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虎毒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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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裏,你他媽跟我玩陰的是不是?說好公平競爭的,你竟然坑我!”清晨,藍關一間營房裏,傳來了戴維憤怒的聲音。www第一,

    “是你自己一晚都鬧肚子,然後早上又睡過了頭,怎麽能怪我呢?”哈裏笑嘻嘻地應道。

    “你少他媽鬼扯!你這條無恥的狗,居然給老子下藥!”戴維怒罵道。

    “咱們是兄弟,我怎麽會幹這種缺德的事!肯定是你吃錯了東西!”哈裏急忙分辨道。

    “哦?我覺得你什麽都不缺,就是缺德!你自己說,你昨晚給南斯十個金幣,買的是什麽?”戴維冷笑道。

    “你怎麽知道?”哈裏頓時一愣。

    “因為早上南斯跟我說,給他十個金幣,他就告訴是誰害我參加軍事會議遲到!”一想起被赫爾曼訓斥時,眾人偷笑的情況,他心裏就覺得窩囊。

    與此同時,另一間營房裏,南斯正開心地數著手裏的金幣:“賣藥賺十個金幣,出售買家信息又賺十個,這生意做得多爽!”

    “沒話說了吧?”戴維冷笑著,順手抄起了一根板凳朝著哈裏砸了過去。

    “大哥,別動手啊!”哈裏急忙閃身避過,求饒道,“我這是為你好,你聽兄弟解釋!”

    “解釋你個頭!”戴維聽了,氣不打一處來,一腳飛踹了過去。

    “你我都是待罪之身,你他媽以為去見頭兒是件輕鬆的事?頭兒要是火大了,老子沒準得脫幾層皮!再說了。留守又不是什麽壞事,你要能把風翼的事搞定,那也是大功一件啊!”哈裏邊躲邊說道。

    戴維聽了這話,火氣消了幾分,頓時停了手。他冷冷看著哈裏,嘲諷道:“你好像沒吃藥吧?我記得,你所說的兄弟,通常是有福不同享,有難我來當。這回怎麽轉了性?”

    “因為我搞不定羅妮卡那妞,你比我有親和力。風翼的事還得靠你。”哈裏相信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的道理,厚顏無恥地說道。

    戴維顯然很受用:“你的意思是說,通過羅妮卡修女,讓韋恩司祭幫我們?”

    “聰明!”哈裏一拍大腿。“小魔星不是說了麽。韋恩司祭精通法陣。而且對製作魔法器材很感興趣。你多和羅妮卡親近下,讓她想辦法讓韋恩看到風翼的設計圖紙,再把他修改好的拿回來就成了。你想想。先是鬼見愁,接著是隕鐵兵器,再加上風翼,咱們就算不打仗,也照顧是神鷹中最牛的部隊!”

    “話說這麽說,可是我就沒機會看到鬼見愁和隕鐵兵器在戰場揚威的景象了!”戴維一臉神往地說道。

    “以後機會多得是。下回,我肯定讓你去!”哈裏真誠地說道。

    “這三百枚加料的鬼見愁,可是我們眼下全部的家當了,你可要好好利用啊!”戴維叮囑道。

    “當然。走吧,裝車去!”哈裏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段小小的插曲,生動地展現出了林克的命令到達藍關後,神鷹特戰大隊官兵澎湃的戰鬥熱情。生為男兒,都有一腔熱血,作為軍人,更有一顆渴望戰鬥的心。

    赫爾曼組織召開的戰前會議結束後,各個連隊都以極快的速度進行了戰前動員,並作好了物資、糧草等準備工作,隨時準備向聯邦距離蘭陵最近的邊境大城昆蘭城進發。

    與此同時,遠在哥斯特帝國的克裏奧,也接到了率一連向前線開拔的命令。

    赫爾曼的手令隻有簡單的幾行字:“十日之內,抵達落日帝國克萊曼行省,對落日入侵蘭陵軍隊的後勤補給線展開全麵破襲。同時,由於聯係不便,林克隊長賦予你戰場臨機處置權,所有作戰行動不必請示。”

    克裏奧知道,對於一連和他來說,這是一次大考。十天之內,要行軍兩千多裏,穿越兩個國家的防線,這對部隊的體力、耐力和意誌都是極大的考驗。而接下來在敵後的破襲作戰,則是對他戰場指揮能力的全麵檢驗。

    “法克,你率二十個人先走,在地圖上我劃圈的十個地點,為全連準備好幹糧和上等的戰馬,留下一人負責聯絡!路上如遇關卡、兵站,通通給我用金幣砸開!到達克萊曼行省後,馬上展開情報收集,不管花多少錢,都要把落日帝隊的情況給我弄清楚!”克裏奧喚來副連長法克,將一份大陸地圖交給他,吩咐道。

    “是!”副連長法克滿心歡喜地領命離去。娘的,終於有個可以大把花錢,不用擔心背黑鍋的任務了,他心中暗爽道。不過,他的想法顯然有些天真,因為後來林克痛罵克裏奧敗家子,打一場仗花幾百萬金幣的時候,後者很自然地將那口巨大的黑鍋放在了他的背上,同時在自己休假時,命他獨自帶著一連踏上了漫漫的搶劫還債路。

    “要當一個趁職的副手,必須學會背黑鍋。黑鍋這玩意兒,背久了,不隻是習慣,還會上癮的。老子不背時,全身不爽得厲害,連走路先邁哪條腿都不知道!”這是法克後來在回憶錄裏寫下的一段話,由此將能否背黑鍋定為檢驗一個副手是否稱職的重要標準。

    “法克!法克!法克!”後世的人們,為了懷念克裏奧身邊這位堪稱偉大的副官,時常會在背黑鍋時不由自主地默默念上幾遍他的名字。

    “一代名將和一支鐵軍,將在這場戰爭中誕生!為什麽?因為老子的部隊有錢啊!”法克走後,克裏奧望著落日帝國的方向,信心滿滿地說道。

    深夜。比利斯莊園。

    壁爐裏炭火燒得正旺,房間裏很暖和。

    昏黃的魔法燈光下。一個金發披肩的中年貴婦悄然走進了房間,四處尋找著什麽。她不時回過頭,神情緊張打量著房間的某個角落。那裏有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五十歲左右,身穿華麗長袍、麵色略有些蒼白的男子。床邊的小茶幾上,放著一頂鑲嵌著各式寶石的金色王冠,還有一根碧綠色的權杖。這兩樣東西,象征著男子尊貴的身份蘭陵大公唐納德。

    “咳”伴著一聲輕咳,中年貴婦神情一變,急步走到床前。在軟榻上坐了下來。

    “蘭雅。你怎麽還沒睡?”唐納德睜開眼,看著坐在床前的王後,皺眉問道。

    “我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王後勉強笑了笑。伸手握著丈夫的手。“感覺好點了麽?”

    妻子的手有些發抖。手心冰涼。

    “好多了。”唐納德看著這個陪伴自己走過數十年風雨人生路,並給自己養育了兩兒一女的女人,眼中閃過一絲溫柔和深情。

    不過。這種情感一閃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因為他與王後之間,正進行著一場博弈,而這場博弈的結果,將決定一個國家的命運。他已經做出了最終的決定,今晚就是攤牌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容許自己心軟。

    “你的病情剛有好轉,醫生說要多休養。”蘭雅柔聲道。

    “躺了幾個月,早就睡夠了。再睡下去,我怕自己會醒不來了!”唐納德苦笑道。

    “好好的,說的什麽話?老實給我睡覺,早點把病養好。”蘭雅埋怨道。

    “我的病要是真好了,有人恐怕就不舒服了。”唐納德歎道,“對了,我剛才看你好像在找什麽東西,找到了麽?”

    蘭雅聞言,身子不由一僵。

    “哦,明天我打算扶你到莊園外麵走走,但我忘了把你最愛穿的那套衣服放在哪裏了!”她急忙掩飾道。

    “是麽?一套衣服,至於讓你心神不寧麽?”唐納德冷笑道。

    蘭雅沉默著,一時無言以對。

    “他想要什麽,讓他自己來拿!王冠和權杖都在這裏,如果他心急的話,也可以提前拿去!”唐納德沉聲說道。

    蘭雅的麵色頓時變得慘白。她抬起頭,驚恐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他不會的!”她虛弱地說道。

    “不會?他當然會!”唐納德笑了,笑得很苦,“我一直告訴你,不要太寵他,也不要相信他的話,你卻說我對他有偏見。你知道你的好兒子現在在幹什麽嗎?他要借落日帝國的手,除掉他的妹妹和弟弟!”

    從昏迷中醒來後,他就接到了關於玫瑰戰爭的密報,了解到了海德曼和自己另一雙兒女的處境。幾乎在一瞬間,他就明白了漢克森想幹什麽,也猜到了自己的大兒子和落日帝國的二皇子肯定暗中勾結在了一起。震怒之下,他選擇了隱忍,決定繼續裝病,因為漢克森早已派自己的親信將莊園團團圍了起來。

    不過,在這段時間裏,他並沒有閑著,對漢克森的秘密調查和監視隨即展開。很快,他得到消息:漢克森派人搜遍了整個王宮,而且反複搜查了幾次,最後派人砸爛了王室禁宮大門,從禁宮中取走了一個錦盒。在蘭陵立國數百年的時間裏,禁宮隻有大公才有權進入,因為禁宮裏藏著一個被蘭陵王室一直守護的秘密。唐納德意識到,這場戰爭並非單純的爭奪王權之戰,而且是一場醞釀已久的陰謀,自己利欲熏心的傻兒子成了一枚棋子,等待蘭陵王國和整個王室或許是一場滅頂之災。

    “你在說什麽啊?”蘭雅聞言大驚失色。

    “莫克和尤妮娜都在海德曼的軍中,而你的兒子,不僅下令海德曼死守抗敵,還斷掉了軍隊的後勤補給。眼下,他們已經被落日帝國的十萬大軍困在了烏拉山脈中!”唐納德憤怒地咆哮道。

    “這絕不可能!”蘭雅喃喃道,“尤妮娜早已被你送到了天夢聯邦,莫克告訴我說他要出去旅行!你在騙我!”

    “漢克森令我絕望,但我很慶幸我們有三個孩子。莫克這孩子很聰明,他可能意識到他的哥哥要趁我昏迷時對他下手,所以去了海德曼軍中尋求庇護。而尤妮娜。是我們的驕傲,她在國家處於危難之際,不顧自己的安危趕了回來。我可以告訴你,海德曼的軍隊能堅持到今天,很大程度上歸功於我們的女兒!”、

    唐納德的話,猶如晴天霹靂,讓蘭雅五內俱焚。事情的真相,和漢克森告訴她的,相去何止千萬裏。

    “怎麽會這樣!他告訴我說,他拒絕了落日帝國要他交出妹妹的要求。所以引發了這場戰爭。為了保衛首都。堅持到你醒來,所以他才下令海德曼死守”

    “你很快就會看到真相。”唐納德歎道,“現在你告訴我,他讓你的東西是什麽?”

    蘭雅應道:“一份地圖。他說有了這份地圖。他可以利用首都的地下秘道加強防禦。”

    “地圖!果然是地圖!”唐納德心中湧起一陣寒意。如果不是他一時心血來潮。將地圖放進大公令交給女兒帶走。恐怕蘭陵王室守護數百年的寶物已經落入了他人之手。

    “唐,告訴我,你說的都是真的麽?”蘭雅淚流滿麵。悲聲問道。兒女都是父母心頭的肉,任何一個出事都會讓她心碎。因為唐納德在繼位人這件事上猶豫不絕,而生性好強的大兒子漢克森絕不會甘心被廢,她才會在唐納德病後安排漢克森代理國事,以此安撫並助他穩固地位,化解兄弟相爭的悲劇。

    “是真的。我以前不告訴你,是怕你傷心。”唐納德歎道

    “不過,現在沒有隱瞞的必要了,是時候結束這場醜惡的鬧劇了!”他的聲音裏,流露出一份絕然和十足的殺氣。

    “唐,求求你!”蘭雅聞言,頓時哭倒在了他的懷裏。唐納德話裏的意思,她很清楚。幾十年過來,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丈夫。初生的羔羊怎麽鬥得過成精的狐狸,漢克森的命運已然決定。

    “這種時候,你求我何用?他是自絕於王室,自絕於民眾,自絕於國家!不論是作為父親還是蘭陵的大公,我都無法原諒他!”這個夜晚,在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唐納德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虎毒不食子,唐納德別無選擇。他必須斬斷蘭陵公國與那雙伸向地圖的黑手的所有聯係。而在戰爭中死亡的數萬蘭陵將士,更需要一份血的祭奠。

    黃昏。

    蘭陵首都亞那城西南五十裏。赤峰山下。

    二十名黑衣人蒙麵人安靜站立。百米外一道白光閃過,一名麵容清瘦、須發皆白的老者,出現在隊伍前麵,身邊緊跟著一個白衣青年。

    “名單上的名字,都記下了嗎?”他沉聲問道。

    “記下了!”眾人低聲應道。

    “除了漢克森王子要活的外,其他的全部格殺!”

    “是!”

    “出發。”

    伴著老人的命令,荒野中的黑衣人化作一道道黑色的閃電,朝著四麵八方飛馳而去。

    “師父,徒兒也去了。”白衣青年來到老人身前,朝他行了個禮。

    老人點了點頭:“去吧!赤練,任務完成後,你不用回來了!”

    赤練聞言,抬頭看著他,麵色大變:“你說什麽,師父?”

    “我說,任務完成後,你就不用回來了!”老人慈愛地看著他,微笑道。

    赤練“嗵”地跪倒在地,眼中淚水迷蒙:“師父,赤練若有錯,你盡管責罰就是,不要拋棄我!我活著的意義,除了報仇,就是陪伴、照顧師父到老!”

    “傻孩子,快起來,你這是幹什麽?”老人一皺眉,輕輕一拂衣袖,將赤練從地上扯了起來。

    “師父”赤練悲傷地喚了聲,已然淚流成行。

    終歸是孩子,老人不禁苦笑了。他急忙說道:“師父怎麽舍得攆你走!你倒是聽我把話說完啊!”

    赤練聞言,頓時知道自己會錯了意,趕緊抹掉眼淚,喜滋滋地說道:“我就知道師父舍不得我!誰讓你話隻說一半,嚇著我了!”

    “任務完成後,你去找林克。”老人說道。

    “林克?找他幹什麽?”赤練馬上想起了那個被靈蜂刺得呼天喚地的青年人。

    “殺他!”老人輕飄飄地說道。

    “殺他?”赤練很是意外。

    “嗯。不過,在動手前,你得先給他提個醒。”說完,老人在他的耳邊低語了片刻。

    “哦,我明白了!這個任務好!”赤練笑了,笑得很開心。

    “那就快去吧!”

    赤練正欲離去,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師父,要是哪天我輸給他了,怎麽辦?”

    “那就留在他的身邊,做他的貼身保鏢!”話聲未落,老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腦袋裏飄著一個巨大的問號,赤練也消失在荒野中。他沒想到,與林克的重逢,讓他走上了一條全新的人生路,並漸漸明白:活著,絕不能隻為了仇恨,這個世界還有許多東西值得人們去熱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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