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女王是啥能吃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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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思原本做好了要動兵戈的準備,卻沒想到依刹勳會是如此自降姿態,反倒讓她一時之間不知應該怎麽辦。

    也許這就是政客慣用的招數,糖衣炮彈?

    她猛然抽回手,躲到沙發背後,警戒著說:“就算你奪走這個王位,也別想借我的手收服米凱爾將軍和約瑟夫侍衛長!”

    看到她如幼崽護食的模樣,依刹勳反倒淺笑起來,蒼白修長的手指將她如銀色月光般的長發挽到耳後。

    慕思氣悶地想,對於在繼位儀式當天被自己的教導者篡位這件事,她能說不嗎?

    顯而易見,答案是否定。

    慕思心裏清楚,哪怕他的語氣再柔軟,手段也是強硬的。

    她煩躁地解下身後的猩紅披風,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門:“成王敗寇,事到如今我也無話可說,閣下若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對於琅琊來說,他一開始在棋牌室壓著慕思說出的那句充滿野心的話,不過是受到她隨便招蜂引蝶的刺激;而當他在虛空中見過服務器001號的時候,對方明確地表示係統出了問題,希望他盡快幫助慕思達成任務,從而脫身出這個副本與服務器001號好好商量解決係統漏洞的方案。

    服務器001號是如此急迫,甚至將以往絕不肯透露給他的劇本內容都告訴了。現在莉迪亞已死,完成任務的核心,就是打壓安斯伽略讓其再也無法發動戰爭。

    而想要達成這個目標,依刹勳成為元首,顯然比休謨更為適合。他的確是願意全心全意為休謨開拓疆土、保駕護航,但是別人可不會這麽想。

    隻有他自己坐上那個位置,才能最大強度地調動哲洛林的有生力量。

    而他所作所為的這些行徑,在得不到任何解釋的慕思眼裏——恐怕就是反複無常吧。

    依刹勳看著慕思離去的背影,感受到她的決絕,竟似乎是想要離開這裏另尋出路的意思。

    召喚來副守衛長吩咐道:“禮貌些把約瑟夫請進監獄,關在米凱爾隔壁。讓史賓杜將軍盯緊安斯伽略的動向,另外叫格雷帶他的人守著藍宮,休謨可能會想逃走。”

    “決不能傷害到她。”即將加冕為元首的執政官嚴詞道:“休謨雖然是大劍師,但格雷有製服她的方法。她如果故意折騰也不必搭理,等我回來再說。”

    典禮長之所以痛快高調地準備繼位儀式,正是因為他心裏清楚,加冕儀式上的主角不是休謨小姐,而是執政官。

    哪怕他並無皇族之血,卻已然掌控了哲洛林,是當之無愧的王。

    慕思的確是想要偷偷溜走的。

    既然哲洛林已經沒有她的用武之地,那麽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不如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刺殺安斯伽略的皇帝,如果不行的話,就去找安娜。

    雖然安娜一走,慕思就把哲洛林弄丟聽起來有些丟人,但也不能全怪她,畢竟對手太強大。

    她把寶石金銀連同行李都扔進主控室裏,拿出那柄40月石自動攻擊的烏鞘劍,綁好袖箭,估算著依刹勳應該在中央廣場發表演講的時間溜出藍宮。

    侍女沒發現她,布魯諾也沒發現她。然而剛踏出大廳,一道劍光生生劈落在她腳下的地麵,翻起一整片的磚石。

    從樹上跳下一個灰發男人,從頭到尾都一絲不苟,頭發也梳的整整齊齊油光滑順,雖然胡須花白但看起來還不算太老,卻因為這過分的齊整顯得暮氣沉沉。

    慕思將烏鞘劍橫在胸前,眯著眼問道:“你是……殺戮者格雷?”

    原本依刹勳提到這個名字她還隻以為是重名,不以為意。但見到這完全壓製休謨的殺氣,慕思才確定麵前這位的確是傳聞中的傳奇劍師。

    “公爵閣下請回吧。”格雷沒有要與她多話的意思:“在下是個油鹽不進的老東西,所以閣下有什麽要說的,盡管等執政官回來。”

    慕思:“……”

    她還有什麽可說的?

    慕思現在憋著一股氣無處使,幹脆走近西塔,看看依刹勳那裏有沒有什麽值錢東西,先砸為快。

    然而進去西塔以後,她又想起來依刹勳的那句警告“不要隨便動法師的房間”,以及被一頭綠毛支配的經曆。

    就在這種猶豫的心情下,慕思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頂樓。

    由於她是打算來做壞事的,再加上休謨作為劍師的本能,所以她爬上頂樓的動作可以說是悄無聲息。

    然後她就看到了趴在火元素燈旁邊四仰八叉睡大覺的布魯諾。

    嗬嗬噠。

    慕思毫不猶豫地倒轉劍刃,用刀鞘用力地將布魯諾掃下桌麵。灰貓發出刺耳的嘶喊,慌亂地調整身體平衡,卻還是摔了個七葷八素。

    “喵喵喵?!”

    魔王喵從征服深淵大舉入侵人界的美夢中醒來,眼睛裏麵冒星星,正準備報複卻看見慕思身後轉化法陣中自己的軀體,最終敢怒不敢言。

    他憋屈地申訴道:“貓咪這麽可愛!你怎麽可以虐待貓咪!喵!”

    慕思拎起它的後頸與自己平視:“魔王大人是不是腦袋摔壞了?當然如果你真的認為自己是隻貓,我可以讓依刹勳成全你。”她惡劣笑道:“藍宮中絕對不會缺少你的貓糧,如何?”

    魔王喵不說話了。幾秒鍾之後,它嚶嚶嚶地哭起來。

    慕思:“……”難道她真的做得太過分了?

    她連忙把布魯諾重新放回火元素燈旁邊,尷尬地說:“你哭什麽,又不會真的受傷……深淵惡魔偽裝成寵物貓潛伏在我身邊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呢!”

    她話音未落,布魯諾便迅如閃電地鑽進保護他身軀的魔法陣中。轉過身來目露紅光,得意洋洋地搖著尾巴:“來呀來呀,你來抓我呀~”

    魔法陣中存放的是魔王的身軀,魔王喵與之神魂相通可以隨意進出。慕思卻是進不去的,除非她有更強的魔法力破壞掉法陣。

    ——很顯然,休謨是個劍師,對於魔法一竅不通。

    西塔中的光線很暗,慕思先前看到了魔法陣中有巨大的黑漆漆的東西,但隻以為是什麽巨型的魔法材料,現在才看清楚竟然是那天依刹勳強迫灰貓變形過的軀體。

    她磨著牙說道:“等依刹勳回來,看他怎麽收拾你!”

    布魯諾蠻不在乎地舔著爪子說:“你不是和他鬧崩了嗎?他都把你從王位上趕下來了,你還想著要依賴他來教訓我?嘖嘖嘖,我早就說過依刹勳不是好東西,不過像你這麽蠢,被欺騙利用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慕思先是一愣,隨即拉長了腔調慢吞吞地說:“哦……我蠢?我可不是黑暗之神的後裔、偉大的魔王陛下,現在連身體都沒有,隻能天天裝瘋賣傻地當一隻寵物貓。”

    她把臉貼近魔法陣的屏障,語氣充滿惡意:“貓糧吃的還習慣嗎,魔王閣下?”

    慕思的會心一擊,讓布魯諾悲痛欲絕。

    魔王喵的理智這才清醒過來,他當下最緊要的不是和麵前這討人嫌的家夥互相嘲諷互相傷害,而是最好能想辦法修複她同依刹勳的關係,好讓依刹勳多付些報酬,盡快回複他原本的力量。

    好在,蠱惑人心從來都是惡魔的專長。

    布魯諾讓自己的貓耳和尾巴都垂下來,滿臉憂鬱,嗓音也淒淒慘慘:“所以我都這麽可憐了,你還要欺負一位老人家?”

    反正他活了幾千歲,當然可以在慕思麵前自稱老人家。

    魔王喵這種服軟的態度,慕思也不好意思起來,卻還是板著臉說:“隻要你別再嘴賤,我就不打你了。”

    布魯諾踱著步試探著走出法陣,見到慕思果然沒有動作,輕盈地躍上桌台重新趴在火元素燈旁邊。懶散地“喵”了一聲,然後說道:“不過你既然跟依刹勳決裂,作甚還要再想著他,舊情難了還是餘情未滅?”

    問句裏的確沒再有嘲諷或者幸災樂禍的語氣,仿佛隻是一個相熟的人,出於關心而問出的問題。

    所以慕思也沒有再懟它。

    她用力癱倒在寬大的扶手椅中,神色茫然:“我也不知道……”眉心抽痛:“大概,是因為我的確沒用吧。”

    說出這種話的慕思其實很不甘心。她也許方方麵麵是比不上依刹勳,可是她在來到阿爾茲堡的第一天就為救人差點被捅個對穿,在這短短的三個月裏,她幾乎是以廢寢忘食的狀態上手了哲洛林的一切,財務稅收法令爛熟於心。隔三差五地去軍隊訓練時,還要時不時地應對軍士的挑戰,因為隻有把他們都打趴下,才能在軍中立威。

    ——她已經很優秀了,隻是還比不上依刹勳而已。

    就是因為這個“比不上”,她所爭取的地位就被堂而皇之地取代,所有的努力都顯得可笑無比。

    她能夠怨恨依刹勳嗎?應該是能的。可是依刹勳能夠許諾他最多半年就能讓安斯伽略衰落到五十年無法向聖弗朗發動戰爭,但慕思卻給不出這種承諾。

    因為她知道自己很可能做不到。

    所以慕思想幹脆離開,陽關道走不通那就試試去走獨木橋,卻還是被執政官留下的人堵在藍宮。

    所以她隻能說:“我……不知道。”

    也許是幽暗的環境給了她仿佛躲藏起來的安全感,也許是因為魔王在她眼中隻不過是個會說話的貓。慕思斷斷續續地說道:“我不知道該不該恨他,也不知道……該不該喜歡他。”

    “從第一次見到他,就好像認識了很久。”

    她輕輕笑起來,聲音卻夾雜沙啞的苦澀:“也許這就是一見鍾情吧。從前我是最討厭這種沒有根基的感情的,卻沒想到會栽得這麽狠,栽得這麽疼。”

    西塔中隻有厚重窗簾縫隙透過來的一絲光,慕思將手抬在眼前,想將這絲光也擋住。

    “真是無病呻|吟啊。”她譏諷自己道:“他搶走了我最重視的東西……我心裏卻還是藏著他。

    ”

    沉默如同黑暗蔓延。等到水晶燈的火元素變弱的時候,布魯諾突然說道:“也許不是一見鍾情呢?”

    它從桌台上跳下來,躍上扶手椅:“我在深淵和人界行走這麽多年,也經常會看一些怪物眼熟,好像很久以前就見過似的。”

    魔王喵從慕思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後來事實證明,那些都是我的老仇人。”

    “深淵與人界相隔離,隻有大惡魔才有實力在兩界穿梭。我每穿梭一次結界,靈魂就會削弱一部分,與之相隨的是記憶的流失。”

    它冰藍色的眼睛漫不經心地抬著:“也許你也有過類似的經曆,忘了他是你的老"qing r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