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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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十餘名幼童便被帶到了容熙堂中,他們年紀雖小,卻個個穿著貴重,顯然在姬氏族內也是嫡脈一流,尤其是正中的那名男童,更是滿麵驕矜之色,頗有些自視不凡的意味。
這名男童正是姬敏行的嫡孫,在小輩中資質最佳,再加上有個當族長的大父,受寵程度比姬蓁蓁更甚,從出生起耳邊聽見的便隻有吹捧阿諛之聲,這也造就了他傲慢自負的性子。
此次清微元君擇徒,在他看來中選的毫無疑問會是自己,老早便以大衍宗十七代親傳自視,便是對其他堂兄弟也隻有鄙薄這一種態度,在族內也不得人心,隻是靠山太硬,誰也開罪不起罷了。
姬璿真在這一排幼童身旁依次走過,每經過一人,她便細細打量一番,待站到正中那名男童身前時,對方那一副理所當然的傲慢神色便落到了她眼裏。
她的腳步不由一頓,停留的時間稍長,便聽得身後姬敏行的呼吸也粗重了幾分,便料得這男童必是他的直係後裔,心中有數之後,她又將剩下幾名童子看完,便回到了座上。
姬敏行道:“元君可是已有了決定?”
姬璿真道:“不錯。”
她的目光在姬敏行嫡孫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無比清晰的言道:“本座的首徒,便是段希聖。”
“什麽?”姬敏行恍然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才從對方口中聽到了一個不屬於姬氏的名字,可當他意識到這的的確確就是真實,不禁驚怒不已:
“元君莫非是在說笑?我姬氏族內又何來姓段之人!”
姬敏行再如何不濟也是實打實的元嬰大能,他此刻一發怒,可怕的威壓充斥在整個容熙堂內,那些幼童全都驚懼不已,卻駭的連哭都不敢哭。
可他這番作為對姬璿真卻毫無用處,那紫衣的女冠隻輕描淡寫的一抬眼,便將其威壓消弭於無形之中:“族長方才卻是答應了,凡是姬氏血脈盡可讓本座挑選。本座那徒兒雖然姓段,其母卻是姬氏九娘,可不是姬家血脈麽?”
姬敏行自然是知道姬九娘的,這亦是姬氏的一個恥辱,為了凡人男子放棄一身修為,早已被逐出族中。
隻電光火石間,他就將前前後後都已想通,姬璿真分明是故意設下陷阱引得他跳進來!到了這時,他反而忘記了原本就是自家先以其父遺體威脅之事。
姬氏族長不由怒發衝冠,狂喝道:“姬璿真!你竟然如此戲耍我等,今日老夫便要替你父親教教你做晚輩的道理!”
事已至此,雙方再也無法維持和平的假象,姬敏行幹脆撕破臉皮,率先出手。
他設想的很好,自己入得元嬰境界已有百年,法力累積遠勝於對方,日後再借以長輩教訓晚輩的名義,隻要不斷了其根基,就是大衍宗也不好說什麽。
可惜事實卻並沒有順著他的想法發展。
姬敏行含怒出手,已是用了十成十的法力,便見一隻巨手如泰山壓頂般落下,正是“摧山擒拿手”這一道秘術,其由庚金之氣聚集而成,重逾萬斤,有開山裂石隻能,便是修士的肉身被這巨手一拿,也得變成碎末。
姬璿真夷然不懼,她伸指一點,便有一柄玉如意自眉心跳出,這如意通體潔白,渾然剔透,隻一現身,便垂下道道清氣,結成屏障,將庚金巨手輕而易舉的擋在了外麵。
姬敏行已心生不妙之感,他本以為自己比對方早入道千年之久,法力積累自比這後進之輩深厚,怎麽說也當占據上風,可當真交起手來才發現事實與自己所想大相徑庭,對方年歲雖淺,積累卻絲毫不淺,隻從其舉重若輕的神態便可看出,自己絕難對她真正造成威脅。
有了這樣的認知,姬敏行不由心生悔意,可眼下雙方已徹底撕破了臉皮,他若在這時退卻,必會成為他人笑柄,也無顏再麵對宗族,隻得緊咬牙關,硬撐下去。
姬璿真看出他此時已然是外強中幹,更不會錯失良機,當下便廣袖一卷,施展出“乾坤法袖”的神通來。
她人已是清逸如仙,此刻輕舒廣袖,更顯姿態飄逸,不沾絲毫煙火氣息,著實賞心悅目,隻可惜姬敏行卻絲毫沒有欣賞的心思,這蘅州赫赫有名的大修士麵色鐵青,已然被這威勢壓迫得說不出話來。
自姬璿真步入元嬰之後,對過去掌握的諸門神通又有了另一番領悟,功行也愈發深厚,比之從前又推演出眾多威能。
便如這“乾坤法袖”,如今她隻是從從容容的一揮袖,便有淡青罡氣揮灑而出,這罡氣大不尋常,敵人甫一觸及,隻覺其勢剛猛無倫,頗有執堅破銳之感;可須臾之後,便轉為綿密寒氣,似水銀瀉地,無孔不入,比之前還要難以應付。
姬敏行這些年來在族中養尊處優,極少與人鬥法,這會兒乍遇上如此棘手的敵人,早已左右支絀,狼狽不堪,而反觀對方,卻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他被年歲尚不及自己零頭的晚輩逼迫到如此地步,大大失了顏麵,索性把心一橫,取出一件小塔狀的法寶,又咬破舌尖連連噴出數口精血,那小塔得了精血之助,在他掌中滴溜溜的一轉,身形倏長,眨眼間就有了銅像大小,對著姬璿真兜頭罩了下來。
到了此時,姬璿真又豈會吝惜神通,她法訣一掐,便有一道無定神光自虛空中驟然出現,此光無形無質,卻威力奇絕,隻一個呼吸間那寶塔就被腐蝕大半,如玉山傾頹般轟然倒地,將容熙堂的地麵都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此寶與姬敏行心神相連,寶物損毀,姬敏行頓覺心口一陣絞痛,“哇”的一聲便張口吐出鮮血,此時那無定神光尚未被消磨殆盡,而是繼續向前推移,摧毀了容熙堂中大半禁製,等到眾人趕來時,這族中重地已然是一副斷壁殘垣的模樣。
姬氏這些年來早就沒有陽神道君出現,功行最高者也不過就是元嬰三重境的修為,眼下族中出了這麽大的動靜,連那些閉關已久的長老也被驚動,陸續趕到了容熙堂來。
待看清麵前景象之後,這些人全都麵色陰沉,卻沒有一人敢於先行出手,雙方便形成了一種怪異的僵持局麵。
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也不難理解,姬氏的這些長老壽數大多都在兩千年開外,年紀越大,越是惜命,絕不肯輕易同旁人動手,更何況姬敏行敗的如此簡單,使得他們大為忌憚,生怕自己做了出頭鳥,落個同樣的下場,這才導致了雙方人數懸殊十餘倍,卻互相僵持的狀況。
卻是姬璿真率先打破了僵局,她淡淡道:“對不住,本座與貴府的這些小郎君無一人有師徒之緣,實在不好將他們收入門牆。”
言罷,纖指一點,便有一道氤氳煙氣將這些幼童托起,送到了姬氏眾人在的那一方。
她對於法力的控製已到了精細入微的地步,方才無定神光威力雖大,卻沒有一絲一毫餘威波及到這些幼童,故而他們不過是心理上受了些驚嚇,其餘分毫未損,這會兒回到了親眷懷中,卻是一個接一個的抽噎起來。
一名白須老者眉心狠狠抽動了一下,他在姬氏眾長老中年紀最大,威望也最高,這會終於出聲道:“蓁蓁,去將你伯父扶起來。”
言畢,又將目光轉向姬璿真,冷冷道:“姬氏畢竟是元君的血親,如今元君如此對待長輩,這便是汝大衍宗的授徒之道?”
說道後麵,他已是暴喝一聲,直震的一些修為低微之人心神恍惚,難以自持。
可惜這對於同一境界的姬璿真來說則毫無用處,隻見她麵色如冰,厲聲道:“當年爾等將我父逐出時,已言明日後再無關係,如今卻又攀扯親緣來,豈非好笑至極?況且我大衍宗如何授徒,還輪不到汝等置喙!”
姬氏眾長老聽見這等不留情麵的話語,個個氣的須發直豎,那白須老者更是大怒:“豎子安敢如此囂張!”
言罷,將手中所拄拐杖往地上一敲,剛想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心底卻陡然傳來一絲危險之極的警兆,他抬頭一看,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隻見姬璿真手持一柄銀色小弓,弓身小巧玲瓏,其上刻繪著無數星辰軌跡,看上去與一件精巧的把玩之物無異,而她隻是虛虛一挽,甚至連弓箭都未曾搭上,僅從表麵來看,實在是半點殺傷力也無。
可白須老者內心卻生出一股莫大的恐懼,連眉心都產生了刺痛之感,直到有鹹澀的液體落入眼角,他這才發現自己已是滿頭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