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限重五公斤之外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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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曉說了不需要休息,沈宴如也沒有客氣。八號考試結束,她就訂了九號的票飛上海。在這之前,她們還要從小城乘汽車到省城去轉飛機。
所以九號一大早,兩人就起來收拾行李。
直到這時候,安知曉才發現,不過就在這裏住了三個月左右的時間,兩人累積下來的東西,卻已經相當可觀了。
沈宴如的習慣,出差的時候一向都是隨身攜帶行李。尤其是不帶助理的手,去辦理托運的手續總是十分繁瑣。她當初來的時候,帶著一個小行李箱,除了筆記本電腦和吉他之外,就隻有幾件衣服。
結果明明在這裏沒有買什麽東西,現在收拾出來的,卻是兩個行李箱都裝不下了。
安知曉同樣如此。當初她搬到沈宴如這裏來的時候,基本上沒有行李。大概是習慣了居無定所,所以她始終都是一個背包走天下的架勢,身邊沒有任何累贅的東西。
結果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收拾出來的東西,一個行李箱竟然差點兒裝不下!
安知曉不信邪的將東西重新一件一件的搬出來檢查,究竟多了什麽,竟然裝不下了?
幾套衣服,是她搬過來之後沈宴如買的,說是公司福利。幾本書,是樂理相關的,她在學習之餘休息的時候看一看,放鬆一下腦子。除此之外全都是些小玩意兒,喝水的杯子,小風扇,洗麵奶潤膚乳牙膏牙刷漱口杯……看上不不占地方,但實際上收拾起來卻也不少。
除此之外還有厚厚的一疊稿紙,都是沈宴如靈感突發的時候寫下來的,後來整理過錄入電腦之後,這些就相當於是廢稿了。本來沈宴如是打算扔掉的,但安知曉卻覺得很有意義,所以都收了起來。
安知曉長到這麽大,不知道換過多少住處,但這竟是她第一次體會到“搬家”的感覺,東西越收拾越多,每一樣都舍不得扔掉,最後行李箱塞得滿滿當當,還有些裝不下。
她不得不問沈宴如,“姐,飛機行李限重多少斤?”
“隨身的行李限重五公斤。”同樣為此發愁的沈宴如看看自己的箱子,再看看安知曉的,想了想還是道,“估計要托運,索性都帶上吧。”
反正頭等艙托運行李限重四十公斤。
於是安知曉便痛快的將所有東西打包裝了起來。
不過收著收著,安知曉心中忽然生出了幾分不舍。
這是安知曉首度產生不舍這樣的情緒。對她來說,居無定所已經成了習慣,住在哪裏都是一樣,反正也隻是個睡覺的地方而已,四星級大酒店裏的高床軟枕是如此,花店裏兩張桌子拚出來的“床”也是如此。
從她有記憶開始,住過太多太多的地方,從未有一處讓她覺得留戀。
所以離開村子去上學,安知曉並不會舍不得。離開鄉下到城裏來,安知曉也覺得理所當然。
以前安知曉覺得,可能是因為自己的心比較冷,比較硬,所以感覺不到那些柔軟的情緒吧?畢竟生活所迫,讓她實在是沒有閑情逸致去生出那些惆悵的心思來。
在剛剛搬到沈宴如這裏來的時候,安知曉同樣也不覺得這個地方會有什麽特別。
更不必說這隻是個酒店的房間,來來去去,本就不應該生出什麽感觸。
但也許是因為住得久了,也許是因為跟自己住的人不同,總之這間房間,漸漸從“睡覺的地方”變成了“像家一樣的地方”。
雖然住在這裏的時光寧靜又枯燥,幾乎每天都是同一個樣子,然而細細想來,卻又發現每一個地方似乎都留著記憶。
瑣碎,卻難忘。
行李大可以打包帶走,可是曾經在這裏經曆過的日子,卻是不能夠帶走的。
沈宴如收好了東西,轉頭便看到安知曉在發呆。這種情況的確是很少見,所以她忍不住走過去問,“你在想什麽?”
“我……”安知曉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想要遮掩自己心裏的想法。於是胡亂的找了個理由,“我在想,去了上海之後我住在哪裏?”
也許是自覺這個理由不太有說服力,所以她又補充道,“我聽說簽約之後,公司會安排員工宿舍是嗎?但是我們工作室一共也沒有幾個人吧,有員工宿舍嗎?”
確切的說,不是沒有幾個人,而是隻有三個人。
沈宴如,宣子航,還有她。
沈宴如和宣子航不用說,在上海各自有房,自然不需要操心住處。而自從工作室成立之後,唯一一項工作就是張天潔,但張天潔並不是工作室的員工,而是頂冠娛樂的藝人,住處自然也不需要操心。
所以經過這麽一解釋,安知曉忽然發現,這的確是個需要解決的問題。
沈宴如似乎也愣了一下。她的工作室說是工作室,但實際上跟個空殼子公司也差不多,員工一共就她跟宣子航兩個人,自然不會有所謂員工宿舍。
但安知曉剛剛去那邊,讓她自己出去住是不可能的。不說安知曉自己有沒有錢支付房租,就算她有,沈宴如也不可能放心。——實際上大部分娛樂公司提供員工宿舍,也是為了方便進行藝人管理。沈宴如為安知曉規劃的未來十分長遠,這種小地方自然不能忽視。
所以她想了想,便道,“你暫時跟我一起住。”
反正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之內,安知曉的一切言行都必須受到控製,跟自己住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的,沈宴如想。這樣也更加方便工作和溝通。
“哦。”安知曉應了一聲。
一轉頭就看到了裏屋的那張大床。她腦子裏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沈宴如家有幾個房間?
不過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被安知曉自己壓下去了。沈宴如買的房子,肯定不可能隻有一個房間一張床,到時候自己應該是去住客房沒錯。
但不管怎麽說,既然還是繼續跟沈宴如住在一起,安知曉心裏之前生出來的那點兒惆悵,也就消散得差不多了。也就是換個地方,然後一切就還跟之前一樣。這麽一想,連舍不得都沒有了。
也許她留戀的,本來也不是某個地方,而是跟她在一起的人。
在安知曉的人生路上,她遇到過很多好人。這些人或多或少,給過她一些幫助,讓她的路走得還算順遂。所以即使失去了親人,安知曉也依舊能夠笑對生活,養成這樣樂觀開朗的性格和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
但歸根結底,安知曉心裏很明白,那些人再好,也不是自己的。
這種感覺很玄妙。
就像是初中時那個特別負責任的女教師,曾經格外關照安知曉。安知曉當時住在宿舍裏,即便周末也不回家。——因為回去了也沒有所謂的“家”。村子裏住著那麽多人,但沒有一個是她的親人。她回去,也隻是給他們添麻煩而已。
所以不到寒暑假,安知曉就都留在宿舍裏,把時間都用來學習。女老師知道後,便每個周末都叫安知曉去家裏吃飯。
反正鄉村中學的條件艱苦,教師宿舍就在學生宿舍樓下,方便得很。
老師家裏有丈夫和孩子。丈夫也是學校裏的老師,孩子年紀也跟安知曉差不多大。他們的家不大,但小小的屋子布置得十分溫馨,一家三口的生活甜蜜幸福。
每一次安知曉踏進老師家裏,都會油然而生出自己是個多餘的外人的念頭來。所以她處處拘謹時時小心,不敢讓自己表現出一點不妥當來。可即便是這樣,最後安知曉還是發現,老師家的孩子,開始隱隱排斥起自己來。
也是,如果她有個媽媽,也不願意讓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其他人身上。這是小孩子隱秘的小心機,甚至對方十分克製,並沒有表現出來,但安知曉就是敏銳的感覺到了。
不是自己的,終究不是自己的。
從那一天開始,安知曉開始切切實實的明白了,什麽叫做距離。
她開始小心的掌控著這樣的距離,不靠近,自然就不會受傷。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不是嗎?
但是細細追究起來,在她內心裏,難道就真的對此不屑一顧,不想去享受和擁有那種溫馨的環境和氛圍嗎?不,她不是不想要,隻是知道那不是自己的。
得不到,便不存妄想。
可是現在,此時此刻,安知曉站在這件曾經住過三個月的房間裏,忽然無比清晰的意識到,她想要抓住某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