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滾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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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呼延乍爆狠罵,駑部驚愕得僵直扭頭,滿臉的難以置信。

    隻是片刻之後,他似乎才回醒過來,怒得麵目猙獰,跨步衝向呼延,那雙眼如若噴出怒火,呲牙咆哮道:“你說什麽?你個小小的胎境熊貨,可敢當我的麵再說一次?”

    畢竟是身識身境的修為,這駑部夾怒而來,氣勢猶若排山倒海,若是換一頭胎境黑熊站在他麵前,恐怕早也駭得哆嗦腿軟了。但現下與駑部迎麵而立的,偏偏卻是呼延,他麵色絲毫未變,猶自掛著似是譏諷的邪笑,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駑部,嘖嘖驚歎低吼。

    “哈!這還真是稀奇!我罵那滿口漏唾沫的牲口,還真有勇士自來應聲!莫非這位勇士再曉得何謂知錯能改,當真還要將這腥臭唾沫舔回去麽?若是如此,便叫呼今日大開眼界了!”

    呼延揚眉瞪眼,驚愕望著那盛怒的駑部,猶自不解般低吼質疑,“怎地?這位勇士不是要知錯能改麽,怎地還不動手?勇士,請吧!”

    說話間,他退後半步,揚臂勾腰朝駑部做出恭請之態,直指腳邊那口渾濁唾液,姿勢倒是恭敬至極,全然挑不出一丁點兒毛病來。

    “你!你這膽大妄為的熊崽子!連你這區區胎境的卑微軍士,也敢如此得罪我駑部!莫非真當我是軟柿子,誰都能捏拿麽?今日便叫你知曉,無需誰來替我撐腰,我駑部也能親自將你打成肉醬!”居然受了這胎境熊貨的頂撞,叫駑部哪裏忍得下這口惡氣,怒吼之間,那熊臂如鯤鵬展翅,已然猛拍向呼延腦袋!

    那熊臂揮舞輕易便有萬龍之力,豈是連一龍之力猶自尚差十倍的呼延所能抵擋,便連揮臂揚起的氣浪風潮,也能讓呼延身形搖晃。這一掌若是拍得實在,呼延便再無活路,唯有如駑部所言一般,化作血泥肉醬去也。

    但呼延彎膝墜腰,隻顧得力沉下腰穩住身形,那雙眯縫帶笑的眼睛,依舊譏諷鄙夷的看著駑部,未見一絲慌亂之色,任由那駑部熊臂徑直朝他腦門落去,其勢剛猛迅疾,好似天墜重嶽!

    “呯!”

    好似晨鍾劇震,兩隻各有萬龍之力的粗壯熊臂,正在呼延頭頂兩尺處悍然相撞,在半空中僵持對峙,那巨力碰撞產生的氣浪卻好似滔天巨浪,以呼延那微弱力道,哪裏硬抗得住,登時便被吹得熊毛鼓蕩,雙足犁地盡百丈,所過之處留下兩道恐怖溝壑,這才堪堪挺住身軀。

    饒是呼延早有準備,此刻見得這強悍威勢,幾近讓他窒息的沉凝氣勢,依舊讓他暗自驚駭莫名。

    “沽巨!你當真要與我作對不成?”駑部熊眉倒豎,猙獰怒瞪著擋在呼延前方的壯碩黑熊,咬牙怒吼道:“昨日也就罷了,今日連這小小胎境熊貨也敢如此辱罵於我,我堂堂身境巔峰的高手,若是我不能將他打死,還能有多少臉麵?即便你懶得進家族聖地,但好歹也同時身境巔峰的高手,若是我今日收拾不了這胎境熊崽,不止我臉麵無存,你亦落不了好!識趣的,便給我讓開!”

    一麵怒吼,駑部一麵掙紮,試圖從沽巨攥在他臂腕的熊掌裏掙脫開來。沽巨那熊掌卻穩若磐石,任他如何掙紮也屹然不動,望向駑部的眼神,像是再看戲台上的醜角,甚或是比那醜角猶自不如,更多兩分不屑。

    “駑部侍衛!這位你昨日也見過,乃是統禦我等近身護衛的呼侍衛,更是我沽巨的頂頭上司!誰若是想對他動拳頭,莫非還要我在旁看戲不成?”沽巨似是舉重若輕,捏拿著駑部手臂,仍有閑暇扭頭朝呼延嘿笑,“再說了,我沽巨若是表現好,回頭還有酒吃,呼侍衛你說是吧?”

    “哈哈!”呼延抖摟著滿身黑毛上沾染的沙石塵埃,聞言便隆隆大笑,得意斜瞥著駑部,高吼道:“自然!那是自然!不過是幾壇酒嘛,今夜還有,沽巨軍主盡可痛飲便是!”

    “那敢情好!哈哈!呼侍衛,我們早就在等你這話啦!”沽巨歡喜得眉飛色舞,咧嘴笑得憨直,又有幾分直莽戰熊的狡黠。

    駑部卻早已氣得毛發虛張,他尚在此處待要發飆,這兩熊竟對他不管不顧,兀自聊得歡暢。撇開身境巔峰的沽巨不提,但連那胎境熊貨也敢如此不將他放在眼裏,比先前漫罵還要讓他覺著恥辱。

    “沽巨!你要飲酒,我便給你酒!”

    駑部已是急紅了眼,登時跳腳叫囂。隻是這沉吼之言,便透出一股子暴發戶的張狂,“你要多少?十壇、百壇甚或千壇!隻要你現下讓開這路,隨便你開價!”

    呼延與沽巨聞言一靜,俱是冷眼鄙視駑部,那沽巨更是嗤笑輕吼,“隨便我開價?也好!你此時予我十萬壇酒,我便讓開這路,如何?”

    “十……十萬壇?”

    駑部一雙熊眼瞪得滾圓,氣急敗壞地怒吼道:“沽巨,你這是敲詐!信口雌黃!漫說是他這條熊命不值十萬壇酒,便是要買你性命,也不過是這價錢!”

    “嘿嘿,是你說的隨我開價,如今我開出價碼來,你卻拿不出手!”沽巨嗤笑連連,眼裏卻隻見冷意,鄙夷沉吼道:“沒有這闊手,就別在我沽巨麵前擺闊!叫我看你不起!”

    “我!十萬壇酒,我是拿不出來!但他這胎境熊貨,莫說是十萬壇酒,又能否拿出百壇來?”駑部羞怒交加,揚起另一邊熊臂,熊指遙遙點向呼延鼻頭,高吼質問道。

    還別說,若是呼延真想比闊,便憑他從那蒼狼統領腰間順來的軍用空袋,莫說是十萬壇,便是百萬壇酒,也是頃刻便能拿得出手。隻是這些東西的來路不大好解釋,假使不想平白惹得猜疑,他還真不好掏出來顯擺。

    而如今這局麵,倒也無需他多話,沽巨自然便幫他接過了話頭。沽巨聞言卻是揚眉,嘿笑低吼道:“呼侍衛的酒,自是不一樣,一壇便頂過你萬壇!你如何比得!”

    “憑什麽?”駑部高吼質問,朝沽巨瞪出無窮怒火,“都是我斯瓦匹剌家的老酒,為何他這一壇,便能頂過我萬壇!你這是信口雌黃!”

    沽巨被逗得搖頭失笑,更覺有趣,索性便促狹笑吼道:“憑什麽?便憑他是我沽巨的頂頭上司!上司賜酒,漫說是一壇頂萬壇,便是一壇頂十萬壇,那也是理所應當!”

    呼延聽到此處再也忍不住,亦是被逗得捧腹大笑,渾沒料到這駑部看似老成奸詐,原來卻是這麽一個活寶。被呼延慘罵一頓,動手想要教訓呼延,卻被沽巨攔下,自知實力不如沽巨,便要拿酒賄賂,如今被沽巨逗弄了半響兀自不知,恐怕早也將他前來目的忘得一幹二淨,反倒依舊拿這酒的事情與沽巨較真,實在是頭妙趣橫生的耍寶熊貨。

    隻是如此一來,倒叫呼延刻意挑逗的火爆氣氛,此刻已是消散無蹤,再也提不起來了。

    呼延與沽巨這一笑,總算是提醒了駑部,他頓時回醒,便覺得羞怒至極,朝沽巨怒吼道:“勿要拿酒之事來與我寡扯!”

    繼而目光越過沽巨熊軀,朝那躲在後麵的呼延怒目而視,咬牙切齒像是在撕咬呼延的肉一般凶狠,捶胸怒吼道:“卻說你這熊貨!沽巨如此袒護你,我亦不願與他相爭,算是賣他一個臉麵,你來向我磕一百個頭,我便不再追究!滾過來磕頭吧!”

    這話說的,那叫一個狂傲無邊,像是讓呼延給他磕頭,已然是賣了沽巨天大的情麵,更是大仁大量,不願與呼延這等小角色多做計較一般,聽得沽巨與呼延麵麵相覷,皆盡驚愕呆滯,許久無言。

    但愕然之後,終是惹得呼延動了真怒,麵色隱現猙獰之態,雙眸滑過凶煞之色,哼笑間竟真的跨步走向駑部,漸至俯下身去。

    見得呼延似有臣服意圖,駑部怒意消退大半,暗道這熊貨還算識趣,便得意洋洋地傲視一眼沽巨,這才撇嘴冷笑望著呼延匍匐背影,隻等呼延跪地傳出叩首之聲,神色更能趾高氣昂些。

    誰知過得半響,未曾聽聞想象中呼延磕頭的聲響,卻是聽聞呼延嘖嘴長歎,遺憾非常的歎吼道:“沽巨大兄,你看腳下!唉!你這鬥將起來,連地皮都掀起了百丈方圓,某頭熊貨唾棄的那口腥臭口水,我這時節搜尋了半響,猶自不見蹤跡!若是這位勇士討要起來,仍想要舔回去,我卻拿不出手,這可叫我怎生是好啊!”

    “你!”

    駑部將將消退大半的怒氣,卻被呼延這三言兩語,猛然挑得更盛。他早已忍耐不住,此時見得呼延湊到近前,登時便揚起另一隻熊臂,凶狠向呼延拍去!

    但他這記重掌,再次被沽巨半途截下,雙腕皆被沽巨攥得難以動彈。穩住駑部亂動的雙掌,沽巨這才冷冷掃視著駑部,淡漠低吼道:“駑部侍衛!想動呼侍衛,先得過得我這關吧!”

    “好好好!”沽巨雙掌猛推一把,便將駑部推出十餘步開外。駑部自出生至今便從未受過這等羞辱,自覺便是奇恥大辱,亦是怒發衝冠,氣得點向呼延、沽巨的指頭也是猛烈哆嗦不休,他怒吼一聲後扭頭便走。

    “這名呼的胎境熊崽!還有你沽巨,給我等著!”

    不知何時,羆已然湊到附近,見得駑部離去,他倒是滿臉笑吟吟,和善的朝駑部打了聲招呼,“喲!駑部侍衛,慢走呀!”

    呼延哪裏有這等涵養,向駑部背影狠呸了口唾沫,恥笑低吼道:“從哪裏來的,便滾回哪裏去吧!”

    隻是轉過臉來,麵對著羆時,呼延早已是一臉諂笑,“主上!那十餘萬斤身境血肉……”

    “慌什麽!想要這賞賜,還早得很!”羆揚眉間似有奇異笑意,喃喃輕吼一聲,那頻繁閃爍的目光,一直在目送駑部遠去的背影。

    果然如羆所言,未隔一刻時辰,那駑部便帶著近百頭黑熊,氣勢洶洶的朝呼延與沽巨衝來,這事情恐怕才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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