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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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

    無論天潢貴胄王孫公子,還是寒門子弟布衣百姓,上了戰場,胸前挨上兩刀都會丟命。

    號角聲起,戰事一觸即發。

    晉軍和鮮卑軍中各馳出一騎,馬上將軍皆身披甲胄,手持銳兵,高大魁梧,煞氣驚人。

    冷兵器時代,尤其漢魏之時,陣前必先鬥將!

    晉軍一方,因段思和李述先後被擊敗斬殺,鄧遐和朱序等心知不如二人,未敢強撐出頭,為博麵子輕易出戰。劉牢之陣前領命,手持一杆镔鐵長-槍,倒拖槍頭,策馬直奔鮮卑武將。

    槍尖擦過地麵,留下深深的劃痕。遇到堅硬的石子,竟擦起閃亮的火花。

    鮮卑武將不甘示弱,持一杆長矛,迎麵衝殺過來。

    當的一聲,槍杆和矛身相擊,兩騎兵擦身而過,劉牢之調轉馬頭,趁著對方不及回身,單手持槍,前臂同槍-身-緊-貼,順勢向前猛-刺。

    鋒利的槍頭破開硬甲,劃開皮肉,撞碎骨骼,最終,竟生生穿透武將胸前的護心鏡,帶著血光穿出。

    “死!”

    劉牢之大喝一聲,手臂猛地用力,將武將從馬上硬生生甩了出去。

    撲通一聲,鮮卑武將掉在地上,脊椎斷裂,口中噴出赤色的鮮血,手臂撐了兩下,終於伏倒在地,再無聲息。

    噅律律——

    戰馬的嘶鳴打破瞬間死寂,晉軍陣中響起山呼海嘯般的喝彩。

    刀盾手持刀猛擊盾牌,槍兵和矛兵高舉兵器用力頓地,弓兵拉起空弦,就連推動投石器的仆兵都用力敲著木杆。

    “將軍威武!”

    “將軍萬敵!”

    晉軍士氣大振,劉牢之策馬馳回陣前,長-槍斜指地麵,紫紅的臉膛現出武將的傲氣。

    “再來!”

    鮮卑軍中一陣騷-動,旋即有一員猛將策馬馳出,觀其身形,竟比典魁還大上一圈,就連胯-下的戰馬都比尋常戰馬高壯。

    桓容坐在武車裏,看到這員猛將,禁不住直嘬牙花子。

    目測這位的身高至少超過一米九,胳膊比他大腿都粗,絕對的立起成塔,蹲地成缸。虧得能尋來這匹戰馬,否則壓根馱不動他。

    “此人是慕容鮮卑尚書郎悉羅騰,祖先有西域胡的血統。先前被劉將軍斬殺之人,乃是鮮卑虎賁中郎將染幹津。”

    秦雷秦儉坐在車轅前,錢實典魁立在武車左右。相比後兩人,前者常年同胡人交戰,更了解鮮卑騎兵,自然更能護得桓容安全。

    秦雷說話時,劉牢之和悉羅騰已戰在一處。

    悉羅騰的兵器十分特殊,看似一杆長矛,卻比尋常所用的矛身長出數寸,矛頭扁平尖利,舞動起來寒光閃爍,不像用來刺殺,倒更適合劈砍。

    “段思被悉羅騰所擒,李述更是死於他手。”秦雷的聲音不見起伏,隻是目光灼灼,有些按捺不住戰意,“四郎君同其交手,曾傷其右肩,如不是鮮卑胡一擁而上,拚命困住郎君的戰馬,他墳頭的草早已經比人高了!”

    聞聽此言,桓容不禁咋舌。

    看著陷入苦戰的劉牢之,再看看力拔山兮的悉羅騰,真心想象不出來,秦璟到底是如何傷了這個猛漢,更差點要了他的命。

    “同他比拚力氣,劉將軍不占上風。”秦雷繼續道,“想要取勝,唯有尋出弱點,以智破敵。”

    話音未落,場中忽然出現變化。

    劉牢之扛下悉羅騰一矛,長-槍險些脫手。貌似氣力不濟,不敢繼續對戰,狼狽的調轉馬頭,拖槍倒走。

    見狀,鮮卑軍發出興奮的嚎叫,悉羅騰哈哈大笑,策馬緊追而至,誓要將劉牢之斬於馬下。

    “危險!”

    桓容看得心驚肉跳,秦雷微微皺眉,旋即現出一絲笑容。

    “府君放心,劉將軍不會敗。”

    果然,劉牢之退到中途,忽然向後彎腰,背部緊貼馬身,避開當頭砸下的一矛,同時刺出長-槍,槍頭對準的方向竟是悉羅騰的右肩!

    同秦璟一戰,悉羅騰受傷不輕,留下不小的陰影。縱然傷口痊愈,臨戰仍會不自覺護住昔日傷處。

    段思李述本領不濟,壓根來不及發現蹊蹺,已接連敗在他的手下。

    換成劉牢之,幾個回合就發現不對,故意露-出破綻,引他大意上鉤,一記回馬槍使出去,驚出悉羅騰一身冷汗。

    當!

    長-槍被擋住,劉牢之又接連刺出三槍,逼得悉羅騰手忙腳亂,幾乎要當場跌落馬下。

    “喝!”

    “將軍威武!”

    喝彩聲再起,晉軍士氣達到最高峰。

    兩人纏鬥十餘回合,悉羅騰被逼得不斷後退,晉軍中猛然響起戰鼓聲。

    桓容推開後窗,好奇觀望,發現是桓大司馬親自擂鼓,在陣中為將士助威。

    一瞬間,桓容的心思有些複雜。

    桓大司馬作為臣子,整日想著造反,身為父親,更是渣到極點。但不能否認,作為東晉赫赫有名的一員武將,桓溫戎馬半生,率領軍隊南征北討,於國於民,確實有著抹不去的功績。

    一碼歸一碼。

    他和渣爹不可能和平相處,鬧不好就要不死不休。然而,在戰場上,在維護漢家的尊嚴和土地上,他佩服桓大司馬,半點不摻假。

    咚、咚、咚!

    戰鼓一聲重似一聲,一陣急似一陣。

    劉牢之越戰越勇,在鼓聲和呐喊聲中,長-槍仿佛出洞的靈-蛇,遊走出擊,招招刺向對手要害。

    悉羅騰漸漸不敵,右肩仿佛又疼了起來。

    嗚——

    鮮卑戰陣中突起一陣沉悶的號角,悉羅騰麵罩護鎧,看不清表情,但從其行動來看,這是撤退的號令。

    “想走?”劉牢之大喝一聲,徑直策馬追上。

    追至陣前,鮮卑騎兵如潮水般向兩側分開,一員年輕的小將策馬飛馳而出,接應悉羅騰,擋住劉牢之飛來的長-槍。

    小將年紀不大,一身亮銀色鎧甲,雪膚烏發,少年英氣,顯然是慕容氏皇族。

    “殿下!”

    “休要多言!”

    悉羅騰麵帶慚愧,慕容衝無意聽他多說。不是叔父下令,他絕不會出麵救人。

    陣前鬥將,敗就是敗,勝就是勝,哪怕死了也是光榮。結果倒好,見他撐不住,叔父竟下令救人!

    這壓根不合規矩!

    慕容衝到底少年意氣,即便服從軍令,對悉羅騰仍沒什麽好臉色。

    待兩人回到陣中,軍陣迅速合攏,將劉牢之攔在陣外。

    “沒種!”劉牢之不懼麵前長矛,相距不過二十餘步,大聲罵道:“妄你自稱英雄,戰無可敵,簡直是狗熊!”

    罵完策馬就跑。

    好漢不吃眼前虧,劉牢之貌似粗漢,實則胸有乾坤。什麽時候該硬氣,什麽時候該見好就收,心裏門清。

    見劉牢之回到陣前,桓容眼珠子轉了轉,從側窗吩咐錢實兩句。

    “府君放心吧。”

    桓熙早已經腿軟,無需錢實再費心看管。得桓容口令,錢司馬行到武車後,取出役夫趕製的“擴聲器”,交給嗓門最大的軍漢,吩咐道:“使勁喊,喊破喉嚨也不要緊,府君有賞!”

    “您瞧好吧!”

    軍漢咧開大嘴,氣沉丹田,猛地扯開嗓子:“鮮卑胡聽著,你們不識字,不懂規矩,是你們沒腦袋,是天生缺陷,不怪你們!你們不守鬥將規矩,就是沒膽子、沒種、沒卵!”

    既然是衝軍漢吆喝,自然不能文縐縐,越是簡單明了效果越好。

    “你們這群縮頭烏龜,有什麽臉稱漢家子懦弱!不,不能叫你們烏龜,那是侮辱烏龜!”

    “沒膽的孬種!沒臉的孬漢!”

    軍漢嗓子放開,罵得酣暢淋漓,痛快之至。

    無論晉軍還是鮮卑軍,都有瞬間的錯愕。

    晉軍反應過來,跟著一起大罵“孬種”,長刀擊在盾牌上,罵聲連成一片。鮮卑軍被罵得雙眼充血,牙根緊咬,奈何自家確實壞了規矩,想要回罵都沒底氣。

    桓容單手撐著下巴,在武車裏冷笑。

    論起國罵的藝術,這才哪到哪?何況僅是口頭開罵,換成某支穿裙子的軍隊,可是要當麵掀裙子,拍著屁-股挑釁敵軍。

    那一排世所罕見的風光……

    不成,不能再想了。

    桓容搖搖頭,自己好歹是個士族郎君,大好青年,豈能如此之汙,簡直太不講究。

    罵聲一陣高過一陣,桓大司馬並未下令阻止,僅是看向右軍,表情難測。

    隨軍出陣的郗超轉過頭,隱晦的望向武車方向,吩咐部曲,一旦開戰,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衝入右軍之中,護衛桓熙安全。

    “務必護住世子!”

    “諾!”

    郗超吩咐完,向桓大司馬拱手。後者點點頭,對郗超的信任又恢複幾分。

    郗愔站在車上,對此不發一言。看到長子的種種作為,早已經寒了心。今後的郗氏便交給次子。至於長子是生是死,是顯貴榮耀還是跌落塵埃,再同郗氏無半分幹係。

    罵聲一波接著一波,鮮卑軍徹底被激怒,慕容垂見時機已到,當即令人吹響號角,發起進攻。

    “殺!”

    雷鳴般的馬蹄聲響徹平原。

    鮮卑騎兵排成錐形戰陣,分三股襲向晉軍方陣。

    慕容垂沒有率先衝鋒,而是領最後一支精銳在後壓陣,對跟在身邊的慕容衝道:“鳳皇,你要牢牢記住,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有時,劣勢未必不能轉為優勢。晉軍得意過甚,過度激怒對手,這便是用兵不慎。”

    “侄兒定會記住!”

    “桓元子是用兵大家,不會犯此錯誤。”慕容垂眺望陣前,看著如猛虎下山般的鮮卑兒郎,不禁冷笑道,“必是哪個漢家高門子弟不聽調度,擅做主張。如此也好,激起我方殺氣,此戰必勝!”

    在一般情況下,慕容垂所想不錯,但他萬萬沒有料到,桓容不是無知小兒,更不是張狂到沒有顧忌,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局。

    “不讓他們以為晉軍內有分歧,有機可趁,如何能夠大意,又如何能盡快破敵?”

    激怒對手的確冒險,但人怒到極致常會失去理智,一旦失去理智最容易犯錯。

    慕容垂是猛人不假,但他手下卻是未必。

    悉羅騰在陣前受辱,誓要挽回麵子。在號角聲中,當先率軍衝鋒,眨眼襲至晉軍陣前。

    見到黑色的武車,悉羅騰不以為意,以為是哪個隨軍的謀士將官怕死,躲在車裏不敢露麵。

    不料想,車中忽然發出訊號,陣前的刀盾手集體放低身形,盾牌紮入土中,二層互相疊加,轉眼組成一麵近兩米的高牆。

    “牆壁”間留有空隙,竹製和鐵製的槍-矛斜刺而出,像烏龜殼上突然生出尖刺,硬生生阻住騎兵的衝鋒。

    有戰馬收勢不及,撞-到盾牆上,立刻便紮成血葫蘆。馬上騎兵被長矛一挑,不由自主的飛入戰中,連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瞬間被砍成肉泥,丟掉了性命。

    不隻前鋒右軍如此,左軍亦然。

    無論平時有何齟齬,上到戰場,麵對一樣的敵人,都是一樣的拚命。劉牢之和桓容沒有藏私。他們看不慣鄧遐朱序,左軍幾千將士卻是無辜。

    為了殺敵,舊怨大可暫時拋到一邊。

    對方不領情那是他們的事,自己要做到問心無愧,對得起士卒,對得起來晉地百姓!

    騎兵衝勢被阻,數百騎擠在盾牆前,緊隨其後者察覺不妙,卻無法減速。

    雙方列陣時,慕容垂特地選在高處,適合騎兵衝鋒。現如今,優勢成為劣勢,更成了騎兵們的催命符。

    “投石器!”

    “放箭!”

    劉牢之陣前指揮若定,十餘架投石器同時發威,數米長的杠杆被粗繩拉動,網兜裏的巨石淩空砸下。千餘弓兵一起控弦,箭矢如雨,閃爍懾人的寒光。

    擁擠在一處的鮮卑騎兵成了活靶子,即便躲開飛落的巨石,也躲不開襲來的箭雨,很快,衝鋒的鮮卑騎兵被截成兩段,兩者之間是鮮血和殘-屍畫成的死亡線,越過者死!

    戰馬驚恐的嘶鳴聲不斷回響,很快被喊殺聲壓過。

    悉羅騰勇猛過人,憑一己之力砸開盾牆,衝破一個缺口。他看得明白,之前同他對陣的將領就在那輛奇怪的武車前,殺了他,陣型必亂!

    “殺!”

    鮮卑騎兵的確勇猛,晉軍的戰陣被撕開口子,一時之間竟無法合攏。

    悉羅騰領百人殺到,臉上現出獰笑。

    不想,武車旁的晉軍非彈沒有上前拱衛,反而迅速向兩側散開,包括劉牢之。實在來不及跑開,全部躲到車後,僅有一個麵色蒼白,連把刀都握不住的低級軍官站在車旁,抖如篩糠。

    以為晉人被嚇破膽,悉羅騰縱聲大笑,策馬上前,高舉長矛,就要斬下這名軍官首級。

    “晉人孱弱,你也算條好漢!”

    眼見長矛襲至,桓熙肝膽俱裂,腳下卻無法移動半分。

    以為命將喪時,側麵撲出兩條人影,代他受下一矛。

    “世子快走!”

    部曲臨死之前不忘狠推桓熙一把,將他推入武車之下。

    世子?

    沒想到還是條大魚!

    悉羅騰登時雙眼放光,大叫道:“抓住他,死活不論!”

    鮮卑騎兵一擁而上,桓熙幹脆蜷縮在車下,狼狽得無以複加。

    武車中始終靜悄悄。

    待車身三麵被圍,突聽一聲輕響,車前兩塊長方形的擋板同時落下,破風聲驟然而起。

    嗖嗖聲中,黑色的箭矢穿透空氣,瞬間破開鎧甲,奪取騎士的性命。同時,車軸陡然一輕,車輪橫向伸出三道尖刺,可輕易斬斷馬腿。

    箭矢稍停,武車開始前行,典魁錢實一並用力,借同袍掩護,將武車緩緩推動。

    十餘步後,箭矢再次飛出,典魁和錢實找準角度,毫發無傷。膽敢靠近的鮮卑騎兵卻倒了大黴,不是被飛矢射-中,就是戰馬被傷,不慎跌落馬下,眨眼被踩成肉泥。

    典魁和錢實推動武車,恰好堵住盾牆的缺口。

    桓容坐在車內,心髒跳得飛快。攥緊南康公主送的匕首,雙眼緊盯前方。

    缺口被堵住,悉羅騰率領的鮮卑兵徹底同後方斷絕,很快被圍在戰陣之中。

    “殺!”

    竹槍兵圍住戰馬,鮮卑人沒有投降,而是揮動彎刀,一次又一次衝殺,戰馬死亡便落地搏殺。

    失去武車庇護,桓熙幾次被戰馬踏過雙腿,當場暈死過去,卻奇跡的沒有傷到要害。

    這種情況下,桓大司馬沒心思再管兒子,當即下令擂鼓,命府軍和州兵出戰,誓要大破慕容垂。

    另一麵,見戰況對己不利,慕容垂未見驚慌,當機立斷,親自率兵殺出。

    晉軍的人數超過鮮卑,單兵戰力卻遠遠不如。隨著慕容垂親自上陣,鮮卑騎兵像是瞬間打了興-奮-劑,士氣驚人。

    戰陣仍在,卻發揮不出原本五成的效用。

    桓容麵帶驚色,終於明白何為萬夫不當之勇,也終於意識到,冷兵器時代,一員猛將能夠發揮多麽驚人的作用。

    不是親眼所見,他絕不會相信,僅靠一人便有扭轉戰局的可能。

    奈何事實勝於雄辯。

    看著慕容垂從側翼衝殺,撕開盾牆,左衝右殺,如入無人之境,桓容不由得頭皮發麻。

    “這還是人嗎?”

    秦氏和桓氏部曲護在車前,任何敢於靠近的敵人都會被斬於刀下。

    慕容衝藝高人膽大,殺得興起,同慕容垂越離越遠,直衝到武車近前,挑飛一名部曲,單手擲出匕首。

    匕首順著車窗射-入,當啷一聲,幾乎擦著桓容的鼻尖紮在車壁上。

    秦雷秦儉同時上前,慕容衝毫不畏懼,哈哈大笑道:“臨戰不出,躲在車中,究竟哪個才是懦夫孬種?!”

    桓容深吸一口氣,用力拔-下匕首,擦過車壁上的劃痕,眼底閃過一抹怒氣。隨即推開車門,站上車轅。

    兩個俊秀無雙的少年,一在車上,一在馬背,隔數人相望。

    慕容衝麵帶詫異,他還以為車裏的是個老頭子。

    桓容表情冰冷,單手持匕,猛地丟向慕容衝:“還給你!”

    劍光飛過,慕容衝本能閃躲,不想桓容憤怒之下超水平發揮,匕首沒擊中慕容衝,卻劃過了戰馬的脖頸。

    匕首十分鋒利,戰馬疼得嘶鳴。

    慕容衝沒提防,當場被甩落馬背。

    桓容大聲道:“抓住他!”

    慕容衝單膝點地,長矛脫手,抽--出腰間寶劍,視線掃過眾人,似凶狼一般。

    桓容正要退回車廂,不想有流矢飛過,忙側身閃躲,手臂撞在車廂上,藏在袖中的-弩--箭被激發,不偏不倚,擦過慕容垂的上臂。

    弩-箭是公輸長所製,上麵粹了毒,李夫人親手調製。

    身邊的鮮卑騎兵一個接一個倒下,慕容垂身陷險境,終於開始焦急,猛地站起身,擊退兩名晉兵,正要衝出同大部隊匯合,突感右臂麻木,傷口古怪的刺痛,眼前一陣模糊,不由得倒退數步,直退到武車前。

    機會送到跟前,桓容順勢出腳。

    砰的一聲,現下的中山王,日後的西燕皇帝,被桓某人一腳踹倒,麵朝下倒地不起。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眾人看向桓容,再看看倒地的慕容衝,滿臉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