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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繁和簡遇洲找了家隱蔽性好的餐廳，午飯用到一半，就被陳霄的奪命連環扣給打斷了。簡遇洲嘖了一聲，關了機，陸繁放下筷子，“打回去吧，說不定有要緊事呢？”
    簡遇洲夾了塊排骨放進她碗裏，“有什麽事他也會處理的。”
    “做你的經紀人和助理大概要十八般武藝齊全吧？”陸繁笑了笑，把排骨放進嘴裏，把骨頭吐出來之後手機就響了。
    來電人是陸時。
    陸繁把嘴裏的東西咽下，然後接起電話，“喂？”
    陸時在那邊大呼小叫，“姐，姐夫該不會是惹上什麽黑社會的人了吧！家裏來了兩個男的凶神惡煞地說要找他，然後往死裏揍他！我擋不住了！”
    “……”
    一陣嘈雜後，陳霄把手機奪了過去，“陸繁，你們現在在哪裏？”
    “在外麵吃午餐……”
    陳霄整個人都處在爆炸的邊緣，“讓老簡接電話！在這麽忙的關頭給我逃走，老子替他收拾攤子都快萎了！”
    陸繁在他怒吼的時候就已經把手機塞到簡遇洲手裏了，於是避免了被陳霄的無敵穿刺音波直麵攻擊。
    簡遇洲不緊不慢地抹抹嘴角，然後才把手機湊到耳邊，“老陳，什麽事。”
    “你為什麽要溜！我前天跟你說過今天有通告的！你的戲份都快殺青了結果你人不見了！你知不知道我從昨天開始就一直被各路電話煩的覺都睡不著！今天早上一抹頭發掉了好幾根白頭發下來！我要是英年早禿少年白頭就是你的錯！！”
    簡遇洲語氣漫不經心，在應付陳霄的同時不忘給陸繁夾菜，“經紀人就是要處理各種緊急事件的，否則我請一個經紀人做什麽？”
    “你……”陳霄無語凝噎，“我不管了，反正今天你必須跟我回劇組去！等這部戲拍完了，我給你放三天假！”
    簡遇洲這才正經了一點，“真的？”
    “說到做到。”
    簡遇洲果斷道，“好，吃完就回來。”
    陸繁也聽清了陳霄的話，覺得有三天假就雀躍到不行的簡遇洲實在有點可憐，於是憐愛地捏捏他的耳垂。
    簡遇洲捉住了她的手，“吃飽了？”
    “嗯，你一直在給我塞肉，都有點撐了。”
    簡遇洲慢慢地揉捏著她的手，“瘦了就要補回來，女孩子還是胖點可愛。”
    陸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直男的審美難道不是越瘦越好看？”
    “這是扭曲的審美，我有基本的觀察美的能力，欣賞不來瘦的脫形的姑娘。”他頓了頓，非常認真地說，“不過你怎麽樣都好看。”
    這還是陸繁第一次聽他說這麽直白的情話，一愣，然後有些好笑，眼睛微微彎了起來，“這句話該不會是網上學來的吧？”
    簡遇洲：“……”
    陸繁：“我就知道，我怎麽能指望一個掰斷我鞋跟的人會說情話呢哈哈哈哈哈。”
    簡遇洲：“……”
    兩人結完賬後就打車回了家。
    對於約會被半途打斷，簡遇洲心裏是非常不悅的，但是一想到後麵有三天的自由時間心情又轉好了一些，他忍不住在腦海裏排演著那三天要怎麽過，是帶陸繁出去玩呢還是兩人就窩在家裏做些增進感情的事？……
    隨著想法的深入，簡遇洲的表情越來越嚴肅正經，絕不透露一絲半點讓陸繁察覺。
    回到家裏，陳霄和小張都坐在沙發上，一看到簡遇洲，兩人高度一致地露出了“lgb”的表情，陸繁一看他們眼下麵淡青色的黑眼圈就能猜到他們這一天一夜過得有多心酸，都要親自飛過來抓人了，於是默默地為簡遇洲點了根蠟。
    三人也不再多留，匆匆忙忙地準備走了，簡遇洲想跟陸繁再說幾句，都被陳霄給打了回來，推著人就出了門。
    他們一走，陸時嘖嘖歎道，“大明星就是忙……姐，你說我出道當明星的幾率大不大？”
    “你？”陸繁斜他一眼，“當諧星嗎？”
    “……”
    **
    簡遇洲走了之後，兩人又恢複成有空打電話，沒空發自拍的狀態，陸繁總覺得給對方發自拍太過羞恥了，然而他卻不亦樂乎，微博大號上都鮮少放的自拍，全發給她了，美其名曰“解相思之苦”。
    陸繁：……解你妹的相思苦，還能更自我陶醉一點嗎？
    盡管內心os非常豐富，但是陸繁還是覺得要維護一下男票脆弱易碎的玻璃心，所以每次他發自拍，她都會誇他一句。
    隔著屏幕都能想象到他心滿意足的表情。
    陸繁這段時間除了擬寫台本、了解上位主播留下的資源信息外，也在學習其他做出成績的主播，在電視台工作，言論沒有網絡上自由，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
    某日，她經過一個攝影棚，目光往裏麵瞥了眼，裏麵正在進行錄製。她頓住腳步，思考片刻後她放輕動作，小心翼翼地走進攝影棚，找了處無人的地方，安靜地看著錄製現場。
    這是個頗為出名的訪談類節目，主持人曾經也是圈內演員，後來轉職了，做演員時名氣不大不小，做了主持人反而漸漸變得家喻戶曉起來了。這得益於他隨機應變的臨場發揮能力和幽默風趣單槍直入的主持風格，陸繁看過幾期，對主持人的印象頗深。
    一個片段結束是廣告插入時間，化妝師紛紛上台為嘉賓和主持人補妝。
    陸繁想起自己擬寫的台本還沒交給總監，於是打算悄無聲息地離開，剛轉過身，就被站在她後麵的人堵住了出門的路。
    陸繁抬眸一看，她們身處暗處，隻有門外樓道的燈光鋪灑進來，而那人又背光，陸繁隻能勉強看清一個輪廓。
    直到那人開口，陸繁才認出她，“陸繁？”
    是吳琳卉。
    陸繁客氣地笑了笑，“是我。”
    兩人走到亮點的地方，吳琳卉目光往錄製現場飄了一下，“你在這裏做什麽？”
    陸繁覺得吳琳卉不是無緣無故就過問別人這種閑事的人，於是也跟著她的視線看了看，瞥到坐在攝像機後邊的方睿之後，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吳琳卉該不會是以為她專門來看方睿的吧？陸繁想起上次的聚會上，其他的同事都若有若無地在撮合吳琳卉和方睿，而吳琳卉看起來也是對方睿有好感的。
    這可得解釋清楚。
    她揚揚手裏的台本，“我正好要去總監辦公室，路過這裏，看到裏麵在錄製節目，就想觀摩一下。”
    吳琳卉也看不出是信了還是沒信，“哦，這樣啊。總監今天上午不在，你把台本給助理，讓助理代交一下就行了。”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
    陸繁走到總監辦公室，裏麵果然沒人，她把台本交給助理後就走了。
    下午三點多，總監才打了內線電話過來，把陸繁叫到了辦公室。
    節目總監是個膀大腰粗的中年男人，說話時有股濃烈到嗆人的煙味兒，而且眼珠子總是到處亂瞟，讓人倍感不適。陸繁忍著異樣，專心聽他提出的問題和改進方法，心裏有數之後就打算先告辭了，然而總監卻叫住了她。
    “陸繁，今天晚上在xx酒店有個飯局，來的都是手上有資源的投資商讚助商，怎麽樣，要不要跟去拉拉關係？”他點了根煙，吞雲吐霧間，細小的眼睛繞著陸繁高挑有致的身材打轉。
    陸繁不動聲色道，“謝謝總監好意，今天晚上我有急事，辜負您的好心了。”
    “這樣。”他猛吸了口煙，“你要想清楚，要找人脈不是容易事，你剛來，靠自己做起這個節目是不可能的事情。”
    陸繁領會到他話裏話外的潛意思，麵上依舊不露半絲破綻，扯出一個為難又愧疚的表情，“今晚我真的有急事，不好意思。”
    總監看了她半晌，最終揮揮手，“行了，你走吧。”
    陸繁溜之大吉。
    出了電視台大門，陸繁還隱隱有點心有餘悸。
    她自然知道這圈子不幹淨，但實際接觸到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微微出神之際，她聽到有人在後麵喊她，於是轉過了頭，看到是方睿小跑著追過來，扯出一個平淡的笑容，“你也回家了？”
    “是啊，”方睿到她跟前，“在想什麽呢？叫了你四五遍都沒反應。”
    這些天方睿的確幫她許多，而且一直都守著普通朋友這條線，陸繁漸漸地也就不故意疏遠他了，把他當成了朋友看待。
    “沒什麽，可能有點累了。”
    “今天還早，一起去下館子吧，好好犒勞下自己，你這些天一直在四處奔波吧？”
    陸繁苦笑，“是啊。”一個半癱瘓的節目要重新複活談何容易，光是找投資她就已經忙得腳不踩地了。
    “我倒是有認識可以牽線的人，我們坐下來再談。”
    兩人找了家川菜館，臨窗而坐，上菜之前方睿把他認識的投資商現狀都說了一遍，察覺到陸繁心神飄忽後，忍不住關心地問，“你真的沒事嗎？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怎麽看起來魂不守舍的？”
    陸繁怎麽也不可能把那種事攤到飯桌上講，於是搖頭。
    方睿沉思片刻，試探著問，“是不是總監罵你了……？”
    陸繁臉色微微一變。
    方睿猜到了什麽，低咳一聲，正色道，“陸繁，你不是非要待在電視台謀求生路的，你原本的職業收入就很不錯，所以如果遇到什麽不想麵對的難事，我認為你不必硬扛，有些事……像你這樣尋常人家出生的普通女孩的確是無法接受的。”
    他頓了頓，幹脆把話說得更開一些，“你資曆少，又年輕，極容易受到誘惑，所以以後可能還會遇到這樣那樣的事……隻要你還在這圈子裏，就躲不過去，當然，隻要你做出成績，一個人也能支撐起整檔節目，那些人的目標自然而然就會從你身上移開了。”
    “我這麽說，你明白嗎？”
    陸繁當然明白。網播也不是什麽光鮮亮麗的工作，背地裏的齷蹉黑暗她見識過不少，隻不過從來沒有遇到過，所以眼下才顯得有些茫然無措，“謝謝。”
    “不用謝，”方睿微歎了口氣，“我在電視台的地位不高不低，有些地方幫不上你，但是隻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一定會照顧你的。”
    陸繁深感他仗義，以前也有追過她的男人，被她拒絕後白眼一翻就轉頭去找別人了，而方睿卻還能以跟先前一樣的態度對她，實屬難得。
    回到家後，陸繁倒在沙發上，闔著眼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鈴聲把她吵醒了。
    這個時間點，肯定是簡遇洲。
    她打起精神，接了電話，“喂……”
    簡遇洲聽出她語氣裏的疲倦，不由自主地放柔了聲音，“最近有沒有好好休息？工作還順利嗎？”
    本來情緒都已經控製好了，結果一聽到簡遇洲低沉又輕柔的聲線，又隱隱有決堤之勢。
    自從父母雙亡後，陸繁都是一個人撐著的，因為知道她還有個弟弟，她不能倒下崩潰，所以再怎麽難，也都咬牙挺過來了。
    今天發生的事其實也沒對她造成多大的打擊，總監也沒有言語和動作的逼迫，但是陸繁就是莫名想起了以前自己經曆的種種難處，語氣裏流露出了一絲不加掩飾的脆弱，“還好……你呢？”
    簡遇洲立馬捕捉到了，聲音緊了些，“發生什麽事了？你哭了？”
    “沒有，沒有哭啊，”陸繁努力放輕鬆，“我就是困，剛剛睡了一會兒，還沒清醒過來。”
    簡遇洲不信，但她不肯講，他就沒有追問，隻不過心裏的弦已經繃緊了。
    片刻後，他低低地說，“我還有幾天就可以殺青了，這邊一結束，我就去陪你。這幾天要乖乖的，知道嗎？”
    陸繁忍不住彎了彎唇角，“我知道了。”
    兩人的呼吸隔著手機，淺淺地交織著。陸繁突然開口說，“你說我還要不要繼續在萬華待下去？”
    簡遇洲猜出她是在工作上遇到不順心的事了，輕緩地安慰，“乖寶寶，我不在乎你能不能賺錢，有沒有名氣，我隻想你能開開心心的做你想做的事情。你想待在家裏搗鼓美食，我養你，你想去外麵賺錢養家，我也支持。如果一定要我給出一個建議的話，我更希望你不用去外麵奔波，太累了。”
    其實他沒說出口的是，如果陸繁就是想做電視台主播，他也可以砸錢建個電視台，反正錢嘛，身外之物，賺來就是要給老婆花的。
    陸繁聽他說完後，心情好轉了一些，思緒也漸漸清晰明朗起來。
    的確，以她在網絡上的知名度，自己辦個直播網頁也不是難事，並不是非得待在萬華。
    人的年齡漸長，對於夢想的執著就會淺淡許多，擱在幾年前，遇到再難堪的境地，陸繁說不定都會硬著頭皮繼續闖下去，然而現在……也許是因為有了簡遇洲在她身邊，她漸漸地覺得，自己不那麽硬撐也沒關係，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寬容而有力的胸膛，偶爾偷懶偶爾依賴都是可以的。
    陸繁捂著手機，小聲說，“我想你了，特別想。”
    那邊的呼吸急促了些許，陸繁甚至聽到水杯倒翻的聲音。
    陸繁忍不住彎彎唇角，“不過，你還是得拍完戲再回來，不準再逃了。”
    “……”
    簡遇洲：既然不讓我逃為什麽還要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