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正常人肯定不敢，但如果是個經常自我感覺被社會拋棄的人呢？換句話講，如果一個有精神疾病的人遇到損害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並且急於發泄的他還找不到報複對象，那麽……”蘇醒又衝著蘇凝強調了一遍。

    之前依舊對瘋子這句口語話的形容詞沒什麽感覺的蘇凝，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道“你是說，瘋子？”

    “準確的說是精神不健康的人！”蘇醒衝其實已經放鬆下來的唐雅雯和蘇凝伸了個懶腰道“蘇大所長，想要背著專案組立功，不妨找幾個信得過的朋友查查江川市所有精神病的病例！當然，這個人的病肯定是間歇性的，而且他還懂爆破技術。要快……”

    “要快？”剛才承諾的錢還沒發出去的唐雅雯在一邊兒又不解了一句。

    憑直覺，唐雅雯相信蘇醒說的是真的。所以原本心裏也惴惴的她反倒不著急了。試想下，如果6?14爆炸案破案後抓到的是正常人，那麽任誰都會想這個人是不是替目前嫌疑最大的錦山園林背黑鍋的，但如果抓到的是個瘋子呢？一個瘋子總不可能有替別人背黑鍋的願望吧？就算他願意，誰又敢找個腦子不清楚到隨時變卦的人給自己頂缸？

    蘇醒清楚唐雅雯在想什麽，但依舊點頭道“當然要快！媽，就當是為了你閨女馬上到手的一等功吧？”

    “人現在已經不在江川了？”一直在思考的蘇凝聽到一等功這三個，腦子一下子又好使了。

    蘇醒原本想繼續裝，但蘇凝卻不再給他任何機會道“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是誰，也別跟我說你不知道炸藥是哪兒來的！沒有a通怎麽立功？江川現在被我們圍的像鐵通一樣……”

    蘇凝分析的基本在理，受她影響，唐雅雯也跟著問道“當家的，你真知道是誰了？”

    “具體是誰我真不知道，我隻是覺得如果人現在還在江川，專案組這麽大力度下來早就應該出情況！”雖然壓力重重，蘇醒還是先給自己圓了謊之後才坦白道“姐，趁現在還沒有情況，趕緊帶幾個人去複印下醫院的病曆，最好有照片。然後拿著照片去江川縣小鎖頭營村的誌海化工打聽打聽吧，聽說，那裏是個加工硝銨的地下工廠！”

    “最近這個工廠賣過炸藥？！”蘇凝盡管剛才一直對蘇醒抱有希望，但當希望真的變成現實的時候，她還是激動的從沙發上蹦了起來。

    別管蘇醒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6?14連環爆炸案的嫌疑人是誰，有了炸藥的來源，基本上，犯罪嫌疑人的樣子也就已經出現在了溫連生從部裏帶來的畫像專家的畫板上……

    蘇凝信心滿滿的走了，但唐雅雯的臉色卻衝著蘇醒漸漸沉了下來“怪不得海生他們那麽慣著你呢！我一不留神沒看住，你跟小藍胖子就本事了現在？！”

    “再本事也是你兒子！”

    “你知道就好！你們那點兒事兒，做也就做了，我也管不住了。但是我告你，從今天開始，你給我離李春山他們那些人遠一些，不能遠，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就聰明一些。這些話我不是警告你，是你必須做到，懂嗎？”

    “懂，我現在不是小孩子。身份也不一樣了！”

    “那好，既然懂，這段時間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回學校呆著去，高考還有不到一個月時間，你就當做表麵文章，也得好歹讓大家都看的過眼！”

    “您其實還是怕我跟著我姐湊熱鬧吧？”

    原本蘇醒還真有些害怕唐雅雯會斬斷自己“夢想的翅膀”，但聽到她最後繞到學校、高考這一話題上，馬上不怕了。唐雅雯臉色發沉，根本上還是怕蘇醒會像當年“抓”二馬時的情形一樣，因為經不起張海生的誘惑而豁出去命跟他幹。

    其實，唐雅雯是多餘擔心了。現在張海生他們麵對的情形如果能讓蘇醒湊熱鬧，張海生早就說了……

    6月15日下午16時，6?14專案督導組、專案組共用的指揮部裏原本忙碌而壓抑的氛圍，忽然因為摸排組最新收集到的一條線，出現了短暫的凝滯。距離江川6?14連環爆炸案後22個小時後，一個名叫陳果祥的江川本地人，清晰的走進了專案組已經列定的犯罪嫌疑人大名單中。

    代表獲得這條線索的慈安分局來匯報的，是慈安分局的老板邱正陽。老邱同誌當年見識過押解二馬那個大場麵，也與指揮部裏的幾位大老板有過數麵之緣，但即便是這樣，他整個人還是因為手上端著的那薄薄的幾張紙而不住的微微顫抖。

    “陳果祥，男，漢族，1963年4月1日生人，江川市江川縣人，小學文化，無業。現住址，江川市白山大街19號院9號樓二單元603室……”

    “陳果祥1981年參軍，1984年複員後被分配至江川市紡織廠擋紗車間從事電工工作，同年，因強奸同車間一名女工，被江川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11年，1992出獄後待業在家，有間歇性精神病史。”

    “據與陳果祥當年一起分配到紡織廠參加工作的戰友反應，陳果祥在部隊期間，接受過爆破、排雷等涉爆技巧訓練，複員後該人亦有製作、試驗各種**的喜好。且該人性格乖戾，孤僻，報複心極重……”

    文化程度低，與紡織廠9號家屬樓有利害關係，懂爆破，性格乖戾。在目前專案組圈定的嫌疑人當中，雖然陳果祥是最後一個上榜的，但他的“條件”，卻最具“奪冠”優勢。

    因此不等邱正陽匯報完，兩眼通紅的趙國柱立刻按耐不住激動道“陳果祥現在在什麽地方，控製了嗎？”

    “在逃……”邱正陽和屋子裏其他人一樣偷偷瞄了一眼趙國柱的反應，旋兒苦著臉往後念道“據查，陳果祥係1997年1月19日晉州省綏中市通淩縣邊坷垃村發生的一起兩死一傷的命案的犯罪嫌疑人，目前在逃。”

    因為錦山園林的事情而之前在指揮部裏少言寡語的張海生聽到命案兩個字，這才斟酌著插嘴道“正陽局長，說說這起命案的情況？”

    “這起命案的具體情況正在落實，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都是根據之前晉州發來的協查函，以及我們掌握了陳果祥這條線索之後跟晉州警方聯係所知……”

    “案情大致如下：1996年春天的一天，待業在家的陳果祥結識了同住紡織廠家屬院9號樓二單元202室的晉州籍女子鄒麗穎。鄒麗穎係綏中市通淩縣邊坷垃村人，中專畢業後分配至江川紡織廠落紗車間工作，95年之前居住在江川市紡織廠第一分廠女工宿舍，有過短暫的**史。後因被紡織廠第四分廠準備車間車間主任任開月包養，於96年春天搬進紡織廠家屬院9號樓二單元202室，也就是任開月的房子居住至今。”

    “鄒麗穎在9號樓居住期間與陳果祥結識後，陳果祥於96年4月25日那天以到鄒某家串門為由，將鄒麗穎強奸。事後，鄒麗穎因害怕事情暴露後影響到她和任開月的關係，並沒有報案。”

    “後來，陳果祥以此相要挾，又先後多次與鄒麗穎發生關係，並於當年6月，將鄒麗穎挾至陳果祥居住的603室姘居。”

    “陳果祥和鄒麗穎姘居期間，因陳果祥懷疑鄒麗穎仍與之前鄒某以‘需要結婚’為由分手的任開月有曖昧關係，多次對鄒麗穎進行辱罵、體罰、虐待。後鄒麗穎因不堪虐待，遂於今年元旦前逃回晉州老家……”

    邱正陽說道此處，剛才還明白著的張海生，也像趙國柱等人一樣開始犯嘀咕道“那這個鄒麗穎現在又在什麽地方？”

    “鄒麗穎確實不是晉州1?19滅門案的受害人！”邱正陽因為感激剛才張海生幫他解圍而小小的送了張海生一句馬屁後，繼續說道“晉州1?19滅門案，的確是陳果祥尋找至晉州鄒麗穎老家後因為與其家人發生口角激情所為。但案發時，正巧鄒麗穎外出走親戚不在家。案發後，又因為陳果祥需要逃匿，所以她並沒有受到過多牽連。”

    “後來到了今年三月份，鄒麗穎因為適應不了老家的生活，遂於當月22日返回了江川市。起初，鄒麗穎因為害怕陳果祥繼續對其報複，一直居住在紡織廠女工宿舍。直到今年5月初，她才在任開月的鼓動下從女工宿舍搬到了二十裏鋪村民之家那棟樓的四單元221室……”

    “那現在紡織廠家屬院9號樓二單元202室居住的是什麽人？”同時明白過來的趙國柱跟著也問了一句，馬上，指揮部裏那些剛才在心裏鄙視鄒麗穎其人的，也都豎起了耳朵。

    眾目睽睽之下，邱正陽歎了口氣道“6?14連環爆炸案發生時居住在紡織廠家屬院9號樓二單元202室的，是任開月的女兒任真。任真去年考上了市一中，為了上學方便，她從去年開始就一個人居住在那裏，除了星期天，基本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