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第120章 論佛法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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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說玉帝如何安置萬聖龍王一族, 二郎真君又要將其帶到何處落腳,卻說師徒幾個離開亂石山,走上大路, 一直西去。此去又是度隆冬數月,依仗紅孩兒彈指點出幾個火星來, 將封路的大雪燃盡,顯出一條路來。

    此時正是時序易遷,又早冬殘春至, 不暖不寒,正好逍遙行路。某日臨近晌午,探路的猴子報道前方是一條長嶺, 路在嶺頂之上。三藏牽馬走近一看,那嶺上荊棘丫叉, 薜蘿牽繞, 雖說是有道路的痕跡, 左右卻都是荊刺棘針。

    小白龍維持著馬身,開口吐人言道:“哥哥啊, 你莫非是覺得我馬形不夠硬挺, 才要讓我走這般荊棘路,考驗考驗我蹄子厚度。”

    猴子極不要臉,就地一滾變成白馬一匹, 率先走上那荊棘路,又走了回來,恢複猴子麵貌, 說道:“你瞧,這如何走不得?嬌生慣養使不得啊滾滾。”

    滾滾氣得用蹄子蹬了幾下地麵,三藏卻翻身下了馬,整理袈/裟,說道:“那你變回人形便是,為師可走得,不過這點荊棘。”

    猴子這裏就顯示出他虛偽與兩幅麵孔來,阻擋著三藏,恨不得讓他一步也不要邁出去:“師傅啊,這路痕在下,荊棘在上,下有蛇蟲伏地而遊,上有腰肢難以伸直,滾滾既然走不得,那不如由爺爺背負你前行,這般如何?”

    八戒在白龍馬後嗤笑一聲,同著卷簾輕聲說道:“春日將近,這猴子怕是要簪花了。”

    紅孩兒聽不懂他們成年人的典故,湊上前去詢問,八戒與他低聲解釋說道:“這便是個風俗:春日花開,男男女女若有心思尋夫君覓愛妻,便在額旁簪一朵花,他人便知你同這花一般,開著等候關注了。”

    說罷,八戒直起腰來,高聲說道:“師傅,這不可行,猴子雖背負你,師傅也免不了腿部受荊棘之苦,且等我使出鈀柴手來,把釘鈀分開荊棘,莫說乘馬,就抬轎也包師傅你過去。”

    猴子冷笑三聲:“有趣,爺爺方才在上頭,見這匝地遠天,一望無際,似有千裏之遠。不如師弟你在前麵砍,師兄在後麵背負著師傅走,如何?”

    紅孩兒在其後,看的津津有味,這要簪花之妖,似乎也不止猴子一個。

    三藏最後做了決定,猴子與八戒因強烈要求,兩妖一同在前方砍荊棘,小白龍馬形不勝,化成人形在之後走路,而他並未如此嬌弱,何處都走得,這山嶺也走得。

    猴子與八戒相互怒目而視,一個想著這遭打的豬妖,好死不死搶爺爺的生意,一個又想著這瘟倒的猢猻,春天到了泛濫成這副德性。兩妖一左一右,齊齊撚個訣,念個咒語,把腰往前一躬躬,口中叫了聲“長”!便就長了有二十丈高下的身軀,猴子取出金箍棒,八戒揮動著九齒釘耙,教聲“變”!兩妖武器就變了有三十丈長短。各自握在手中,拽開步,雙手使力,便將荊棘左右摟開。

    這一摟竟是摟了一日,兩妖未曾住手,行有百十裏,將次天晚。忽見前方有一塊空闊之處,當路上有一通石碣,上有三個大字,乃“荊棘嶺”;下有兩行十四個小字,乃“荊棘蓬攀八百裏,古來有路少人行”。

    三藏止住了他倆,說在此住過今宵,明日天光再走。猴子翻上雲端,想要在這八百裏內找出些吃食,卻是困難得緊,早春連花骨朵都未有盛開。八戒說著自己並未有疲累,先揮著九齒釘耙又去摟荊棘,卷簾提他半月禪杖隨後跟上。小白龍搜了些樹枝草葉,紅孩兒點火,燃起篝火一堆,煙一道直上,遠遠飄開了去。

    三藏這夜睡的格外沉,或許是初春之夜寒冷,篝火燒的旺盛,讓他麻痹了起來,待他清醒之際,卻發現自己坐在石凳上,手肘倚著一張石桌,而身旁卻又有一座煙霞石屋。他站起了身,如今仍是夜間,月明星朗,石屋佇立於翠岩之上,他站立於翠岩旁往下看,卻隻見漠漠煙雲煙,清清仙境。又有人語聲而至,三藏回頭觀望,便是看見四位老者,沿著山路拾級而來。

    那四位老者卻不像吃人的妖精了,雖鬢發霜白,麵容依舊年輕俊朗,走到三藏麵前立定,拱了拱手。

    三藏亦拱了拱手,說道:“貧僧三藏,敢問此處何地,四位何人?”

    左方老者先道:“我號孤直公。”

    左方排行第二老者:“我號淩空子。”

    中間那位老者:“我號拂雲叟。”

    右方老者:“老拙號曰勁節十八公,我乃兄弟四個,三藏法師有禮,請坐。”

    五人在石桌旁坐下,那石桌與旁桌子不同,恰好留了五個位置,四個老者將三藏圍在中央。

    三藏觀著對方身上並無妖邪之氣,或許是修煉登位者,又或許是吃素的妖精,便開口詢問四位壽數如何,孤直公道歲經前年,淩空子道千載寒霜,拂雲叟稱虛度千秋,而勁節十八公亦稱自己千年有餘。

    三藏點頭示意,心中想著:原來是一群樹妖。

    那四個樹妖談完壽數,隨即要與他談論佛法,三藏心中覺得有趣,想他經書讀得不少,然而幾個徒弟並未有一個擅長於此,取經多年以來也尚為遺憾此事,若是要談佛法,怕要聊到明年後月去。又或許在一路取經以來,要與三藏正經談論佛法的妖怪少之又少,三藏頗為珍惜,便與他們從禪法開始。

    當年教授三藏武力乃法意,傳授佛經是方丈法明,方丈豈有不通曉佛經之理。三藏從禪法切入,擴展靜與度二方麵,又深入淺出,細細劃開,聽得那四個樹妖笑容僵硬,想要切入幾句又不可得,隻能等著和尚口渴閉嘴。然而昔日三藏在水陸大會講經時從未停歇,一本禪法他能講上三天三夜,附加無數生動例子,能讓妖怪們切身體會佛教文化的厚重。

    山路上又來兩道聲音,前者身姿窈窕,貌若天仙,下襯一條五色梅淺紅裙子,上穿一件煙裏火比甲輕衣,手中持一枝杏花,她身後乃一青臉獠牙、紅須赤身鬼使,提著輕紗燈籠。女子款款走來,眼神卻先是落在三藏身上。

    三藏正講到了精彩處,怕是觀音前來都無法將他從禪法中拔/出來,而那幾個樹妖意欲插上幾句,將話題不露痕跡轉移到女子身上,卻看見了三藏法師冷如寒冬的眼神。

    ——感覺會死妖怪。

    作者有話要說:  三藏:你們是要打斷貧僧嗎【舉禪杖】

    妖怪們瑟瑟發抖:不敢不敢

    今天真的真的是最近一個多月來狀態最好的一天啦~\(≧▽≦)/~沒有什麽感冒啊哪裏哪裏疼啊,也沒有舊毛病複發,下午還突然想出了個梗,寫了兩千字左右,給小天使們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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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狹下鎮位於宣城最邊緣地帶。鎮上唯一的公園是個廢棄工程,中央的水池已經幹涸見底,景觀燈燈泡碎裂,偌大的公園內隻有寥寥數盞路燈亮著,大多數路段皆是覆蓋漆黑樹影。

    更何況今晚沒有月亮。

    陳昀已經繞著公園跑了四圈,呼吸依舊平穩,胸膛起伏極為規律。他是這裏中老年夜跑隊中的佼佼者,誰都認識這個自帶毛巾擦汗的小夥子。有人站在路燈下向他打招呼,詢問他跑了幾圈,陳昀伸出四根手指,晃晃手又跑遠了。

    他跑完最後一圈,從公園北門離開。北門與他所住的小弄堂隔著一條坑坑窪窪的馬路,路旁的雞排店準備要打烊,等著陳昀去拿他跑步前買好的夜宵。三袋炸物滾燙,孜然粉混著肉香熱氣,繞到他鼻子下慢裏斯條折騰。陳昀不得不加快腳步,百米衝刺跑入小弄堂內。

    這裏的小弄堂縱六條,橫三條,其中隔閡約莫隻能容納一人半,都是密密麻麻排列的二樓小複式房。房子已有四十多年房齡,老而破舊,大多數低收入打工者與流鶯們拚房,六七個人一同分擔房租。打工者日出而起,日落而歸,而流鶯們在晚上六七點就拿了個小板凳,坐在房門口,揮扇子撲打蚊子,也不招攬,有人過來了,低聲交談了幾句,就領著往屋子內走。

    陳昀側身讓開了幾個坐在門檻旁的流鶯。

    他住在縱四橫二,左手旁那家是這裏流鶯們媽媽的房子。媽媽姓張,弓長張,全名張愛紅,約莫五十歲,丈夫生前是這一帶混混的頭,綽號小黃龍,隨後做生意做到大,買下這裏七八間房子。夫妻兩人還沒有來得及生孩子,小黃龍就被以前道上的仇人劈死,他臨死前還假裝喪命,趁對方轉身,拔出腰間菜刀砍了那仇人,雙雙致命,留下張愛紅一人和八套房子。

    張愛紅先前靠出租房子為生,近十年來這裏流鶯越來越多,她幹脆自己招了一班人,在這三不管地帶做起了皮肉生意。流鶯們喊她紅姨,每月上交房租與攬客百分之十的收成,外來流鶯完全不敢在此搶生意,縱四橫一第一家房門外還有被菜刀劈過痕跡,誰都不敢來惹她。

    陳昀深吸了口氣。他有些緊張地敲了敲房門,牙齒緊咬,張愛紅親自扭著腰來接過其中一袋,借著門口的燈泡亮光往袋子裏瞅了一眼。

    “雞爪跟雞翅——小帥哥你真懂阿姨。”

    張愛紅朝他丟了個飛吻,將門別上。

    陳昀心中籲了一口氣。他掏出鑰匙開了自家房門,抹黑將夜宵扔在桌上,再去牆壁上摩挲,點亮了燈。

    “老頭——吃夜宵了!”

    腳步聲從二樓傳來,樓梯一陣吱呀作響,像是要斷裂一般。同陳昀住在一起的是他名義上的監護人,姓王,人叫王和尚,是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中年漢子,結實魁梧,剃著寸頭,今天破天荒在洗完澡後穿了他的僧袍,一屁股坐在桌邊,示意陳昀給他拿罐冰啤酒。

    冰箱第二層都是啤酒,陳昀夠著最裏麵的一瓶,拿出來看了看保質期,擰開易拉罐遞給他監護人。王和尚可不管日期,還沒有吃肉,先喝了大半瓶啤酒,猛地打出一個酒嗝來。

    陳昀筆直站在了餐桌旁,準備例行每晚事情,然而王和尚先喊住了他:“晚上去給隔壁送過夜宵了?”

    陳昀:“嗯。”

    王和尚:“什麽感想?”

    陳昀:“……害怕。”

    王和尚:“講過話沒有?”

    陳昀:“她講了,我沒有。”

    王和尚:“把衣服脫了。”

    陳昀先扒掉了t恤,疊好放在椅子上,然後是球鞋,運動襪,短褲。他光腳踩在了地上,身上還剩下一件內褲。王和尚還在啃雞腿,眼神從陳昀的胳膊一直看到八塊腹肌,又喝了口啤酒。

    “繼續啊。”

    陳昀轉過身去,背對著王和尚脫下了內褲。他身材著實不錯,每日跑步帶給他的是勻稱而結實的肌肉,腰背上每一塊肉都緊致的很。

    他站在原地開始用力憋氣,一秒,兩秒,似乎憋氣還不夠,陳昀捏緊了拳頭,手臂上肌肉隆了起來,抵著已經脫裂的牆壁喘氣。

    王和尚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老子雞腿都吃完了,你丫小子磨蹭什麽呢。”

    “馬上就好!”

    陳昀咕噥一聲。他閉上了眼睛,試圖去領會王和尚曾經講過的每一個要點:這時候先要當做自己並不是一個人,首先要從生殖器官開始,想象著操縱器官縮回去(王和尚原話是:先從你那小雞兒開始,把它往回縮)——

    王和尚在抹布上擦了插手,離開凳子,走到陳昀身後,一把將他轉了過來,陳昀剛好猛吸了口冷氣,他突然睜開眼睛,低頭一看。

    “不錯,已經縮回去了,繼續。”

    陳昀咧了咧嘴,還沒有笑出來,王和尚先在他腦袋上呼了一巴掌。

    “笑嘛笑,繼續啊。”

    然後是膨脹。

    陳昀想著自己嘴裏塞了個房間後頭扔著的打氣筒,王和尚蹬著那打氣筒,一腳一腳把氣全往他嘴裏塞。他慢慢膨脹起來了,首先是腦袋,隨後順著脖子往下,就像是烤鴨店內被吹漲起來的烤鴨一樣。

    氣最後滲透到了他的腳趾。陳昀已經是累的兩眼發黑,他睜開雙眼,虛弱地靠在牆壁上。

    “我,我現在什麽樣子?”

    王和尚走入了後屋,扛著一把立地鏡出來了,放在陳昀麵前。

    陳昀勉強支撐起了他的身體,看著斑駁的鏡麵倒映出了他現在模樣。

    一個奇怪的圓球體生物,上小下大,嵌著兩顆眼球鼓溜溜的轉,顏色大概是時下最流行的斑紋,紫色與土黃色搭配。

    王和尚此時開了冰箱,又拿了罐啤酒,看著陳昀唉聲歎氣。

    “你丫真是奇才,奇才啊陳昀,十多年有了吧,他媽自己是茄子精還是土豆精呢都沒有搞清楚,你現在算啥,雜交茄土豆吧?”

    陳昀咬了咬牙,那兩粒眼球縮了回去,等到再從皮上跳出來時,王和尚一口啤酒噴在了他身上。

    “我去他媽厲害了,你丫絕對是老子見過最牛叉的妖精,沒別的了。”

    鏡子中,圓球體生物那應該算腰腹間一圈的正麵,赫然多了八塊腹肌。

    沒錯,他,陳昀,是一隻有八塊腹肌的,土豆或茄子精,種類並不重要,大家都是隸屬茄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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