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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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福祥的回電很及時,但內容卻讓馬鴻賓及馬鴻逵都不太滿意。

    電文的意思有三個。

    其一,若馮玉祥掌控西北,諸馬勢力仍可維持,故當為西北軍複甘創造條件,助其征兵及籌備軍需。其二,為防萬一,應主動適應解放軍政策。河州老家應先行將圈占土地發還鄉民,並彌補過錯處置作惡者,而諸人也應嚴格約束自身及部眾,莫要惹起民憤。其三,北伐進展如火如荼,現正設法與蔣中正接觸,以取得其支持,為諸馬另覓生機。

    馬鴻賓猜想馬福祥蟄居京津,或受輿論影響,太過關注北伐,卻不深知解放軍盤踞甘陝,實比**軍更為可怖,才依然有左右逢源之心,而不明白禍端已在眉睫。不過情況複雜,憑電文無法解釋清楚,他雖有意向解放軍靠攏,但多年以來深受馬福祥恩惠,並不想違背其意,這也是無可奈何。

    馬鴻逵則對主動歸還土地等措施不滿。男人不可一日無權,更不可一日無財,在他看來,這些舉措都是在消減自家的財富。若真安分守已,做一土財主,先不說日常享受能否維持,隻無錢養兵就讓他難以接受。沒有兵就沒有勢力,沒有勢力就沒有權力,如果既無財又無權,那活著根本沒有意義。不過馬福祥是他親父,既有指示下來,再不情願也要照做。

    吳安平並不知道寧夏馬家竟有這多曲折心思,這兩天他其實一直都很忙碌。

    在慶陽他借助山形地勢,利用d-7引擎整理出了三塊巨大的場地,準備用來存放諸如鐵礦、銅礦、煤炭、木料、水泥等礦產物資,非為儲備,而是將來造好鐵路,這裏會是一個中轉地,將各類物資運往各地。未雨綢繆,鐵路雖還沒影,倒不妨先將集散貨場弄個大概模樣。場地整理好之後,他立即從西澳轉運了一批鐵礦石回來,正好填滿其中一個貨場,算起來有兩百萬噸,看上去很多,卻還不到他一個小時的工作量。

    挨著貨場不遠,他選了幾個地勢較高的所在,利用引擎挖出了一些地下洞窟,每個大約有兩三萬立方。用不了多久,將以這些洞窟為基礎,修建一片石油儲備庫,總計應該在二十多萬立方,這在後世其實隻能算中等規模。這其實也是一個貨場,由這裏可以將石油通過鐵路,源源不斷運往各地。

    就在吳安平從慶陽返回之際,蔣百裏一行人也踏上董誌塬,離西峰不過幾十裏路程。

    蔣百裏此行目的,其實並不如他對吳佩孚所言,僅隻為緩解直係麵臨的惡局。其實,此時吳佩孚真正的參謀長是景富戎,蔣百裏不過掛個虛職而已。同樣,他在孫傳芳的五省聯軍那裏,掛名總參議,也隻是個虛職。他雖仰慕吳佩孚風骨,兩人私交甚篤,但在應對**軍北伐一事上,他卻對吳佩孚乃至孫傳芳很是失望。

    第二次直奉大戰,吳佩孚在北京主持討奉軍事時,曾找蔣百裏密談,請他同往伐奉。蔣百裏認為討奉之戰仍為軍閥混戰,便托詞已不熟悉北方情況,拒絕參與其中。吳佩孚便又請他指揮兩師軍隊開到湖南,防止西南**軍趁虛北伐。蔣百裏雖更不願置身於南北戰爭要衝,卻因吳佩孚對毫無淵源的自己,不惜寄以腹心之任,因而加深了好感。

    其間,蔣百裏去看望在清華大學任教授的侄兒慰堂,忽見城門關閉,大街上到處張貼“陸軍檢閱使馮”的告示,知道直係內部已生劇變,便對侄兒說:“子玉是完了,當他危困的時候,我得前去看他一趟。”當天,他即趕到秦皇島與吳佩孚見了麵。

    蔣百裏認為吳佩孚四麵樹敵,南北兩麵作戰,局勢已難起死回生,但事已至此,吳佩孚卻仍不承認自己失敗。兩人意見相左,蔣百裏稍住幾天,便由天津南下上海。這時,五省聯軍總司令孫傳芳正在拉攏士官同學,聞蔣百裏南下,便到處找尋,如獲至寶一般把他請了去,任命為總參議。

    後吳佩孚戰敗南下漢口,東山再起成立了十四省“討賊”聯軍總司令部,自任總司令。與此同時,孫傳芳也在杭州召開五省聯軍會議,請吳佩孚主持全局,並請蔣百裏任聯軍參謀長,統一指揮,以便製勝奉軍。當時,蔣百裏已與湖南唐生智商量,派門人劉文島、李拯中兩人與廣州方麵取得聯係,便欣然赴約。

    蔣百裏作為標準的中國軍人,自然希望國家統一,他打算先團結直係內部,然後從中牽線,使直係與廣東的新興力量結合,共同伐奉,達成南北統一。但是吳佩孚的打算,卻與蔣百裏的設想大相徑庭,吳佩孚想先打馮玉祥,再打張作霖,先消滅唐生智,再蕩平兩廣。

    蔣百裏雖百般告誡吳佩孚不可四麵樹敵,尤其不可兩麵作戰,過問湖南的事,奈何吳的聯奉伐馮的計劃已經成熟,根本聽不進任何勸告。於是,他隻好請假回上海,隨即向吳佩孚電請辭職。吳佩孚見他用的是明電,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接下來的局勢發展,恰如蔣百裏所料。湖南唐生智受吳佩孚所迫,將部隊改稱國民**軍,並請老師蔣百裏與劉文島為湘軍全權正副代表,到廣東接洽北伐問題。因蔣百裏已回上海,劉文島銜命先行,在廣州晉見了國民**軍總司令蔣介石。而此時,孫傳芳也約請百裏任五省聯軍總參謀長,蔣百裏不願就任,但見孫傳芳求之誠懇,便介紹丁文江自代。

    蔣百裏對孫傳芳的期望,也如過去對吳佩孚的期望一樣,想撮合其與**軍合作。他甚至向孫傳芳提出具體建議:五省聯軍沿津浦線,**軍沿京漢線,兩路並進,會師京津,以統一全國為最後目標。隨後,蔣介石的代表張群也秘密到南京,想爭取孫傳芳的合作。但孫傳芳本有意取代吳佩孚,又覺軍隊士氣可用,自然心口不一,暗中要與**軍一決雌雄。蔣百裏看在眼中,當然失望透頂。

    此前,**軍北伐一路勢如破竹,攻入湖北威脅武漢三鎮,北洋直係實際已大廈將傾,蔣百裏在這緊要關頭仍要趕赴武漢,便是想盡最後努力,勸吳佩孚改弦易張猶未為晚。當時,直軍已在汀泗橋、賀勝橋慘敗,明眼人都看出武漢已不足守,但吳佩孚卻不服輸,認為在武漢城前,仍可重創**軍主力。

    吳佩孚感念蔣百裏好意,但在這種情勢下與南軍議和,實際對他來說就是投降,這讓感到莫大屈辱,堅決不能聽從其勸。不過,吳佩孚不肯認敗隻是性格使然,他其實自知直軍已處危難之中,所以對蔣百裏提出的入甘聯係解放軍之議極為讚同,親自安排互為車馬,希望他此行能有收獲,莫讓直軍值此危難之際再雪上加霜,被解放軍攻入豫西南。

    蔣百裏隻帶了幾個衛士,一路輕車簡行,先由鄂入豫,再經洛陽西行到了潼關。未到洛陽之前,武漢方麵就有戰報傳出,直軍在漢口戰敗,吳佩孚已登車北上河南,蔣百裏詳細詢問經過,才知道是他學生唐生智,推動了這一幕提前發生。

    吳佩孚困守武漢,見孫傳芳拒不出兵,隻能暫將解放軍的威脅放置腦後,向河南直軍發布調令,希望數萬主力南下能挽救危局。但統率河南直軍的那些將領,都是原先第一軍總司令靳雲鶚的部下,在吳佩孚解除靳雲鶚一切職務後,這些將領深感不滿,駐防河南還無問題,奉調南下後,抵達與豫鄂邊境便不願前行。

    從河南信陽到湖北廣水的六十多公裏鐵路線上,沿途都停滿了擁擠著士兵的軍車。高汝桐和閻日仁兩位主力師長,帶領全體營長以上軍官,到雞公山上的“爭氣樓”去晉見靳雲鶚,請求他帶領隊伍去武漢。而靳雲鶚因沒得到吳佩孚的命令,堅決不下山,隊伍也就仍不出發。

    吳佩孚得知這些情況,在景富戎苦苦要求下,才勉強同意恢複靳雲鶚的討賊聯軍副總司令的職務,並兼任前敵總指揮。靳雲鶚接到電報,這才從雞公山下來,帶領兩個主力師馳援武漢。不過吳佩孚對靳雲鶚的怨恨並沒有消除,他將武漢的防禦重任交由劉玉春擔當,而沒選擇靳雲鶚。

    劉玉春坐鎮武昌兼領三鎮,暫時固守待援。漢陽、漢口雖戰略價值不大,但吳佩孚也不敢輕心,因劉佐龍部是鄂籍部隊,有舉足輕重之勢,他便大加籠絡,委任劉佐龍為湖北省省長兼漢陽防守司令。劉佐龍在漢口就職,所部駐防漢陽及襄河一線。

    此時,先前被吳佩孚殺得人仰馬翻的唐生智,投靠廣東**政府之後,就任了國民**軍第八軍的軍長,在北伐捷報連傳的刺激下,他那曾受過挫折的權欲癮,又隨著戰場上的勝利變得越來越膨脹起來。他想實現問鼎中原的功業,這時控製武漢三鎮便成了十分重要的第一步。

    在汀泗橋、賀勝橋與吳佩孚直軍主力激戰的是第四軍,他的第八軍隻擔負著沿粵漢鐵路以西從左翼配合正麵戰場的任務,由於吳佩孚的主力主要集中在粵漢鐵路,兩翼的防禦十分薄弱,因此第八軍很快控製了武漢上遊長江沿岸的幾個重要據點,並有一部分隊伍渡過了長江,由長江北岸直逼漢陽。

    此時國民**軍粵係第四軍、桂係第七軍正在圍攻武昌,不過武昌城池堅厚、深溝高壘,沒有周密的部署和準備,根本不可能將之攻克,北伐軍發起的幾次衝鋒都已失敗告終。唐生智得知直軍駐守漢口和漢陽的,隻有劉佐龍的鄂軍第二師,便想將之策反,使第八軍建立一個奇功,並先行搶占漢陽、漢口。

    唐生智以國民**軍西路軍總指揮的名義,通過在軍部做政治工作的共產黨員,與武漢的中共地下組織聯係,策動劉佐龍歸順廣東國民政府,答應其易幟之後,立刻將他的隊伍擴編為軍,委以第十五軍軍長兼湖北省保安司令的重任。同時,將政治部主任鄧演達的親筆信,轉交給了劉佐龍,曉以利害。

    劉佐龍衡量形勢,感覺吳佩孚已到末境,便答應轉投**軍。隨後,在北伐軍何鍵部攻打漢陽城時,劉佐龍命令在懷善堂、河舶所等處部署的大炮,調轉炮口,猛轟龜山禹王宮北洋軍高汝桐指揮部,以掩護**軍進攻,並炮擊漢口查家墩總司令部,這才逼得吳佩孚倉惶北逃。

    武昌雖還有劉玉春在堅守,但連吳佩孚這時也承認,直係已再無回天之力。這種情況下,蔣百裏的甘陝之行,似乎承擔的使命更為重大。不過在蔣百裏的心中,直係的將來無論如何,也比不過中國的將來,他這次到西峰,更重要的是想弄明白,吳安平究竟是又一個新軍閥,還是推動南北統一的新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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