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如真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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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天衍生之物,天生胎膜覆體,封閉靈覺智慧,以分降生先後。

    若是仿佛熊羆一般的先祖,乃是天地初分前,餘下萬道次級靈氣,其中孕化出來的萬物萬祖。天下間唯有這萬數生靈,乃是天生之靈,其餘俱是由萬祖衍化所生的子嗣,再無先而天生之靈。

    先天萬祖,生來便強大無匹,天地間唯有相互才能匹敵,否則天下無敵。這等先天之靈,不止肉身無敵,更是一等一的靈智,天地任由馳騁,陰陽盡在掌中。

    而下到諸祖衍生萬族,則俱是後天生靈,生來便血脈不純,體質相較諸祖便太過羸弱,便連真正的天地陰陽之氣,亦不可近身,否則便有隕命之危。是以天地自生道理,為諸族後天生靈覆上胎膜,護衛其成長,待到其自強能擋陰陽之氣,便可自行震破胎膜,開五識靈智,體悟陰陽至理,方可大成。

    如在百萬年前,那時所生諸族,依舊有強大肉身,待到成年時,便能將胎膜一震而破,無需再將五識靈智分別開啟。

    待時至如今,諸族眾生已然血脈斑駁蕪雜,肉身羸弱之至,才分出身境五重,將五識靈智分而開啟,才能晉升身境巔峰,攀比先輩強橫。

    呼延重塑這熊軀,體內血脈愈發斑駁,每番晉升境界,那力道亦是堪堪達到境界最低之力,這身境的五重境界愈發向上,他便愈發破得艱難,否則一年之前,他便可一躍而入口識。之所以鼻識至口識,在擁有充沛強者血肉的輔助下,他仍舊耗去四年,便是血脈不純而致力道太弱,非得再積蓄一年,提升至鼻識巔峰的八十龍之力,才敢嚐試運力震破這“斷音後天喉膜”。

    若是換作其餘黑熊,也無需將力道提升至八十龍之力,隻需力道達到七十龍之力,便可算是鼻識巔峰,亦能震破那不算太牢的“斷音後天喉膜”,晉升口識身境,這便是血脈純駁的差異所至。

    呼延先前嚐試過數次,均是因力道不足,便無法震破那“斷音後天喉膜”,這便讓他無比抑鬱,亦生起一抹憂慮。如今才到這五識第三識,這第三重胎膜便如此艱難,恐怕後來那“斷觀後天眼膜”與覆蓋全身的“斷觸後天身膜”,不知又會難到何種地步。

    基於這難言的憂慮,他才會每番晉升都如此興師動眾,比要將麾下盡數請動圍守,更要挑選良辰吉日,才敢珍而重之的嚐試突破。

    呼延所謂的良辰吉日,並非算計自家氣運起伏,擇覓自家氣運最盛之時。所謂良辰吉日,無非是他們如今這頻繁激烈的戰事,總要尋個閑暇甚長的安穩時日,再來平心靜氣震破胎膜。這運力破胎之時不可輕擾,否則若是運力破胎正至緊要時,忽而又起爭端,稍受擾亂便會心念大亂,使得自家力道失控,在肉身或頭顱中胡亂衝撞一番,輕則斷骨傷腑,重則自殘而亡,後果實在不可輕估。

    此時倒是良辰,綿延半日的一場大戰才剛剛休止,兩方落下兩萬餘各族碎屍,已然各自退去。若是依照尋常規律,這大戰將歇之後,應有一日閑暇,時日倒是足夠呼延靜心突破,這才讓呼延動了心思。

    待得十二騎近身護衛圍成一圈,分坐於呼延四麵八方,便再無聲響。四周寂靜無聲,呼延深吸了口氣,徐徐吐出時,心念已然平靜如水,古波不驚,與腳趾層層運力而上,周身力道到達咽喉關卡,便已是足足的八十龍之力。

    “轟隆隆~咚!”

    他早已開通了耳識,周遭百萬裏聲響盡入耳中,更罔論自家肉身之內的輕微響動。這力道自血肉傳揚到喉關,便如大浪衝湧,隆隆聲響沉凝厚重,拍到喉關那“斷音後天喉膜”之上,如若重錘擂大鼓,“咚”一聲重響,震得他心念空空蕩蕩,暈暈沉沉。

    這刹那恍惚,呼延猛地強振心神,不敢延誤時機,立時再次匯聚周身力道,朝那“斷音後天喉膜”一波緊隨一波貫衝而去。

    “轟隆隆~咚!”

    “轟隆隆~咚!”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

    “咚!咚!咚!咚!……”

    好似在怒潮岸邊的激烈廝殺,驚濤大浪衝刷著那經久不變的嶙峋陡岸,浩瀚威嚴的天地巨響,也掩蓋不住那激進的牛皮大戰鼓猛捶之聲。呼延在這緊要關頭,頭腦被撞得昏沉,恍惚中隻聽得這兩種聲浪撲麵而來,如若自身當真處在這幻覺之中,猶自不可自拔。

    好在他心念千錘百煉,閱曆豐厚之至,尚能強存一點清明,未讓自家淪陷在這聲響構造的幻覺之中,還能記得鼓蕩周身力道衝擊那“斷音後天喉膜”,否則他若當真深陷其中,稍有亂動,那今日便不止是衝關再敗,而是走火入魔了。

    “殺!”

    正在此時,他恍惚中竟真聽得耳畔一聲怒吼,這一聲“殺”吼得響亮,讓他倏然驚神,一時間驚疑不定。

    “莫非是這幻覺……他娘的又增威勢,今日非要亂我心念,讓我走火入魔不成?”

    呼延警醒至極,如此做想時,便強自穩住自家心念裏這獨獨一點清明,掌控肉身絲毫不曾擅動,倒真有幾分“他強任他強,清風撫山崗”的鎮靜。任由洪水滔天,我自屹然不動,呼延這等魔頭,久經曆練還能活到今日,自然能有這份天塌不驚的定力。

    隻是此刻他強提心神,耳畔的聲響便愈發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耳中。

    “沽巨軍主,粟奕千主,你等再帶三位兄弟,定要護住呼侍衛!我帶餘下六位兄弟,前去守護統領!”

    在他身前,這聲暴吼極像是夫襲的嗓門,傳入呼延雙耳,更叫呼延心驚膽顫。

    “娘西皮滴!莫非我已然藏了心魔,這幻聽才能扯動我心念記憶,裝扮出夫襲的聲響,竟是如此相像!若非我已知這是幻象叢生,單憑這一聲吼,恐怕我定會心神大亂不可!”

    “似這般凶猛的破境幻象,似有五百年未曾遇到了,倒是難得的大陣仗!”

    呼延心裏嘖嘖驚歎,回味著五百年前那幾次突破境界時,所遇到的叢生幻景,聯想那時節的驚險之處,再與今日這陣仗攀比一番,更是對著這幻聽擾心之象品頭論足,便愈發驚歎不已。

    “沽巨軍主!左近那頭身境巔峰的鉤蛇,還得勞你去攔下!”

    “好!”

    又是兩聲響在耳畔的高吼聲,像是粟奕在身前朝沽巨吼叫出聲,而沽巨卻在呼延身後轟然應諾。那一聲應諾吼聲後,又有重足砸地之聲,像是沽巨已然大步狂衝而去,渾然便是一副戰事吃緊的聲景。

    聽得這兩聲怒吼,卻讓呼延暗自撇嘴,恥笑這幻象的低劣來,“枉我高看這幻象一籌!即便調動我心念記憶,構造出這副欲亂我心的幻象,卻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沽巨乃是軍主,若非到得緊要關頭,豈能聽得粟奕這一千主對他發號施令?若是真到這緊要關頭,又何須粟奕出聲,沽巨早該自行衝去了!如此大的紕漏,還是給我破吧!”

    呼延並非真是在這衝擊境界的緊要當口,仍舊還有這等閑得發慌的閑心,他細細尋覓幻聽之中的紕漏,正是破除幻象最恰當的法門。他自覺已然窺破了幻境破綻,便想要將這無用的幻境一喝而破,誰曾想他心念一聲暴喝,卻是徒勞無功,耳畔再次傳來一聲急促高吼。

    “頗駿!你去攔下那邊衝來的玄蜂!看那玄蜂煽翼的力道,應是口識身境的修為,你定要將其斬殺!速去速回!”

    “是!”

    這依舊是粟奕的吼聲,所言頗駿卻是一頭百勇,能夠撐過這十四年的廝殺久戰,亦是驍勇之輩,吃食強者血肉至今,已然是口識身境的巔峰,隻需稍有一日閑暇,便可破開“斷觀後天眼膜”,晉升眼識身境,能有千龍之力。

    即便是此時此刻,頗駿這口識身境巔峰修為,亦有七百龍力,對付一頭尋常的口識身境玄黃,單憑他這力道便占盡優勢。

    “這幻境怎生如此詭異?不過稍隔片刻,便能衍化得如此逼真,若是再有數息衍化,莫非連我亦分辨不出了麽?不可!定要抓緊時機,盡快震破這‘斷音後天喉膜’才是!”

    感受著幻境衍變之速,呼延亦收起了最後一絲小覷之心,心念轉而凝重,終於開始認真應對這幻象。

    “粟奕千主稍待!那頭蜚牛正自朝這邊衝撞而來,像是初入眼識身境的修為,待我去走上一遭,將這蜚牛斬殺,省得若是在此處廝鬥,難免擾了呼侍衛!”

    這高吼像是那名為通卟的百勇,亦是當年先鋒軍的悍將,如今羆的近身侍衛,已有眼識身境的修為。這聲高吼之後,又聽得重足跺地伴隨怒吼的聲響,迅速飄向了遠處。

    “不可!通卟回來!不可魯莽,守住呼侍衛才是要緊之事,你不可因小失大!”

    似是粟奕急得怒吼喝止,隻是聽得那通卟遠去的沉重聲響,粟奕這聲喝吼卻怕是無用。

    “吱吱!”

    “吱!”

    兩聲疑似玄蜂的尖嘶由遠及近,來勢凶猛迅疾,將兩頭玄蜂俯衝撲殺而來的聲響演繹的活靈活現。緊隨其後,卻是粟奕的怒吼聲,金鐵交鳴聲,氣浪風卷之聲,如若呼延這般閉目聆聽,便真是粟奕在大戰兩頭強悍玄蜂一般。

    有氣浪狂吹呼延熊臉之感,又有溫潤水液濺射到他身上、臉上的錯覺,呼延兀自置若罔聞,隻顧得迅猛運力,衝擊那難破的“斷音後天喉膜”。

    直到……他膝蓋驟然傳來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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