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時將至，吾以死報國

    淩晨的曙光剛照射到海麵，林泰曾就走出艙門，行至甲板上，皺著眉頭看著遠方的風景，眼中盡是一片焦灼神情。

    北海艦隊被分為三支小隊，第一支是由濟遠號方伯謙帶領的朝鮮運輸艦隊，第二支是由他帶領的濟南軍區運輸艦隊，第三支是有定遠號鄧世昌帶領的海上警衛艦隊，包括施行對***海域的***，攻擊***沿海城市，剿滅日殘留船隻。

    東海艦隊兼台灣艦隊組成南京運輸艦隊，當然，他們也分了一支小艦隊監視琉球海域。

    如今，朝鮮艦隊已經在預定地點登陸了3天，而聶士成傳來的電報不容樂觀，僅僅四個字：速速歸來！

    幫帶大副何品璋不知何時就到了他的身邊，看到林泰曾的樣子，那裏還不明白他在擔心什麽。

    盡量輕聲勸說道：“凱仕，不用多過擔心，相信聶公能堅守四日。”

    林泰曾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身處海上，他是急之無用，他早就命令艦隊全速前進了。

    “這是朝鮮國的濟州島吧，看來我們離長崎不遠，如無意外，明天的這個時候，我們應該到達登陸地點了。”林泰曾對這片海域很是熟悉，大大小小的島嶼不用看海圖也能認出一二來。

    何品璋笑著回道：“不錯，正是朝鮮國的濟州島，有傳言說大總統準備從朝鮮人手中購買此島，作為往後的海軍療養基地，起初我還以為是謠言，不過近日竟然聽說駐朝大臣唐紹儀已經就此事與朝鮮進行了商談。”

    林泰曾哈哈一笑，擠眉弄眼的說道：“老何，看來你還是不知道內幕啊，什麽海軍基地，告訴你一個小道消息，據說大總統是看上了此島，覺得這是一個度假休養的好地方。”

    何品璋睜大眼睛，不信的問道：“你是說大總統要私人購買此島。”

    林泰曾點點頭，笑著說道：“不錯，憑大總統的財力以及與朝鮮王室的關係，此事倒是十有***能成。”

    兩人正說著，濟南軍隊陸軍正副統領左寶貴與薑桂題也從客艙中走了出來，看到林泰曾兩人，慢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左寶貴是葉之魁在朝鮮戰場上的老搭檔，曆史上原本應該犧牲於朝鮮的他，由於葉之魁的出現，躲過了一劫，從此之後就平步青雲，葉之魁豎起討逆大旗後，並沒有奉慈禧之召，前去救駕，反而與葉之魁暗通曲款，表示支持，至葉之魁掌權後，更是受到民國政府的重用。

    薑桂題應袁世凱之召，入新建陸軍，不過隨著新建陸軍被葉之魁吞並，他也改弦易轍，追隨了葉之魁，討逆軍攻入北京城時，都有上佳表現。

    “左公，薑老。”林泰曾笑著行了一禮，接著說道：“昨晚睡得可安好。”

    左寶貴扭了扭脖子，無奈的說道：“一把老骨頭了，海上奔波，還真是不適應，凱仕啊，你得加快艦隊速度啊，別讓功亭等急了。”

    林泰曾雖然自己都有些心焦，不過還是讓左寶貴安心道：“左公請放心，過了這片海域，就到***海了。最遲明天這個時候，我們就可以到達長崎。”

    “這我就放心了，想起甲午年在朝鮮與倭人作戰，還真是物是人非，短短三年的時間，我們就能反攻倭人，從雲做的好啊。”左寶貴感慨萬千的說道。

    林泰曾附和道：“大總統自是大才，左公也是寶刀未老，此次入日作戰，必定能夠剿滅倭人，解決中日之間幾百年來的恩怨。”

    左寶貴閉上眼睛，笑著說道：“就是不知當年的對手，山縣有朋，野津道貫等人還在否。”

    而此時，長崎中日陣地上，中***隊的防線已經岌岌可危。

    好在中***隊與世界列強德國，俄國都交過手，軍事素養不是蝸居***本土的倭人能比的。

    中方指揮所內，聶士成雙眼布滿血絲，頭發略顯淩亂，外麵，仍然是炮聲隆隆，槍聲陣陣，日軍不知疲憊的持續進攻著。

    地上，跪著左翼指揮官程允和。

    “聶帥，我左翼遭到倭人瘋狂進攻，兄弟們死傷慘重，隻要是輕傷員，都還在陣地上堅持防守，可是，兄弟們實在頂不住了啊，有些兄弟都是不知什麽時候流幹了血死去，聶帥，請您看在屬下追隨您多年的份上，給屬下派遣一些援軍吧。”程允和虎目含淚，泣不成聲的說道。

    他雖然知道如今那裏都缺兵，但是被倭人這兩日選為主攻方向的左翼已經傷亡了2000多人，為左翼軍隊的三分之二。

    聶士成將部隊劃分為左、中、右三個防守區域，每個區域兵力三千來人，如今，他手上的預備兵力隻剩下一千來人了，這一千多人再投入進去，他將無兵可用，無將可遣。

    “平齋，你可知道，我剛接到特戰隊的情報，倭人第六師團已經在前來的路上，預計會在今日深夜到達，我軍已經折損過半兵力，你叫我如何放心將最後的兵力投入進去。”

    “聶帥！”程允和悲叫一聲，嘴唇已經咬出血來了。

    “你下去吧，左翼還要靠你指揮，等到剩下五百人的時候，再來找我吧。”聶士成硬著心腸說道，他相信一千中***隊一定能守住陣地，因為倭人也並不好過，有道是十倍以攻城，作為進攻一方的倭人損失隻會被中***隊更大。

    如今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後了。

    “戰不必捷，然此地即餘死所，時將至，吾定以死報國。”聶士成淡淡的說道，第二登陸部隊預計明日早晨到達，他已經存了身死報國之心。

    程允和熱淚盈眶，不由自主的掉下來，堅定的說道：“公死，吾輩何以為生？赴湯蹈火，惟公所命！”

    程允和咚咚的磕了幾個響頭，毅然轉身離去。

    “冠廷（左寶貴）啊，希望你能及早抵達吧！”聶士成看向外麵陰沉的天際。

    “聶公！我帶著八百水師兄弟來了！”方伯謙領著幾名海軍將領急急忙忙的闖進了指揮所內。

    “聶公，我們海軍兄弟並不比陸軍兄弟差，請聶公讓我們上戰場！”方伯謙看見聶士成沒有反應，不由大聲吆喝道。

    正在沉思的聶士成馬上被驚醒，看著一屋子著急熱切看著自己的海軍將領。

    “你們？”

    “聶公，請讓我們上戰場！”眾位海軍將領一齊吆喝道。

    “好，好，不愧為我中華之好兒郎，今日，就讓我們海陸兩軍聯手，共擊倭人。”聶士成激動的說道。

    看到戰況不容樂觀，方伯謙將三艘軍艦上的水兵領下了泰半，這才湊足八百餘人，作為後備軍，向聶士成領命。

    “好，你們就向左翼程允和報道吧。”聶士成沒有絲毫猶豫，馬上就把海軍部隊投入了進去。

    日第二師團同樣是疲憊不堪，水兵作為生力軍，應該能夠占一點上風，如果等到日第六師團抵達，聶士成沒有信心水兵會抵擋住倭人的生力軍，因此，他將一千陸軍還留著，反而將水兵調遣上去了。

    下長崎村，日軍第二師團本部，乃木希典隨手給了第4聯隊長小喜二郎一個響亮的巴掌。

    “嗨伊！”

    小喜二郎臉上馬上顯現出五道緋紅的手指印來，但是他卻不敢捂住，反而慌忙低下頭去，應了一聲。

    “八嘎，八嘎，蠢貨，廢物。我第二師團已經傷亡兩萬餘人了，竟然連支那人的一個陣地都還沒有攻下來，簡直是丟我大***陸軍的臉，丟我第二師團的臉，你這個蠢貨，第4聯隊既然還有一半的人數，竟然懦弱得不敢進攻，還敢有臉來見我，趕快給我滾下去，不戰至一兵一卒，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乃木希典暴跳如雷的吼道。

    第4聯隊在戰前剛補充了一部分新兵，這些新兵還是有些怕死的情緒存在的，聯隊傷亡三分之二後，這些新兵害怕得再也不敢進攻了。

    小喜二郎連忙將兩腳並攏，回道：“師團長閣下請放心，我將在士兵身後親自指揮，有誰退下來，我就當場殺了誰！”

    “閣下，不能怪我們的士兵不勇敢，而是支那人的武器太過厲害了，他們的大炮能夠直接壓製我們的大炮，而他們的機槍數量遠遠多於我軍，更為可怕的是，他們還有大量的手榴彈。”師團參謀見乃木希典一直發怒，不由上下稍微勸說了兩句，不讓他失去理智。

    參謀繼續說道：“隻要我們繼續維持這種進攻態勢，給支那人以極大壓力，相信勝利遲早屬於我們，更何況，黒木閣下的第六師團就能在今晚抵達戰場，倒是，支那人必將死無全身之地。”

    乃木希典正要說話，卻見外麵天色更為陰沉，嘩啦啦，沒有多久，竟然下起了大雨來。

    第二師團本部的***軍官臉色不由變了一變，竟然在此重要時刻下雨了，第六師團的行軍速度一定會受到影響。

    “八嘎，連老天也和我作對！”乃木希典一刀劈在旁邊的桌子上，將四角桌子變為五角桌子。

    收到乃木希典請求戰術指導的黑木為楨考慮過後，從第六師團派遣了兩個旅團共一萬人的兵力前來狙擊中***隊，由參謀長藤井茂太帶領。

    “參謀長閣下，雨下得太大，道路泥爛不堪，已經嚴重影響了行軍雖然，今晚可能不能那是到達目的地。”偵查隊大隊長向他匯報道。

    雨已經下了整整三個小時，還沒有見停，藤井茂太不由十分無奈。

    “不行，我們必須加快速度，現在一分一秒都彌足珍貴，支那人的增援部隊隨時會出現在戰場，我們隻能比他們早，不能比他們遲，命令全軍舍棄一部分輜重武器，加快行軍速度。”藤井茂太想了想，皺著眉頭下命令。

    “嗨伊！”傳令兵連忙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