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第十六彈 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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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出意外, 眼前這位笑起來仿佛呼吸間都充滿了陽光味道的金發青年, 就是本周目的主角受了。
宋觀按著大綱上的說明,試著叫了一聲:“溫特。”
於這個房間裏最後出場的青年, 立時單膝跪下,從容而溫順地回複道:“是,閣下。”
這下可以肯定了,這確實是主角受。
根據大綱所述,本回的主角受,乃是個潛伏在炮灰攻身邊的——臥底。
是這樣的, 西幻背景之下的本周目,主線劇情涉及搞的東西十分敏感,因為很敏感, 所以以免被和諧, 此後提起這個玩意兒就必須要人工打碼了,比如說——“革那個命”。
聽起來很厲害是不是?聽起來就特別敏感是不是?但具體到底怎樣,宋觀從那寥寥數語的大綱上,也看不出個整場變革到底具體是個什麽模樣。反正這周目“革那個命”發生的主要矛盾在於貴族和平民之間,乃是階級衝突, 而主角受呢,是革命軍的一員, 也就是站在平民反貴族的這一隊列之中。
主角受是平民,甚至可以說是貧民,以前是盲流,後來加入革命軍才過上了稍微有點人樣的生活。再後來在一次任務之中, 主角受他冒名頂替了一個落魄貴族。那倒黴死掉的落魄孩子,是因為不幸卷入了小貴族的街頭鬥毆事件裏,被誤傷致死。當時,主角受本來是想救這個孩子的,結果沒成想人呢是沒救回來,他自己倒是陰差陽錯地頂了這孩子的身份。
革命軍見機不可失,立刻命令主角受趕緊抓住這次打入敵人內部,當一個臥底,於是主角就開啟了他的臥底生涯。
當然,最開始的時候,革命軍這一方雖覺得是個機會,但也未曾太看重主角受。但架不住主角受的主角光環四射,誰能想到,才沒多少時日,一個素來令革命軍這邊最頭疼的老權貴,居然一眼相中主角受的資質,並欽點了主角受做自己的騎士,帶在身邊手把手教導。
這老權貴自然就是宋觀如今接手的炮灰攻殼子。人是大公身份,地位極其尊貴,國王都要忌憚三分。除此之外,老權貴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劇情身份,那就是,炮灰原主很不湊巧的,是本周目主角攻的祖父來著。
用不那麽文縐縐稱呼來講,就是爺爺了。
宋觀此時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皺巴巴的老皮,枯樹似的,上麵還有顯而易見的老年斑。他心中不由暗想,原主一個能當人爺爺的糟老頭子,頂著個“炮灰攻”的角色定位是幾個意思?要知道“炮灰攻”和“炮灰”是兩個概念,“炮灰攻”可是明確了感情線的,其感情箭頭指向必然是圈定主角攻受中的某一個。
想想自己這一身老骨頭,再看看麵前可以做這身殼子孫子的主角受,宋觀莫名想到“為老不尊”四字。不過麽,劇情需要而已,畢竟原主歸原主,他是他,所以宋觀也僅僅是在一開始的時候,心中古怪別扭了一下,後頭就全拋開了。
況且比起這個,更讓他有所觸動的,還是他發現這幾個人所用語言,正是他熟悉的西幻世界通用語。老年人的殼子總歸是經不得刺激,這不宋觀也沒覺得自己如何,就發現自己手指有點哆嗦。
兩個幽靈一樣的黑袍人,已經壓著被定性為刺客的妹子下去了,期間宋觀注意到那妹子看過來時極其怨毒的眼神,但他假裝沒看見,並轉頭對立在一側的主角受說道:“你下去吧。”
因為許久不說這門語言,所以有一點生硬。金發的青年抬目看向宋觀,忽然單膝跪下來,開口:“請閣下責罰我。”
宋觀沒接話。
青年抬起臉來,目光孺慕而充斥著信任之意,如果是演技,那真是演技滿分。然後這麽坐在床上,宋觀就看著主角受他打開了床旁櫃子的第一格抽屜,那格抽屜裏放著一條鞭子,仿佛毒蛇一般,盤繞成圈。
溫特將拿金色花紋的白鞭,從抽屜裏取出,雙手遞送到宋觀跟前,以極其恭敬的姿態再次申明:“請責罰我。”
宋觀:“……”
鞭笞這種責罰真的是非常那什麽了。
感覺自己是老變態。
但想著都是劇情而已,所以宋觀臉上沒帶出任何情緒來,就是很冷淡地接過了鞭子。如果原主和主角受一直以來都是這麽過來的,那就繼續這樣好了,他也著實不想做出什麽改變。
怎麽講,入手的這根鞭子,摸起來可以感覺到材質應當是皮的,且近看了更能觀察到鞭身尤其充滿光澤,顯然平日保養充分。方才粗一掃視,宋觀對這白色鞭子先前倒也沒瞧得十分仔細,這會兒都掂量在手裏了,才發現鞭子上有許多細小的分叉,如蛇信子般,白色的,分布鞭身兩側,同樣是皮製,也不知將鞭子弄成這般模樣是何意。
長相俊美的青年,跪在地上,慢慢地轉身背對宋觀所在的方向,然後脫掉了身上的衣服。當最貼身的那一件衣料敞開來時,溫特將披散在身後的金色長發撥到身前,露出自己線條分明的脊骨,以及後背上新舊交錯的傷痕。
盡管是騎士身份,但金發的青年並不像其他人那樣肌肉虯結,甚至皮膚也因為人種的關係而始終曬不黑。白皙的肌膚下,溫特的肌肉並不明顯,但韌性結實,有一種張揚年輕的力度美感。
維持著這個姿勢跪在地上,背對著人,溫特嘲諷地笑了一下。和其他人不一樣,在被大公看中的第一天,他就知道自己是條狗,就沒想著要做人。但最終事情發展成這樣,確實讓他沒料到。無需回首,他也能在腦海中勾畫出來,身後這個老人臉上會帶著怎樣沉鬱而扭曲的表情。
從小的顛沛流離生活,讓他很能察言觀色。溫特早就感知到了對方在自己身上所投注的迷戀。在發現這一點的時候,他打了個寒顫,跟著一種羞惱的憤怒湧上來。該死的,這個人怎麽敢?!貴族就是這樣荒唐又惡心的東西。像蛆一樣。他是該慶幸的,這個老人自恃身份,所以不會,不敢,也不可能對自己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當然,懷著惡意的想法來揣測,老到這個歲數,也早就沒有可以做出惡心事的能力了。
第一次被鞭打時,他是正麵跪在這個老者的麵前的。即使多年過去,溫特依然記得那一天發生的全部細節。從一開始的錯愕到最後的木愣,直至最終被打到昏死過去。老人神色壓抑瘋狂的麵孔,讓他壓根不想回憶卻根本無法忘記。他在病床上躺了好多天,一開始是真的,後來幾天都是裝的。那時候他是真的怕了,並且這股懼怕在他充分意識到的情況下,延續至今。是的,一直到現在,溫特在挨鞭時也隻肯背對老人,完全不想看到那蒼老麵孔的正麵。
溫特知道自己的恐懼,卻無法從那個陰影裏走出來。恐懼是弱者才會有的,他不甘,所以他是故意主動將鞭子遞到老者手裏,也是故意做出那般欽慕信任的樣子。反正都是要挨打,他就是要老人不好受,以一種隱秘而扭曲的勾引姿態去挑釁。
跪在地上,如同往常無數次所經曆的那樣,溫特死死盯著自己的正前方,等著身後那人的鞭打。往常,他一遞上鞭子,無論對方再怎麽隱忍,總免不了呼吸變得粗重,然後就動了手。可這一回,他等了很久,對方居然遲遲沒動作,甚至氣息沒有絲毫變化。
金發的青年略微遲疑一下,到底還是沒轉過頭:“閣下?”
將鞭子展開的宋觀有點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不要叫我閣下。”
他拿過劍拿過刀,這麽多周目下來,還真就沒用過鞭子。這種柔軟的武器對他來說相當陌生,所以他在琢磨著用什麽個力道打下去才比較合適。偏這會兒主角受又催他,宋觀抖了一下手腕,總算是揮出了第一鞭。但這力道顯而易見是太輕,抽在溫特背上,連點紅痕都沒留下。
不過宋觀很快揮出第二鞭。這次力道加重不少,溫特後背立時顯出了一道紅腫的鞭痕。然後跟著就是第三鞭,第四鞭……打著打著,宋觀手勢頓了一下。直到這會兒他總算明白,為什麽手裏這條鞭子會有分叉。方才剛看到的時候,他還以為那分叉是為了叫人挨打的時候更痛苦點,但摸著那皮質的柔軟料子,他一時也有點疑惑這個材質好像不夠硬朗,不過因為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所以他也沒深思。而打到現在宋觀總算是明白了,鞭子上的分叉本來就不是要人痛苦的,而是出於行刑人的詭異需求,是要讓鞭痕呈現得更加優美。
原先青年背上的傷痕一重疊一重,倒叫人看不出所以然來,而今新的鞭痕印上去,落在這具骨架勻稱的**上,便呈現出一種畫作般的美感,仿佛某種充滿生機的植被畫,尤其打到後頭青年身上出了汗,汗水遍布在紅色的鞭痕上,隨著肌肉起伏,很有一種色/情的衝擊力。
心中暗暗槽了一會兒原主,宋觀就收了鞭子不打了。那原主老頭是不是有點猥瑣?
之所以用“有點”,是因為宋觀他還不是很了解原主,因此覺得不好隨意點評,所以姑且就先用上了“有點”這麽不溫不火的詞匯。
溫特依然跪在地上保持著背對著宋觀的姿勢,半晌,才出聲:“閣下為什麽停了?是因為覺得我不配管教了嗎?”
他此時嗓音沙啞,簡直像是情/事過後。宋觀一聽,有那麽一點了然。他越發覺得原主不堪,並且這會兒對原來老頭子的評價,都不是“有點猥瑣”,而是改成“很猥瑣”了。不過,心裏這樣想著,左手上掐著鞭尾,另一隻手握著鞭柄,宋觀嘴上說的是:“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金發的青年聽了這話,好半天沒動作,約摸是太出乎意料。直到宋觀隨手扔了鞭子在地上,並且躺進被窩,溫特才撿了自己在地上的衣服,然後一件一件穿上。
他起身轉過來,如同完全沒挨過鞭打似的,朝宋觀行了一個禮:“一切如您所願,閣下。”
閉眼躺在床上的宋觀突然道:“等一下。”
溫特維持著行禮的姿勢:“是,閣下。”
宋觀側了一個身,依舊閉著眼睛。方才揮鞭子花了他不少體力,於是這下子很有點困。如此經不得勞累的殼子,原主還那麽孜孜不倦不懈怠地去抽打主角受,還真是美色糊眼,豁出老命。
宋觀:“以後不要叫我閣下,我不喜歡別人這麽稱呼我。”
而聽到這話,溫特則是抬起臉將視線放到宋觀身上。
他覺得老人說的這句話很奇怪。
明明一直以來,眾人都是稱呼其為閣下的,老人也從來沒有異議,為什麽今天晚上突然就說出這樣的話來?溫特不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 新周目開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