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就是這樣看待小煙的？”蘇景雲眼裏沒有光亮，仿佛整個世界都黯淡了下來。

    蘇老夫人聞言立即回答道：“她做了這樣的事情，還要讓我從何說起？”說著，顧不得看蘇景雲微微難看的臉色繼續道：“我給她選的那戶人家，可是你外婆那邊的旁親，還是官宦之家。這樣的人家，到哪裏能找？哪怕那個後生有些錯兒，但是到底年輕氣盛。有我和你爹在，他也不敢欺負了煙兒。可是，那丫頭就是不肯，還不顧臉麵的同人私奔了。”私奔，在這個時代，若是說出去便是浸豬籠的大罪。

    蘇景雲臉色有些黑了下來，抿著唇。

    門口的蘇老爺瞪大了眼睛，他沒想到，夫人經過上次那件事情居然如此執迷不悟。

    之前，她怕是也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吧？

    想到這裏，蘇老爺眼裏隻剩下了失望。

    他所有的忍耐和這些年的情義，都叫蘇老夫人的話語給重傷了，最後消磨殆盡。

    “雲兒，你也莫要說為娘狠心。”蘇老夫人側臉看了一眼蘇景雲，這才發現他臉色不對。

    心中有些不忍，但是還是勸解又開脫的說道：“娘當初不讓你和你爹知道煙兒寄回來的信，便是怕你們心軟。”說著，蘇老夫人瞧著他沒有動作，便大膽放心的繼續道：“若是你們將煙兒接回來，她再嫁都難了。況且，你們不知道，煙兒和那個小大夫成親後。那連小大夫在外麵慢慢有了些名聲，娘擔心大家猜到什麽，便決定不尋她回來了。這樣，對咱們蘇家有利無害。即保住了蘇家的名聲，又能讓煙兒不用受罪，這不是很好？”蘇老夫人說著說著就坐到了連修遠身邊。

    她將所有的利弊都分析出來，且獨獨算錯了蘇景雲待妹妹的心。

    在蘇景雲心中，小煙大過臉麵。

    若是可以，為了小煙，他大可不要了臉麵或者不要了蘇家的名聲，隻為妹妹能安好。

    可是，事實卻是，蘇家將小煙傷得體無完膚。

    “怎麽？莫不是那連大夫同你說了什麽？他不過是一個小大夫，這麽多年過去了，不過還是經營著那麽一家小鋪麵。同蘇家的鋪子比起來，可算不得什麽。”蘇老夫人不屑一顧，她可不認為連修遠這些年能有什麽出息。

    “娘！”蘇景雲突然抬頭，眼裏迸發著氣憤的光，駭然製止住蘇老夫人繼續諷刺的話。

    一聲娘，叫得蘇老夫人心中猛然一跳。

    ‘這孩子，這麽大聲幹嘛？’

    門外的蘇老爺，捂著心口，難受不已。

    ‘這便是他信任了這麽多年的夫人嗎？這便是自己放心將兒女交到他手裏的女子嗎？如今，她都做了些什麽？

    什麽蘇家的名聲，什麽個人的臉麵。

    這些東西，他們蘇家何時在乎過呢？難道，這些她都不知道嗎？

    難道，她忘記了蘇家的規矩嗎？

    難道她不知道她當初是如何進蘇家的門嗎？

    不，她知道，她都知道。

    她一定是故意這麽做的，一定是。’

    蘇景雲看著執迷不悟的蘇老夫人，失望的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眼裏隻剩下淡然。

    “娘，你告訴我。十多年前，你找的那些人去刺殺連修遠，你可有想過小煙？”蘇景雲心中早有答案。

    但是，他就是要聽麵前這個人嘴裏親口說出來、

    門外的蘇老爺，乍然聽到蘇景雲這句話，整個人感覺血液都沸騰起來。

    整個人麵色如潮，身子不由的顫抖起來。

    刺殺？

    兩個簡單的字，在蘇老爺心頭久久纏繞不去。

    ‘她居然敢刺殺，居然敢對煙兒動手？’蘇老爺的心揪著一般的疼痛不已。

    這些年來，他關注孩子太少，沒想到，居然讓這個夫人給禍害了。

    蘇老夫人聽到蘇景雲這句問話，心中突突直跳，帶著強烈的不安。

    ‘雲兒怎麽知道這個的？雲兒怎麽.......難道是連修遠？一定是連修遠那個小子告訴他的。’蘇老夫人眼裏閃過一絲殺意。

    “雲兒說的什麽話？娘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呢？”蘇老夫人扯著難看的嘴角，臉上看上去有些僵硬的笑容。

    蘇景雲抬眼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心中更是確定了。

    ‘事到如今，娘居然還想掩蓋過去！’

    蘇老夫人見蘇景雲不說話，心中有些著急，然後立即問道：“雲兒，是不是連家那個小大夫告訴你的？他還說了什麽？”說著這些話，蘇老夫人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這樣的話，是人都能出來問題了。

    蘇景雲蹙眉看著蘇老夫人，一字一句說道：“是啊！就是他告訴我的。他還找到了當年你買凶殺人的信。”說到這裏，蘇景雲一雙眼睛盯著蘇老夫人變白的臉色繼續道：“那封信，還留在他的手裏頭。我想，他不會善罷甘休。”說完，看著蘇老夫人一臉難看的模樣。

    蘇老夫人沒想到，當年的把柄會被人留下來，而且還被連修遠抓在手裏頭。

    心中除了憤怒以外，還有更濃的仇恨：“哼，哪怕他知道又如何？我可不信，就他一個小小大夫，能奈我何？”蘇老夫人有她的自信，在幽州府，連修遠不敢動她。

    門外的蘇老爺聞言，難受得發白的麵龐，額頭上露出一些薄汗。

    特別是聽到蘇老夫人那句‘知道又如何’則，這便是承認了自己所做了一切了。

    他強撐著身子，往屋裏走去，邊走邊說道：“那又如何？你真當你可以一手遮天了不成？”蘇老爺的話不怒自威，讓蘇景雲和蘇老夫人都有些異樣。

    蘇景雲是詫異蘇老爺在門外，且恰好聽到這些。

    隻是，他哪裏知道，蘇老爺聽到了所有重點的對話。

    而蘇老夫人則是帶著些許恐慌的，她不怕在兒子麵前暴露，她可以說這一切都是為了兒子的未來，為了蘇家的名聲。

    可是，麵對蘇老爺的時候，她卻知道這個理由不成。

    蘇老夫人煞白了臉，暗自退後一步，不敢直視蘇老爺射過來的眼神。

    “哼，我若不是正巧過來，是不是還要被埋在鼓裏？”蘇老爺氣呼呼的坐下，又轉頭瞪了蘇景雲一眼。

    這個孩子，有事也不知道先來告訴他，居然直接過來尋答案了。

    蘇老爺心中有些心疼又有些失落。

    “老爺”蘇老夫人張張嘴，好不容易喚了一句。

    蘇老爺轉過頭，看著蘇老夫人，臉上帶著難言的怒火：“夫人，你說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到底對煙兒做了什麽？難道，你忘了你是如何進入蘇家的？你忘了你是如何答應我的？難道，你忘記了蘇家的家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