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女王是啥能吃嗎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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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舞會的開場無疑是安娜與休謨。

    安娜的舞伴是年輕的亞克利伯爵,他們配合默契,舞姿優雅嫻熟。

    依刹勳對慕思的要求是手和腳放對位置,事實上慕思連這一點也沒做到。

    她隻到依刹勳的心口高,被他挽住的後腰即使隔著厚重的禮服,卻好似依然能感受到那種灼熱。

    況且安娜精心為她挑選的那雙高跟舞鞋也在擠壓著她的腳趾。這讓慕思從一開始就跟錯了節奏,幾乎是匆匆忙忙地被依刹勳帶著走。

    她感覺依刹勳的高筒靴麵被自己踩了好多次,愈發羞窘難安。但就在一個大轉身的時候,法師忽然伏在她耳邊說:“別怕,反正他們都知道你隻做了兩天的貴族。那又怎樣呢?他們還是要排著隊堆起笑容來向你行禮——”

    “該緊張的是他們,而不是你。”

    這段話的確讓慕思稍稍安定。而當她將注意力集中在跳舞本身時,就無法忽視麵前這個男人的氣息,如同磁場,包圍縈繞著她。

    此時此刻,慕思的腦海中一邊站著任務與安娜,另外一邊站著戀愛與美少女。

    這可真是艱難的拉鋸戰。兩方僵持沒有分出勝負時,開場舞就結束了。

    她被歡迎進女士的聊天區,而其中有些人明顯不懷好意。

    “帕拉傑奎莫小姐。”其中一人率先向她問好,笑容恰到好處:“在阿爾茲堡住得還習慣嗎?這裏和天山可是有很多不同呢。”

    她看起來似乎在遞出橄欖枝,但真正釋放好意的人,是不會在第一句話就著重在休謨的出身上的。

    “感謝奧蘭蒂尼小姐的關心。”

    慕思回報她以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整座藍宮都鋪設著魔力回路,環境很好,我很適應。難道奧蘭蒂尼子爵府上沒有足夠的魔力設備,竟然讓嬌柔可愛的奧蘭蒂尼小姐感受到了季節變化的不適嗎?”

    她睜大著杏眼,眼底的傷疤被妝容弱化,如同天真無邪的少女一句真誠的問候。

    ……去他媽的真誠。

    “是啊,南希姐姐可是很嫉妒休謨小姐能夠成為愛德華親王的女兒呢。”

    沙發角落忽然有個柔柔的聲音傳來:“聽說在安娜公主的爭取下,帝國對您的冊封詔書已經在路上,從今以後要對您用新的稱呼了,休謨公爵閣下。”

    慕思順著聲音看過去,卻是一個懷中抱著白貓的少女,她的頭發是金色的,比安娜的發色略深一些。

    與安娜的溫柔美麗略有不同,眼前的少女有種病態的柔弱感,輕易便能激起人的保護*。

    慕思努力回想自己所看過的那些資料,不確定的開口道:“基爾伯特小姐?”

    “感謝您知道我的姓名。”少女將貓放在一邊,站起來向慕思行了一個提裙禮:“夏洛特·基爾伯特向您問好,願您的到來為哲洛林更添榮耀。”

    她的禮裙是純白色的,金線在其中繡出鬱金香的圖案,與她的金發遙相呼應。整個人顯得純真而聖潔,如同壁畫中走出來的天使,而那隻優雅的白貓,則是她身側的精靈,馭使的使臣。

    夏洛特的言語和舉動可算是徹底得罪了原本打算要給休謨一個下馬威的貴女們。她們的挑釁和試探也並不完全出自於嬌小姐的心高氣傲,同樣來自家族背後的授意,來試探愛德華親王打出的這張牌究竟是實力強大還是不足為懼。

    但是這場鴻門宴還沒開始,就被夏洛特攪散了。

    然而隨即貴女們迎來他們的主心骨——

    那就是與安娜公主一同來阿爾茲堡度假的菲諾琳公主。

    她身材高挑,鉑金色的頭發耀眼至極,美貌與安娜比起來也不逞多讓。從舞池那邊穿過人群走來,每一個人都低頭向她表達敬意。

    菲諾琳從銀質托盤中拿過一杯葡萄酒,在手中輕輕的搖晃著,瞧見這邊冷凝的氣氛,眉頭微蹙:“你們在說什麽?”

    “菲諾琳公主殿下。”休謨首先向她點頭致意,隨即微微笑道:“在說一些閑話罷了。”

    美麗的事物總是惹人喜愛,美人更是。

    然而第一眼的驚豔過去,這位美人卻很快露出刻薄相,似笑非笑道:“許久沒有見到依刹勳閣下,想聽聽他最近有沒有什麽趣事,卻沒想到他說“今夜我隻屬於休謨小姐”這樣的話呢。”

    “因此我不得不來看看,休謨小姐究竟是有怎樣的魅力,能夠讓一位高階*師為之拒絕公主的舞會邀約。”

    這對菲諾琳公主來說的確是不可置信的事情,因此她也顧不得說出來會不會尷尬。

    依刹勳作為哲洛林的執政官,曾經作為公國代表參加過帝國皇宮的晚宴。而一位高大俊美、來曆神秘卻同時兼具*師與大劍師能力的青年,不需要多做什麽就能夠吸引菲諾琳公主的芳心。

    “哦?”慕思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殿下也說,依刹勳是位*師——”

    在妝麵的修飾下,她的傷疤不僅無礙容貌,反倒顯示出野性的淩厲:“自然因為我是個大劍師嘍。”

    “殿下若是心中不滿,從現在開始學習魔法或者劍術,也許二十年後就能達到和我差不多的水平了呢。”

    這可真是一句赤|裸裸的嘲諷。如果說剛才休謨對於南希·奧蘭蒂尼的擠兌並不意外,難麽她在第一次出現在眾人麵前時就敢嘲諷聖弗朗帝國的菲諾琳公主,可真算是魯莽與勇氣可嘉。

    麵對休謨突如其來的羞辱,眼高於頂的菲諾琳可沒那麽好的涵養。

    她羞憤交加地就把手中的紅酒朝休謨潑去,但慕思憑借休謨的身體本能輕輕鬆鬆地躲過這不像樣的攻擊。

    在123言情文的套路裏,菲諾琳這樣的標準妖豔賤貨女配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襯托出女主的好清純不做作,順便再給男主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

    但可惜慕思並不認為自己是女主,真正的女主角安娜距離這裏隔著上百米遠呢。

    而且,她也不想被葡萄酒潑。

    然而在她躲閃過後,卻是全場寂靜——

    因為被慕思錯過的酒液,完完整整地潑到她身後的夏洛特頭上。

    酒液順著夏洛特的頭發往下滴,打濕她純白的紗裙。

    她可憐兮兮地望著慕思,原本聖潔的小天使慘遭蹂|躪的模樣,讓慕思感覺幻肢有點硬。

    在心裏唾棄著自己的禽獸思想,慕思一把扯起沙發背上的長絲巾,裹在夏洛特身上,將她打橫抱起。凶巴巴地對愣住的菲諾琳公主喊道:“讓開!”

    依刹勳聽見動靜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他的女孩懷中抱著不知名的家夥,目光狠厲霸道,推開圍觀的人群,似乎與千萬人背道而行也無所懼。

    她甚至都不願意走幾十米之外的大門,而是直接推開雙扇大窗,跳入禮堂後的花園。

    “閣下……”侍從發出微弱的提醒,依刹勳才發覺自己捏碎了手中的玻璃杯。他掌心泛出藍光,那些玻璃碎片幹脆地融化成了液體,而他的目光卻始終盯著那扇窗戶,即使已經看不到任何人影。

    侍從還是第一次看到向來冷靜自持的執政官閣下如此失態,戰戰兢兢不知道該如何說話,好不容易抬起頭才發現依刹勳已經離開了。

    執政官竟然會在聚集著阿爾茲堡絕大多數達官貴人的場合發生這種意外時,選擇什麽都不做就離開?

    ……這真的是那個清心寡欲一心為國的執政官閣下??

    好在安娜公主還在。她同樣注意到了依刹勳的匆匆消失,目光中閃過疑惑,隨即迅速控製了局麵,得以讓舞會繼續進行下去。

    雖然夏洛特比休謨還要大上兩歲,但休謨的身體素質卻讓她輕鬆地把少女抱到下午安娜為她換裝的房間。

    慕思用布巾為小綿羊般的少女擦幹頭發,問道:“你要不要洗個澡?可以去我房間。”

    “不必了。”夏洛特害羞地搖搖頭:“也許我應該回家……”

    “但你不能這樣回家。”慕思沒有強迫她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去清洗,但還是不讚同地從衣櫃中挑出一件最簡單的裙子:“你試試這個。”

    夏洛特的胸脯比休謨的豐滿許多,這件唯一不收腰的裙子恰巧地合身。

    “謝謝你。”夏洛特對著鏡子轉了個圈,戴上慕思塞給她的女士帽子,將粘膩的頭發塞進裏麵,眼睛裏散發著狡黠的光:“公爵閣下,我可以叫你休謨嗎?”

    “當然,夏洛特。”慕思也暢快地叫出她的名字:“那我們算是朋友了?你可是我在阿爾茲堡的第一個朋友。”

    “我很高興能認識您這樣一位非比尋常的朋友。和那些惺惺作態的小姐們在一起真是倒胃口,但是現在不怕啦,我的新朋友是位了不起的大劍師。”夏洛特握住她的手,調皮地吐著舌頭。

    但隨即她小小地驚呼一聲,慕思連忙問道:“怎麽了?”

    “我的貓!”夏洛特掩住唇口,麵上滿是懊惱。

    慕思也想起來那隻乖巧漂亮的白貓,安慰道:“沒關係,等會我就讓侍衛幫你找回來。”

    但夏洛特臉上的愁苦分毫也沒有減少。她癟著嘴說道:“找回來也沒有用了……母親對貓毛過敏,她勒令我今天必須把貓丟掉,如果再敢把它帶回家,就做成貓湯。”

    夏洛特顯得很是沮喪:“我準備把它偷偷放在修道院門口,希望它不會因為饑渴而死。”隨即像突然想到什麽,期期艾艾地望向慕思:“我把它送給你好不好?它很乖巧,從來不抓人,並且我一直在注意請獸醫為它防治,絕對不會攜帶不幹淨的病。”

    “好呀!”慕思也很高興能解決新朋友的困局,更何況她也很喜歡貓。然而想到自己也是客居於此,不禁猶豫幾分:“可是……”

    她話還沒完全出口,房間門就被猛地推開。

    慕思一抬眼,就看到依刹勳充斥著低氣壓的臉色。

    在他身後是基爾伯特家的長女羅斯夫人,她彎腰向慕思行禮道謝後就急忙對夏洛特說道:“原來你在這裏,我都要急死了!現在沒事了,我們先回家……打擾到公爵與執政官閣下,真是抱歉。”

    羅斯夫人領走夏洛特後,偌大的房間裏隻剩下依刹勳與慕思。

    她隱隱約約察覺到依刹勳深綠色的雙瞳裏有風暴的漩渦,心虛地轉過頭去,想想又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麽,於是理直氣壯地轉回來,幹脆地發問道:“我能養隻貓嗎?舞會大廳裏有一隻夏洛特帶來的白貓,我想養它。”

    依刹勳沒有說話,但是慕思卻看到他嘴角的冷笑。

    這種陣勢讓她慫了八度,忐忑地走過去,拽了拽他的袖口,放柔聲音道:“我可以養貓嗎?依刹勳?”

    休謨原本正處於變聲期,說話也脆生生的,而當慕思刻意柔化以後,便宛如秋日裏的鬱金香,散發著令人沉醉的氣息。

    依刹勳的神色有了微微的鬆動,他攤開手,掌心憑空多出一隻金色的飛鳥,旋轉著往舞會大廳去。

    慕思知道這是他的傳音魔法,大概是通知侍衛去找那隻貓了。

    她高興地給了依刹勳一個擁抱:“謝謝你!”

    那人的身軀在觸及她少女的身體有瞬間的僵硬,藏在鴉青發下的耳尖潮紅,連眼瞳都不敢轉動一下。

    但當慕思退開以後,他又繼續生起氣來:“我教導你這麽久,到頭來你竟隻學會了向莫名其妙的人獻殷勤?”

    音色中似有赤焰,又似有冰雪——

    慕思甚至從中聽到了咬牙切齒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