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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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那人所關的地方就在離開謝元書房不多遠的地方,看守的那些人也是謝元貼身的護衛,一般人不能輕易靠近,可見重視至極。

    謝蓁知道自己這樣平安回來,那些算計了她的人必然要急得跳腳了,為防事情有變,還是想著立即就過來將事情查問清楚才好。

    護衛皆是認得謝蓁,一聽是謝大小姐要親自審問這人,哪裏有不從的,當即開了門。

    屋中昏昏沉沉,還是有人吹了火折子點了蠟燭進去才光亮了一些。

    護衛怕那人死到臨頭更生歹念,將謝蓁團團為著護住了送進去,可謝蓁往裏麵一看,那人蜷縮在角落,像是已經受了折磨似的,孱弱得像一隻病貓,何談什麽威脅。

    謝蓁揮了揮手,讓幾個護衛重新退到了門口,對著這人緩聲道:“抬起頭看著我。”

    那人仿佛動作都遲緩了,抬起頭來時目光無神,可驟然瞧著謝蓁又駭了一大跳。

    謝蓁也是瞧了個清楚,依稀有些眼熟的,的確是那日後來冒出的那夥人裏頭的其中一個,聽謝七說,獨獨這人同他一道的都成了刀下亡魂,就這個還是謝老爹用靈芝好藥續命吊著救回來的。

    地宮裏的人是要綁沈梨妝,而這個明顯認得自己的恐怕是衝自己來的。謝蓁坐在桌子前,一隻手擱在桌麵上,顯得隨意而閑適,更叫人有一種琢磨不透的的意思在其中。她看這人估計先前就被她謝老爹折騰一番,現在一幅嚇破了膽的樣子,倒是不宜使強硬手段,而是徐徐誘了道:“索性今兒我能平安回來,旁的事我也不會跟你多計較。隻有一點,你要是交代清楚了,放你條生路也是可以的。”

    匪徒掀起眼皮,目光直然不諱的看著謝蓁,目光遊移不定,可偏偏嘴巴卻是緊抿著。

    謝蓁也不急,並一味逼著此人要立刻開口,此番她最是有耐心,便斯條慢理的將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擊打著桌麵。

    董姨娘坐在旁邊卻有些心急起來,不知此人何時開口,她心中想著蓁蓁才回來,可別真要在這耗下去耽誤了休息,思來想去倒是有些懊惱不該多這個嘴,其實等了明日再說也是來得及的。

    她正為了這事情後悔,一抬頭就瞧見謝元站在門口不遠處,立即起身,撫著衣裳上的褶皺柔聲喚道:“老爺。”

    謝蓁也聽見董姨娘出聲才意識到謝元來了,也跟著側過了臉,訝然:“爹——你怎麽來了?”

    謝元先是對著董姨娘點了點頭,再是對謝蓁道:“怎麽一回來就問起這事來了,交給爹就是了。”

    謝蓁嬌嬌笑了下,“怪不得這人不肯開口,原來是爹站在女兒身後,爹一來,叫女兒還怎麽好審這人。”

    謝元聽自己女兒語氣中竟然還有幾分抱怨自己的,又好氣又好笑,末了在謝蓁的堅持下隻能離開,不放心之餘又讓門口的幾個護衛都不好懈怠,看緊了才好。

    再說有過了謝元這一樁,匪徒眼中已然透出了動搖。他之前被謝元審問過,幾乎去了大半條性命,自然也就知道了此人的做派。可……可他方才對自己的麵前的這位謝大小姐……匪徒的目光不禁閃爍,壓低了聲音問:“你說的話,當真算數?”

    謝蓁嫣然一笑,還以為他之前為了顧忌什麽,原來是這個,當即鄭重點頭了道:“自然算數。”

    那人咬了咬牙,似乎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

    要說謝蓁回來,阮姨娘沈姨娘都是後頭知道消息的,那時候時辰已經晚了,隻好次日一大早的就往凝香苑來,倆人都知道謝蓁愛吃,在外頭不定受了什麽罪,都讓丫鬟提了食盒來,挑的也是謝蓁愛吃的做的。

    也是難得,該是愛睡懶覺的謝蓁破天荒地起了,梳洗過清清爽爽地出來,瞧著桌上擺著的吃食略是彎了彎嘴角。

    而後跟著一道來的謝文清在謝蓁出現時驟然縮了瞳孔,原還存了幾分僥幸的,可真見著人完好無損地站著,幾乎讓她穩不住心神,堪堪掐住了腿側的肉才能笑著說道,“蓁姐姐能平安回來太好了。”

    謝蓁瞧了過去,又依次掃過幾人,亦是笑笑道,“是啊,我差點都以為回不來了。”

    “蓁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何況好事做多了總有回報。”謝文褚將一番話說得四平八穩,不疾不徐。

    “還是不得不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天道公平,總有公斷的。”謝蓁是笑著說的,仿佛說的是自己,又似指向了在場的幾人。

    沈姨娘是信鬼神的,不知怎的心裏打了個突,忙是道,“來來來,趁著熱先吃,莫要光顧著聊天了。”

    “姨娘,妹妹也一道罷。”謝蓁邀了道。

    說是朝飯,也是誇張了,湯汁熬得濃稠色白的羊肉煲都上了,謝蓁便揀了銀絲花卷配著一塊吃,花卷發得正好,鬆鬆軟軟,還有一股牛奶的香甜,而在座的隻怕獨獨她有這個閑心好好用飯的。

    “話說回來,那個被老爺關起來的,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我聽說他們這夥人專門買賣女子往嵐國,這嵐國是什麽地方,都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蠻人,送去那兒的女子可沒一個有好下場的。”沈姨娘捏著勺子,突然開口道。

    阮姨娘覷了她一眼,“吃飯還堵不上你嘴,蓁蓁好不容易回來,你就給提這茬。”大抵是怕謝蓁心裏還有陰影,影響了心情。

    沈姨娘哼哼,“我提這茬還不是為了給蓁蓁提個醒,別看這一個個都噓寒問暖的,指不定哪個心裏就存了別個心思的,不然那些個人販子怎麽會把主意打到蓁蓁身上,又那麽湊巧。”

    謝蓁聽著頭一回對沈姨娘另眼相看,居然透過現象看到了本質,說得不偏不倚恰是時機。隻是卻還裝著受驚未定的模樣,反應不過來似地問道,“姨娘說的什麽意思,什麽湊巧?”

    “蓁蓁不知道罷,老爺那麽費心救一個該給千刀萬剮了的人販子,這事裏頭有貓膩著呢。”沈姨娘故意說的懸念十足,引著人往下問的。

    “沈姨娘怎麽清楚的?”謝文清抿著唇角,勉力維持著麵上笑意問道。

    “咳——”沈姨娘沒想到被謝文清這麽不按常理出牌的一問,有些哽住,哪能告訴她自己消息的來源,憋著一張圓臉,賭氣道:“還不興老爺告訴我的。”

    這話落下,更是沒幾個信的了,就沈姨娘那副模樣不走樣前興許還能得到老爺垂憐,可就如今說出來都成了笑話了。

    “不管如何,要真有什麽人要害我,爹定能揪出來的。”謝蓁最後說得一派天真,隻管自己吃飽了後道:“不過估摸著也得在冬至前了。”

    眾人聽她這麽說甚是奇怪,阮姨娘問:“怎麽冬至前?還有什麽日子說法不成?”

    “爹要去趟荊州公幹,我待會兒還得過去看看收拾去。”

    阮姨娘心裏一動,這事兒她是不知情的,打謝蓁回來她也沒見上謝元一麵,不過依著謝蓁受寵的程度,知道也並不奇怪。用至差不多也擱了碗筷,提出離開,餘下幾個自然也都識趣,一道走了。

    謝蓁目送著幾人離開,心裏頭卻是活泛,那個被關押的知道得並不多,說白就是個跑腿的,隻知道頭頭接了一單生意的,送上門的沒有不做的道理,這才鋌而走險,他並不知道買主是哪個,隻依稀聽頭頭透露過是個女的,還說這些世家裏頭髒得很,什麽相殘之類的,應該是同謝蓁有親密關係之人。

    隻是哪個,未能確定,方才一試,謝文褚與謝文清二人都有嫌疑。

    正這時候玉瓚捧著隻匣子走了進來,呈在桌上,“昭王府送來的東西,小姐可要瞧瞧?”

    謝蓁一怔,隨即打開了蓋子,裏頭幾隻白瓷小罐,還有一罐香盒,附了一封書信,字體遒勁,寫的也隻是用法,昭王府……一看就知道出自何人之手。

    她將信紙翻來倒去兩遍都沒瞧著別個信息,再看了看匣子裏的東西,大多都是寧神靜氣,補血功效,雖說是給她送的,可仿佛又是在提醒她真正傷殘了的是哪個。

    何況……還都是為她傷的。

    玉瓚見她起身往房裏去,跟著進去,便瞧見她拿了不少珍藏的膏藥,詫異地喚了一聲。“小姐?”這些可是小姐搜羅來的好東西珍藏的,全都……給了這麽大方?

    這些收來的膏藥價格不菲,為的是以備不時之需的,若擱以往謝蓁定是心疼銀子心疼得不行,可這會兒卻慶幸自己備著,裝呈了一處,便要讓玉瓚回給還候在外頭的人。

    “那個……”

    “吞吞吐吐做什麽?”

    “那東西是昭王殿下親自送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