魃軇伅第四百零一章 鐵骨錚錚 (上)舏窱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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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鬥獸!
    著急慌忙地扒拉下了胡千裏腳上穿著的千層底布鞋,納九爺也都不知道哪兒來的兩膀子氣力,生生就把胡千裏腳上穿著的一雙粗布襪子撕成了兩片布條,嘴裏更是一迭聲地吆喝起來“趕緊把我備著的那家什箱子拿過來!裏頭三個青花細頸瓷瓶都拿出來用開水泡著,還有那十三件一套的毒傷家夥什,也都扔帶來的烈酒裏邊泡上!再給我備上淨手用的熱水、烈酒”
    額頭上冷汗潺潺而下,連嘴唇也都隱隱泛出了一絲灰敗的顏色,被搭到了椅子上坐下的胡千裏強忍著腳上傷口傳來的劇烈麻癢感覺,苦笑著朝滿臉惶急之色的納九爺說道“師哥,您可也甭這麽著急!左不過就是個地蜂尾針的毒傷,咱門子裏備著的毒傷藥,盡夠處置的了”
    盯著胡千裏腳脖子上那足有綠豆大小的傷口,納九爺的話音裏顯而易見地帶上了幾分凝重的意味“哪兒就能那麽簡單的?我算是瞧出來了,這日本人調教玩意的路數,跟咱們就壓根不是一條道兒!咱們調教玩意,左不過就是圖個樂兒、尋個幫手。可日本人調教玩意,那奔的就是傷人害命上頭去的,什麽下三濫的葷招兒都使得出來!胡師弟,這傷口是麻是癢?”
    “癢!癢得鑽心!剛挨了那地蜂一蟄的時候,倒是還有些生疼。後來就是先麻後癢,腳脖子下麵又有些發木,覺著像是不太能動換了?”
    “胡師弟,你試試動動腳趾頭?”
    眼瞅著胡千裏努力再三,腳趾頭卻也隻是微微抽動了幾下,納九爺臉上擔憂的神色更重,猛地回頭朝著手捧家什箱子的九猴兒低聲吩咐道“趕緊去開了口外捎過來的那壇子馬寡婦燒刀子,再取了倒走風的家什過來備著!”
    低聲答應著,九猴兒飛快地從手捧的家什箱子裏取出了個拳頭大小的軟皮物件,而站在九猴兒身後的另一個火正門中小徒弟,也是忙不迭地捧過了一個隻有柚子大小的黑色酒壇。
    劈手抓過了那火正門中小徒弟遞過來的酒壇子,納九爺猛地喝了一大口烈酒,用力噴到了胡千裏腳脖子上的傷口處。也都不看一眼被那烈酒蟄得猛地咬緊了牙關的胡千裏,納九爺已經抓過了九猴兒送到手邊的那軟皮家什,用力按到了胡千裏腳脖子上的傷口處。
    都不用納九爺開口說話,侯在一旁的相有豹飛快地伸手捏住了那顯見得有了年頭的軟皮家什,猛地一抖手腕子,硬生生把那幹癟的軟皮家什扯成了個鼓鼓囊囊的模樣。
    同樣把手腕子猛地一抖,納九爺飛快地將那軟皮家什從胡千裏腳脖子上的傷口處拽了開去。伴隨著軟皮家什被用力拽開時發出的輕輕一聲爆響,胡千裏腳脖子上的傷口處,已然沁出了一縷比頭發絲還細的黑血,順著腳脖子蜿蜒流淌下來,瞧著倒像是一條獰惡無比的黑蛇一般!
    眉頭緊鎖地看著胡千裏腳脖子上傷口處沁出的一縷黑血,納九爺很是焦急地搖了搖頭“壞了!用倒走風的家什都拔不成毒估摸著這日本人調教出來的地蜂蟄刺上頭,是用了見血成膏的虎狼藥!胡師弟,我再試試旁的法子,要是還不成,那就隻能”
    強笑著朝納九爺擺了擺手,胡千裏一向冷硬的臉上,此刻卻是泛起了一絲往日裏難得見到的笑容“師哥,倒走風的家夥什都不管用,您就甭再打算用嘴朝外硬嘬了!萬一這日本人在地蜂蟄刺上還用了旁的虎狼藥,那咱們可不一個沒治好、再白饒進去一個?叫我說呀師哥,咱門子裏頭那刮骨去毒、截脈療傷的手藝,這時候可當真到了能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用力搖了搖頭,納九爺沉聲應道“千裏,門子裏治療毒傷的法子,刮骨去毒、截脈療傷的路數,從來都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才能用上!這裏頭的道理,你可也都明白”
    強笑著朝納九爺擺了擺手,胡千裏低聲笑道“刮骨去毒、截脈療傷,留命不留形師哥,我也都到了這把子歲數了,還那麽講究個形貌做派幹什麽?這要不是想著身上還有幾手調教玩意的活兒沒傳出來”
    話都還沒說完,從胡千裏等人待著的屋子外麵,卻猛地傳來了禦手洗遷那硬著嗓門的一口京片子“納九爺,有些重要的事情商談,可以讓我進去嗎?”
    猛地轉過了身子,納九爺緊盯著屋門外傳來問話聲的方向,一雙手也早都緊緊捏成了拳頭
    擱在方才場麵上的情形而論,岸口已然是叫胡千裏用袖底風的手藝、悄沒聲撒出去的錢虱子收拾了個底兒掉,甚至都在眾目睽睽之下扒拉下了身上衣衫、滿場子亂蹦亂吼,輸贏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事兒。
    可也就在片刻之後,胡千裏腳脖子上叫那壓根都沒摸明白來路的地蜂狠狠蟄了一家夥,當時便叫胡千裏猝不及防、痛叫出聲。也都還沒等大驚失色的納九爺與相有豹衝到胡千裏麵前,那隻蟄了胡千裏的地蜂卻已經鑽進了河沙、木屑之下,溜了個無影無蹤,而胡千裏也已經頹然跌坐在地!
    有了這麽一出場麵,站在場子外麵的那些個日本人頓時便扯開了嗓門吆喝起來,隻說這一場比鬥蟲豸是平分秋色、不分勝負。要不是易先生搶先站出來穩住了場麵、讓火正門中諸人先將胡千裏搭下去療傷,青、洪兩幫的幫眾和段爺領著的巡警也緊忙著攔阻,怕是當時木棚裏頭那些個四九城玩家手裏砸出去的各樣雜物,就能活埋了那些個鴨子死了嘴還硬的日本人?
    可倒是真沒料到,這禦手洗遷居然還能有這膽子,上門來撩撥一肚子火氣的火正門中人物?
    狠狠一咬牙,平日裏難得動一回心頭火的納九爺眼睛,也是湧上了幾分戾氣,冷著嗓門朝站在門外的禦手洗遷叫道“四九城裏比鬥手藝、嘬場麵,那可都是老幾輩子傳來的規矩——對頭隻在人前會!雖說您是從日本國的人物,可進了四九城,那就也得守著場麵上的規矩!咱們這時候見麵怕是不合適,這就兩便了吧!”
    似乎是早知道納九爺會拿捏出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架勢,禦手洗遷卻是並不在意納九爺話裏那顯而易見的拒見意思,反倒是硬著嗓門自顧自地說道“閣下的同伴受的傷,除了施用德川家禦用馭獸師獨有的藥物,再也沒有其它的辦法解救!如果閣下還珍惜同伴的性命,那麽還請閣下不要拒絕見麵的要求!”
    都沒等納九爺開口說話,胡千裏卻是硬著嗓門朝門外的禦手洗遷吆喝起來“門外那位爺,我這兒送您四個字——敝帚自珍!要能聽懂的話,您自個兒好生琢磨吧!至於我遭了的這不大丁點兒暗算我火正門中自有良方,可驅邪鎮祟,就更不勞您操心了!”
    擰著眉頭,站在納九爺身邊的相有豹略一猶豫,卻是猛地湊到了胡千裏的身邊,壓低了嗓門朝胡千裏說道“胡師叔,您方才在場麵上使喚出去的那錢虱子有啥說道沒有?”
    隻是略略一個愣怔,胡千裏頓時搖了搖頭“那錢虱子不過就是尋常備了給黃皮子的餌食,能使喚到那日本人身上去,用上的也都是咱門子裏拿來打暗青子捉拿玩意的袖底風小功架。要照著當真了說,我這也算是耍弄了幾分旁門左道的手段,算不得的正經調教蟲豸的路數”
    很有些著急地咧開了嘴,相有豹哭笑不得地朝著胡千裏應道“我的個胡師叔,這都到了什麽節骨眼兒上頭了,您不操心自個兒身上這毒傷,倒是還琢磨著場麵上那點兒事由?既然師叔您使喚上的錢虱子並沒仔細盤弄過,那這錢虱子擺弄到了人身上,能是個啥模樣?”
    “錢虱子左不過就是牛、馬、羊、犬身上貼著肉皮吸血的玩意,撂到了人身上之後玩命叮咬,自然能叫人覺得渾身上下奇癢難當,甭管使喚上什麽藥,沒個天的功夫,也都不能消停”
    “咬了人之後,這錢虱子還是掛在人身上不肯動換?”
    “錢虱子貼在牛、馬、羊、犬身上吸血的時候,都是靠著幾隻腳爪抓住了那些玩意身上的皮毛,這才能不掉下來。人身上沒那麽多皮毛可抓,叮咬完了之後叫人一抓撓,自然也就掉到地上了。所以這錢虱子還有個花名,叫不見影”
    很有些興奮地一揮胳膊,相有豹猛地轉過了身子,朝著門外還沒離開的禦手洗遷吆喝起來“這位日本國來的爺們,我這兒倒還有一句話,算是白饒了給您自個兒琢磨的吧!就方才場麵上扒光了衣裳、滿場子亂蹦的那主兒,身上可還癢著呢吧?是不是啥藥使喚上去,也都見不著一點兒好?當真勸您一句——病急亂投醫,到末了可不一定能折騰出來個啥事兒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