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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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夥人不懷好意的獰笑著,迅速的將顧懷清包圍。
顧懷清警惕的打量,隻見這群人足有數百人之多,個個生得滿臉橫肉,凶戾彪悍,手裏拿著明晃晃的彎刀,一看就不是善類。
顧懷清想起之前看西域的資料,說嘉峪關附近的沙漠裏有一夥兒馬賊,經常搶劫過往商人,殺人越貨,無惡不作,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麽差,竟然碰上了。
“老大,這麽晚還有肥羊送上門,他這匹馬不錯,衣服也挺值錢的,咱們運氣真不賴啊!”其中一個馬賊桀桀笑道。
另一個馬賊用淫/邪的目光盯著顧懷清的臉,獰笑道:“這細皮嫩肉的水靈樣,別是個娘們兒吧?老子好久沒有碰到這麽正的貨色了,馬和錢我都不要了,把人留給我就行,嘿嘿!”
被叫做老大的頭子是個禿頂,光溜溜的腦後拖著一條小辮子,左臉有一條深長的刀疤,眼神凶悍殘暴,不耐煩的吼道:“廢話少說,上!”
馬賊頭子一聲令下,馬賊們就揮舞著彎刀衝殺過來。
顧懷清到這時候,反而冷靜下來,等馬賊們衝到麵前,才一抬袖子,修長的手指連彈,天蠶絲激射而出,衝在最前麵的兩個馬賊立刻被刺穿喉嚨,悶哼著捂住脖子,倒地不起。
馬賊們沒想到這麽俊秀斯文的青年出手竟如此淩厲,被他的武功震懾,一時愣住,不敢貿然向前。
顧懷清要的正是這個效果,瞅準空檔,一夾馬腹,赤霞心領神會,如離弦之箭疾馳突圍。
“一群蠢貨,還愣著幹嘛?快追!”馬賊頭子大聲怒叱,翻身上馬,親自帶人追趕。
顧懷清伏在馬背上,拚命催動赤霞,試圖甩脫馬賊的追趕,然而馬賊們對地形更為熟悉,荒漠一馬平川,連躲藏的地方都沒有。
顧懷清壓低身體,拚命奔逃,他身後馬賊大聲呼喝,緊追不舍。
赤霞雖然神駿,畢竟跑了一晚,體力損耗不少,而馬賊的馬卻是養精蓄銳,以逸待勞。漸漸的,赤霞的速度慢了下來,鼻孔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看起來很吃力的樣子。
顧懷清見馬賊越追越近,近到隻有幾丈距離,從懷裏摸出幾顆金珠子和碎銀子,這是他隨身攜帶的盤纏,這時候卻用來作暗器使,以天女散花的手勢對著馬賊們擲出去。馬賊們猝不及防,立刻又有幾人中了暗器,墜下馬去。
為首的頭子驚險的閃過一顆金珠子,怒吼道:“臭小子,敢對你爺爺放暗器,你死定了!弟兄們,讓他嚐嚐我們的暗器!”
馬賊嗷嗷叫著,紛紛拿出各種各樣的暗器招呼過來,飛鏢、銀針、鐵蒺藜、勾魂釘……五花八門的暗器朝著顧懷清飛來。
顧懷清心裏暗叫不好,揮舞天蠶絲蕩開敵人射出的暗器,然而暗器太多,終究還是有那麽一兩個漏網之魚,隻聽赤霞一聲哀鳴,屁股和後腿中了兩枚暗器。
馬賊異常陰毒,暗器竟然喂了毒,赤霞很快就口吐白沫,支撐不住跪倒,痛苦的嘶鳴著,烏黑的眼睛裏淌出眼淚來。
顧懷清心疼愛馬,卻也無計可施,隻能將怒火發泄在馬賊身上。既然逃不了了,就不如索性拚個魚死網破,就算死也要多拉幾個馬賊墊背!
然而馬賊也異常狡猾,馬賊頭子發現顧懷清武功高強,雖然以一敵多,還是勇猛異常,便下令:“把火把滅了,包圍他,用暗器招呼!”
漆黑一片之中,馬賊卻躲得遠遠的,在黑暗中施放淬毒的暗器。顧懷清看不清敵人的位置,十分被動,隻能憑著聽風辨位,揮舞著天蠶絲,蕩開射過來的暗器,
顧懷清越戰越心驚,苦苦支撐著,心中苦笑道:難道我顧懷清竟要死在馬賊手裏麽?不禁想到了段明臣,他若是看到自己的屍體,會不會傷心難過?也許會傷心一陣,但是有那個少將軍陪著他,很快就會忘了自己吧?
顧懷清這麽想著,竟有幾分心灰意冷的意思,手下的動作一緩,手臂竟被一支飛鏢射中,鑽心的疼痛,夾雜著麻癢,很快,整條胳膊都麻痹,無法動彈了……
顧懷清腳下一軟,無力的跌坐在沙地上,聽著馬賊們發出得意的笑聲,晃著刀劍朝自己逼近……
就在顧懷清絕望等死之時,突然聽到一聲悠揚的樂聲,那樂聲很獨特,似乎不是中原樂器演奏的,悠遠綿長,帶著異域的曲調。
馬賊們聽到那聲音,竟然驚慌騷動起來,為首的馬賊頭子大聲叱喝,似乎要讓手下安靜下來。
樂聲越來越近,除了那悠揚的樂聲,又響起雨點般的鼓聲,夾雜在一起,竟似有無形的壓力湧來。
緊接著,聽到一陣金鐵交鳴的聲音,似乎來人跟馬賊動起手來,很快,馬賊們被殺得哀嚎慘叫,作鳥獸散。
是誰救了自己?顧懷清努力撐起眼皮,想看清來人是誰,可惜飛鏢上的毒性讓他無法保持清醒,眼前一黑,就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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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清是被一陣悠揚的樂曲吵醒的,迷迷糊糊的撐起眼皮,發現外頭天色明亮,自己正處在一頂土黃色帳篷之中,身下鋪著柔軟幹淨的獸皮。
離他不遠處,一個穿著棕色裘皮襖的男子坐在門檻上,正在吹奏一個形狀像簫、卻又不是簫的奇特樂器。
那樂器吹出的聲音淒美動人,餘韻悠長,仿佛白發的母親呼喚離鄉的遊子,又像是多情的少女思念夢中的情郎。
顧懷清怔怔的聽著陌生的樂音,卻莫名的感覺曲調似曾相識,像是很早以前就曾經聽過似的。
一首曲子吹完,那人回過頭來,琉璃色的眼眸正對上顧懷清的目光。
“是你,托利兄台?”顧懷清驚訝道。
“是啊,我早說過,我們有緣定會再相逢,沒想到這麽快就遇上了。”托利站起身笑道。
“是你殺退了馬賊,救了我?”
“對,我帶著商隊經過,聽見有人廝殺的聲音,趕過去一看,發現你被馬賊圍攻,情況危急,就出手趕走了馬賊,將你帶回來。”
“多謝兄台救命之恩!”顧懷清掙紮著坐起身,抱拳致謝道,“若不是兄台及時趕到,恐怕我已經葬身馬賊之手。”
“賢弟言重了!你們中原不是有句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何況,你我相識一場,我焉能見死不救?”
顧懷清鄭重的道:“不管這麽說都要感謝兄台,大恩大德,日後定會報答!”
托利佯作不悅道:“當我是朋友,就不要這麽客套,我最討厭你們中原人這套虛偽的把戲!”
托利的直爽讓顧懷清不由笑了起來,或許是草原上的男子天生豪爽吧,托利爽朗不做作的性格讓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顧懷清的目光落在托利手中的黑色管狀樂器上,問道:“兄台手裏拿的是什麽樂器?我竟從未見過。”
“這叫胡笳,是草原民族獨有的樂器。”托利將胡笳遞到顧懷清的麵前,讓他看清楚。
隻見一根通體漆黑的木管,比中原常見的簫要粗一些,上麵有三個孔,兩頭略鼓起。
顧懷清伸出手指摩挲著胡笳的管身,問道:“你剛才吹奏的曲子叫什麽名字?”
“那曲子叫做思歸。”托利望著顧懷清的眼睛,“你喜歡?”
顧懷清點點頭,感覺有一股催人淚下的悲傷,又有纏綿難解的情絲,而且曲調竟有莫名的熟悉感……
“你喜歡的話,等你傷好了,我教你吹。”托利溫和的笑道。
顧懷清想起前一夜被馬賊圍攻的凶險,便問道:“昨晚那夥馬賊到底是何來曆?”
“那夥馬賊是此地的地頭蛇,馬賊的頭領叫馬大胡子,馬大胡子的真實姓名和來曆,大夥兒都不清楚,有人說他曾是江洋大盜,被官府通緝,才逃逸到此地,這馬大胡子和這幫馬賊,在此地已經有十年了,也算是地方一害吧。原本這條商路十分繁華,如今因為有馬賊襲擊,許多人都不敢再走了。”
“為何官府都不管他們,任由他們在此地為非作歹,殘害無辜?”
托利歎道:“馬賊行蹤不定,十分狡猾,此地正處於大齊、韃靼和烏孫三國交界,說得難聽點,就是個三不管地帶,又是戈壁荒漠,人煙稀少,如今戰事正緊,就更沒有人關注馬賊,才讓他們日漸猖獗,來往的商賈都吃盡了苦頭,唉……”
“這夥強盜,總有一天要滅了他們!”顧懷清憤憤的咬牙,摸了摸左臂綁的白布,“我的毒也是兄台幫我解的吧?哎,隻是可惜了赤霞,這些該死的馬賊……”
托利笑著搖頭道:“馬賊的暗器上沒有淬毒,隻是抹了一種特殊的藥草。這種藥草叫百日醉,會產生麻痹作用,令人失去知覺,毒性倒是沒有的,隻需過個幾個時辰就自動解開了。所幸你受的隻是皮肉傷,我隻給你包紮了傷口,應該沒有大礙了。赤霞也沒事,這會兒已經恢複正常,在馬廄裏吃草了。”
顧懷清暗叫一聲慶幸,知道自己脫離危險,心也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