的相信流氓的話,還是先把這個流氓身上的事情查清楚?流氓敢主動去找警察嗎?”

    “我還是不滿十八歲的孩子,今天這事兒就算真的被檢察官起訴了,他們也會按法律規定對我進行正當防衛或者防衛過當去訴,大不了交個保釋金而已,咱都領了持槍證你還瞎擔心什呢!”

    蘇醒見何勇還轉不過來彎兒,幹脆直接將他塞進了車裏,他現在沒時間教何勇編口供,更沒時間跟他去講什麽叫廣義的正當防衛,一個李春山倒下了,還有十幾個李春山等著他呢!

    不過他好像忘記了一件事,自己雇來的那些民工還正追著李春山的那些小狗崽子們打呢,為了防止有漏網之魚,這些勤勞聰明的農民們一開始就擺了個趕野豬的大陣,直接將百十號人全都堵在了兩輛火車皮之間狂風掠地般的用白蠟杆一陣狂敲。

    等張海生等人在江鋼保衛處的帶領下來到現場時,他們除了能看到一群傷痕累累的豬腦袋外,連個像“人”的東西都沒找到。

    早就收到蘇醒傳呼的張海生當然知道這是他的傑作,所以二話沒說就把這些家夥全部帶到了鐵西分局,分局裏一陣招待下來,這幫小子不但“忘記了”李春山是誰,更是壓根兒就沒見過槍這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