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小村的悲劇到了

    伊藤博文被譽為“明治憲法之父”，四月初入中國，已經先後拜訪接見過榮祿、張蔭恒、總署王大臣、康有為等維新或頑固派人士，對中國的維新變法事業大致上有了一些了解。

    京師日本大使館內，伊藤博文正在和隨員泰森二郎酬以及日本駐華公使小村壽太郎密謀。

    伊藤博文抽著雪茄，怡然自得的跪坐於主位。

    小村壽太郎笑著問道：“伊藤君，中國八大胡同的藝伎符合您的口味嗎？”

    伊藤博文眼睛一亮，放下雪茄，讚道：“不錯！不過比起我從帝國帶來的雪子還是差了一點。”

    此老一入京師首先不是去拜訪李鴻章等大清權臣，而是先去北京八大胡同長了一翻見識，正可謂饑不擇食，伊藤基本不問女人的美醜，像對待廟會上的花一樣，隻要他心血來潮，興之所致就會成為他獵取的目標。

    當然他還有其他某些特殊嗜好，像他曾經喜歡上同學的妹妹澄子，弄到手並確定了婚約，但是不久他又在青樓認識了一名藝伎梅子，便一腳踢開澄子，並且親自做媒，把澄子許配給了別人，伊藤博文深刻詮釋了女人如衣服這句話。

    小村壽太郎聽言眼睛也是一亮，由衷嫉妒讚道：“雪子小姐貌美如花，伊藤君有福了。”

    “伊藤君，我大日本帝國對於清國的維新變法運動，該支持那一派為好？”因為伊藤是日本政壇常青樹，且剛從日本來中國，在日對華政策上，當然比他小村了解甚多，因此小村壽太郎才會如此發問。

    伊藤博文這隻老狐狸雖然為人好色，但眼睛卻是雪亮著，摸了摸他的山羊胡子，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緩緩說道：“清國皇帝手無實權，隻有製訂製度的權利，卻無施行製度的手段，變法恐難實行。”

    “伊藤君的意思是我大日本帝國支持慈禧，反對清國變法？”小村壽太郎有點不解的問道。

    伊藤博文酌了一口酒，伸出如枯樹般的兩根手指擺了擺，道：“話不是如此說的，清國越動亂，對我大日本越有利。康有為等維新派實力弱小，我等當盡力扶持，一旦他們有何不測，我們大日本帝國應該盡量接受保護，讓他們前往日本進行政治避難，這些人可都是以後引起中國動亂的火種，到時候帝國便可趁機……”

    不可否認，從後世來看，日本培養了眾多中國暴利革命派，美國培養中國溫和改革派，孫中山以及一些留日學生或多或少得到日本政府的支援和友情讚助，從主觀上來看，無可厚非，畢竟革命也需要吃飯喝酒嘛，但從客觀上來看，日本政府真的有那麽好心，出錢出力讓你中國搞革命，會讓中國國富力強起來？所以這些人不免會被日本政府所利用。

    不過好在，由於甲午戰爭中國的勝利，日本現如今還是亞洲小弟，吸引不了太多進步青年的前往，朝廷對日遣派留學生也遠遠沒有後世那麽火熱，大清朝廷還是以遣派美以及西方諸國留學生為主。

    “那清國皇帝聘請伊藤君為變法顧問，閣下會答應嗎？”小村壽太郎稍微一思索便了解怎麽做對日本最有利，便轉而談及其他。

    伊藤博文沉思了片刻，最終還是放棄了當變法顧問這個誘人的想法，經過他多日的觀察，雖然很想參與進去攪風攪雨，但不說光緒沒有實力，慈禧不會對他有好臉色，他影響不了中國的政局，反而會使日本的政治目標暴露，這反而不智，還不如在口頭上支援兩聲，表表意思算了。

    三人各想著心思，伊藤博文正要回答，卻有日本使館人員前來敲門求見。

    小村壽太郎見伊藤博文麵露不悅，不由喝道：“今日已晚，有何事明日再說！”

    門外的使館人員高聲回道：“閣下，是與葉之魁有關的事。”

    伊藤博文、小村壽太郎和泰森二郎酬一聽都是一驚，臉色一沉，變得不怎麽好看，伊藤博文更是親自開口說道：“快進來。”

    日本使館人員進門後，點頭哈腰，對三人道：“閣下，葉之魁剛剛派人通知我日本使館，說他明日將來拜訪！”

    小村壽太郎問道：“葉之魁的名帖呢？”

    那人臉色一陣尷尬，說道：“他隻是讓人傳了個口信，讓我使館人員做好迎接準備，並無拜帖。”

    小村壽太郎臉色更是難看，葉之魁當我大日本使館是個菜市場嗎？連個拜帖也舍不得寫，小村壽太郎一聲怒喝道：“八嘎！葉之魁如此輕視我大日本帝國，其心可誅！”

    伊藤博文倒是看不出喜怒，輕聲說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使館人員緩緩退下後，三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一時無言，葉之魁在日本，那就是個禁忌話題，有崇拜的，認為他以一人之力，力挽狂瀾；當然，忌憚仇恨的更多，要不是這個年輕人，大日本帝國說不定早就占領了朝鮮，日本幾千年以來夢寐以求的大陸夢想就這樣破滅，不知何時機會才有降臨。但，日本人當中唯獨沒有輕視的。

    伊藤博文側了側身子，沒有了方才的意氣風發，也再無高談闊論的興致，心情低落的說道：“諸君，我年老體弱，先回去休息，小村君和泰森君你們慢談。”

    話一說完，伊藤博文也不管兩人如何反應，直接開門而出。

    小村壽太郎和泰森二郎酬兩人互看一眼，同時歎了一口氣，道：“唉！葉之魁。”

    當晚，伊藤博文想到葉之魁明日的拜訪，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即便看到雪子嬌美的身體，連嗑四、五顆上帝的恩賜，也軟趴趴的，反應不起來。

    要是葉之魁得知伊藤想他想到陽痿不舉，不知該做何著想，但，毫無疑問的是，他那晚睡的很香。

    次日，葉之魁忙完了一些雜事，便帶著見仁時吾和十幾名親信前往日本大使館。

    葉之魁想要在京師活動，怎麽能少了見仁時吾這種逆天人才，他早就收到消息，早早趕到京師等待葉之魁，果然，這不馬上就派上用場了。

    葉之魁精神抖擻的從轎子裏麵走出來，見仁時吾則是點頭哈腰的跟在他身後，伊藤博文等人無論如何鬱悶，還是親自在使館大門口站著，等待著葉之魁的到來。

    伊藤博文深知葉之魁的小心眼，當年葉之魁僅僅就是因為山縣有朋的一句話，便在中日談判當中狠狠折辱了一番日本，當著眾多中日談判人員的麵，將日本名刀村正踩在腳下，這無疑就是當眾打臉。

    現如今身處中國，他怕萬一惹得葉之魁不高興，說不定葉之魁便會讓他從這個世界上蒸發也未嚐說不定，一句話，伊藤博文不敢在葉之魁麵前裝逼。

    伊藤博文老臉布滿笑容，葉之魁亦是如此，手一伸，上前大聲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伊藤君遠道而來，我這個老朋友今日才前來拜見，慚愧，慚愧，請！”

    葉之魁把日本使館當成自己的家，反客為主，招呼伊藤博文等人進門。

    伊藤老臉尷尬，隻好笑著說道：“葉君風采不減往昔，近日更是打敗德人，威震亞洲，響徹天下，自征服時代以來，白人第一次被打敗，證明歐洲的統治並不是神聖不可侵犯、命中注定的，天下所有非白人種族無不為之歡呼，充滿希望。”

    葉之魁對伊藤博文的馬屁不置可否，不過旁邊的見仁時吾卻上前附和道：“當然，大人英明神武，豈是日本那些明治三傑，長洲五傑能比的。”

    伊藤博文看到見仁時吾就一陣窩火，這個日奸，背叛大日本帝國，背叛天皇陛下，死十次都不足解恨。旁邊的小村壽太郎和泰森二郎酬聽見仁時吾侮辱伊藤博文都是臉帶怒色，要不是在門口，說不定就拔刀相向了，因為伊藤博文正是見仁時吾嘴裏的明治三傑，長洲五傑之一。

    見仁時吾無視伊藤博文等人能夠噴火的眼光，責斥道：“看什麽看，沒見過這麽英俊的人嗎？還不趕緊在前麵為大人帶路。”

    葉之魁淺淺一笑，製止道：“行了，見仁君，不要和伊藤君一般見識，對了，伊藤君，不知你此次來中國所為何事？”

    伊藤博文可以不鳥見仁時吾，但不敢不鳥葉之魁，邊走邊回道：“貴國陛下欲聘請我為變法之顧問。”

    葉之魁見伊藤博文說話這麽直接，便接過來說道：“日本自維新後，政令條文皆出自伊藤君之手，各國無不景仰，無不讚美，我葉之魁亦時佩於心，不知伊藤君意欲何為？”

    伊藤博文確實有才，否則也不會使一個小小的日本通過明治維新強壯起來。

    “葉君過獎，天無二日，人無二主。中國欲變法維新，難！我伊藤此次隻不過是為了遊覽中國這無限美好之風景，並無他想。”伊藤博文作為一個外人，說話就不那麽忌諱了，同時也隱晦表明了自己不會接受光緒的請求。

    葉之魁聽言樂嗬嗬笑道：“伊藤君，你我今日隻談風月，不談正事。”

    “正有此意！”

    葉之魁等隨伊藤博文一路走進大廳，日本人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宴席招待，葉之魁進門一瞧，這房子的打扮完全是日式風格，裏麵連一張椅子都沒有。

    日本人吃飯的時候是正坐，也就是跪的樣子，學的是中國，可惜沒有學到位，中國人唐以前正坐還要綁腿，而日本人沒學會綁腿，所以慢慢跪著跪著就變羅圈腿了。

    葉之魁可不習慣正坐著吃飯，眉頭微微一皺，正要說話，旁邊的見仁時吾見了，馬上便出聲道：“瞎了你們的狗眼，沒看見大人不習慣跪著吃飯嗎？你們以為自己是在日本那個小地方，還不快去搬張桌椅進來。”

    小村壽太郎厭惡的低聲說道：“帝國的叛徒，有何臉麵在這裏大聲說話。”

    好死不死這話卻被見仁時吾聽見了，見仁大怒拔劍道：“好膽，你這個鼠公使，日本遲早要亡在你們這些所謂的武士階層身上，我的父母就是無辜死在你們這些人雜碎手中，我見仁早已和日本脫離關係，加入天朝上國，你們這些日本人自以為是，妄想挑戰我泱泱中國，必將走向毀滅！”

    小村壽太郎因為長得身材矮小，為人又狡猾奸詐善於盜竊情報，到中國不久之後，其他各國公使就送他一個外號“鼠公使”，不過一般沒人敢當麵說出來，最多後邊說說而已，見仁時吾揭人短處，話猶如在他傷口上撒鹽，小村也是拔出刀來，對見仁時吾怒目相視。

    葉之魁和伊藤博文都像沒事的人一樣，任由兩人相視辱罵，但小村比較腦殘，由於沒有見識過葉之魁的作風，加之對今日葉之魁的行事也很是不爽，罵著罵著竟然罵到葉之魁身上來了。

    葉之魁默不作聲，向屋外走去，伊藤博文知道情況要糟，果然不久後，葉之魁不知道從那裏找來一張板凳，對著猶自和見仁時吾罵個不停的小村後腦勺就是啪的一聲，狠狠砸了下去。

    啪撻一聲，小村頭頂開花，鮮血直流，板凳四分五裂，葉之魁這一動作都是在一瞬間完成，快速敏捷，眾人一時間還來不及反應，等到明白過來，小村已經倒在地上，半死不活，抽搐個不停，門外葉之魁的親兵和日本使館人員聞到響聲，嘩啦啦一下，都衝了進來。

    兩方人員見此場景，都抽出家夥，相互對峙，王小生更是雙手持槍，問葉之魁道：“葉帥，是否要放信號？”

    葉之魁無所畏懼的看向伊藤博文，伊藤博文心中雖然惱怒，但事情輕重緩急他很清楚，說不定今日葉之魁頭腦一熱，他們便交待在這裏了，不由揮手下令道：“你們下去吧！”

    日本使館人員聞令不得不退下，其中有人想上前抬著小村下去醫治，葉之魁馬上示意親兵上前擋住，對小村進行搜身，確保他全身一幹二淨，葉之魁對這個積極主張侵略中國的所謂“日清開戰論”倡導者，開戰之急先鋒，日本在華頭號情報頭子小村不爽日久，今日小村撞到他槍口下，即是不死也要讓他丟半條命。

    葉之魁也給伊藤博文幾分薄麵，同意讓醫師當場醫治，但就是不準帶下去。

    葉之魁親兵隨後也退了出去，房中隻剩下方才幾人以及忙的滿頭大汗的醫師，日本人都是羞愧有加。

    小村想不到禍從口出，圖一時之口快，弄得自己半條命也沒有了，一雙眼睛怨毒的看著與伊藤博文依然談笑風生的葉之魁，心中卻不知道他自己已經上了葉之魁的必殺名單，還在思量著如何報仇。

    伊藤博文為了表達歉意，馬上命人送來太師椅，接著老手一啪，一群日本藝伎便從旁邊的房間鑽了進來。

    伊藤博文笑著向葉之魁介紹道：“葉君，還請你好好欣賞我們大日本的藝伎的表演。”

    這些藝伎都是化著白臉，根本看不出本來的樣子，不過想來也不會太醜，她們職業素養甚好，無視躺在一旁唧唧歪歪，痛叫不止的小村，專心致誌的表演。一名藝伎彈著琴瑟，一些上前為葉之魁等人敬酒，其他人卻拿著扇子半遮著臉在依依呀呀唱個不停。

    葉之魁放開心懷，與伊藤博文有說有笑，不時又調戲旁邊的藝伎一下，一時之間賓主盡歡，如果沒有小村在場的話，就更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