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想知道什麽？”大長老灰心喪氣問。

    “沒什麽，咱就接著一個多月前的話題好好聊聊。”滄欄皮笑肉不笑。

    ——你走！我們沒什麽好聊的！

    眾長老心裏咆哮道。

    小灰狐狸伸出爪尖，將木質茶幾撓得嗤啦嗤啦響，那聲音刺得眾宗主直牙酸。

    “……你想知道什麽？”

    滄欄嘴角弧度加大了些，俊朗的臉上看上去有點……傻。

    這家夥也就看上去傻，心裏卻是九曲回腸、山路十八彎……

    “我修雲宗千百年來在練器這方麵一直是弱項，本尊聽說一千多年前我修雲宗出了個能練出神器的金丹弟子……咱們就聊聊那個創了我們修雲宗新紀元的弟子吧！”

    滄欄將自己隨身攜帶的瓷杯拿出來，燙上茶幾上早就備好的滾水，放兩撮茶葉上去，再用滾水燙。

    接連洗茶過三遍後才赤手托著瓷杯抵住下唇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這些天找人聊天喝茶都喝成內行人了！

    滄欄心中哀歎，這杯茶下肚去，今晚恐怕又睡不著覺了……

    滄欄作為大宗主，此言一出，必定得有人附和。

    長老們捋了捋胡子，紛紛表示自己願當那個附和之人。

    “時代久遠。”

    “太遠了。”

    “記不住呀！”

    “咱修雲宗有這號人麽？”

    “……”

    老家夥們果真都不要臉了。

    霜花一鼓作氣，刨木質茶幾“嗤啦嗤啦”響的聲音終於刺激地老家夥們閉了嘴。

    他們不要臉，滄欄比他們還不要臉。

    “說完了麽？說完了該本尊說了。”滄欄把茶杯重重一放，茶水濺出來了也不顧，伸手從自己空間袋裏掏出好片玉簡出來。

    “據本尊調查發現，神器一事由上一代的大長老與二長老——也就是現在的大長老共同策劃。上一代的大長老是主謀，其他長老——除了本尊臨時硬塞進來的桑梓長老……咳，其他長老都多多少少參與此事。”

    “胡說八……”大長老急了，雪白的羊毛胡子一抖一抖的。

    “別反駁本尊！本尊可是有證據的。”滄欄讀取出一則玉簡，指著玉簡下麵道，“喏，看見沒？日期，下麵刻著呢！”

    一般來說，收錄玉簡後，靈力會自動在玉簡麵上刻下收錄的日期和收錄人。

    但這些刻下的痕跡能同樣用靈力磨滅掉。

    也就是說，其餘長老再檢查時會將玉簡麵上的名字和日期銷毀，而不會看玉簡內的內容。

    問題在於，為修雲宗撰寫宗史某位長老他幹完活後習慣簽個名，標個日期。

    滄欄指著讀取後玉簡尾巴的小簽名道，“這，四……四宗主筆法不錯，還很有時間觀念，以後可跟本尊探討一下筆墨丹青之士……嗯，如果本尊沒有猜錯的話，這日期標得……這是八年前的日子吧？可是本尊可不記得那天你們有跟本尊申請修簡史之事啊！”

    這話說得就明白了——你們背著本尊搞什麽小肚子呢！

    “這個，這個……”其餘六名長老狠狠瞪著四長老，四長老連死的心都有了。

    又不是他的錯，習慣嘛，改不過來……更何況，他們又不是不知道他有這個習慣……

    “長老們可還有話要說？”滄欄十指交叉於膝上，顯得彬彬有禮至極。“本尊可有這些玉簡做證物！”

    大長老長長歎了口氣，“想我一世英名毀於此……此地，心中便是痛哉痛哉……”

    “記得看醫師！”滄欄好心提醒道。

    大長老：“……”

    “好好好……你說你說，我閉嘴，別盯我了……”滄欄幹巴巴道。

    “宗主怎學得這番油嘴滑舌之調？！”大長老恨鐵不成鋼，“定是跟桑梓那混蛋學的！”

    “是是是，那家夥最混蛋了……”滄欄沒有替桑梓辯解的意思，嘴裏幫著大長老罵他，“那家夥太混了！居然帶壞本尊……本尊明天就扣掉他月例！”

    裝本尊腰包裏。

    雖然吧，他月例也不知道多久沒領了……

    “罷了，你問吧，你想知道什麽，我就回答什麽。”

    “這可不行，”滄欄挑眉，“本尊尊重事實，不聽好的，隻聽真的。”

    這群老家夥，都到這種地步了，還想敷衍自己。

    怪不得桑梓都不願意跟他們有過多往來。

    “本尊也不為難你……你們就告訴本尊，上一代大長老，是不是為了將神器搶到手，私下令人追殺那個練出神器的金丹修士麽？”

    “這……”幾個老家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下子犯了愁。

    尤其是大長老，額頭已經冒冷汗了。

    殘害弟子為修雲宗頭等大罪，更何況那弟子還是個有如此天賦……

    其罪名足以革除長老之名，甚至逐出修雲宗！

    “本尊知道你們在想什麽，放心，本尊也不是什麽頑固之人……一切以宗門利益為上嘛。隻要本尊知道了想知道的一切，不會太為難你們的。”滄欄笑笑，聲音卻愈發冷凝，“但是，你們如果依舊將本尊當霜花哄，別怪本尊撕破臉皮，清理門戶啊……對，本尊沒有說錯，就是清理門戶。你們當初挖了什麽坑，就注定今天你們怎麽跳下去。”

    霜花眨眨眼睛，這又關它啥事？

    這手下得太黑了！大長老捋了把胡子，幽幽道，“事情的確如你猜想那樣，當時大長老已經進階到了化神圓滿期，即將麵臨雷劫飛升，可是大長老他太老了，身子骨根本扛不住雷劫……他需要能抗擊雷劫的神器！”

    “可是神器已千年未出現於修真界了，甚至還不知道當時的修真界是否還存在神器……他暗自耗費巨大財力人力打聽有關神器的一切……對，他是想神器想瘋了。但這又怎麽樣呢……耗盡幾千年的光陰，忍受了幾千年的寂寞……不就是為了飛升成仙成神麽……”

    “狡辯！”滄欄冷冷道，“殘害生靈，奪人所靈，逆天道也！他根本沒資格成仙成神，成魔成鬼還差不多！他當初就應該學鬼修才是，恐怕現在早就成至尊了！”

    “的確是上一代大長老不對……”二長老忙附和。

    “你們也不對，”滄欄不上當，“若你們至力反對，或將此事上報給上一代大宗主，也許就不會出事了！”

    “是是……”

    “你們知不知道，他壞了修雲宗多少收入！若是將那位弟子留在修雲宗，你們想想，咱們光是靠倒賣神器就可賺多少靈石？本尊還用得著為了一點靈石被桑梓那個混蛋驅使麽？”

    滄欄越想越覺得自己吃虧了，心裏硬是憋了一肚子火。

    眾長老：“……”

    “……咳，本尊不插嘴了，你們繼續說，說你們的哈……”

    眾長老隻得陪笑，“還是滄欄宗主思索周到……嗯，所以當那孩子練出神器穿針後，上一代大宗主是打定要將神器穿針弄到手，可是那孩子是個骨頭硬的，說什麽都不肯給上一代大宗主……所以所以……”幾個長老麵色尷尬地互相看看。

    “所以什麽？”

    “所以我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們還真敢說啊！”滄欄冷笑，“殺人奪神器的人是你們，弄得好像你們是被逼迫一般……那神器的下落呢？”

    “這個……”幾個老家夥又相互看了看，次長老站出來道，“說實話我們也不知道，那個弟子雖然被大長老……上一代的……抓到時，我們……嗯，被迫搜查他衣物時，並未見到過神器。大長老……上一代大長老令人拷問他也不肯說出神器下落……大長老本準備讓他再煉一套一模一樣的神器，可是他……卻自毀金丹，揚言三百年內是不會再煉神器了……大長老哪等得起三百年？所以一怒之下……一怒之下誤殺了他。”

    滄欄忍著不說話，心想這就是嘴賤下場，要那蠢孩子假裝答應大長老，等被放出來後再找上一代大宗主不就好了嘛……

    “那神器穿針的下落呢？”

    “不知，”幾個老家夥齊刷刷搖頭，“不過聽說幾十年後，那神器到了一位奪舍重生的化神圓滿期修士手中，替修士擋雷劫時損壞地不成樣子……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真不說？”滄欄斜眼，一副哥知道你們打什麽鬼主意表情。

    “真沒說的了！”眾長老欲哭無淚。

    看他們樣子也不像在說謊，滄欄衝爬在茶幾上啃木頭磨牙的霜花勾勾手指，霜花將口中細小木屑“呸呸”吐幹淨，跳到滄欄肩上充當披肩。

    滄欄起身，衝老家夥們瀟灑擺擺手，“多謝合作……對了，忘記告訴你們了，其實啊……哪些玉簡是本尊偽造的！”

    他隻是看見四長老特別喜歡在自己作品下簽名而已。

    於是身後傳來滄欄想聽的“嘩啦嘩啦”掀茶幾的聲音。

    “走，拿這些消息跟桑梓換點靈石花花，順便問問他，能隱藏妖獸氣息的鈴鐺買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