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精神病人的遊戲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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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思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事實告訴我們,不要用假意去試探真心,得到的隻能會是讓人失望的結果。所謂釣魚執法,怎麽還能怪別人沒有控製住自己的行為?

    “如果我想要離開這裏的話……你真的有辦法嗎?”慕思猶豫中還是把這句話問出口。

    雖然是意料之中,慕思的表現還是徹底激怒了偽裝成大貓的琅琊。

    戀愛中的人都是沒有理智的,尤其是一個長久出於望門寡狀態中的男性。

    當他無能為力的時候,就隻能做條忠犬;而一旦他掌握了絕對的權力,就勢必要反客為主,讓所愛之人的眼裏心裏隻有他才行。

    這是個無解的難題,而慕思從來也不是情感方麵的天才高材生。

    所以她無論是下意識的情況下,還是經過百般斟酌,都會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她的確是記得琅琊這個人,但是隻有一些碎裂的片段,再加上服務器001號的警告之語,都提醒著“琅琊”的存在有多麽危險。

    黑貓卷著尾巴跳上床,原本可以裝出的童音暴露的本性,變得低沉:“即使你向他獻出了*,也還是沒有半分感情留戀嗎?就算是沒有感情好了……至少還有交易吧,你想要背信棄義?”

    在十分暗淡的藍色光線下,從一隻純黑的大型貓科動物臉上是很難看出表情的。但是在這一刻,它忽然從溫馴的寵物變成了捕食的野獸,讓慕思寒毛顫栗,明明感官分外敏銳,卻仿佛被掐斷了神經,無法讓大腦迅速處理好消息。

    慕思僵硬地轉過頭來。

    她能夠體會到大貓所傳達的意思。

    它在憤怒,在為翡冷翠感到不平——

    剛才所謂的幫她離開這裏的話語,從頭到尾都是徹徹底底的試探罷了。

    現在慕思基本上可以確定,從她掉入這個時空開始,命運就處在被掌控的狀態;而她遇到的“受傷的小奶喵”,根本就是謊言。

    被戲弄,被囚禁,被欺騙。

    ——以及根本沒有出路的絕望。

    既然她猜到翡冷翠就是琅琊,琅琊應該也知道她就是慕思。雖然她完全不記得曾經與琅琊相處的記憶,哪怕到現在也隻想起了不愉快的一部分,但是琅琊應當是都記得的。

    他是不是很享受這種掌控的快感?

    他明知道慕思不可能放棄主角人物,所以才會說出讓她在男女主角和自己之間二選一的話來?

    就連那場所謂的交易——都不過是假惺惺的謊言。

    簡直不要臉至極。慕思這樣想著,悶在枕頭裏忽然發出了嗚咽,繼而傳來笑聲。

    翡冷翠,或者說琅琊,究竟有什麽目的?她清楚自己與他具體的糾葛,但是一個正常人,遭受這樣的待遇,遲早不是死亡就是發瘋。除非雙方之中有一個人被感化,或者在長久的精神虐待中患上斯德哥爾摩症。

    但是慕思腦海裏根本不存在和琅琊有任何溫情的場麵,自然也談不上感化;而她也不是一個在精神剝削中輕易迷失本心的人。

    如果琅琊的目的是讓她發瘋,慕思以為他已經成功地邁出第一步了。如同困獸突圍堅不可摧的囚牢,她既然已經無計可施,便索性將矛盾激化,置之死地而後生。

    慕思認為自己已經瘋了——或者說,她想要表演得更明顯一些。

    大貓想到了她很多反應,痛苦,害怕,驚懼,或者惱羞成怒。

    但是她突如其來的笑聲反倒讓她一個怔愣。

    “獻出*?”她緩緩坐直了身體,黑色偏棕的眼珠在這樣的黑暗中也閃閃發亮,如同恒久的星辰,沒有馴化這一說,如果墜落,就是毀滅。

    她唇角抿著笑,從頭到腳都寫著譏諷:“我可沒覺得是獻身呢,反倒是覺得享用了翡冷翠美妙的*。”

    慕思匍匐著,在幽藍的光線下如同嫵媚的海妖,攀附一隻柔軟的手臂打上大貓的脖頸,讓它莫名心裏發怵,繃緊了肌肉。

    “我記得翡冷翠說過一句話。”她如同話家常一般,在鋒利的局勢中,思維反倒越清醒:“他說‘我可以變成別的模樣’……仔細想想,我還真的沒在這個空間裏看到別的智慧生物。”

    “所以你是從哪裏來的呢?你的腿為什麽會受傷?當初我所看到的傷口,流出的究竟是鮮血,還是謊言?”

    大貓縮了縮脖子,尷尬地左右環顧目光遊離,原本高昂的氣勢也伏低下去。

    “傷口是真的。”它低聲回應道。琅琊實在是有些鬱悶,不過短短時間,興師問罪的怎麽就反了過來,他是從哪裏開始落了下乘?

    雖然的確是想要以小貓的身份接近慕思,降低她的防備,可是那傷口也是他自己咬傷的,怎麽算假。

    “傷口是真的?那你也是真的嗎?”慕思勾起一抹冷笑來,提高聲音質問道:“而不是我們翡冷翠大人的其中一個形態?!”

    大貓這回是徹底沒話說了。

    一陣死寂般的沉默過後過後,他變回男人形狀。身上隻鬆鬆垮垮穿著黑色的袍子,露出光裸的胸肌來,試圖強硬回去:“這是我的空間……我就是法則,我就是真理。”

    他一黑一紅的眼瞳原本是最凶神惡煞的利器,如今卻目光躲閃,語氣也強硬不到哪去。和剛才聽到慕思說“想要離開這裏”的時候的那隻齜牙咧嘴的野獸想相比,顯得更像是家養的動物。

    翡冷翠此刻就像是虛張聲勢的影子,卻讓慕思更加迷惑。

    如果邪惡就邪惡到底,強硬就強硬到底,或者幹脆解開她腳踝的鎖鏈放走她,這樣一幅被強|奸的姿態又是什麽意思?

    她此刻按在翡冷翠脖子上的手停也不是拿也不是,索性手下用力,直接掀開了他的麵具,看看究竟是怎樣的妖魔鬼怪。

    然而麵具掀到半開時,卻被捉住了手。翡冷翠音色低啞:“不準你看。”

    慕思沒好氣地問道:“憑什麽?床都上了還藏頭露尾?”

    他忽然說道:“你親我一口。”

    慕思:“……”

    她無語道:“你戴著麵具要我怎麽親你?”

    翡冷翠又不說話了。

    現在的情況是他仰著頭倒在床上,寬鬆的黑色袍子讓他處在半裸狀態,而慕思正騎在他身上按著他的脖頸。

    一開始還能理解為形勢危急針鋒相對,可是漸漸地慕思覺得不太對勁……好像,有點曖昧的樣子。

    “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無從反駁。”

    她正準備從翡冷翠身上翻下來,卻聽見男人的銀色麵具下傳來低醇的嗓音:“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又憑什麽?”

    “找尋你,追逐你,擁抱你……然後失去你。”他的聲音越來越幹啞,喉嚨滾動著濃鬱的情緒:“我多麽慶幸能夠遇到你,從而擁有真正的生命。可與之相隨的,卻是無盡的折磨。”

    他偏過頭來,伸出手輕輕取下了麵具。

    “你說,這是幸運還是不幸?”

    他雖然沒有明說,可是卻傳達出隱藏的訊息。

    這是一次坦誠的交流,隱隱表示著他不僅知道麵前的人是慕思,並且知道她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

    這個表述有點繞口。再繞口一點說,就是“我知道你已經知道了。”

    慕思沉默不語。她不太確定琅琊想表達什麽,也不知道他想要什麽。畢竟他說的話更像是主觀情緒的表露,而慕思並不知道自己曾經和他發生過的具體事情。

    於是慕思索性直接問道:“所以你想要什麽?”

    這個問題太重要了。決定著她接下來將如何表現,是更加賣力地裝瘋,還是采取別的措施。雖然她很想拋出一句“你自己搞事吧老娘不陪玩了”然後抽刀自殺——

    但是她惜命。

    因為惜命,她已經做過許多委曲求全的事。但是麵對翡冷翠、或者說麵對琅琊的時候,她總是下意識地要求更多。

    比如此刻,他的麵容透著長久不見光的蒼白,有種恍若隔世的陌生與熟悉交雜的感覺眉眼英挺,鼻梁如同塑刻。他的手指微微一動,那塊巨大的藍光水晶便綻放出明亮的光來,映襯進他的眼瞳,如同火星與水星的重疊。

    世界向來冷漠,她原本就是遊戲其中,卻偏偏對他有了不一樣的預期和著迷。她情不自禁地用指腹撫摸過他的下唇,看見他的耳側漸漸漫起紅暈。

    慕思開始懷疑自己真的可能曾經愛過他——

    一組遊戲中的病毒。但是所謂的求而不得,根本原因在於,他們所求的方向根本就不同啊。

    心中砰砰跳的小鹿由於窒息而死亡,心尖上的顫動伴隨著血液的冷卻而消散。

    她緩緩說道:“可是我不記得了。你握得再緊,又有什麽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