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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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蓁看著人前孤冷,卻在她麵前越來越無賴的某人,耳根子爬上緋紅,心底湧起異樣情愫,追文時喜歡的那個近乎完美的神衹,和眼前這人,明明是同一個,卻又覺得不同,大抵是這人在自己麵前越來越真實的緣故。

    抓著自己的手溫暖寬厚,熱度源源不絕,到了滾燙的地步,謝蓁猛地抽回了手,眼神不敢相對的悶聲轉開視線,瞥到了被放在不遠紅漆鑲雲石紅木匣,看著十分眼熟,一下就想起自己用這藏過私房錢,後來又給宋顯珩裝了藥。

    “那膏藥抹了有效麽?”謝蓁幹巴巴地轉開注意,心中暗忖費了那麽多銀子,應該是靈丹妙藥罷?

    宋顯珩隨著她的目光看向,半晌沉吟地開口,“阿蓁,你忘了告訴我用法。”

    “……”謝蓁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她好像……真的給忘了!

    “正好,你可以自己來。”宋顯珩低低沉沉的聲音蘊著蠱惑人心的味道偏在耳畔落下,與屋中熏得暖洋洋的空氣一樣,令人難以思考。

    來,來什麽?謝蓁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他取過匣子擱在桌上,而後就開始脫衣服——

    “!”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這樣奔放真的好麽!內心雖然如此咆哮,但捂著眼睛的手卻留出了一絲縫隙,見宋顯珩脫了氅衣,解開衣襟,裏麵是雪色內衫,再然後胸膛便漸漸露了出來……

    “幫我上藥。”宋顯珩淡然神色依舊,嘴角卻浮了微小弧度。

    謝蓁看了看打開的匣子,再看了看橫亙眼前的肉體,因久不見陽光而顯得有些白,但皮膚緊致有力,完全不會令人覺得羸弱,反而可能是習武的緣故,透著挺拔幹練,腰身勁瘦有力,而那日在地宮那日留下的傷痕入目可見,竟透出股淩虐過後的美感——謝蓁呼吸一窒,幾乎控製不住腦子裏某些不和諧想法脫韁狂奔在黃暴的大道上。

    大抵是因為太久沒有動靜,宋顯珩回身看向,挑了眉梢,“怎麽?”

    謝蓁回神立即深吸了口氣,隻是目光還有兩份滯然正跟他對視上了。即便內心狂風巨浪,她麵上卻還是堪堪繃住了,頂著一張麵癱臉,顯得特別正經端莊,措辭也是十分的浩然坦蕩:“昭王大可交代屬下來做這事。”

    “我沒有讓男人圍觀的癖好。”

    “……”謝蓁一哽,“那府上總有侍候你的丫鬟罷?”話說回來,自打她進門就發現昭王府比將軍府冷清不少,這會兒想來好像是因為沒什麽人的緣故。

    宋顯珩正轉過身子相對,直言道:“我也不喜歡讓女子碰。”

    謝蓁的目光不經意落在胸前茱萸,似乎遇著空氣微微挺立,抽了抽鼻子,美色當前,幾乎難以自持啊!而後才回味過他的話來,挪了步子往他身後,果然與前麵的傷處不一樣,“這些日子都是你自己上藥的?”抹不到後背就不抹,難怪傷口惡化,偏生還裝得跟沒事人一樣,不是硬撐麽!

    宋顯珩背對著,低低嗯了一聲,他性子喜靜,不喜歡太多人跟前侍候,在屬地時也是一貫如此。隨他回來的那同一批人雖都是處了多年牢靠可信任的,可他也沒多親近,始終抱著得宜的距離。如今受了傷,除卻招了大夫來,實在不喜歡再有人觸碰。然而他所謂的原則,卻教身後站著的少女屢屢打破,曾勢如水火,而今卻是眉眼心頭念念不放的……

    在宋顯珩走神之際,謝蓁看著那些可怕傷口回想起當時凶險,一人單槍匹馬,這人也真是不要命了……黯了黯眸子,遂拿起了膏藥,倒出一些在手上略是清涼的觸感,一咬牙抹了上去。

    這樣毫無阻隔的肌膚相貼,謝蓁感覺掌心覆上的那一片肌膚放佛滾燙如火,膏藥抹過帶起的黏膩感覺糅雜,竟一直蔓延燒至心間,又不由有些慶幸此刻並不用直麵宋顯珩,否則一定會被他發現心馳意動。

    那隻手冰冷柔軟,似無骨般,在輕輕顫抖,宋顯珩在被觸碰的一刹身子幾不可查的顫抖了一記,隻是身後那人似乎同樣緊張並未發覺,而後不由覆臉苦笑,自己似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而待察覺那隻手有往下趨勢,觸及腰身,宋顯珩幾乎是同一時刻按住,“好了。”

    那聲音出口異常的沙啞暗沉,透著顯而易見的欲望,攏上了衣服。

    謝蓁也是滿麵緋紅,尤其教屋子裏的暖爐一熏,都快熱得冒煙了。可方才停留腰身的觸感卻是極好,好……結實,謝蓁偷偷溜過去一眼,卻恰好被穿好衣服的人抓了個正著,那人眉梢輕挑,仿佛將她心裏那點小心思看了個透徹。

    “……”謝蓁抓著膏藥的手緊了下,忙是趁著去寫用法的借口躲去了書桌那,剛寫了幾字就看見宋贇叩門應聲後走了進來,稟是宮裏來人。

    “來的是哪個?”宋顯珩閑適地整了整衣襟,原本是再正常不過的動作,偏生謝蓁看著又紅了臉,垂著頭地不敢多看,叫人生了古怪。

    宋贇收回視線,沉穩答道:“是萬貴妃身邊的李公公,奉貴妃娘娘的命來探望。”

    砰,什麽東西碰倒的聲音,宋顯珩主仆看去,原還在書桌那的謝蓁一下閃了沒影,倒是旁邊不遠的屏風微微顫動,明顯對那三個字諱莫如深。

    “行了,宣人進來罷。”宋顯珩彎了彎嘴角,隨即覷向門口時恢複一片冷意。

    宋贇出去後不多時就引著一名身箭袖蟒袍,頭戴花翎禮帽的公公近了跟前,身後隨侍宮娥不少,手裏都捧著各式匣子,帶頭行禮。

    “灑家見過昭王爺,王爺萬福金安。”李公公帶頭行禮,後頭紛紛作勢附聲。

    “公公免禮。”宋顯珩站在書房門口,周身清冷,卻是客氣說道。

    李公公也沒想到昭王會在門口,心底隱隱猜測是迎接自個,這為什麽相迎就令人深思了,他代表的是萬貴妃,昭王爺……底下心思轉了又轉,嘴上忙不停道,“王爺身上還帶著傷,趕緊進裏頭,莫吹了風。灑家是奉貴妃娘娘之命,特意給王爺送禦藥的,讓王爺受累,灑家可擔待不起。”

    宋顯珩與人一道入了裏頭坐下,吩咐人看茶。

    李公公笑眯眯地在屋子裏轉過幾眼,都知道昭王是個喜靜的,來來去去侍候的就那麽些人,全都以昭王唯命是從。王皇後曾在昭王入京後替他選了一批,不乏妖嬈美姬,都被婉拒,整個王府固若金湯,半點消息探不出來。

    丫鬟奉上了茶後就退了出去,隨李公公來的跟著王府的管家安置,書房裏餘下宋顯珩與李公公說話。

    屏風後的謝蓁在李公公進來後就貓著了,隨著屋子裏的人都退出去,謝蓁心底湧起古怪,倆人避著人密談,自己躲著偷聽不大好罷,可心底還是想知道萬貴妃派人來到底想做什麽。

    這般一臉糾結落在宋顯珩眼裏,揚了揚眉梢,趁著李公公喝茶的空檔,張口無聲道:乖乖躲著。

    謝蓁的心思陡然定了,還有一絲隱秘的欣喜,能被如此坦誠相待。

    李公公與宋顯珩閑話了兩句後,挑了正題,“什麽人這般歹毒的心思,竟敢派刺客行刺王爺,全然不將天家威儀放在眼中了。”

    “灑家來時已經遵了貴妃娘娘的吩咐,去九門提督衙門提點,王爺安危容不得一點閃失。”

    宋顯珩模棱兩可的回應,與李公公閑扯應付,垂下的眼底卻沒半分溫度。

    李公公不察,隻當是昭王態度鬆動,畢竟昭王剛來那會兒可不近人情的多。心中轉念一想,便自以為看破了緣由,萬貴妃身後有謝將軍撐腰,這位年輕王爺自然得掂量掂量,而已經傳達到貴妃娘娘意思的李公公噙著滿意笑容起身,道是不打擾休息,後又讓昭王留步,帶著人又浩浩蕩蕩走了。

    宋顯珩睨著,細長眼眸微微眯起,意味不明。

    謝蓁慢慢從屏風後踱步出,恰好瞧見他臉上神情,隻覺得李公公怕是誤會大了,而且方才話裏話外的意思都叫她捏了一把冷汗,暗忖萬貴妃真真是野心大的,拉攏的意圖也是簡單粗暴。

    因為這一出,倆人之間的氣氛驀然陷入冷凝,其實是謝蓁單方麵,大抵是覺得自己身份尷尬,默默走到書桌邊上,將方才沒寫完的用法說明繼續寫下去。

    宋顯珩忽然回想起幾次這人在宮中的怪異反應,似乎是針對萬貴妃,“為什麽那麽怕她?”

    謝蓁執著的筆尖一頓,隨後一副裝著聽不懂的神色奮筆疾書。

    “東宮那把火是她命人放的,當日太子及冠,再顯而易見的就是她下的手,可這事卻結結實實的局中局,先教人以為是她指使之人而後再撇清了自己……”

    謝蓁回想起那日的林的身子一抖,驀然想起直麵死亡的一刹,若沒有眼前這人,自己恐怕……

    那雙烏眸裏的懼怕一覽無遺,宋顯珩看她僵硬瑟縮模樣,抵著桌沿恰好將人輕擁入懷,蘊了安撫的溫柔,半晌歎道:“若單看外貌,你與她確實有幾分相似,但因你養在深閨,她在深宮,即便有微弱流言也被扼住消弭,而你是謝元的女兒,當日在東宮無論發現的是你是一具咳咳……還是活著,都將是一場動蕩,誰也不會相信是她動的手。”

    謝蓁隨著他低沉的話語,是了,一直以來心中存的疑慮被證實,不由細想去,若真如她算計那般,挑起謝王兩家的紛爭,心中寒意一寸一寸蔓延,幾乎凍住。再對上宋顯珩深邃眼眸,那一縷柔情心疼顯而易見。“不值得為一個利欲熏心的人難過。”

    “……你知道?”聲音出口才發覺幹啞得可怕,謝蓁窩在他胸口悶然,這人還有什麽不知曉的,不過怕是想錯了,自己並非會因為萬貴妃想要弄死自己這個‘親女兒’難過。隻是忽而想起一事,單憑她一個人,又或者她的身份想要查當年的事困難重重,而眼前的人就不一樣了,遂從他懷裏掙脫了出來,直直問道,“王爺見過萬眉沒有?”

    宋顯珩凝著她,見她眉宇間陰翳褪去,目光相對,隨著問話驟然清明,“你是懷疑自己的身世?”

    謝蓁眼睛晶亮,饒是喜歡這般無需多言就能猜到所想的默契,點了點頭。

    宋顯珩瞧著她那模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腦袋,“見是見過,當時年紀太小,隻依稀記得是個很溫柔的人,我會幫你查清楚。”

    “嗯。”謝蓁歡喜應聲,後察覺被像寵物對待,忙是抬手拂開那隻大掌,卻反被握住,“……”

    “珩哥,你藥喝完了沒有?”沈梨妝的聲音先一步傳了進來。

    謝蓁聞聲驚了一跳,下意識地抽手退了一步,與宋顯珩保持了距離,完全是身體反應一般,實則是麵對原女主有點心虛,便對上宋顯珩挑眉略是不滿的神情,謝蓁定了定神,張了嘴無聲打趣喚了一聲珩哥,輕揚眉梢,意味深長,表示自己還沒計較珩哥這麽曖昧的稱呼。

    兩人眼神博弈,沈梨妝走了進來,看到謝蓁還在略是意外,笑笑作是招呼,眼神不自覺在兩人之間來回,好像有什麽不對勁似的。

    謝蓁看著宋顯珩突然朝自己走來,忙是將寫好的用法交出,匆匆提了告辭離開。也不知是迫於宋顯珩崩壞的節奏還是沈梨妝狐疑的眼神,都教她有一些吃不消。

    沈梨妝隨著出門送了一程,回來就看見宋顯珩拿著那張紙,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心裏一個咯噔,珩哥之前喜歡的女子,難道是謝蓁?!沈梨妝在想到的一瞬幾乎心神俱顫。

    “珩哥——”

    宋顯珩聞聲恢複如常神色,睨向沈梨妝,“何事?”

    沈梨妝因為這一發現心中掀起巨浪,卻不知為何竟問不出口,最後隻聲音僵硬地道,“方才過來的路上遇見宮裏來的那位公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你碰到他了?”宋顯珩聞言驟然擰眉,眸色漸是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