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阿拉斯加

    白宮樓下的草坪上，威廉.麥金萊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站在擴音器前麵，下方，是美國眾多參議員以及政府官員，和不少的記者。

    今天，是威廉.麥金萊開始掌舵美利堅共和國的開始，麥金萊與前任美國總統不同，他是狂熱的擴張主義者，後世他提出門戶開放政策與列強共享在華利益，參與八國聯軍侵華，美國在他的領導下，步入世界殖民強國之列。

    現任海軍助理部長西奧多.羅斯福就是他的親信，由於海軍部長約翰朗多體弱多病，海軍的權力幾乎都掌握在羅斯福手中。

    正是有這兩人在背後暗中推動，美國才決心發動與西班牙之間的戰爭，當然，隨著麥金萊的上台，兩人‘溫言在口，大棒在手’的行事作風將影響整個世界。

    麥金萊身子挺得筆直，雄心萬丈的看著眾位來賓，溫文爾雅的說道：“諸位，我們美利堅民族，不要用戰爭政府他國，我們要抵製侵占他國領土的誘惑，除非一切和平手段都束手無策失敗了，否則我們永遠不該訴諸戰爭。”

    麥金萊的上任演講為他贏得了一大片掌聲，可惜如今美西馬尼拉海戰還過去不到一個月，西班牙人的鮮血還未風幹，而在大西洋之上，美國艦隊還在盡力圍剿西班牙艦隊，不得不說這是一幅諷刺的畫麵。

    羅斯福站在總統辦公室的窗戶旁邊，將窗簾拉開了一條細縫，嘴角含笑的看著下麵慷慨激昂的麥金萊。

    隻是他的心裏卻有一片陰影揮之不去，那就是中國人。

    中國人扶植夏威夷女王重新登基，而且很快租借了珍珠港，想到這裏，羅斯福心中就隱隱作痛，珍珠港原來是我們的，現在卻被中國人霸占去了。

    中國人的突然出手，不由打亂了美國政府的整個戰略構想，駐紮在夏威夷的中國艦隊盡管不太可能襲擊美國西海岸，但這樣的可能性仍然存在，誰能想到那個遠東戰爭狂人心裏是怎麽想的呢。

    原本由於美西戰爭，西班牙艦隊在東海岸神出鬼沒，就使得美國人緊繃的神經很是脆弱，中國人此舉，讓美國人脆弱的神經更是崩潰，消息傳來，在多少神經過敏的國民心中造成了與襲擊可能不相稱的巨大精神上的混亂和騷動。

    各地市民臆想著美國與中國交惡，兩國即將展開戰爭，海岸遭炮擊，中國人如蝗蟲般席卷而來，陸軍和海軍都聽到了保衛海防的狂亂呼聲。

    陸軍部長拉塞爾.阿爾傑向羅斯福訴苦道：“要求陸軍部馬上對夏威夷的中國艦隊采取行動的呼聲之緊急讓人傷心。電報、信函，還有代表受威脅地區的政治家們一起湧進了陸軍部。各地都要求配發槍支，並要求把地圖上能找到的所有河流和港口都布上水雷。”

    神經質的西海岸金融家們因為擔心自己的投資債券的安全而向內地搬遷了50英裏。

    羅斯福實在沒有料到中國人有如此威懾力，他一方麵向公眾宣傳中美兩國是友好國家，中國並無進攻美國的可能。

    另外一方麵他向政府提出：慷慨地向沿海各地發放了國內戰爭時期的一批老式槍炮，它們毫無意義地瞄著遼闊的太平洋。

    羅斯福還在想著心事的時候，麥金萊演說完畢，已經走進了總統辦公室。

    他意氣風發的看著牆角那張辦公桌，對旁邊的秘書笑著說道：“辦公桌重新擺個位置，對，就擺那邊去吧。”

    羅斯福被麥金萊打斷自己的遐想，擁上前去，祝賀道：“威廉，祝賀當選總統。”

    麥金萊張開雙手抱了抱他，笑著回道：“西奧多，我的朋友，多謝你的支持。”

    “總統先生，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不妙的事，德國人有八艘軍艦駛進了菲律賓海域。”羅斯福兩手一攤，無可奈何的說道。

    “德國人，威廉二世這個家夥有什麽想法，難道想摘取我們勝利的果實？”麥金萊不悅的說道。

    “恐怕是這樣的，總統。”羅斯福嚴肅的說道。

    “這些趁火打劫的家夥，我們必須派陸軍占領那裏。”麥金萊狠狠的揚了揚手。

    羅斯福心有不甘的說道：“恐怕不行，總統先生，因為我們的本土正遭受到別人的壓力，民眾可能不會同意我們不保護本土，而去侵占遠東。”

    “不要再和我說遠東的那坨狗屎，如果不是他發動政變，我們美國人早就得到了海上的明珠。”麥金萊胸口不平的恨恨直言。

    葉之魁趁機霸占夏威夷，猶如抓住了美國人的***，隻要稍微扯一下，他們就覺得很痛。

    “難道這個瘋子一定要幫助西班牙人對付我們嗎？”麥金萊憤懣難平的繼續問道。

    羅斯福露出一絲苦笑，道：“那家夥今天早上還發來電報，祝賀您當選美國總統。”

    羅斯福言下之意是葉之魁是個有便宜就占的王八蛋，奉行利益至上，不會偏向任何一方。

    “要是他能從夏威夷撤軍，我會更加感謝他。”麥金萊發泄了一翻心中的鬱悶，心情稍微有些平複。

    “難道我們要把遠東支隊調回來？”麥金萊像是問羅斯福又像是問自己的說道。

    羅斯福搖搖頭道：“遠東支隊不是中國人北海艦隊的對手，除非將北大西洋艦隊拆開，調遣一部分回來，與遠東支隊一起對付中國人，不過這樣一來，就更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結束與西班牙人之間的戰爭了。”

    美國海軍陷入了兩難的選擇之中，羅斯福這才發現，美國海軍實力實在太弱，怪隻能怪前幾任的美國總統了，誰叫他們在位時大力削減海軍的軍費。

    “不，西奧多，我們必須先穩定中國人，盡快解決西班牙，這樣才能把力量集中到太平洋。”麥金萊馬上平靜下來，繼續說道：“首先對夏威夷王國的成立，我們既不承認，也不出言挑釁，而是冷眼旁觀。其次，對於中國人，我們繼續交好。”

    此時，兩人還不知道，葉之魁不僅把主意打到了夏威夷，更打到了阿拉斯加上。

    以那城，源於一位名叫以那的淘金者，他於1880年在土人的帶領下在這裏發現了蠶豆大的天然金塊，此後，淘金者接踵而至，遂使這個地方從一片荒涼的不毛之地，變成了繁華的鬧市。

    霍元甲、王五、趙三多等人低著頭走在大街之上，看著沿街的商店、銀行、酒吧、戲院、賭場前麵，人群進進出出。

    白人看到穿著破爛的霍元甲一行，並沒有表露出異樣，淘金熱與華人華僑的移民史息息相關，成百上千的破產中國農民被以賣豬仔的方式送到美國西部以及阿拉斯加。

    他們稍微好奇的是，這群黃種人雖然穿著破爛，但是比起其他見過的麵黃肌瘦之黃人要精神多了。

    “老板，你這裏招人嗎？”霍元甲看到一家金礦的招工告示，連忙上前詢問。

    那白人老板腰間別著兩支左輪手槍，一身西部牛仔的打扮，看到這群難民，不由笑顏逐開，黃種人任勞任怨，好欺負，是最好的剝削對象。

    他仿佛看到了大把大把的金子向自己湧來，上個月自己礦上發生事故，損失了一百多名礦工，正要找工人，這就馬上來了，看來上帝很垂青我啊。

    “不錯，不錯，明天就可以上班，包吃包住。”金礦老板點頭回道：“如果你們沒有意見的話，今天晚上就可以先去礦場熟悉一下情況。”

    霍元甲急忙回道：“多謝老板，再找不到工作我們就要餓死了，我們並無異議。”

    “那好，你們跟著他去吧。”老板叫來一名夥計，吩咐道。

    那夥計有些可憐的看著這些黃種人，羊入虎口了，誰都知道，這個老板是這鎮上最心狠手辣之人，尤其對黃種人的生死毫不在意，簡直就將礦工當犯人一樣對待，不但連工資不發，還限製自由，生病不準就醫，受傷直接拖山上丟給野獸解決，一日三餐給的食物連豬也不吃。

    “嘿，你們幾個快點跟上。”白人夥計不久便將五十幾人帶到了礦場。

    礦場周圍被柵欄圈了起來，讓裏麵與世隔絕，更為陰森的是，場主在高處設有哨所，哨所內的荷槍實彈的民兵正在警惕的巡邏。

    王五壓低身子，低沉著聲音說道：“這那裏是礦場，和監獄並無兩樣。”

    趙三多嘿嘿一笑，不以為意的道：“這樣更好，更容易起事。”

    “言之有理！”王五冷笑道。

    “你們幾個，在嘀咕什麽，進了這裏，就不準隨意走動，隨意說話，知道了嗎？”白人夥計惡狠狠的向後麵瞪了幾眼。

    一行人互相對視幾眼，低下頭去不再交談。

    不過，當看到場內的情形時，不由憤懣、怒火衝天。

    原來，一處旗杆上懸掛著幾顆人頭，從膚色上麵看，就知道是亞洲人。

    夥計回過頭來，得意洋洋的說道：“看見了沒，這就是逃跑的下場，希望下次不要看到你們的人頭在上麵高掛著。”

    霍元甲等人緊緊握住手，並不出聲。

    肮髒，雜亂，刺鼻的氣味，黑濕低矮的一連串房子並排在一起，白人夥計把他們交給了一名小頭領，目光不善的小頭領把他們領到了住所。

    “進去吧，這裏以後就是你們生活的地方，嘿嘿，想不到你們當中有幾名倒是長得細皮嫩肉。”小頭領淫笑著摸著下巴。

    霍元甲幾乎強忍著嘔吐，這裏是人住的嗎，連豬圈都不如，一間小房子裏麵住著五十多人，鋪滿了被褥，幾乎連走路的地方都沒有。

    這些被褥油黑破爛，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小頭領顯然是觀察到了霍元甲等人難看的表情，冷笑著說道：“你們就知足吧，要不是這間屋內的主人同時死了，你們可沒有這麽好的運氣，好了，放下你們的衣物，快和我到礦井去，正缺人呢！”

    霍元甲一行默不作聲的任由小頭領帶往礦井，通過一道漆黑潮濕的小井洞，一行人盡管一直彎著身子，還不時碰到頭上的牆壁。

    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有一盞小燈發出微黃的光亮。

    前行幾十米後，終於變得有些空曠。

    眾人這才聽到裏麵有叮叮當當的挖礦聲。

    借著燈光，霍元甲看著裏麵大概有一百來人正在戰戰兢兢的揮舞著礦鏟，大多數是黃種人，而且不少人後麵還拖著長長的辮子，當然也有一些黑種人，在他們身後，站著幾名白種人，無一另外，他們手中都持著皮鞭，要是誰動作慢了，或是看誰不爽，上前就是一鞭。

    整個過程，除了挖礦傳出的聲音，沒有人敢交談，小頭領上前把霍元甲交給一名叫約翰遜的小工頭。

    “你，你，還有你，去那邊！”每人發了一把礦鏟之後，約翰遜指著霍元甲幾人命令道。

    霍元甲不知自己在這狹小的礦井中待了多久，習武多年的他都覺得渾身酸痛，汗流浹背。

    也許是一天，也許是兩天，約翰遜終於告訴他們，休息的時間到了。

    霍元甲等人隨著目光呆滯的礦工們爬出礦井的時候，早就已經日落西山，深一腳，淺一腳的隨著眾人來到食堂使用晚膳。

    這是難得的交流時間，簡陋的食堂裏麵並無白人，隻在門口站著幾名防止裏麵***。

    霍元甲拿著兩塊發黴的黑麵包坐到一名拖著辮子，頭發花白的中國人對麵。

    “老鄉，來這裏多久了。”霍元甲輕聲問道。

    “你不是***人嗎？”聽到霍元甲說漢語，老礦工呆滯的眼光終於有了一絲動靜，呐呐的說道。

    “***人？”霍元甲疑惑的重複了一遍。

    “你們沒留辮子！”老礦工指了指與霍元甲一起來的五十來人。

    “不是，我們是中國人。”霍元甲搖搖頭，繼續問道：“礦場一共有多少中國人？”

    老礦工掰了掰手指，回道：“六個礦井，大概有五百多中國人。”

    “平日都吃這個嗎？”霍元甲重重咬了一口麵包，差點不把自己門牙給嘣掉。

    老礦工似乎放下了警惕，言談之間，話也多了起來，回道：“我在這裏待了四年了，以前吃得更差，餓死了好些人，不知道為什麽，最近一兩年，食宿變好了一點，至少能吃個半飽。”

    四年，難怪不知道外麵早就變了天，還真是與世隔絕啊，霍元甲當然知道為什麽了，因為中華民國成立後，被販賣到美洲的中國人就越來越少了，估計礦場主怕不容易再招到人吧。

    “這裏就是個吃人的地方，為什麽不逃跑？”霍元甲低聲說道。

    “跑，跑到哪裏去，前不久有幾個小夥子想逃跑都被抓回來殺了。”老礦工許是見多了，已經有些麻木了。

    霍元甲聞言，默然不語。

    等到回到住所後，霍元甲、王五、趙三多等人這才找到時機重新聚頭商議。

    幾人先是交換了一下一天來所得的情報，其中不無憤怒感歎。

    “趙老祝，怎麽看？”王五壓低聲音說道。

    “幹了，元甲老弟說得對，他們大概有五十多名武裝人員，我們從美國共帶來了二百餘人，其中五十人就在這裏，還怕衝不破這座金礦。”趙三多沒有多想，馬上附和霍元甲的主意。

    “首先，我們要將礦場裏的中國人都串聯起來，情況大家都看到了，幾乎不要我們多煽動，相信隻要稍作聯係，他們都會加入我們的。”雖然是好事，但是霍元甲實在高興不起來。

    王五輕輕歎一聲道：“要不是有大總統，還不知有多少中國人淪落到一樣的地步。”

    “你說，大總統讓我們來到阿拉斯加起事的目的何在？”王五雖然武藝高強，但是謀略比起趙三多等人就要差遠了。

    幾人這兩年來，在舊金山闖下了偌大的名號，創建精武門，與海外洪門聯手，逐步收服美國境內大小華人幫派組織。

    然後依靠幫派，收集美國各方麵的情報資料——科學技術資料，軍情政治，無所不收，無所不要，隻要有點價值的，就一股腦的交給美洲情報司，最後偷偷運往國內。

    此次，接到葉之魁的密令，從精武門中，挑選了二百多名精銳，化成勞工，準備來阿拉斯加起事：聯合各處華人，施行遊擊戰術，不斷襲擊阿拉斯加的各城鎮。

    美國本土至阿拉斯加的鐵路還在修建當中，而且修路的還大多是華人，那方麵由洪門的人去聯絡，他們隻要管好這裏就行。

    霍元甲淡淡的說道：“王大哥，你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啊，我們的艦隊現在都駐守在了夏威夷，你說大總統能有什麽目的，肯定是看上這裏了唄，讓我們先來這裏擾亂局勢。”

    “不錯，我聽上麵說，似乎我們隻是先遣部隊，還有大批的正規軍會源源不斷的從國內通過特殊的通道來到阿拉斯加。”趙三多繼續說道：“總之，我們在他們來之前，一定要擾亂局勢，最好能夠占領一兩個地方，作為我們的華人之城。”

    趙三多不知道的特殊渠道其實就是通過潛艇運送，葉之魁預計先把五千將士化成平民，通過潛艇運送至阿拉斯加，然後參加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礦工大起義。

    霍元甲點頭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去其他人那裏探聽一下風聲，如果可以的話，一個星期後，就攻下此地，然後逐個襲擊礦場，聚少成多，積沙成塔，以礦場包圍城鎮。”

    “那批槍支彈藥埋在那裏沒問題吧？”王五問道。

    趙三多淡定的說道：“那裏人煙罕至，不會被人發現的，不過攻下這裏，是不需要動用到那批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