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投其所好。”

    蘇醒抬手給葉靜指了下斜對麵一樓的窗戶，說道“你剛才說的很對，老百姓不願意作證，大多是有顧慮。隻有消除了他們的顧慮，他們才願意開口說話。可是，怎麽消除？”

    “投其所好就能消除？送禮？”葉靜跟著看了看蘇醒手指的地方，還沒明白。[bsp;   “投其所好不等於送禮，目的，是為了拉近彼此的距離，手段，隨便。”

    葉靜點點頭，卻又歎了口氣“拉近距離？咱又不是片兒警？就是有片兒警領著，人家還不歡迎呢……”

    “你還是沒聽懂！”蘇醒又指了指那家的窗戶“老葉，你看。這家人屋子裏的裝潢並不怎麽奢華，但是那幾個櫃子裏放的瓶瓶罐罐卻很突出，這說明什麽？”

    “什麽？”

    “說明這家人的愛好！說明他們家對古董或者準確的說對瓷器一類的東西很看重。而如果這些瓷器是假的，則說明他們家人的文化程度很高，刻意在追求一種樸素、古色的生活。從這裏入手，你還找不到跟他們的共同語言？”

    “啊？”葉靜稍稍的吃了一驚，剛要興奮，卻又苦下臉道“小叔，你這不是難為我嗎？我大學畢業證都是當了兵之後買的高自考，哪兒懂什麽瓷器啊？”

    “你不懂，總有錢買個真的吧？”蘇醒忽然想起葉靜的偵查員也是混著的，不禁氣的一陣苦笑“行了，我也不啟發你了。這樣，一會兒你領上片兒警或是自己的弟兄們，再去這家摸排一次。不過摸排前，你去你們西餘專門賣古董的大店麵裏買件諸如扳指、鐲子、鼻煙壺之類的東西，一定要真的。”

    “等進了這家，適當的時候故意露一下，他們有人感興趣，你就說不懂，是家傳的。然後虛心跟人家請教，讓他把話說痛快說過癮。剩下的，你或者是請人吃飯，或者是直接把東西轉給人家，隨你的便。但記住，一定要在他低價收了東西之後才捎帶著問問402的情況……”

    蘇醒囉囉嗦嗦的說了好多，說完了，葉靜徹底懵道“小叔，你這還是讓我給人家好處啊？幹著公家的活兒自己貼錢，咱這孫子裝的也太窩囊了吧？”

    “跟你想要的那個三等功比，你在乎那點兒錢？”

    “不是，我不是在乎那點兒錢。我是擔心耍了半天心眼兒，人家還是不張嘴……”

    “試試看……”蘇醒輕輕敲了敲車窗，正巧，那戶人家的窗內出現了一個躬身寫大字的銀發老人的背影……

    葉靜接下來是怎麽跟老人套磁的，蘇醒不清楚。按照再次打來電話的蘇凝的要求，他當天晚上就飛回了江川去跟張久峰見麵。所以隻是下了飛機之後，他才通過電話了解到葉靜他們已經確定了那八具女屍全部是六天前的深夜11點多鍾死亡的消息。

    走出機場，心裏癢癢的蘇醒正分析這起越想越覺得蹊蹺的案子的種種可能，忽然，一陣熟悉的小葉檀香的香味橫在了他身前。他再一抬頭，沈素櫻的俏臉幾乎都已經湊到了他臉上。

    不過，沈素櫻倒是很喜歡蘇醒被嚇一跳的樣子，見他往後退，笑意盈盈的又跟了一步道“蘇總。”

    “你怎麽來了？”

    “來接你。大蘇總安排的。”沈素櫻聳聳肩，側身站在了跟蘇醒平行的位置上。

    一直到上了車，蘇醒才想重新控製住局麵道“怎麽，你酒醒了？”

    “早就醒了！”沈素櫻橫了蘇醒一眼，忽然臉上閃過一絲媚色“蘇總，你太會騙人了。害得我差點兒就忘了是淡如姐讓我寄紅酒給你的！”

    “我也忘了。”蘇醒不太能控製自己不忘沈素櫻那一身魅惑的黑色敞領小西裝裏看，索性閉上了眼睛。

    車子漸行漸遠，直到聽不到了機場的喧囂，安靜中的沈素櫻才忽然又說道“蘇總，睜開眼麵對現實吧。”

    “我一直很現實，就怕你有幻想……”

    “我？我已經想好了。”沈素櫻輕輕的推了下檔杆，不隻是有意還是無意，正巧碰到了蘇醒的膝蓋。

    蘇醒觸電似的往後縮了下腿，趕緊睜開眼命令沈素櫻道“先不回家，送我去慈安分局。”

    “需要叫豬頭嗎？”沈素櫻輕輕的抿了下嘴。

    “豬頭？”蘇醒還是第一次聽沈素櫻這麽稱呼葛海佳，認命似的笑了笑，閉上眼，終究沒敢再說話。

    又過了一會兒，還是沈素櫻沒話找話道“餓嗎？要不要先墊點東西？”

    “先去公安局吧。”蘇醒點了支煙在手上，摁下車窗將頭向外扭了會兒，又因為覺得不妥而回頭跟沈素櫻補充道“你知道從慈安分局怎麽往咱們吃包子喝牛雜湯的小店怎麽走嗎？”

    “什麽？”沈素櫻猛的帶了一腳刹車。

    “我想一會兒吃包子，喝牛雜湯。”蘇醒輕輕扣了幾下車窗，假裝催促道“快點兒吧，人家小本經營，晚了要關門……”

    “好飯不怕晚！”沈素櫻忽的一陣嫣然，腳下發力，猛的將蘇醒甩在了椅背上……

    兩人從慈安分局出來找到那間小店，恰好是夜裏12點左右下夜班的時間，小店裏依舊熱鬧。

    此情此景，仿佛想到什麽的沈素櫻看了蘇醒一眼，不用他催促，自己首先就擠進了排隊拿包子的人堆兒裏。而蘇醒站在原地自己跟自己傻笑了一聲，同樣有了默契似的，也跟著走進店裏站住了兩個座位。

    而後，沈素櫻不但像上次那樣買回包子，又把蒜蓉、辣椒油、醋等物件統統給蘇醒預備齊，返身還又跟老板買了兩隻“便裝二鍋頭”放在了兩人中間。

    蘇醒看看她，忽然忍不住促狹道“美女，這包子趁熱吃才有香味，涼了，就漾了！”

    “所以我點了砂鍋……”沈素櫻從砂鍋裏夾了塊排骨出來，依舊在周遭“羨慕嫉妒恨”的眼光中自然的放在了蘇醒跟前的小碟裏。

    最難消受美人恩。

    眾目睽睽之下，蘇醒再不接著沈素櫻的好意，甚至都可能有挨揍的危險。所以稀裏糊塗，他自己都還沒整明白，兩瓶二鍋頭就全部都進了肚子。

    眼瞅著自己報複蘇醒的“奸計”得逞，笑意正濃的沈素櫻起身又準備去買第三瓶酒，忽然門口傳來了一陣嘈雜聲。而後緊跟著，便有幾個標準流氓發型的混混走進小店裏，不由分說開始驅逐小店裏的其他客人。

    深更半夜的，沒人願意跟一幫流氓一般見識，也沒人願意招惹他們。眼瞅著店裏的客人走了個七七八八，倔脾氣的沈素櫻忍不住在蘇醒耳邊小聲抱怨了一句“垃圾……”

    “嗯？”其實同樣準備起身的蘇醒扭頭看看沈素櫻，突然發現，她的眼裏竟然明顯閃爍著一絲與其年齡不相符的不安分。於是無奈之下，他隻得主動伸手過去抓住了沈素櫻藏在桌子底下的小手。

    乍一下子被蘇醒抓住，沈素櫻微微顫了下身子，隨即，馬上得意的抿上嘴跟著蘇醒一起站了起來。

    大概真是那一回眸的嬌羞！

    蘇醒牽著沈素櫻正要往外走，突然，原本還離他們有幾步的小混混當中一下子竄來兩三個人擋在了他們麵前。其中一個，更是肆無忌憚的跟沈素櫻開玩笑道“姐姐，跟這兒沒吃飽呢吧？要不，哥兒幾個請你夢裏水鄉吃自助去？”

    沈素櫻並不知道五岔路口新開了個據說是江川第一的洗浴廣場，下意識的主動挽住蘇醒往他身後躲了躲，沒說話。

    感覺著胳膊上傳來的溫度，這次輪到蘇醒打趣沈素櫻道“早跟你說長得漂亮就別出來亂跑，你非不聽！看，被流氓惦記上了吧……”

    “我操，你說什麽？”領頭的混混一下子眼睛睜的老大，仔細打量了一遍蘇醒，又回頭看看左右身邊，忽然一陣大笑。

    沈素櫻窘的偷偷掐了蘇醒好幾把，領頭的混混才止住笑聲衝蘇醒挑大拇指道“兄弟，你還真他媽幽默，哥哥們也不為難……”

    “瞎貨……”蘇醒不管混混是不是想說不為難自己，在他話音未落的時候，突然猛的抬腳向他踹了過去。

    因為之前毫無征兆，一下子，不但沈素櫻愣住了，就連這個飛起來的東西，也是一聲不吭的往後飛了三米多遠，才堪堪用一聲哀嚎激起了盤子的破碎聲中夾雜著的叫罵聲向蘇醒卷來。

    “小心……”沈素櫻沒等蘇醒反應過來，先往後拽了他一把。而後，蘇醒都沒看清是怎麽回事，她已經抄起一把椅子朝著衝他們撲來的流氓們丟了出去。

    眼瞅著流氓們因為椅子的提示紛紛抄起了家夥，蘇醒剛要命令沈素櫻躲到牆根兒去，忽然，一個近乎淒厲的聲橫插在了他和流氓們之間“都不許動！瞎了你們……”

    這聲尖叫還真管用！一下子，不但流氓們被點了穴似的愣在原地不敢動了，就是蘇醒，也因為流氓們忽然忐忑的神情楞在了原地。

    而後，蘇醒依舊沒看清楚，眼前卻憑空多了一張菊花似的笑容“三叔……”

    “我認識你？”蘇醒瞅瞅那些悄悄往地上放椅子的流氓，又仔細的打量打量對麵這個頂多三十郎當歲兒的男人，一時間，想不起自己什麽時候認識過左耳打耳釘，而且敢光著膀子穿貂還配上皮褲的基情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