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字數:4992 加入書籤
憐兒和陳六的談話傳入徐硯琪和朱斐耳中,兩人均是一陣驚愕。有些事還真是湊巧,這陳六竟然便是憐兒的親生父親。
朱斐自得了消息後便一直沉默著,眼眸幽深不知在想些什麽。
徐硯琪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見他回神望向自己,這才問道:“你怎麽打算的?”
朱斐握上她柔若無骨的纖手,麵色逐漸變得溫和:“別擔心,我會處理的。既然此事與陳六脫不了幹係,不妨從他身上著手,我想能得到許多我想要的。”
言罷,他伸手撫上她的小腹:“這兩日仍是要小心謹慎,安胎藥除了貼身的芷巧、朱彤還有兮然三個,其她人絕對不能碰。還有陳六送來的那些花花草草,也離得遠遠兒的。”
徐硯琪笑道:“瞧你緊張的,這種話自我有了身孕你就一直在我耳邊嘮叨,我都聽出繭子來了,怎麽還是叨叨個沒完,以前倒沒覺得你竟是這樣的。”
朱斐伸手將眼前的人兒揉進懷裏,用鼻子碰了碰她的鼻尖:“什麽都沒有夫人和孩子重要,自然是要好生囑咐著,仔細照料著,不然為夫怎能安心?”
徐硯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臉上也是一臉甜蜜:“我感覺,這小家夥就是上天賜予我們倆的禮物,真恨不得他快些出來。”
言罷,不由又蹙了蹙秀眉:“唉,懷胎十月,難道我們要日日防備著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嗎?”
瞧她皺眉,朱斐心疼的伸手幫她撫平,鄭重地回道:“不會,相信我,就這兩日,該清理的便全都會清理幹淨。”
“這兩日?”徐硯琪抬頭看他,“你是有了什麽主意嗎?”
朱斐笑著捏了捏她粉嫩的臉頰:“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徐硯琪輕輕點頭,伸手放在嘴邊打了個哈欠:“又困了,我想睡覺。”
“那我扶你去榻上歇著?”
徐硯琪搖頭,朱斐見此正欲開口詢問,卻見她張開了胳膊撒嬌道:“你抱我過去。”
難得見她使小性子,朱斐又豈會不從,起身彎腰將梨花雕紋圓木墩兒上的她打橫抱起。徐硯琪順勢環上他的脖子,嘟了嘟小嘴兒:“你說,我以後若是被你抱上癮了可怎麽辦?”
朱斐平穩地將她放在榻上,又親自為她脫了鞋子,自己也蛻了外袍躺下去,附在她耳邊輕聲道:“那有什麽關係,大不了,就抱你一輩子。”
徐硯琪心上一甜,忍不住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夫君真好。”
朱斐笑著揉了揉她的秀發:“好了,快睡吧。”
徐硯琪也覺得困意越來越濃,有些抵不住了,便乖乖點頭,閉上眼睛睡去。
.
翌日清晨,徐硯琪醒來的時候沒有看到朱斐的身影,她心中不由疑惑,自回了清原縣,朱斐慣愛睡懶覺,即便不困也總是喜歡躺在榻上抱著自己假寐,今兒個她醒的已是早的了,不曾想朱斐竟比她還早。
“朱彤?”她坐起身對著外室喚了一聲。
朱彤聞聲推門進來:“小姐醒了?奴婢伺候您梳洗。”
徐硯琪輕輕點了點頭:“姑爺去哪兒了?”
“姑爺一大早就出去了。”朱彤言罷,思索了一下,仍是忍不住說道,“奴婢覺得,今兒個姑爺好似與往常不太一樣。”
徐硯琪微微蹙眉:“不一樣?有什麽不同之處嗎?”
朱彤搖了搖頭:“奴婢也說不上來,隻是,今日大少爺醒來後就一直沒有說過話,奴婢給他行禮,他竟然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那模樣就好似是個正常人一般。”
朱彤言罷抬頭去看徐硯琪,卻見她家小姐正凝眉沉思些什麽,她不由覺得自己失言了。姑爺若當真是變好了自然是喜事一件,但若是沒有變好,她剛剛那些話不是生生地給自家小姐添堵嗎?
恰好芷巧端了熱水走進來,朱彤見了忙上前去扶徐硯琪下了榻。
朱彤與芷巧一起幫徐硯琪梳妝,整個過程中,徐硯琪都不曾開口說過什麽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朱彤隻當她是因為自己剛剛的話心裏不舒服了,便也不敢多嘴。
梳洗過後,孫嬤嬤端了些滋補的羹湯糕點過來,徐硯琪雖說不覺得餓,但總不能餓了孩子,便也勉強吃了些。
正吃著,卻見兮然帶了繡房裏的雨晴急急忙忙跑來,雨晴看樣子似是跑的很急,仍是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
雨晴一看到徐硯琪,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大少奶奶,您快救救憐兒吧。”
徐硯琪心裏一驚,忙放下手裏的羹湯詢問:“這是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嗎?”說著示意兮然將雨晴扶了起來。
雨晴哭道:“憐兒那丫頭也不知道究竟犯了什麽錯,突然間就被夫人身邊的蘇嬤嬤帶人給押走了,看樣子似是發生了什麽要緊的事。雖說奴婢不知道憐兒會做什麽錯事惹得夫人生氣,可是自憐兒入了侯府奴婢便與她關係要好,我知道她本性善良,而且恪守本分,定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的。求大少奶奶看在憐兒也曾伺候過你段日子的份兒上,去找夫人求求情,饒了憐兒吧。”
“母親將憐兒帶走了?”徐硯琪斂眉沉思片刻,淡淡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憐兒會沒事的。兮然,先帶她下去。”
言罷,她徑自站起身,對著身後的芷巧和朱彤道:“隨我去找母親。”
.
到了柳氏所住的跨院兒,還未來到前廳的門口,徐硯琪便已聽到了柳氏發怒的聲音:“王姨娘,自你進了我們朱家,侯爺和我自認待你不薄,你又怎可如此喪心病狂,做出此等昧著良心的事情來?何況朱善是你的親生兒子,你為了刺殺斐兒嫁禍給霆兒,竟然不惜傷了自己的兒子來遮掩,天下間,又豈有你這樣的母親?”
“母親或許還不知道,孩兒已經查明,二弟朱善並非王姨娘的親身兒子,而是王姨娘買來的。”
朱斐的聲音響起,徐硯琪不由心裏一驚,看樣子他已將事情告訴母親了,隻是,他之前不還害怕自己裝傻一事傳入聖上耳中坐實了欺君之名嗎,如今怎會突然暴露自己?
她抬步走進去,見王姨娘、陳六和憐兒正在廳堂的中央跪著,朱斐、朱善還有林氏則是在一旁站立,林氏的臉因為燒傷的緣故,此時帶了麵紗來遮掩,她的眼中閃著淚光,整個人散發的恨意是她從未見過的陌生。徐硯琪頓時有些恍惚。
而朱善,也因為剛剛朱斐的話麵色頓時驚得慘白,受傷的目光看向王姨娘,一字一頓地問道:“大哥剛剛所言……可是真的?”
朱斐道:“無憑無據我又豈會在此胡言亂語?你和憐兒姑娘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二人一左一右肩上都有一塊魚型胎記。是自打娘胎裏出來時就長在身上的。”
碗王姨娘心頭一跳,忙矢口否認:“你沒有證據就不要在此血口噴人,一個一模一樣的胎記怎能說明什麽?善兒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是侯爺的親生骨肉,當初我懷孕可是幾個大夫都診看過的,夫人也該清楚的不是嗎?”她說著將目光落在柳氏身上。
柳氏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真相震懾到,轉首看向朱斐,她這個孩子,剛告訴自己他是在裝傻,轉眼便捅出這麽多事來,她到現在都覺得眼前這一切像是一場夢。
朱斐冷笑一聲,不急不緩道:“你確實曾身懷有孕,朱家子嗣單薄,你知道父親和祖母一直想要男丁,害怕生個女兒失了父親的寵愛,於是便拜托你的表兄林耿幫你尋幾個和你懷孕時間接近的婦人,以備不時之需。
結果,你果真剩下了個女兒,於是便將早已看好的孩子買了回來。林耿找了個偏遠村子裏的婦人,自以為相距甚遠,這件事永遠都不會被人發覺,可是老天有眼,讓那孩子的父親在你身邊做事。
或許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吧,這些年幫你壞事做盡的陳六便是當年把孩子賣給你的男人!”
王姨娘轉頭看了身旁的陳六一眼,目光躲閃:“你胡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不認識?”朱斐眸光漸漸發寒,“當初在崔嵐的被褥裏下藥,便和此人脫不了幹係!還有璘兒的生母,好端端的一個人,生下孩子後便一直體弱多病,早早的丟了性命,這些,難道不是王姨娘你讓陳六動的手腳?”
“你血口噴人,璘兒的生母與我無冤無仇,我又為何會害她?”王姨娘狡辯道。
朱斐冷笑:“當年你把自己生下的女兒給了表兄林耿撫養,多年後女兒長大,你又想讓她堂堂正正的入侯府,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朱善娶她,你不願女兒做妾,自然將璘兒的生母視作你的絆腳石。”
“你!”王姨娘驚愕的伸手指著不遠處長身玉立的朱斐,他神色從容,目光深沉淡漠,渾身散發著沉穩霸道之氣。這樣陌生的朱斐讓她一顆心頓時涼了下去。
她簡直不敢相信,府裏那個癡癡傻傻的毛頭小子竟然是如此的可怕,簡直令人發指。他今日這般,定然是做了十足的準備,這麽多年一直掩埋於她內心的秘密竟也被他給挖了出來,她又豈會有回旋的餘地?