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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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力有窮,而神力無窮,這話說的便是神境前後的天塹之別。

    若是未入神境,肉身力道撐死不過十萬龍力,而待得那淬體天劫洗煉之後,那仿若散兵的十萬龍力才能得以凝聚如山,沉凝厚重已非等閑,乃是更高層次的力道,施展開來天差地別,未入神境者斷難抵抗。

    柳如胭數萬年前,亦是才絕驚豔之輩,未入神境便已悟出神技,隻是她為人低調、淡漠,並無爭鋒之心,是以才悟出神技便毅然引動天劫,繼而跨入神境,做了竊情門第五位神境長老。

    花語稱她一聲師姐,並非無的放矢、有尊無實,而是柳如胭未升長老之前,曾是竊情門真傳大弟子,乃是花語實實在在的師姐。待得柳如胭晉升神境長老之後,這真傳大弟子之位便順位讓與了花語,其後更是多有點撥、提攜,花語得以身境悟出神技,與柳如胭這悉心指點大有幹係,是以這柳如胭雖說聲名不顯,本事卻可見一斑。

    潛修三萬年,柳如胭已悄然晉升四肢神境,四肢血肉熬煉純粹,自有七十大山之力,鞭法亦已明悟靈轉玄妙,這時含怒出手,幾經增幅而去,鞭力豈止千座大山之力!

    雷霆萬鈞的長鞭巨蟒,似是綿延無窮盡一般,宛若天河之水,朝呼延與柳煙奔騰而去!

    呼延麵露驚怒,自是出乎意料,這時節哪敢猶豫,不假思索死死抱住柳煙,欲圖將她抱回身前,眼見依舊不及,毅然棄馬激射前奔。

    “嘣!”

    如若山崩地裂之巨響,那巨蟒尚未逼近龍馬,龍馬還未來得及一聲慘嘶,已然被前襲勁風撞得爆散,血肉碎泥飛濺如煙花,小命瞬息嗚呼。於這長鞭所化巨蟒而言,這龍馬肉身之力如若九牛一毛,實在不值一哂,宛若未覺一般,轟然砸向適才二人一馬所在之地,這時節地震山搖,氣浪、煙塵倏然吞噬千丈,聲威實在駭人!

    這轟然席卷的狂猛氣浪,眨眼間已然將呼延與柳煙的背影吞沒,隨即如遭重擊,竟被這逸散的些許力道,亦將二人吐血震飛。

    在這塵霧漫天之中,怕是無人見得柳如胭麵上一閃而逝的關切目光,與那驚慌失措的愧疚神情。待得塵埃落定,柳如胭早已在虛空佇足,麵色平靜俯視下方,誰也猜不透她此時的心思,那巨蟒不知何時,又化作一條細長血鞭,纏繞在柳如胭皓腕之上,一時竟是萬籟無聲。

    方才長蟒巨首猛砸之地,如今已成千丈深坑,龜裂的恐怖溝壑在這萬丈方圓縱橫密布,而那萬丈之外的塵埃厚土中,匍匐著兩個狼狽身影,至今依舊一動不動,自是不知生死。

    柳如胭目光隱現急切,嬌軀動了動,似是極欲趕過去,看看二人傷勢如何,再行立時救助。可她皓腕抬到一半,那秀足將要踏出,便見地上有身影微微顫動,她悄然籲了口氣,放心之餘,神色立時恢複慣有的冷漠、平靜,兀自負手傲立虛空,再也不見動靜了。

    “……柳煙?”

    呼延渾身如若散架,無處不痛,可心念卻是心急如焚,急忙將柳煙抱在懷裏,摩挲著那猶自未醒的嬌憨俏臉,替她抹去汙漬,遲疑喚了兩聲,卻未得回應,這便驚慌起來,“柳煙!丫頭!丫頭!……”

    “她……怎麽了?”

    聽得呼延聲聲喚得驚慌,就是不見柳煙動彈一下,柳如胭亦慌了神,哪裏還忍耐得住,驚疑問著已然動身欲要趕來,卻見呼延掙紮起身,緊抱住柳煙嬌軀奮力急退,那目光盡是仇恨,如凶狼戾虎,那煞氣連柳如胭亦覺心驚,不禁聞聲頓足。

    “你別過來!”

    呼延怒瞪著柳如胭,兀自喘著粗氣,咬牙切齒一般,“世間……世間竟有你這等做母親的!人道虎毒不食子,可你!可你……”

    這時節柳如胭才倏然回神,哪裏還在意呼延這無足輕重的怒火,倩影倏然疾馳而來,寒聲疾叱道:“速速將我女兒放下!若非因為你的緣故,我怎會失手傷了她?我還未怪你,你反倒怒恨起我來了?如今柳煙她傷了心念,等若重創根本,速速將她交予我,否則……你要讓她死在你麵前麽?”

    “不給!死也不給!”

    呼延何等執拗,此時怒極更是不會順從,待見柳如胭身影急衝而來,他毅然折身猛踏,朝那近在咫尺的刀魔門趕去。

    “你!你給我速速停下!將柳煙放下!”見得呼延這般行徑,柳如胭激怒厲叱,那玉指繃緊,咬牙又自想要狠狠一鞭打去,可目光落在那神色黯淡、不見動靜的柳煙身上,便又難免猶疑。

    此時何等緊急,自然沒有容她猶豫的時機,僅僅猶豫刹那,已然追之不及,那抱著柳煙的禿賊,已然衝進了刀魔山。

    “將我女兒交給我!”柳如胭見狀驚怒,自是不顧一切,挾著風雲變色的狂猛之勢,毅然追了進去!

    “竊情門柳長老!”

    柳如胭將要踏入刀魔門地界之際,那刀魔山巔忽而傳來隆隆悶雷之響,自是刀魔神主隱怒暴喝,叫破了柳如胭的身份,“此乃我刀魔山!不是竊情山!即便你是神境長老,欲圖進山,也該依著規矩來!若是欲圖擅闖,休怪我不將情麵!”

    這話說得極重,已然有了將要動怒的征兆,柳如胭亦聞聲驚醒,其中幹係在心念中倏忽一轉,便又被她拋之腦後,猶自毅然踏入刀魔門地界,麵寒咬牙朝呼延窮追不舍。

    “刀魔神主見諒!我女兒重傷在身,卻被你門中大弟子無故搶走,這筆帳暫且放下,日後再行清算!還請容我速速救下女兒,乘著尚有一線生機,速速趕回去救治,若是我女兒因此出了事情,我柳如胭……誓不罷休!”

    “哈!”待得柳如胭之音尖銳傳開,那刀魔山巔便自回應一聲怪笑,自是刀魔神主氣急反笑,“柳長老這話說的……哈哈!”

    笑聲猶自滾蕩而來,便見一道血線倏然激射而來,到得呼延身後已然迎風見漲,化作七尺高下的血色身影,枯瘦佝僂,卻有無盡威嚴,麵泛冷笑,竟與那刀魔神主生得一模一樣!

    這般變化,柳如胭頓時震驚,驚懼佇足,猶自難以置信地細細打量著這血色身影,“聖……域之境!這是聖域之境的手段?衍化眾生、天地,身化萬千,你已然踏在聖境的門檻上了?刀魔神主……刀魔神主!你隱藏得好深!”

    待見柳如胭這驚駭模樣,刀魔神主的血色化身麵上得意之色一閃而逝,繼而冷笑道:“先前之事便在我刀魔山門前發生,豈非我刀魔神主老得糊塗了?世間哪有你這等母親?竟然對自家女兒下這般狠手?哼哼!我看你是欺我老糊塗,便能不將我放在眼裏,肆意耍弄、誆騙不成?即便她是你的女兒,這般狠手下去,我亦覺著心寒,休怪老糊塗我多管閑事,這丫頭……我斷不忍心交到你手頭!”

    柳如胭倏然見得刀魔神主展露這等聖域之境的手段,倒是的確大吃一驚,可此時她的心神,又自放到了那疾逃上山的呼延身上。眼見昏迷柳煙越離越遠,柳如胭杏目猛縮如針,渾然不知刀魔神主說了何話,兀自冷聲道:“此事對錯暫且不提,救人要緊!還望刀魔神主體諒人情,將我女兒交還與我,待得將人救下之後,你我再慢慢說道這其中對錯不遲!”

    “慢著!”

    眼見柳如胭心急又欲追趕,刀魔神主卻不慌不忙,慢條斯理道:“這丫頭是否真是你柳長老的女兒,猶自未知!我卻知道,這是我徒兒即將過門的眷侶,怎能輕易交給你?這事情還需細細商量再說,人……便留在我刀魔山吧,我刀魔神主還算有些本事,自能救下這丫頭的性命!柳長老,還是速速歸去為妙!否則我刀魔神主翻臉不認人,便要追究你這擅闖我山門之罪了!”

    “你!”

    此言一出,柳如胭氣得忘言,眯眼咬牙如有母虎之怒,“沒曾想你刀魔神主也會這般胡攪蠻纏,信口雌黃!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什麽樣的師父,便教出什麽樣的徒弟!”

    “嗯?”

    這話已然過份,若是刀魔神主較真,便能算作柳如胭辱沒他門主聲威,就算即刻血洗,將柳如胭就地斬殺,亦是合情合理,無人能指責他刀魔神主過份。可說是這麽說,誰也不會這般較真,自知柳如胭是氣急說了胡話,但刀魔神主亦是麵色陰寒,神威如怒火噴湧,連柳如胭亦是承受不起,頃刻間已然受了重壓,嬌容變色,血色瞬息褪盡。

    “柳長老,適才之言,我便當你無心失言,不予追究!此刻,還請從我刀魔山速速退去,我刀魔山,不接待你這等惡客!”

    柳如胭咬牙急退,遙望呼延離去之處,二人身影早已消失在刀魔山巔,心念急轉之後,終歸羞憤退去,待得遠遁數裏,才有寒聲厲叱傳來。

    “刀魔神主!還有那禿賊!若是我女兒出了事情,我與你刀魔門誓不兩立!”

    “哼!”

    刀魔神主那血色化身撇嘴嗤笑,對這威嚇不以為意,待得目送柳如胭遠去千裏之外,這化身便自倏然收縮,又成了一道血線,倏忽收回神殿去了。

    而此時,刀魔神殿之內,呼延抱著柳煙嬌軀,正跪在刀魔神主麵前,叩首懇切急呼道:“還望師尊開恩,救救我家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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