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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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去白長老所在那一峰的路上,白塵全程冷著張臉,不過倒是把隔絕南筠和白翩翩的事情做得很徹底。他走在中間,每當南筠跟他說話他不理時不耐煩的轉到另一邊繼續的時候,他就默默的再換個位置,把自己擋了上去。

    南筠:“……”

    他還就不信了,轉了轉眼珠子又饒了過去,白塵緊隨著也饒,南筠繼續……

    可憐的白翩翩都快被擠到路邊上了,最後索幸自己饒到了路的另一邊,然後看著這兩個人繼續往這邊饒。

    實在沒忍不住,白翩翩笑出了聲。

    她現在的心情真的很好,甚至還有心思想,瞧,薛櫻那丫頭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南筠哪裏是喜歡她呀,人家分明跟白師弟才是一對。

    那邊南筠簡直被這小孩子似的行走方式氣笑了,幹脆手一翻抽出琴中劍禦劍飛了起來。白塵自然不會落下,白翩翩也緊隨其後。三人禦劍之後速度極快,也沒繼續‘玩鬧’,一路很快就到了地方。

    還沒落下,就聽到薛櫻在那裏大聲道:“白師叔白師叔,翩翩真沒出去,她就在那屋裏,就在裏麵給我做好吃的呢,您別打擾她,要不到時候做不好我就沒得吃了。”

    “真的真的,可好吃的小甜點,新樣式呢。”

    “好吃的,好吃的。”貝貝眼睛都沒睜,卻跟著嚷嚷,隻不過瞧著還是精神不大好,聲音不高。

    但白長老化神期的修為,薛櫻也好歹結了金丹,哪裏能聽不到。二人紛紛抬頭,薛櫻瞬間意識到謊言被拆穿,當即二話不說遠離白長老,打著哈哈的跑了過來,“貝貝,貝貝……”的喊,一副其他的我都不知道的模樣。

    白長老一臉的怒意,“你,你,你們……”

    “爹……”

    白翩翩的話才起個頭,就被白長老喝住,“你別說話,趕緊給我滾回靜室閉關去。”

    南筠:“……”

    “那個師叔啊,別生氣,千萬別生氣,生氣會變醜的,變醜的,真的會……”他落下飛劍,胡亂勸道。

    薛櫻背過身肩膀一抽一抽的偷笑,南道友真是……這一來就瞅準了弱點下手。

    其實南筠也是一時腦抽,實在是他之前並沒有見過白長老,代入形象就是一個花樣少女的父親,怎麽也得是普通人四十多歲的樣子。而且長老嘛,這種德高望重的人物,直覺一想哪怕不是胡子一大把,站那裏也得有個老成持重的模樣。

    但偏偏……

    白長老長得是真好,同白翩翩站在那裏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除了眼睛和眉毛,這點上白翩翩可能遺傳自母親。總之聯想自白翩翩,也該知道白長老長得有多好看,站在那裏那就是一副畫。

    此刻白長老穿著白衣,整個人看上去溫和儒雅,舉手投足間也是一派的雲淡風輕。哪怕是怒極了訓斥人時,眉頭微皺的模樣,看著也是好看得緊。

    這一來一回,南筠一時沒反應過來,就開口說了渾話。

    白長老的臉立即青一陣白一陣的,但卻也迅速收斂了怒意,瞪著白翩翩,“你還不走?”

    隻有在這個時候,白翩翩看著才像一個小姑娘,被父親訓斥得低著頭一臉的無奈,卻又偏偏不能頂撞反駁。隻能抬起頭救助的看向薛櫻,她其實更想看的是南筠,但想想到時候白塵或許又該吃醋了。

    薛櫻轉過頭湊過去,“白師叔啊,這南道友還在這呢,您這麽訓斥我們讓我們臉往哪擱啊,這事兒要不咱等……”

    白長老瞪他一眼,南筠覺得,那一眼像是在說,你們要是要臉就不會幹這種事兒。

    但到底沒真罵出來。

    看薛櫻那‘死皮賴臉’的模樣,就知道這白長老脾氣應該不錯,不然要放到白塵身上,多借薛櫻八個膽,她也不敢這樣。

    幾人進了屋,趁著白長老憋著氣卻不‘敢’撒火的空當,白翩翩迅速把事情簡短的講明了。南筠和白塵自是點頭作證,這真的不會有什麽嚴重的後果,付出什麽大的代價。薛櫻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盡力幫忙。

    “是嘛,我就說沒事的,你們倆就是瞎擔心,你看,現在南道友自己都說了,你們放心了吧!”

    放心個毛線,明顯白長老還半信半疑,臉上就差寫著,你們就忽悠我吧!

    不過南筠倒是真放心了。

    看白長老這態度就知道,外麵的人除了真不懂行的傻大個,不然肯定是會覺得做這樣的事情是會有代價的。而那些傻大個兒隻要敢跳出來讓他逢人必救,說什麽你既然有這能力就不能藏私,多的是人先把他這白癡噴回去。

    以後要是碰到不想救治的人,例如陰陽門和合歡宗的人,也有理由了,代價太大。

    兩壺雪參茶喝完之後,南筠等人終於將事情與白長老全部講清楚,包括怎麽跟外麵的人說也有了一定的初步文案。白長老對這些本就比南筠要懂得多,當即答應幫忙,會將杯水留影以修仙界已知的方式解釋,做到麵麵俱到。

    如此,南筠哪能還不滿意。

    等一切談妥,白長老便帶著他們往裏走,打開暗室,露出了裏麵的冰棺。

    便是已經有金丹期修為,一往裏走,南筠都覺得渾身的血液都似要凍住,整個人僵得不行。身邊白塵的手立馬握了上來,然而這貨修為雖然比他高些,但是是冰靈根啊,南筠這時候甚至都察覺不到白塵身上的涼意。

    “裏麵有些冷。”白長老回身提醒道。

    薛櫻點了點頭,卻也不覺得自己會受不住,但才往裏走了一步,就凍得嘴唇都發白,白翩翩瞧見趕緊拉她出去,“你就留在外麵,幫我們看著點,不要讓人打擾。”

    “好。”一聽又有任務,薛櫻立馬忘了剛剛的事情,一臉愉悅的點了點頭,“那我在外麵等你們。”

    白翩翩這才點了點頭,然後進來,再把門關上。

    南筠發現她的手有些抖,或許是因為緊張激動,但更大的可能還是凍的。畢竟實在是冷,千年的寒冰製的屋子和冰棺,嗬出來的氣瞬間都能結冰,腳踩上去,鞋子都似乎要粘在冰上撥不下來。

    “注意手千萬別直接碰到這裏任何一個地方。”就聽白長老說道。

    白翩翩剛剛抬起的手立即停下,南筠小聲道:“碰到會撥不下來的。”因為太疼了,人的手卻是熱的。

    白翩翩點了點頭,動作幅度卻都有些發僵的感覺。

    是真冷。

    比起這裏來,別說是什麽黑龍江內蒙古這樣的地區,就連南北極的溫度都可稱得上是溫暖如春了。南筠站在那裏,努力讓身體內的靈力不斷的流轉,讓自己稍微好受點,卻依舊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倒是貝貝,照舊蹲在他的肩膀上睡大覺,摸一摸毛被凍得冰涼,翅膀下卻暖得可以。

    南筠甚至不想把那根手指頭伸出來。

    就見白長老運起靈力,凝成一片的水推向棺蓋,南筠一驚,“不會被凍住麽?”他自己也嚐試著用出凝水訣,出來的果然是個冰球。

    白長老將冰棺推開,這才解釋道,“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水乃靈根中之最柔,可克製一切,包容萬相。古書上又有上善若水之說,可見水之道本就是最接近於道的,自然無懼一切,包括寒冷。”

    南筠聽得似懂非懂,卻半字不露的全部記下。

    劍宗五個大乘期自占一峰,其餘三峰皆是由化神前輩打理,白長老能占得一峰,不光是因為他轉了醫修之故,更因為他的天賦心境本就不凡。他說出的話,蘊含的道理通常都很值得深思,南筠哪裏能不記下。

    不過他總覺得這道理有些耳熟,例如上善若水,他自己也是張口就能來,好像是出自老子道德經第八章還是第幾章來著。

    南筠抽了抽嘴角,心說薛櫻在寫書之前到底都查過什麽資料。

    怎麽連道德經都出來了。

    早知道他穿越前一定把老子的道德經倒背如流,釋議也理得通通透透的。不過話說歸說,有些道理,不是你知道了就能真懂。像是白長老這種自行領悟到的人,才是真正的值得敬佩的天才。

    如今冰棺已開,已經容不得他再胡亂走神,南筠抬眼看向冰棺中的女子。

    好看,果真長得好看。

    不是那種另人驚豔,炫目逼人的漂亮,而是溫婉明媚,嘴角含笑,氣質儀態都讓人覺得舒服的那種好看。僅僅隻是躺在那裏便是如此,可以想見那雙眼睛一但睜開,又是怎樣的風華絕代,讓人心慕。

    白長老站在冰棺前,神色忍不住變暖,癡癡的看了半晌,才道:“也隻有在這個時候,她看著才這麽文靜。”

    南筠有些不解,卻不好打擾白長老,隻能忍著。

    身邊白塵卻垂下頭,湊到他耳邊說,“我聽說,當年翩翩的母親的確是個被嬌養長大的千金小姐,性格活潑喜動,後來瞧上了白長老的出色容貌,經常癡癡的看著對方,哪怕後來兩人在一起了,也還經常直言誇他長得好看。”

    一點兒都不文靜,不矜持……哪像你,明明喜歡我的容貌,卻從來不大膽表露。

    白塵的‘哀怨’南筠是肯定感知不到的,南筠隻抽著嘴角想,怪不得剛才他一提生氣會變醜,白長老便收斂了怒容,卻原來不好當著他跟白塵發火是一回事,另一回事恐怕也怕自己真變醜了,愛人哪天醒來‘失望’之餘不要他了。

    不過白長老長得是真好,吸引了白翩翩的母親兩情相悅,卻也能招來那些爛桃花。

    若他長成個五大三粗,臉上三道疤的模樣,哪怕天賦好,恐怕當年那合歡宗的飄渺仙子也不至於如此大費周章,非要同他結成道侶。

    不過這種事情,總不能因為糟賊惦記,就怪自己有寶貝。

    南筠隻是默默感慨了一翻,便蹲下身去布聚靈陣,白翩翩趕緊上前幫忙。她之前已經知道,杯水留影這門功法是很消耗靈力的,以南筠目前的實力最多隻能用一次便是靈力耗盡。而她母親的情況同吃過養魂丹的南竹不同,不清楚是更好還是更壞,現下也隻是一試,不能保證成功,也不知會耗費多少靈力。

    所以聚靈陣這東西,有備無患,甚至要不是此地太冷,雪參茶這種東西帶進來會瞬間結冰,恐怕也會帶上幾壺。

    好在還有幾顆迅速補充靈力的丹藥,到時候放在一邊隨時備用。

    等準備好這些。

    南筠便起身道:“我要開始了。”

    “南師侄盡力便可。”白長老往旁邊退了一步,讓出位置,同時朝他點頭道:“不論能不能成功,我和翩翩都十分感謝你能幫忙。”

    南筠收斂心神,從背後取下琴平放身前,活動了一下手指,便開始彈奏。

    心清至明,映水無痕。

    一曲杯水留影畢,過了半刻,就見冰棺裏躺著的女子睫毛微顫,緊接著慢慢睜開了眼睛。一時緊張等在一旁的白長老瞬間狂喜,白翩翩眼裏瞬間就有了喜悅的淚水,他們甚至不敢發出任何聲響,眼睛一眨不眨的,深怕這一切都是幻覺。

    冰棺裏躺著的女子已經側頭看了過來,皺眉道:“大白,你怎麽變難看了。”

    南筠:“……”

    他就瞧見白長老瞬間變臉,恢複那副雲淡風輕的世外高人模樣,適才的激動狂喜什麽的,在老婆的喜好麵前瞬間的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