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新生命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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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地兩郡被惠王刮過一層,又讓西蠻人洗劫過一次,基本是百廢待興的狀態。現在想來當初太上皇這麽慷慨把封地劃給周煄,不一定受了徐子旭的“讒言”,原本這地方要賦稅沒賦稅、要人口沒人口,基本就等著周煄重建呢。

    皇帝估計也清楚,想要重建,手段就那麽幾種,殺人立威、打散勢力是最簡單的。所以才那麽痛快同意周煄在封地的措施,這麽一想,周煄隻覺得沒人是傻子,別看自己好像威風八麵,可一切仍在別人的預料之中。

    周煄發覺無論什麽時候,不管多麽困難都是有貧有富,新街一出,小富之人開始準備買房入住,他們對帶商鋪的房子十分熱衷,錢不夠周煄也準備了配套措施,可以抵押拍賣老宅、田地借錢,純王府信譽作保,利息低,不像高利貸那種利滾利。

    當然,國人的儲蓄習慣在那裏,即便是利息再低,借錢的可沒有幾個,寧願把房子、土地賣了,也不願欠錢負債生活。

    大富之人不會滿足與那兩樓一底的鴿子籠,消息靈通的知道純王府還有後續一係列建設,他們吃不到大肉,跟在後麵喝湯總不是問題吧,攢足了資金準備跟風投資。真正的大富大貴之人就更不必說了,流行很難動搖他們,這種人家最多拿點閑錢跟風做投資。對他們而言隻能用計引導,讓他們撤出藩地。可是西北也終究要改革的,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周煄還在思索之中。

    這兩個郡是周煄的封地,理論上封地上的一切都是他的。可惠王留下的爛攤子,土地好的被大族撰在手裏,差的在貧民手裏。周煄隻能通過贖買、置換等辦法,不著痕跡的把土地所有權都收歸自己所有。

    “王田製”三個字仿佛就是那天心腹密談時的曇花一現,與會人都沒有關注後續,不知道周煄鍥而不舍,已經在實施了。

    周煄在莫愁財力的支持下,近一年的時間封地基本上都在做基礎設施建設,機器轟鳴和工匠的號子聲響徹上空,藩地就是一個大工地。改變也是肉眼可見的,出門三個月回來,可能你家已經不是你家了。房屋都統一規劃建設,富有西北特色的民居拔地而起,變相把農民更進一步集中,那些買過來的土地連成一大片,更容易實現機器化大生產。

    西北是地廣人稀的地界,不把人口集中了,就是收賦稅都不好收。

    在轟轟烈烈的大建設中,周煄的長子出生了。

    人一有事做,時間就過得飛快,仿佛昨天才剛到封地,今天孩子就出生了一樣。易雲發動的時候周煄正在前麵官署處理政務,得到消息一趟跑進內院。心裏不停腦補難產啊、保大保小啊、治不好提頭來見之類的古裝劇生產常見配置,把自己下了個腿軟。

    沒想到易雲懷孕容易,生產更順利,等到周煄手軟腳軟得到了產房外,剛巧聽到新生兒發出第一聲啼哭。

    “王爺和小公子心有靈犀、父子緣深啊,王爺剛到小公子就迫不及待得出來拜見爹爹啦。”琉璃在門外調度,看周煄來了,奉承話不要錢似的張口就來。

    “王妃怎麽樣,孩子怎麽樣?”周煄扒著門框大聲問道,徒勞得從門縫裏瞧,產房掛了簾子,捂得密不透風,什麽也看不見。

    “王爺,您等等,產婆馬上抱小公子出來。王妃也好,隻是脫力,現在睡過去了。”春妮在門內大聲回稟,她和夏枝都是生產過的,配合著四個經驗豐富的生產嬤嬤,照顧著易雲,很快就開宮口生下孩子,母體孩子都沒受大罪。

    “好、好,你們都辛苦了,有功,有功,先別把孩子抱出來,天氣冷,小心凍著,給王妃熬著小米粥和雞湯,她醒來想吃什麽就給她吃。”周煄拍著門大聲喊道,說完又不放心,一個人在產房外轉來轉去,嘴裏喃喃道:“還有什麽,還有什麽?”

    琉璃看王爺已經歡喜傻了,上前提醒道:“王爺您淨手抱抱小公子吧。”

    “淨手怎麽夠!抱孩子是多重要的事情!”周煄怒吼一聲,又衝進正房去了,留下莫名其妙的琉璃。

    不一會兒周煄已經換了一聲幹淨柔軟的棉布衣服過來,衣服上沒有刺繡花紋,通體潔白,也沒有熏香,就是原色的棉布,周煄細細絞了指甲銼了皮,生怕有丁點兒老繭,掛著孩子嬌嫩的皮膚。

    周煄在產房外等著把孩子抱出來,這裏是第二層的套間,屋裏燃著地龍,和產房裏的溫度一致。

    產婆把孩子裹好繈褓抱出來,周煄輕手輕腳接過來,練習了多少次這還是第一次實戰,周煄覺得自己的手在抖。

    “對,王爺胳膊再彎一些,沒錯,很好,王爺果真是個慈父,抱孩子的手法比老婆子更好!”產婆指導著周煄抱起新生兒。其實孩子裹在厚厚的繈褓裏,手挨不著他,隻要不落地上,再安全沒有。

    剛出生的孩子沒有頭發、眉毛,臉上還一層黃,眼睛緊緊閉著,醜的很。現在孩子哭累了已經睡著,丁點兒反應都沒給周煄,但周煄看著這個醜東西,心裏的慈愛是怎麽也擋不住,咧嘴傻笑道:“他真漂亮。”

    產婆看了一眼孩子,假裝自己的耳朵是個擺設。

    莫愁大步從外麵進來,朗聲問道:“生了?讓我看看。”

    莫愁今天在新開發的商業街巡視呢,看他進來帶著一身冷氣,周煄大吼道:“站住,回去洗澡換衣服,孩子多嬌弱啊,趕緊去!”

    莫愁一拍腦袋:“高興傻了,成,等我啊。”莫愁一掀簾子又出去了,不一會兒門外響起歡呼聲,莫愁大手筆賞了主院伺候的人半年月錢,整個王府的人賞三月月錢。

    周煄這才反應過來,對產婆道:“產房內照顧王妃的再加賞五十兩銀子,你們好好伺候王妃,待王妃出月子更有重賞。”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產婆福身道謝,其實就是王爺不賞她們也願意來伺候,接生了小王爺,這是多大的榮耀,隻憑著這資曆,她們在接生婆的圈子裏就是前輩大拿。

    突然孩子撇嘴哭了起來,大聲嚎啕,能看見他的牙床和小舌頭,周煄嚇得眼巴巴看著產婆。

    產婆接過,摸了一下繈褓,沒尿,產婆笑道:“王爺,小公子應該是餓了。”

    “抱去喂奶,抱去喂奶。”周煄看著產婆進了裏屋,等到再也看不見才在原地傻笑,“兒子,我有兒子了。”

    沐浴更衣後的莫愁跑過來問道:“孩子呢?”

    “我有兒子了,我有兒子啦!”周煄答非所問。

    還是站在一旁的琉璃笑道:“二爺,小公子餓了,產婆抱進去喂奶了。”

    “咳,怎麽不等我啊,我還沒看見呢!”莫愁跌足長歎。

    琉璃捂嘴直笑,真是傻爹和傻叔叔,孩子就在那兒,又不會跑。

    周煄已經高興得分不清東西南北,一屁股坐在產房門前,顧不得滿屋子下人的驚呼勸阻,嘴裏喃喃道:“我有孩子了。”

    莫愁揮手讓這些人都出去,給他哥一個安靜空間。

    琉璃讓人出去,自己守在側門,若是產房裏的嬤嬤、姑姑出來也不至於嚇道。

    “我有孩子了。”

    “我知道。”莫愁緊緊抓住周煄的手,道:“那是新生命,新開始。”

    “還是我的根,我的根。”周煄眼中淚花閃爍,“我已經找到自己奮鬥的目標了,你知道嗎?看到那個小團子的一瞬間,我突然生出豪情萬丈,想把世間最好的都給他。”

    “知道、知道,以前是我享受這個權利,現在移交給他了。”莫愁玩笑道,上輩子周煄就是個弟控。

    “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愛!”周煄反反複複說著傻話,莫愁也不嫌棄,陪他坐在地上,聽他胡說。

    春妮等收拾好產房出來,看府裏兩個主子坐在門口嚇一跳,琉璃趕緊給她們使眼色。春妮輕聲問道:“怎麽回事兒?”

    “歡喜傻了,車軲轆話來回說,你聽。”琉璃笑指。

    “可得記下學給王妃聽。”春妮笑道。

    “王妃怎麽樣了?”琉璃不親自問一問心裏還真不踏實。

    “放心吧,王妃身子康健,小公子出來得順利,是個心疼娘的,王妃現在是脫力睡過去了,夏枝和安嬤嬤在裏麵看著呢。等我去換身衣裳,回來再換她的班。”春妮解釋到。

    “現在還在產房嗎?不是說要搬到側屋,產房腥氣,側屋都收拾好了……”

    “還等你來說,咱們這麽多人在產房裏摸魚呢,早就把王妃移過去了,你呀,操心操得太晚了。”春妮笑道。

    “嗨,不單王爺,就是我也歡喜得沒準頭了,成,我不拉著姐姐耽擱時間,你也累,趕緊去歇著,這外麵我看顧著呢。”

    周煄歡喜得沒分寸,什麽都忘了,程木等人可記著呢,裏麵的消息一出來,鞭炮就劈裏啪啦開始放,純郡王府喜得貴子、後繼有人的消息隨著鞭炮聲傳遍西北。

    周煄過了那陣興頭也反應過來,馬上到書房給皇帝寫喜報。

    “詐聽啼哭,隻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一切恍若不真實,我的身份突然就變成了一個父親。孩子在繈褓裏那麽小,那麽軟,佛前童子、道祖仙童都沒有那麽可愛……”周煄像個歡喜傻了的父親,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想像畫麵,隻覺得自家兒子才是最好的。

    “突然想起二伯小時候送我的撥浪鼓和搖鈴,也要找出來給孩子用。我沒福氣,我沒享受到的、我渴望的,現在都要補給我的兒子。還記得當時收到撥浪鼓的時候我可是很生氣的,氣二伯把我當小孩子哄,現在才明白當個孩子才是最幸福的。”

    “孩子生在臘月十一日午時,陽氣最重。我列了三張紙的名字,現在卻覺得挑不出一個配得上他的,還請二伯幫孩子取個名字。”

    喜報中完全反應了一個歡喜的傻爹形象,又追憶起小時候撫養在東宮的情形,都說養兒方知父母恩,周煄這一封催淚得奏折上去,看的皇帝眼眶都濕了。

    晚上,易雲醒了過來,周煄抱著孩子去看她。易雲也是身經百戰的人物,本以為戰場受傷已經很要命了,沒想到生孩子比挨刀還痛,現在易雲隻覺得下/體一扯一扯得痛,好像那種撕裂的疼痛還沒有散去。

    周煄看她臉色蒼白,嘴唇上還有咬破的痕跡,心疼道:“辛苦你了。”

    “孩子呢?”

    周煄聞聲趕緊把搖籃推到床前,輕輕把孩子抱出來,沒有吵醒這個小家夥,把孩子放在她手邊。

    “真漂亮。”易雲輕輕碰了一下嬰兒肥嘟嘟的臉蛋,世上怎麽會有這麽軟這麽彈的臉蛋。

    燈光下疲憊的母親、心生的孩子都在閃閃發光,周煄擁著易雲,手搭在繈褓上,哽咽道:“雲娘,謝謝你。”謝謝你讓我在這個時代找個了自己的根,以後我不再是漂泊無依的旅客,我有妻子、有兒子,還有會更多的兒孫,我在這個時代真的是紮根了。

    易雲輕拍周煄的脊背,男人啊,有時候脆弱得像個孩子。易雲轉移話題道:“給孩子取名字了嗎?”

    “翻了半年的聖人經典,列了三大頁紙,現在還是找不出一個配得上我們兒子的。要不咱們分工合作吧,大名我取,小名你取。”

    “別哄我了,陛下會賜大名的吧,你把取名字的機會讓出來可別心疼。”易雲笑道。

    “不心疼,不能取大名還有取字的機會啊。”周煄調笑道:“你要是心疼我,就多生幾個,我才有取名的機會。”

    說完愣愣看了看易雲蒼白的臉,又補充道:“最近兩年不生了,我聽說婦人太過密集生產對身體不好,每次懷孕都是對母體一次消耗,現在回想起來我還後怕,咱們有一個兒子就夠了,不用多生。”產育之苦,常常是耗去母親半條命,即便易雲身體健康,現在看不出來,可周煄還是怕,現在他已經有妻有子,就別折騰了吧。

    易雲噗嗤一聲笑出來,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麽,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你別瞎操心。”

    周煄還要說什麽,易雲把孩子往他跟前一遞,道:“給孩子想個小名吧。”

    “他出身在十一月十一日,四個一要不就叫四兒吧。”周煄其實是想叫他光棍兒的,這可是光棍節的好日子啊,可惜身為純郡王長子,他是人人追逐的香餑餑,沒機會打光棍了。

    “不好,諧音不好聽。”易雲不喜歡,聽著怎麽想死兒,死兒,太不吉利了。

    “那叫元兒吧,咱們頭一個孩子,元兒。”

    “太拗口,叫不慣。”易雲喃呢幾遍,覺得不上口,讓再換。

    “他出生馬年,要不叫馬兒;或者光兒、福兒……”

    “你怎麽就和這兒那兒的杠上了,不好聽,再換一個。”

    “夫人啊,你要是心裏有名字就直說,我真的想不出來了。”周煄拜倒,他真的是個取名廢。

    “我要是知道就不用你了。”易雲也不知道自己該取個什麽名兒啊。

    就在新手爹媽要為名字打起來的時候,小家夥突然打了個奶嗝,笑了起來。

    笑得兩人心都軟了,易雲道:“要不就叫笑笑吧。”

    “行,破涕而笑、笑口常開、笑逐顏開,咱們笑笑以後就愛笑。”周煄讚同道。

    “可他是個男孩子啊,會不會太柔弱了些。”周煄讚同,易雲反而又覺得配不上自家兒子了,“要不叫霄霄吧,霄漢的霄,我兒子可是皇家人,就算小名也要霸氣。”

    周煄想著那曆代皇帝彘奴、醜奴、小娘之類的小名,覺得自己和易雲已經夠對的起孩子了。

    “行那就叫霄霄吧,定了啊,別一會兒一換,到時候孩子都不知道我們在叫他了。”周煄拍板道。

    “霄霄,霄霄,真好聽。你看,他也喜歡這個名字。”易雲驚喜得指著孩子微微抖動的嘴角和蜷曲舞動的手臂。

    周煄理性得告訴自己這是嬰兒睡著的正產反應,但嘴角還是出賣了他,高興得附和道:“就是,就是,霄霄,霄霄。”

    易雲產後傷身,才躺了沒一會兒就覺得困倦,周煄讓她安歇,讓奶娘把孩子抱到下去照顧。

    等到滿月的時候,周煄親自宣布了孩子的大名,由皇帝禦賜的“周昌”。

    一個健康的孩子帶給周煄的政治資本是難以想象的,在周煄看來孩子是他在這個時代的根,可在別人看來,這是純郡王一係後繼有人的標誌,說句不好聽但就是有一天周煄撲街了,他們忠心的下屬也能奉幼主為王。有了後續保障,也讓跟隨周煄的人更加歸心。

    對那些老派人士而言,有孩子才是真正成人的標誌,男人有了孩子就有了溫情和羈絆,想事情也更加全麵、剛柔並濟。這種觀點不知道是從哪兒得出的,但周煄真的能感覺到孩子出生後一切都順暢了,迷信一些都要說這個孩子生來帶福了。

    帝都人士聽聞純郡王有了長子,心中也鬆一口氣,尤其實在宮中傳出太子又病了的消息之後。繼承人對一個家族、一個王朝是多麽重要,當初太子不就是因為沒有子嗣,差點走上覆滅之路嗎?

    今年太上皇的聖壽,周煄送上的禮物就是自家兒子的紅腳印、紅手印,上書“四世同堂”,太上皇當了一輩子皇帝收到的奇珍異寶不計其數,還是第一次收到一張紙的賀禮,不過這張紙太和他的心意,當場大笑著讓重賞,把周煄因孩子年幼、事務繁忙沒有回京賀壽的遺憾都揭過了。

    那紅腳印紅手印就被裱好掛在太極宮正殿,太上皇每天都要看上幾回,還讓周煄快馬專程上報孩子的情況。

    周煄接到消息也隻當是曾祖父疼愛孫兒,隻是做皇帝的手筆大些。周煄畫了許多工筆畫,把西洋油畫也納進來了,惟妙惟肖的胖兒子,還時不時夾雜著他們一家三口的畫像,看的太上皇喜笑顏開。送的時候太上皇一份,皇帝一份,周煄還抽空畫了副“全家福”。畫中太上皇坐在中間,皇帝和皇後分坐兩側,太子穿著小龍袍被太上皇抱在懷中,後麵站著周煄和易雲,兩人共同舉著霄霄,含笑望著前方。

    皇帝收到這幅畫的時候,終於能體會到太上皇聽到“四世同堂”時的激動與欣喜,大笑著讓人趕緊把畫重新裝裱,就掛在大明宮,他要天天看。

    得到消息的太上皇太特意跑到大明宮圍觀,他自從退位之後就十分注意維護皇帝權柄,幾乎從來不踏足大明宮。

    看著懸掛在起居殿的全家福,太上皇恨恨道:“這個沒良心的小子,怎麽就沒給朕畫一副,沒良心的!”

    “父皇,您都收了一匣子的畫了還來眼饞兒子,兒子可就這一幅。”以前就是有小幅畫像也讓太上皇搜刮走了,這幅一拿到皇帝就喜歡到心眼兒裏,趕緊掛上,不讓太上皇再有機會搶走。

    “貴精不貴多,這幅最好,不行,我拿三幅給你換,把這幅給我。”太上皇跺腳道。

    皇帝哭笑不得道:“父皇,都掛上去了,您要喜歡,讓耀光再畫一幅來。”

    “不行,就要這幅。你不是眼饞我私庫裏的《洛神賦圖》和《文苑圖》嗎,給你都給你,把這幅畫換給朕。”太上皇不幹,非要把這幅畫帶走掛在自己寢宮不可。

    一個頭發全白、一個頭發花白,跟懵懂幼童似的,為了一幅畫爭得不可開交,也是好笑。

    太上皇的動靜多少人關注著,第一次非年非節進了大明宮,眾人翹首以盼,不知會出什麽新政策,結果居然是為了純郡王的一幅畫兒,眾人也是無語。當然,這更證明了純郡王的恩寵,現在有了兒子更進一步,誰不知道太上皇每天固定活動就是看孫子、看曾孫子。太子有時生病不能在太上皇膝下承歡,太上皇一腔熱情就都傾倒在據說“裝得像小牛犢子”“腿上有勁兒,把奶娘的眼眶都踢青了”的曾孫身上。未曾蒙麵,太上皇、皇帝給周昌的賞賜已經堆了幾大間屋子。

    臥病在床的皇後想著又一次病倒的兒子,憤憤不平問心腹道:“陛下不來看寶兒嗎?”

    “娘娘,陛下政務繁忙,等會兒……”

    皇後砸了藥碗道:“什麽政務繁忙,打量我不知道是在說他的兒子呢!隔房的孫子他那麽上心,怎麽不管管自己的兒子,就是嫌棄我的寶兒體弱多病唄,上皇也是老糊塗……”

    “娘娘!”心腹嬤嬤噗通跪在地上,這話皇後敢說她們不敢聽。

    皇後也知道這話說的誅心,擺手示意起來,假裝自己什麽都沒說。

    嬤嬤這些日子經曆得多了,不以為意,揮手讓大宮女再送上一碗藥來,親自遞到皇後手中,道:“娘娘,什麽都是虛的,身子骨才是實的,太子殿下還指望著您呢。純郡王世子再得陛下歡心,那也是隔房的孫子,您要穩得住啊。”

    “是啊,本宮不能倒,本宮還有寶兒。”皇後接過金碗,一口幹了漆黑的苦藥汁。

    嬤嬤接過藥碗,遞上一顆蜜餞,皇後搖頭道:“太醫說吃了蜜餞影響藥效,本宮不吃。”

    “那娘娘漱漱口吧,藥太苦了。”嬤嬤示意端上茶盞、漱口的盆盂。

    “本宮不苦,有太子就不苦。”皇後揮手讓人退下,眼角有淚光閃過。

    嬤嬤從太子妃嫁入東宮就一路陪伴著他,陪皇後經曆了太多事情。嬤嬤心想,現在這日子還不如當初沒有子嗣的時候呢,那時候太子妃和太子殿下多麽快活,剖心相待。不像現在,皇後娘娘身子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