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世子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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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了,屋子裏點燃了火盆,明若興致勃勃地不知從何處弄來一隻野雞,烤了之後將一條腿遞給歐陽暖。

    歐陽暖沒有拒絕,如果現在不吃東西,待會兒會一點力氣都沒有。她總要想辦法逃離眼前這個局麵的。

    “你倒還真是隨遇而安。”明若看著歐陽暖慢條斯理地吃掉一隻雞腿,便笑著又遞過去一隻翅膀,歐陽暖照單全收,他吃驚地看了她一眼,“看不出你現在還有心情吃這麽多東西。”隨後,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盯著歐陽暖古怪地笑了笑,“該不會是想要逃跑吧?”

    歐陽暖慢慢咀嚼著嘴巴裏的東西,姿態優雅,神情和緩,就像是平日裏在用餐一般,絲毫也看不出如今已經淪為階下囚的狼狽。直到咽下最後一口雞肉,她才看了明若一眼:“你這樣的身手和心機,還怕我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跑掉嗎?”

    明若被噎了片刻,隨後笑了,他轉開視線,看著熊熊燃燒的火焰,淡淡道:“你是大曆公主的義女,身份嬌貴,為什麽要千裏迢迢、離鄉背井嫁給肖天燁呢?”

    歐陽暖歎了口氣,道:“這話你應該去問肖天燁,他為什麽非要指名道姓地要求我來和親。”

    明若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看起來沒有絲毫危害性,那雙修長漂亮宛若玉石雕琢的手又往火盆了加了點柴:“人人都說,在大曆的時候,他便已經對你很癡情了,還曾經當眾請求皇帝賜婚,鬧得滿城風雨,不過事情終究未成罷了。”

    歐陽暖失笑:“看來明將軍的消息還很靈通,不,或許我不該叫你明將軍,那麽,我又該怎麽稱呼你呢?”

    “就叫我明若吧,反正名字隻是一個稱呼而已。”他淡淡一笑,道,“你在故意岔開話題嗎?”

    歐陽暖的麵容微微一冷,隨即笑道:“怎麽你對我和肖天燁的關係也很感興趣嗎?”

    明若的目光慢慢移到她的身上,沉吟道:“我隻是覺得,肖天燁對你這樣執著,未必是因為愛吧。”

    歐陽暖看著他,表情似笑非笑。這是要開始挑撥了嗎?其實要破壞這次的和親很容易,一刀殺了自己最方便,但那樣一來,難道大曆不會派第二個女子來,若是這樣,明若精心策劃的一切也就功虧一簣了。若是她沒有猜錯,對方是想要從她身上打主意,隻是究竟要打什麽主意,她還猜不到。

    明若的聲音透著溫柔憐惜:“真是可憐呢,一個人背井離鄉來到這裏,對方也未必是出自於真心,你以後該怎麽辦呢?”他一邊說,一隻手仿若無意地觸碰上歐陽暖的臉頰,不冷不熱恰到好處的溫度,並不讓人覺得反感:“他千方百計逼著你和親,或許不過是因為,你是他唯一得不到的女人。”

    歐陽暖扭頭,躲開明若的手:“你究竟要說什麽?”

    明若:“肖天燁的性格你很了解吧。”

    歐陽暖皺眉看向他:“那又如何……”

    “既然了解,你就該知道,他是個多麽爭強好勝的人。”明若低頭,表情還是溫和,“因為從前請婚被拒絕,他心心念念這麽久,都是要扳回一城,所以才在這種時候向大曆朝要求和親。你想想看,若論容貌,南詔公主絲毫不遜於你,就利益來說,肖天燁娶了她顯然比娶你要有利得多,他若非因為一直對得不到的你耿耿於懷,為何要輕易放棄這麽一門好婚事呢?你自己想一想,你有這樣大的魅力嗎?所以,他不是對你鍾情,他是不服輸。”

    歐陽暖看著明若仿佛誘導一般的神情,心中一片清明。

    肖天燁對她是什麽心態她是不能百分百肯定,但她還是有大腦會分析的,就算肖天燁是不服輸好了,也不至於拿根本利益去爭一口氣,她對肖天燁的利用價值並不高,他卻還是千方百計求了她來。就算她不能原諒他這種威逼利誘的方法,但卻不能否認他對她的心思的確是真誠的。而眼前這個明若,擺明了是借機會挑起她對肖天燁的不滿和怨恨。

    “不過是為了一己私利,就要讓你與親人永遠分離。”明若搖了搖頭,儒雅的麵容帶上了一絲惋惜,“他因為得不到你而念念不忘,若是你真的嫁給了他,他還會這樣重視你嗎?得到了,也就和其他女人沒有什麽兩樣了,不是嗎?到時候你失去了夫君的寵愛,又離開了故土親人,郡主的身份不過是形同虛設,你要怎麽辦呢?”

    歐陽暖皺眉:“你……”

    明若繼續用溫和的聲音說著殘忍的話:“一個被人拋棄的女子,下場有多麽殘忍,你這麽聰明的人,還會不知道嗎?”

    歐陽暖慢慢垂下眸,以掩蓋眼中愕然的神情。他說的這樣清楚,分明是對她的底細探的很清楚,也篤定她不是心甘情願嫁給肖天燁的。

    明若起身,道:“話就說這麽多,天色晚了,好了,你休息罷,我先出去了。”

    明若走後,歐陽暖看著關閉的門扉,有片刻的時間都沒有動作。眼前這個男人,既沒有殺她,也沒有做其他危害她的事情,卻將她囚禁在這裏,又說了這許多奇奇怪怪的話,就算他的目的是為了挑撥自己和肖天燁的關係,也不可能僅僅如此吧?誰會費這麽大的力氣做這麽愚蠢的事情呢?簡直是多此一舉。

    晚上,她躺在房間裏,幾乎是一夜未眠。她不知道外麵的山崩是不是已經停止了,紅玉他們是不是平安無事,那足足有一千人的和親隊伍,究竟有多少損傷……翻來覆去,她的腦海裏麵隻是圍繞著一件事,明若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麽呢?難道他要一直將自己關在這裏嗎?不過——她還是應當慶幸,明若雖然用了這種手段將她擄過來,卻沒有對她如何。在這種深山中,他便是真有不軌的行為,自己也是無計可施的。

    第二天一早,歐陽暖透過這間房子唯一的一扇關閉著的窗子向外看,隱約看到窗外的一片雪光,隻是雪光,卻沒有雪花,這說明,天氣已經變得晴朗了。

    沉默了良久,歐陽暖揚唇笑了笑。

    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一定會離開這裏的。

    半山腰。

    肖天燁俊逸的麵孔上神情陰冷至極:“兩個時辰之內,將這條山路挖通!”

    張定欲哭無淚。

    這山路都埋掉一半兒了,要疏通最少也要幾天的時間,兩個時辰哪兒夠啊,可是看到自家主子鐵青的臉色,他就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明若看著院子裏那扇緊閉的門扉,微微笑了笑。

    “二皇子。”

    聞聲,明若回頭,看到來人,目光頓時變得冷淡:“讓你辦的事情都辦妥了嗎?”

    來人恭敬地行了一個禮,道:“是,我們在山路上製造了很多障礙,要疏通整個山道,必須要三天的時間,再加上那一千人的迎親隊伍死的死,傷的傷,存活下來的五百人都不到了,他們如今被困在山上,也是求助無門。”

    隱去了唇畔的笑容,明若聲音恢複溫和:“做得好。”

    垂了垂眸,明若接著道:“讓你取的藥呢?”

    黑衣人立刻從懷中取出一個墨色的瓷瓶,恭敬地遞給明若:“太醫說這種藥用多了會損傷人的頭腦,將來可能會變成傻子,所以要謹慎使用。”

    會變成傻子?

    明若笑了笑,那麽美麗那麽聰慧的人兒,他還真有點舍不得。不過,既然是站在對立麵,那就怪不得他了。

    不管他說什麽,歐陽暖都是不為所動,這讓以為她很容易對付的明若十分的意外,他以為,她不過是一個足不出戶的高門千金,這樣的女人,很容易自命清高,被人損傷了一點自尊心就會念念不忘,他可以三言兩語就挑動她對肖天燁的怨恨,誰知道她比他想象的還要沉得住氣,竟然沒有半點反應,那麽,他不得不采取別的法子了。

    歐陽暖在閉目養神——從頭至尾她不過是這盤棋裏麵無意之中被牽連進去的卒子,她想要知道,下一步,那個下棋的人想要怎麽用自己這顆卒子。

    明若說過的話,歐陽暖並不認真去想,她隻是專心的養精蓄銳。

    在這裏,每天到了時辰有人送飯菜,然後明若會主動過來,陪著歐陽暖說說話,但最終總會說到肖天燁的事情。

    當然,他會有意無意地說起南詔的雲羅公主。

    說起她是多麽的驕傲明媚,美若天仙。

    每次的結尾,無外乎明若溫聲的話:“想想看,肖天燁終究有一天會厭煩你的,到時候就會是雲羅公主取代你的地位了。你要怎麽辦呢?”

    隻是明若萬萬想不到,歐陽暖聽了這話,如同風吹過耳朵,半點痕跡也不曾留下。

    他每天重複說這些話,不過是在挑撥離間,當歐陽暖把一切想清楚之後,他的行為就會變得異常可笑了。

    歐陽暖在尋找一切機會,了解自己所在的整個環境。慢慢的她發現,明若是將她囚禁在一個院子裏,她所在的這個房間是屬於其中的一個屋子,外麵的門一般都會被鎖起來,但是每天都會有個丫頭過來替她送飯,打掃屋子。歐陽暖嚐試過和這個小丫頭說話,後來卻發現這丫頭原來是個啞巴,根本不會說話,她悄悄觀察後發現,她似乎是山中的獵戶家的孩子,手上的老繭很深很厚,跟尋常做粗活的丫頭不同。

    明若竟然從山中的獵戶家中尋人來送飯,這樣就算將來露餡了,一個不知道他底細的小丫頭,也根本沒辦法說出真相。

    還有一個規律,明若總是在歐陽暖用完早飯和晚飯之後來坐一回兒,其他時間都是不在的。第三天晚飯的時候,丫頭又送來了飯菜,毫無例外還有一碗薑茶。歐陽暖曾經悄悄用發上的銀釵試過,飯菜和薑茶裏麵並沒有毒,那丫頭又每次都盯著她,直到她喝的半點不剩為止,仿佛在完成什麽任務似的。

    丫頭生的很高大,一雙手伸出來幾乎是歐陽暖的兩倍大。歐陽暖自恃自己這樣的身形根本不可能與這個高大健壯的山上丫頭抗衡,所以隻能智取了。

    隻有一個辦法……趁著她送飯的時間,偷偷跑出去。

    雖然跑出去也未必就一定是出路,但總比在這裏坐以待斃的好。

    “我的金釵丟了,你幫我找一找。”歐陽暖吩咐那丫頭。

    丫頭的眼睛閃了閃,掠過一絲厭煩的神色,卻礙於明若吩咐過,要精心照顧歐陽暖,所以才瞪了她一眼,轉過身去床邊摸來摸去。歐陽暖笑著道:“看看床底下,可能不小心落在那裏了!”

    丫頭剛剛蹲下去,就被後麵一股大力猛地打中了後腦勺,兩眼一翻,悶哼一聲暈了過去。

    歐陽暖放下手中的托盤,鬆了一口氣,隻覺得自己的後背都出了一層冷汗,冬衣貼在了身上,有些微發冷。她快速地蹲下來,撕扯了簾子將那丫頭綁在房間裏的一根柱子上,然後看了一眼門的方向,隨後舉起椅子用力地砸開了窗子。

    窗戶一開,冷風猛地吹進來,歐陽暖快速地撕開一片裙角,將它掛在窗子上,然後從窗戶爬了出去……

    歐陽暖的力氣不大,那丫頭很快醒了過來,隻是因為她是個啞巴,又被綁在柱子上不能動彈,所以支支吾吾地發不出聲音來,直到半個時辰後明若照常走進來,看到這一幕頓時沉下臉來。他放開那丫頭,聽她嗚嗚哇哇地用手指比劃了半天,立刻明白過來,隨後快速地吹響了腰間的短笛,院子裏很快出現了十來名黑衣人,他沉聲下令道:“追!要留下活口!”

    說完,那群黑衣人飛快地順著窗戶的方向往南追去,明若略一停頓,也快步跟了上去。那丫頭似乎覺得很丟臉,也跟著從窗戶跳了出去,像是要幫著他們帶路的模樣。

    又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床下的簾子動了動,歐陽暖從床下悄悄出來,她看了一眼屋子,空蕩蕩的,這才輕輕呼出一口氣。果然,他們都順著窗戶的方向追去了。剛才她將裙角留在窗子上,又特意在外麵留下了一些淩亂的腳印,誤導他們向南邊追過去。就算明若疑心病重,他也會選擇兵分兩路,一南一北這樣追。因為一般人進來看到這種一片狼藉的情形,立刻會聯想到她已經逃跑了,肯定不會再仔細搜查整個房間,她不過是利用這個房間和那個丫頭作出一點假象而已,躲在房間裏等待最好的時機,而現在,他們已經追出了一段距離,她這時候離開才是最安全的。

    歐陽暖快步從大開的門口出了屋子,一陣冷風襲來,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雖然身上披著厚厚的冬衣,卻還是難以抵擋山上的冷風。

    若是可以選擇,她是不會這樣一個人進入冰天雪地之中的,但目前的情況,她不能再留在那裏了!

    晚風一吹過,遍體生寒。

    歐陽暖走出院子不過半個時辰,身體裏的溫度已經徹底冷卻,牙齒打顫,好像連骨頭都被凍僵了。也許對她來說,選擇留在那屋子裏等待未知的前途,活下來的機會更大。可是如同一隻待宰的雞一樣留在那裏等候別人的發落,感覺實在是太惡劣了。

    一路走下來,歐陽暖凍得覺得自己快要凍僵了。她咬緊牙關,一直向山下走去,不管和親的隊伍在哪裏,他們都一定會往山下走的,隻要找到了他們,她就能脫離危險了!

    深一腳淺一腳,不知道走了多久,連續摔了兩次,靴子裏麵都是雪,歐陽暖卻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停!不要停!千萬不能停!她很清楚,一旦停下來,就再也沒有力氣向前走了,那時候,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條。

    順著往山下的路一直走,天色越來越黑,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歐陽暖終於聽見了馬兒的嘶鳴聲,她心中一跳,立刻睜開眼睛向前看去。

    借著前方隊伍中火把的光亮,她看到距離她不遠處,大約兩百米開外的地方,是一群穿著錦衣的護衛,她向前走了兩步,想要判斷為首的究竟是什麽人。待看清那人一身戎裝,麵若冠玉的麵孔時,她一愣,下意識地要開口——

    誰知這時候突然有一隻手臂從後麵捂住了她即將開口的叫喊!

    “肖天燁——”隻是發出這樣倉促的聲音,卻很快被呼呼的北風吹散了痕跡。

    來不及反抗,她就被一股大力整個人拉了回去,根本沒有辦法掙脫!

    肖天燁在馬上,下意識地向遠處望去,可是除了一片茫茫的雪色,根本什麽都看不見。

    是幻聽嗎?

    他好像聽到暖兒在叫他的名字。

    也許是兩天兩夜不眠不休的尋找,他實在是太累了吧,好幾次他都看到她的影子,耳邊聽到她的聲音。剛開始他還以為是真的,可是四處尋找之後卻發現等到的隻是失望。

    她現在應該和紅玉菖蒲在一起吧,肖天燁握緊了手中的馬鞭,剛才他們遇到了一群走散的大曆士兵,據他們說,因為突然發生了山崩,所以郡主的馬車受到了驚嚇,不知道跑去了哪裏,肖天燁相信,歐陽暖一定在哪裏等著他。

    “王爺,道路疏通完了!”張定喜形於色地衝過來。

    肖天燁沒有回答,眼前仿佛出現了歐陽暖的身影,然而一眨眼之間,她的容顏漸漸模糊,他手指緊緊抓住馬鞭,袍袖早被雪水沁濕了,仿佛帶著雪意的寒涼,輕觸在他的肌膚上。他隻覺得自己正被冰裹住,自己的人也正緩慢地、無可阻擋地凝結成了冰。

    一時心痛如絞,暖兒,你等我,我馬上就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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