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荒唐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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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暖輕輕移動步子,走進了牢房。外麵的寒涼,裏麵的酷熱,給她帶來一種冰火兩重天的感受。

    肖天燁緊緊抓住歐陽暖的手,生怕她害怕。雖然他很清楚,歐陽暖並不像她外表看上去的那樣柔弱。

    地牢裏點燃著熊熊火把,照得亮如白晝,形狀可怕的各種刑具搖在兩側,看起來十分的猙獰。

    肖天燁握緊了她的手:”你不該來的。”歐陽暖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這時候,被關押在左邊牢房的春桃一看見肖天燁,立刻撲了上來:”王爺,王爺,奴婢是冤枉的,一切都是雨寧那個賤人冤枉我啊!求您放奴婢出去吧!王妃!王妃,奴婢可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您的事,您在王爺跟前為奴婢說說好話吧,奴婢再也受不了這個鬼地方了!”

    歐陽暖看了一眼春桃,她雖然衣衫破舊了一些,身上卻沒有大的損傷,可見隻是關著她,居然也能叫的如此撕心裂肺。她搖了搖頭,道:”你預備如何處置她?”

    “我一看到她就煩,先關幾天,讓她知道規矩,再打發人來送的遠遠的。”

    肖天燁知道春桃並未參與這件事,但也道她是個不安分的丫頭,按照他以前的性格,直接殺了更容易,偏偏歐陽暖的個性是不喜歡濫殺無辜的,既然如此,打發了也好。

    說著,他不再搭理她,拉著歐陽暖繼續往前走去。

    雨寧被人從牢房裏提了出來,腳上的鐵鏈撞擊著發出金屬的響聲,從她的身上看來,比春桃要慘的多了,一身的血痕。看到肖天燁,她渾身篩糠一般發抖,隨即一頭栽倒在他腳下,哭叫道:”王爺慈悲,請您直接殺了奴婢吧!”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寧死也不肯供出幕後之人嗎?”肖天燁好整以暇:”要知道,你這一日受的,不過是牢獄裏最常用的刑罰,普通的開胃菜罷了。後麵的花樣用上,隻怕你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雨寧慘然一笑:”奴婢隻求速見”

    肖天燁冷笑一聲,邪氣從他唇邊逸出,危險的笑意叫人心裏發寒。

    歐陽暖瞧著雨寧神色雖然哀痛,卻是一哥下定了決心的模樣,心中不由得歎息,地牢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到了這裏,還能有活路嗎?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卻做了密探,這也罷了,若是為金為銀,還不至於如此賣命,她卻為了那人死扛著,若非是癡心一片,絕不至於到這個地步。想到這裏,她看著雨寧的神情,止了肖天燁要讓人將雨寧拖下去的舉動,慢慢道:”那個人,是二皇子嗎?”

    這話一說出來,雨寧嚇了一跳,眉眼間在這一瞬間顫抖了一下。

    歐陽暖立刻肯定,此人定是尤正君無疑。想不到這個人那麽陰險狡詐,居然還有女子為了他不顧一切。

    “他若是顧惜你的性命,對你有一絲真情,也不會讓你做這種事情。為人奸細者,若被發現,便是真正的萬死難逃,你可想過?”歐陽暖提醒她。雨寧拚命搖頭:”不,不是!沒有人指使奴婢,奴婢是自己來的!”肖天燁隻是凝目望著雨寧,無聲地冷笑了一句。歐陽暖歎了口氣:”這世上癡情的姑娘,大多沒有好結果。你可知道,二皇子兩日前又收了一名美妾,日夜將其留在身邊,此女名為如雲,更兼色藝俱佳、才貌雙全,所以他愛寵之極,此事早已鬧的人盡皆知。雨寧,你也應該知道如雲這個人的,是不是?可憐你時他忠心耿耿,寧受酷刑也不肯將他供出來,當真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就在你受刑的剛才,他還帶著愛妾去遛馬飲宴,你可知道?”

    歐陽暖是極懂得揣摩人心的,知道怎樣對方心裏才會最痛苦。所以她說出了這個由其他丫頭閑聊時候透露的消息,對於雨寧這樣性子堅韌的姑娘來說,心上人的背棄才是讓她最不能忍受的,尤其是二皇子新收了美妾,這話傳到雨寧耳朵裏,隻會變成徹骨的痛恨。

    果然,雨寧聽了這話,神情慢慢地變了,變得煞白,足足有一刻的功夫,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歐陽暖慢慢道:”還不說實話嗎?”

    雨寧最終撲倒在地上泣道:”是,二殿下是雨寧的恩人,雨寧十歲,家裏在夜裏失火,燒得片瓦不留,可憐我全家上下,都死了個幹扒,”是二皇子收留了雨寧,並且開始培養我、塑造我。後來,更將我送進了鎮北王府,尋找機會接近王爺。二殿下說,我雖然不及春桃美貌,可美貌愚蠢的春桃正可以襯托我的溫柔和善解人意,他讓我想方設法得到王爺的信任和寵愛,為他盜取情報。”

    歐陽暖淡淡一笑,的確,常人看來,春桃比雨寧漂亮得多,可是同樣的,春桃沒有腦子,但雨寧卻大不一樣,聰明、內斂、溫柔,體貼,這樣的丫頭,容色不出眾,卻比那些漂亮的更具威脅,不知不覺的就一點點取代了旁人的位置。果然好算計啊!

    肖天燁早已猜到了背後的人,這時候也不過冷冷一挑眉。相比整日裏像蒼蠅一樣圍在自己身邊的春桃,雨寧更溫柔更聰明,自己在書房裏的文件也大多數是她整理的。自己之前還摸過雨寧的底細,確保她沒有問題才放在身邊當丫頭,誰知道對方才是真正的奸細。

    歐陽暖看著雨寧,不知為何目中湧現出一絲悲色:”傻孩子,你可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雨寧低下頭,全身都痙享著,手指死死摳住地磚的縫隙,頭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下,仿佛要暈厥過去。她抬起頭,嘶啞著聲音道:”既然二殿下不曾顧惜雨寧,雨寧也不會再為二殿下賣命,雨寧知道,今日夜裏大殿下將會到達日耀城,二殿下將在半途派人擊殺之,等大殿下一死,再將罪名栽到王爺身上,到時候二殿下會以清繳為名,討伐王爺……”

    她的額頭一片血汙,神色淒惶,肖天燁麵色沉了下來:”這麽重要的消息,你怎麽會知道?”

    雨寧淒聲道:”二殿下相信奴婢,是因為奴婢早已是他的人了,可以自由進出二皇子府,若非有一日偶然聽鬧,又親眼見到他秘密調動軍隊,這等機密大事,他是不會叫奴婢知道的。如今王爺的五十萬軍隊都在城外,到時候二皇子秘密進城,搶占時機控製了尚無防備的王爺,不怕那些人不肯就犯。”

    肖天燁的瞳孔瞬間收縮成一點,熠熠的光芒近乎妖異,隻聽雨寧戰戰兢兢道:”王爺若是不信,大可以去仔細調查,如今城中必有二皇子的人混進來”

    肖天燁聽著這話,默然無語,心中卻好似翻江倒海一般:該死的尤正君真是驕狂若此,敢在日耀城動手嗎?隨後,他又微不可察地皺起眉頭  尤正君性子沉靜內斂,若無十成把握,根本不會貿然行事……萬事小心為上!他心念一轉,斷然甩袖,道:”好,我會親自查驗,若你的話有半句不實,必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話音未斷,身形已朝著殿外而去,歐陽暖連忙疾步上前:”王爺!”肖天燁猛地回神,回以溫存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我晚些時候就回來,不要亂走……”

    隨即再不遲疑,大步而去。

    歐陽暖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由的綻出一道淡淡的微笑來。

    出了牢房,回到自己的屋子,紅玉急匆匆地從外麵走進來,低聲在歐陽暖的耳中道:”明郡王的人已經到了日耀城。”

    歐陽暖點點頭,她請肖重華派人來接應,趕來的的確很快。隨後她道:”爵兒呢?他的位置確認了嗎?”

    紅玉低頭道:”是,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悄悄盯著南苑。昨日事情之後,王爺果然派人轉移了大少爺的位置,如今安置在東苑的一間廂房內,隻是大少爺似乎吃了什麽東西,渾身無力,走路都要人攙著。”

    歐陽暖握緊了手,果然如此,昨日她把紙條給肖天燁看,表麵的目的是為了讓他處置奸細,更深層的目的是為了讓他將人進行轉移。他若是不動歐陽爵的位置,那南苑那麽大的地方,歐陽暖未必能立刻找到,還容易打草驚蛇,可是如今他將爵兒轉移到了東苑,又確定了在什麽方向,這一切當然就容易得多了。

    “回來的路線,暗哨幾個,看守幾個,關。幾個,都記在心上了嗎?”歐陽暖問道。

    紅玉點頭,”小姐放心,奴婢這就畫出來。”

    直到半夜,肖天燁都沒有回來,就連西苑都是悄無聲息,歐陽暖知道,肖天燁帶著大部分的人去了城外,要搶在二皇子之前在南邊攔住大皇子。天亮之前,他是絕回不來的。

    這是最好的時機。

    歐陽暖深吸口氣,將被子掀了跳下床來。快速走到窗邊,烏黑的眼睛警覺地從窗戶縫隙裏望出去,看了院子一眼。

    這一回,就連哥將孫景都被帶走了。

    “他要知道了,說不定要怪我。”歐陽暖想著肖天燁的神情,心被扯了一下,暗中覺得微微的疼。然而擔憂隻是輕輕掠過,片刻之後又回複了平靜:”無論如何,我不能再讓爵兒留在這裏。”

    紅玉冀蒲早已換好了衣裳,歐陽暖也換了一身丫頭的服飾,和紅玉葛蒲一起往外走。被限製行動的,是歐陽暖,而不是她的丫頭。平日裏還有人監視,可今晚的事情非常重大,決不容許閃失,肖天燁在城中安排的人手有限,還要去通知軍中,所以並未留下太多人在府裏。多日的觀察,要避開王府巡邏有序的侍衛並不難。偶爾碰上侍女仆役,一見是紅玉的熟悉麵孔,都笑著打個招呼便走開了。

    來到東苑廂房,侍衛果然三三兩兩倒在地上。歐陽暖麵色一變,就看見一個人影閃出來,就地拜倒:”郡主殿下,屬下是明郡王麾下金良,已經按照您的安排,將歐陽少將軍背出來了。”他的身後,隻跟著四個黑衣人,卻很明顯都是精明厲害的人。

    歐陽暖快步走過去,就看見歐陽爵雖然麵色蒼白地趴在那人的背上,還閉著眼睛,卻是呼吸均勻,她心中一軟,隨後不由自主伸出手摸了摸弟弟的臉,金良急道:”郡主,快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金良等五個人將剛才打昏的護衛身上的衣服扒下來,自己換上,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王府護衛一樣,半點看不出端倪。

    “天色馬上就要亮了。”歐陽暖抬頭望天:”東苑小側門可以出去,那裏看守雖然嚴密,可是我手上有令牌,但是動作一定利落點。”令牌是肖天燁的,歐陽暖昨夜趁著他睡了,從他書房裏取來。”小姐,你現在出府,我們兩個人留下,王爺回來了還能拖延一陣。”

    紅玉道。

    另一邊,菖蒲咬著手帕,眼光灼灼地盯著歐陽暖。

    歐陽暖看著這兩個一路忠心耿耿的丫頭,終究隻是笑了笑,在紅玉的心裏,是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回來了吧,所以才這樣淚光閃閃的,可是……她想到時間緊迫,也不再解釋什麽,拍了拍她的手,快速回身向外走去。

    一行人無驚無險,出了鎮北王府。

    有了肖天燁的令牌,敲開城門並不因難,一行人騎著快馬,不一會出了城,再狂奔一氣,轉眼已經到了郊外,然而這時候,天空已經開始現出了魚肚白。

    前方不遠,卻又有一隊騎兵在守候,悄無聲息,歐陽暖心中一驚。金良卻已經露出喜色:”是明郡王!”說著,他快速策馬趕上去!

    “暖心……不,郡主殿下,”肖重華一身戎裝,看起來俊美奪目,隻是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他淡淡和金良點了點頭,隨後策馬上來,向歐陽暖道,”終於見到你了。”

    不知為什麽,歐陽暖隻覺得這句話中,似乎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讓人無從琢磨。會嗎?肖重華對她的感情並不一般?隨後她淡淡一笑,一定是她多想了,肖重華這樣的人,何至於此。但他身為一軍統帥,居然冒險趕到這裏來,實在令她感激。她原本,隻是希望他借一些人手,能夠將歐陽爵平安接回去,卻不料他能夠做到這個地步。

    肖重華深深望了她一眼,終究沒有多說什麽:”肖天燁丟了人,一定會派追兵。我們必須趕緊上路。”

    歐陽暖點點頭,肖天燁現在恐怕阻止了尤正君,回府發現自己不見了,定是大發雷霆吧。

    清晨,太陽稍稍露臉就簌然躲進雲層,不過一個時辰,暗沉的天色將天空完全籠罩起來。

    坐在馬上,卻感覺到大片大片的雪花飄下來。真正的冬天要來了,這裏並不是山上,卻也開始下雪,就像是歐陽暖的心情,總有點灰蒙蒙的。

    雪花中,為了節省時間,肖重華帶著歐陽暖同一匹馬,金良則帶著昏迷的歐陽爵。

    歐陽暖看著頭頂上肖重華的側臉,忽然想起肖天燁,那知道被騙氣惱的樣子。

    那個像孩子一樣的男人,此刻還不知會怎樣暴怒,他又有心疾,平日裏雖然無礙,卻是受不了太大刺激的,尤其是來自於她的背叛。但無論如何,歐陽爵,不可以留在南詔,對於一個大曆的少年將軍來說,那樣無疑是一條死路。

    歐陽暖幽幽歎氣。

    肖重華看在眼睛裏,漆黑的瞳孔莫名染上了一絲陰霾。

    轉眼已經到了中午,一行人快馬加鞭,終於趕到了南詔邊境。隻要穿過前麵的燕子崖,便是大曆的界碑。

    自由仿佛近在眼前。

    風吹過來,刺骨的冷。歐陽暖莫名覺得心緒不寧起來。

    肖重華仿佛感受到危險似的,猛然抽鞭,重重打在馬匹身上。”駕!”

    所有人的馬似乎也聞到不安的氣息,亢奮地高嘶起來,四蹄離地,呼呼生風地衝了過去。

    身後,轟鳴的馬蹄聲,驀然冒起,帶著不顧一切的瘋狂。像要踏破這白茫茫大地的蹄聲,回蕩在身後。

    追兵已到!

    越來越近,幾乎震耳欲聾。歐陽暖不難想象那身後的殺氣衝天,因為從她的角度,都能看見銳利的兵刀閃著銀光。

    “暖兒!”身後,遙遠的傳來一個人的聲音,含著令人驚懼的怒氣。歐陽暖渾身一震,這人的聲音,她深深記得。

    他說過,世上所有的人都背叛了他,她不要再離開他!他說過,他要她一輩子都陪著他!

    然而此刻,此時,他為了她的背叛,怒火衝天,想要將一切都毀滅。這真是個傻瓜,歐陽暖歎了口氣,突然大聲道:”放我下來!”

    肖重華一愣,卻快馬加鞭,仿佛沒聽見她說的話。

    “放我下去!”歐陽暖用力地抓住他的馬韁繩!提醒他!

    肖重華扯下她手中的韁繩,再一把狠狠地摟住她的腰,像要發泄所有怒氣似的用上極大的勁道。

    睜開眼,看見頭頂上蘊著危險的黑瞳。

    “你是大曆的郡主,不該嫁給他!”肖重華出乎意料的說,難得的堅持。

    歐陽暖皺眉,她的眼睛還是那麽沉著,感情深深藏在眸子後麵:”放我下來!否則你們走不了的!”

    歐陽暖說的沒錯,果然身後的追兵取出許多弓箭,陰森森的箭頭全部朝著他們。

    若是亂箭齊發,多有本領的人也無法幸免。

    肖重華犀利的目光深深刺進她的膚發:”你從未想過要跟我們走!””對。”

    歐陽暖抿唇,低聲道:”我是他的妻子,我答應過,永不離開他。”肖重華心痛。

    溫香暖玉,可溫柔後,藏的竟是難以形容的堅韌。他,晚了一步。

    就永遠的晚了,永遠。

    他痛心的擰緊濃眉,歐陽暖偏過臉,輕聲催促:”放我下來吧。”肖重華從來不是一個強人所難的人,鬆手,送她下馬。

    “告訴爵兒,不必再回來找我。我的義務和責任,已經完了。”弟弟不能再事事依靠著她,他應該有自己的人生,姐弟在一起,往往他為了顧及自己,而做他根本不願意做的事情。她放手,讓他自由,去尋找他的天空。親自送他到邊境,已經是最後能為他做的事。

    “保重。”肖重華忍住心頭的隱隱痛意,瀟灑地放手。歐陽暖滑下了馬,落在地上,眼睜睜看著一行人遠去。而身後的那些追兵,早已全都停了馬,浩浩蕩蕩地停在身後。歐陽暖遙遙望著那一人一騎衝出來,一把將她擄上了馬,一下子撞進一雙帶有滔天怒火的黑瞳裏:”你騙我!”

    歐陽暖淡淡笑了,卻抬手勾住他的脖頸,肖天燁渾身一震,手臂卻似乎有自己的意誌,將她越因越緊。

    “你用爵兒騙我來,這一回我為了救他,也騙了你一回,咱們兩清了。暖暖的身子,清麗的臉孔,凍出一點潮紅。然而她此刻,卻像是溫順的貓兒似的,縮在他的懷中。

    以為一切都竟在掌握,誰料頃刻天地變色,她竟然借尤正君的手騙了自己離開。

    以為牢牢把握在手的愛人,忽然展翅,要飛回大曆。

    恨到極點,她是多麽可惡,多麽可恨,多麽讓人痛苦,然而他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開口肖天燁微微閉起雙目,不敢看她,百般滋味,繞上心頭。”我若想走,絕不會留下我的兩個丫頭。”歐陽暖淡淡的聲音傳來。不過是不忿他將她千裏迢迢騙來南詔,反將一軍!他害的她深陷苦惱,她也不能讓他好過。

    歐陽暖,從來都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女人,他敢要她的一輩子,就要有這個覺悟!

    肖天燁的心中猛的一動,睜開眼睛,她仍在那裏,發亮的眼睛盯著自己”還是說,你不想再要我這個王妃了。”她低低地說。

    肖天燁深深凝視她,不語。

    歐陽暖微微一笑:”如此,那我便離開,王爺,就此別過。”話音剛頓,腰身一頓,已被他緊緊摟在懷裏。

    “你真的為了我,舍了你弟弟。”肖天燁歎:”我沒有這樣的自信。”歐陽暖一愣。

    晶瑩的雙眸怔怔定在那張熟悉的俊臉上,成婚以來,他的一言一行,深深情意,重重疊疊,鋪天蓋地而來。

    “從今以後,你比任何人一一”歐陽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都要重要。”

    她終於說出了口,終於,他苦苦要求的東西變得唾手可得。肖天燁不知道,人生的大悲之後竟然是大喜,他緊緊抱住歐陽暖的身軀,幾乎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

    “暖兒,這一回,你再不會走了吧。”肖天燁這樣問。歐陽暖笑了:”會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不知何時,雪已經停了,太陽從厚厚的雲層中露出半邊麵孔。陽光之下,她的睫毛上閃現一層金色的光芒,然而就這樣一句話,他卻知道,她向他做出了保證。

    她是一個重諾的人,肖天燁的目光,慢慢釋然,最後變成狂喜,失而複得,他最珍貴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