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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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國的三月,細雨綿綿,溫度十三攝氏度左右,早晚溫差大,最怕的就是碰到一場雨,室外的拍攝就泡湯了。

    這是一條關注殘障兒童的公益廣告,將由殘障兒童和歐洲某足球俱樂部的明星球員共同演繹,洛殷是個出色的肖像攝影師,這次來幹的是人物跟拍的活,這種層次的工作基本不需要由她進行,隻因這條廣告的讚助是國內某慈善組織,洛殷和這個團體有很大的聯係,基本他們接手的公益或慈善活動都會接下。

    此次也不例外,整個工作室都在跟進。

    忙了幾天下來,張敏敏嗓子都有些嘶啞,與德方球員的溝通十分費勁,三個翻譯連續在超強的工作強度下病倒了,身為助理的張敏敏理所當然地頂上了,洛殷在磕磕巴巴地節奏裏依然保持了高度的專業水準,用極快又高質量的照片結束了一晚上的拍攝。

    收工時,洛殷是最後一個走的,卻在走廊處發現一個小女孩在哭泣,已經深夜十二點多,這畫麵若不是太過真實可憐還以為是拍鬼片。

    是攝影副導演陳怡的女兒,五歲,叫榮與陳,一聽就是個父母恩愛的名字,可惜,事實卻不如此。

    洛殷從包裏拿出一盒糖果給她,小家夥哭的梨花帶雨看到一個冷冷地漂亮姨姨站在那裏,她一下就認出來了,嘴巴哭的更響亮了,媽媽工作的夥伴她每個都認識,這幾天她一直被困在這些人中間,隨著他們的作息一齊披星戴月著。

    “我要媽媽,不要糖。”

    接著,她聽到糖盒子扔進垃圾桶的聲音,哭聲戛然而止了。

    “我要吃……”

    “你說你不要。”洛殷提醒她。

    “我要吃!”小女孩激動極了,從椅子上跳下來要去翻垃圾桶,洛殷立刻拽了她的衣領,變魔術一樣伸出一手心的糖果來。

    原來丟的隻是盒子,小女孩破涕為笑,利落地把所有的糖都裝進了口袋。

    “美姨姨你真好。”常給她帶吃的,還有小禮物,魔術也變得可好了,會從傘裏變出小兔子,手絹裏變出小蟲,比媽媽有趣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常陪著自己,就像現在,和她一起坐在椅子上吃糖果。

    “我已經打電話給你媽媽了。”

    “不要……”小女孩十分痛苦地停止了吃食,她不想跟媽媽,想和美姨姨在一起,反正她躲起來媽媽都沒發現自己不見徑直走了,還是美姨姨發現了她留在這裏。

    “榮與陳,媽媽會擔心,以後不準擅自離開她的視線。”會丟失。

    美姨姨好正經,一點都不笑,她雖然對自己好,可從來沒笑過,是不是也不喜歡她?

    “嗚嗚嗚……”女孩像小貓咪一樣哽咽起來,十分傷心,“沒有人願意要我,外婆打我,媽媽也打我,你也不喜歡我了……”

    打自己女兒能有多重?當看到小姑娘手臂上觸目驚心地紅痕後,洛殷再也不這麽想了。

    “她為什麽打你?”洛殷驚異。

    “不喜歡我。”榮與陳回答的十分直接,沒有再哭,她躲進了洛殷的懷裏。

    洛殷輕拍她的背,再次打了一個電話給陳怡,那邊很久才接,依舊是酒吧吵雜的背景音,這個女人合作很多次了,近一年的工作狀態簡直令人發指,若不是合約善存,洛殷絕不會和她繼續接觸。

    “還沒來?”

    “噢,洛殷呐,我叫了助理去接,你幫我先看著啊,我走不開。”

    竟然叫助理來接?女兒和自己一起上班卻沒有一起走,她這當媽的怎麽愚蠢大意到這種地步?

    “她手臂上的傷痕是你弄的?”

    “啊啊……我姑娘不是感冒了麽,一點藥都喂不進去,我就拿充電器打了她幾下,小孩子皮嫩嘛,哎呀,我先要掛了,拜拜。”

    “陳怡。”洛殷輕聲叫了她的名字,不急不躁卻是發飆前兆。

    對方與她合作多年,自然聽出來了,立刻,淡淡地,“什麽事?”

    “榮與陳與2013年從向山福利院被你收養,當初的收養條約規定,若有虐童行為立刻撤銷收養資格。”

    “你怎麽知道?”陳怡顯然受驚不小。

    “你的收養資質是我審核的。”冷冷地一句。

    “你……”

    洛殷果斷地掛了電話,抱上榮與陳在膝蓋上坐著,小女孩看著她笑,“院長,我知道你是院長,我記憶力可好著呢。”

    女孩的眼睛純真地無比,當初走時還是個兩歲的孩子,聰明至極,可惜去了那樣的家庭,她的養父兩年車禍身亡,陳怡就從一個賢妻良母變成如今爛泥一灘的樣子,洛殷不知道一個人的離開會對她造成這麽大的影響,難道除了那個男人其他都不重要嗎,包括自己女兒的生存也不重要?

    洛殷心口氣悶,坐在那裏抱緊了小姑娘,大約十五分鍾,一個踩著高跟鞋穿著惹火的女人從樓梯上噠噠地而來,既然怕她帶走孩子這麽緊張趕過來,為何不珍惜?

    洛殷放小姑娘衝到陳怡懷裏,看對方的目光寒涼與輕蔑,她顯然不配做母親。

    陳怡的臉色有些白,盯著洛殷。

    “我愛陳陳,麻煩你高抬貴手,不要把女兒也從我身邊奪走。”

    “這就是你的愛。”洛殷掀開榮與陳的小手臂,紅痕觸目。

    陳怡卻在鐵一般地事實裏想辯解,可洛殷看她的眼神太過輕蔑,她被激怒了。

    “洛殷!像你這樣冷漠的人根本不懂得愛!永遠無法理解我和我先生的愛情,你隻是唾棄我離了男人不能活,我能感覺到你的冷血,做為同事你從來沒有安慰過我一句,你一輩子都感情淡漠,對於你身邊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可能有愛。”

    “所以,有愛的你就可以消極怠工,徹夜買醉,放任女兒自毀?”錯了就是錯了,無需狡辯。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永遠有一顆偉大慈善心的你,誰在你眼裏都是螻蟻!”

    洛殷覺得陳怡話很可笑,很無理取鬧,沒有繼續爭辯下去,她不喜歡和瘋狂的人爭辯,繞過母女二人直接走了,連榮與陳都沒有打招呼,她怕自己會徹底地帶走她,可小姑娘不想,即使嘴上不要媽媽,卻在她來了後貼著她的肩睡著了。

    沒有足夠的安全感沒法那麽快入睡。

    洛殷小時候,在父親去世很長一段時間裏,整夜的失眠。

    她有點愁,當年從她手裏被收養的孩子有三十多個,那些人都有跟蹤回返,然,誰又能真正了解他們呢。

    回到酒店,洗了澡,時間已經淩晨快兩點,一點也睡不著,她把電腦打開,整理東市祭祖大典的照片,那日她拍照基本都是人物照,上千張,她在裏麵粗略看過,然後,一張張點亮她心跳的照片跳了出來,或笑或嚴謹的各種表情,或側或正的各種角度,無一例外都顯示出拍攝對象是一個十分上鏡的男人,還是上她心的男人,宋烈原。

    愛情是什麽呢?

    生時轟轟烈烈,死時悲壯一生?

    如陳怡?

    那麽,洛殷的確是個冷漠的人,對任何人都是,她和宋烈原分開一周,竟也一個電話沒打過,除了那天在機場打給剛剛清醒的他。

    “我要去歐洲,一個月。”連告別都不像其他女人,那麽簡單淡漠。

    宋烈原保持了風度,問了幾句工作內容和進度緊不緊,洛殷回答很緊,然後,他就嗯了一聲。

    “我不會打攪你。”

    就真的沒有打攪過她。

    洛殷覺得罪惡,他一定在生氣,通常他的沒事就一定是有事,而她竟然當真了,在他沉默的時候也選擇了沉默,這很危險,她趕緊打了電話過去,那邊剛好到了早晨。

    在打通很短的幾秒了,那邊就接通了,沒有說喂,而是。

    “還沒睡?”聲音很低沉,真的很像大提琴,就是帶了點質問。

    “工作很緊張,在加班。”總不能說在看照片才想到他。

    那邊傳來略帶嘲諷地笑聲,明顯壓著怒氣。

    “打個電話過來還跟我說加班,嗬,洛殷,一個星期前的晚上,你是不是被我嚇到了?惡心就直說,這麽晾著我有意思?”

    洛殷被他突來的思維跳躍弄的莫名其妙,思考了一會,才理解了他話裏的意思,敢情是在提那晚幫他用手解決地事情,還惡心就直說,破罐破摔地語氣。

    洛殷想著他在電波那頭氣不順意不平地有趣樣子,忍不住笑出來,“我哪裏被嚇到?你沒有任何問題,器.大幹淨且形狀完美,功能正常,孕育下一代的精.子活力也很強,我有什麽不滿意,又怎麽會惡心?”

    “別說了。”他氣壓低低地,補充,“它硬了。”

    “……好吧。”

    手機裏隻剩彼此的呼吸聲,他的呼吸聲比較促。

    過了一會兒,宋烈原說,“開視頻。”

    “再等會。”洛殷說,“我怕看到不潔的東西。”

    “你欠抽!”宋烈原惡狠狠地聲音。

    是她想複雜了,洛殷微尷尬地咳了聲,然後,打開筆記本的鏡頭,用通信工具聯係上他,隔著八個小時的兩個地方一會兒就連接上了,洛殷這邊黑暗暗的,隻有電腦前的台燈照耀著她剛洗過澡地樣子,反應到鏡頭裏。

    宋烈原卻西裝筆挺,頭發全部往後梳,一絲不苟地背頭卻帥的無與倫比,他顯然是在辦公室,手裏還握著一隻鋼筆,在紙上畫著什麽,見到洛殷的視頻過來,抬眸看了一眼,很是商界精英奇才地睿智樣子。

    “怎麽不吹頭發?”他淡淡地問,又埋首進紙裏。

    洛殷的角度隻看到他龍飛鳳舞了劃了幾個字,大概是他的名字,然後,順手把文件夾扔給了旁邊的人,收了鋼筆,才一本正經地站起來,盯著視頻裏的她看。

    他的五官瞬時就在視屏裏拉大了,竟然沒有一絲絲缺陷,像是清晨蘇醒過來的晨露,透明的華麗著。

    洛殷的手指在桌邊的相機上滑動著,想捕捉那顆晨露,聲音也嚴謹專業起來。

    “暖氣很足,我還要加班修圖,懶得吹。”

    宋烈原蔑笑了一聲,坐了下來,對她工作如狂地樣子不甚讚同,卻又不阻止,“我陪你一起,視頻開著別動。”

    洛殷隻好隨著他,他們現在算異地戀吧,不是說異地戀就靠手機和電腦支撐著麽。

    靜靜地夜裏,她的工作氛圍十分安靜,心裏也十分安靜,宋烈原一點都沒有打攪她,兩個人真的就開著監控視頻似得,無聲地幹著自己的事,隻是偶爾洛殷抬眸,發現他在那邊的唇角似乎越來越上揚,直到遮不住地傳到她眼底,他的心情顯然十分愉悅,洛殷默默笑了,她把頭低下看照片,使得視屏裏的角度也隻是能看到她上揚的嘴角。

    這樣還蠻不錯的。

    如果不是那通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了洛殷,這樣平靜安全的氣氛還會繼續下去。

    “什麽事?”竟然是陳怡,半夜三更打來,洛殷覺得事情一定很不妙,她的表情和聲音都緊繃起來,直觀地傳到視頻裏。

    宋烈原定了眸子,看她。

    “我馬上到。”

    洛殷急速地從椅子裏站起來,頭發還是濕的,還穿著貼身的睡衣,卻直接從勾子上取了大衣,穿著直奔大門,宋烈原什麽都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那扇黑色的木門砰的一聲在他麵前摔了起來。

    她居然一句沒說的半夜三更跑出去了,難道當他是死的?

    宋烈原砰的一拳砸在桌麵上,勸告自己,也許她馬上就回來呢,下樓拿快遞?no!英國現在是夜裏三點,她到底出去幹什麽!

    再撥打手機永遠是在通話中,通話中……通話半個小時還在通話中!

    砰----

    “洛殷!”伴隨著一聲怒吼,手機被摔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